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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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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双亲享用午餐后,张绮纱挽着爸爸的手,送他们到餐厅门口。“爸爸,记得这三只袋子装的是要给哥哥嫂嫂的东西,您可别私吞掉了喔。”一袋袋的礼品是她和鹰匠到英国补渡蜜月时买的。

    庄秋玫笑着说:“别担心小纱,我会做好监督的,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不用,我有打给鹰匠了,他待会马上到。爸爸车开慢点,被后面的人笑没关系,安全最重要。”

    张浩天慈祥的抱怨“知道了,啰啰唆唆的小老太婆。”

    挥挥手,目送父亲的车子消失后,张绮纱又折回餐厅。

    继姐在她出院前向她告别,要一个人去中部工作,并谢谢她不追究,也谢她向父亲求情,别为了这事要与小妈离婚。

    爸爸的心里仍是悬念着过世多年的妈咪,对于小妈不曾激起过男女间的感情,而小妈对这个家无怨无悔的付出,看在和爸爸同一国的她和哥哥的眼里,百感交集;纵然继姐不说,她也不希望爸爸为了她流产的事而迁怒小妈。

    又是那位老先生!正打算回座等鹰匠的她,瞥到个熟悉人影。

    他斯文的外表及有礼的举止,与受过日本教育的爷爷感觉很相似。

    外婆和那位先生在她流产后回去上班前,就开始有来往;最初时,她以为是业务往来的互动,但从英国玩回来后,秘书私下八卦说那个人时常约外婆吃午餐,就像今天这样。

    外婆的脸颊上有两抹宛如荳蔻少女的红霞,她与老先生双手交握放于桌上,才短短没几日,两人似乎已超越了普通朋友的交情。

    一场风暴才刚过不久,她很希望目前的宁静能一直持续,然心头上却有股闷窒感挥不去。

    深呼吸几下后,她走向那桌。“外婆,您也来这里用餐。”不待人请,她自动坐入空的位子。

    惊讶看到她的人,金老夫人迅速放开手,尴尬结巴“小纱你、你和谁来?鹰匠吗?”她向旁边东张西望。

    “不是,是我爸爸和小妈咪,他们用完餐先走了。”她向那位老先生点点头,甜甜的问:“这位是?”

    老先生煦煦蔼笑。“静芝,你们聊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你要记得医生交代的。”金老夫人站起欲送他到门口。

    “不了,我还没虚弱到需要搀扶,你坐下吧。”他顺道向张绮纱说再见。

    直到人走出门,见下到人影后,金老夫人才回过头。

    “小纱,他是”颊上的红霞褪去,掩不住的轻愁染上平日精明的双眼。

    她正毫无头绪,想找个人倾吐,小纱又愿意洗耳恭听,于是金老夫人徐徐地诉出两人年少时的情事以及相遇后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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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绮纱吃饭心不在焉,和他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连两人泡澡时也神游太虚。

    为此金鹰匠非常不爽快,瞪着她足足有三分钟,这个女人还不自觉,优游在她个人的思绪中,气炸他了。

    “小纱,跟我在一起还乱想别的?”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想到蹙眉不欢。

    震耳的打雷声拉回她飘游的神智,噘嘴抗议“你要擦背用说的就可以了嘛,何必吼得那么大声,会让奶奶以为我们两个又吵架了。”他拿起乳牛沐浴球漂到他背后。

    他猿臂一伸,将人从背后抓放到身前。“谁跟你吵架,是你不知在想什么,连我问你话也爱理不理的,哼,招不招?”

    “水凉了,我们起来吧。”推开他,哗啦一声,她自个儿从浴池站起,用浴巾裹住身体后踏出浴室。

    “喂--”金鹰匠跟着爬出浴池,一丝不挂的追上她。

    这年头,只听过男人吃干抹净,没听过生性害羞的女人转性后也会如此。

    从墙面上的大片落地镜看到他裸身奔出,她还未来得及开口骂他,人就被他丢到床上。

    眼前几颗黑星突地升起又陨落,她抬起手搥他。“鹰匠,你弄晕我了。”

    他报复性的啃咬她的鼻尖。“你才弄晕我了吶,我不允许你想别的男人,只能想我。”

    鼻上虽痛,她仍是事事以他为首要。抽开裹身的浴巾,擦干他湿淋淋的身体。

    最近他较忙,身体的抵抗力容易因睡眠不足而降低,她怕他染上感冒。

    “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擦擦擦,仍不忘隔着浴巾偷搥他,回赠咬她鼻之痛。

    拿起床沿边放的睡衣伺候丈夫大人穿上后,她再为自己着衣。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金鹰匠得意扬扬。

    她还是爱他胜过自己的,瞧她的动作就知晓了。

    深瞅他俊美的五官,她温柔的说:“鹰匠,我们别搬出去好不好?”很高兴她的初恋有甜美的果实,不像外婆。

    “不要,我不想每天面对老太婆。”

    停顿半晌,她才问:“鹰匠,你还记得起你的初恋情人是谁吗?”她心底并不抱太大的期望。

    他歪着头想半天,摇首“太久远的事想不起来了。”他笑了笑,亲密的搂住她。“我现在只有你这一辈子的情人,哪会想去记起之前的荒唐事。”

    连第一次的女人是谁他也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她是别校的女生,高一开学后的第二天下课跑来跟他告白,之后两人就走到最近的旅馆开了间房。

    唉,想也知道。“所以说,要不是我收掉你的花心,搞不好你到现在仍是每天睡着不同的女人,践踏女人的寂寞芳心;也搞不好你已经染上性病,躺在病床上等待死神来带走你。”

    美目闪着危险讯号逼视她,不正经的威胁。“喂,别诅咒你老公,我也没你形容的差劲。再乱说,今晚不让你睡喔。”

    都过了那么久了,还在翻陈年旧帐?哇--所以说,女人不能对她太好,一好就恃宠而骄,就像眼前这只。

    “你知道多少你外公外婆的事?例如说他们是怎么相识的?相不相爱呢?或是因为媒妁之言而结婚,婚后相敬如宾?”是她离题,不能怪他乱说话。

    金鹰匠皱鼻,不懂她提这做啥。“在我出生前外公就过世了,老太婆也不爱提,我知道的有限。听老妈说他们是依父母之命结婚的,感情还好,不冷不热就是了。”

    “我看过你外公的相片,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

    与那位曲老先生完全两个样。

    他点头,颇认同她的话。“记得我七岁时,老太婆第一次拿相片告诉我这是外公时,我差点没吓出尿来,我还以为那就叫魔鬼。”其实他当时被吓得号啕大哭,还被老爸和老妈联手饱以老拳。

    渐渐成长后,庆幸自己五官像老太婆,身形像老爸,没有外公那副鬼见愁样。

    张绮纱掩嘴偷笑,因为今天在餐厅时,外婆也有提到这件事,两人笑声不断。

    “那你应该也不知道外婆结婚前的事,对不?”看到他摇头,她续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外婆找个老来伴呢?”

    “没想过。”

    她循循善诱他走入她的目的。“万一现在外婆有喜欢上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也对外婆不错,但外婆很彷徨,因为害怕唯一的孙子会不同意她梅开二度鹰匠,如果这是真实的话,你会反对吗?”

    他哈哈大笑,直接否定“不可能,老太婆整个心力都放在公司上,哪会注意到外边的季节是不是春天。”

    按捺想敲他头的冲动“我说如果嘛,你起码也想过后再回答。”

    眼前的小脸再正经不过,他只好动脑想想,但还是觉得不可能。

    他随口一说:“如果是的话,我会祝福她。”

    张绮纱兴奋的抱住他“真的?你说的唷,不可以反悔。”

    “干么啦,难不成真有这回事--”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产生。

    她点点头。“外婆在我住院的妇产科医院遇到了结婚前的初恋情人,他是那家医院的院长,帮我看诊的曲医生是他的小儿子。目前他们俩都是单身,外婆唯一顾虑的只有你,因为老先生的儿子们都不反对,若是他们知道你也不反对的话,不知会有多高兴。”

    整晚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上班的疲累感冒出来,她掩嘴打哈欠。

    显然是外婆多虑了,鹰匠的态度并不是她所预料的那样持反对意见。

    睨着她欣喜过后渴睡的小脸,金鹰匠整张脸拉下,荡至冰点。

    “你先睡,我去找老太婆聊聊。”将她压回床上盖好被后,他霍地走下床。

    不疑有他,她乖乖地闭上眼等待睡神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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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身想找寻鹰匠温热的体温,滚了两圈还没碰到,她伸手探触,身旁空无一人。万般不愿地撑开眼皮,张绮纱拿起放在床头的眼镜戴上。

    走出房,原想去书房找人,听闻楼下传来轻轻的啜泣声,她走下楼梯。

    “外婆,您怎么了?”在楼梯转角看到坐在客厅的金老夫人,张绮纱小步奔向沙发椅。

    壁钟的长短针指向两点,外婆怎么还没睡?鹰匠人呢?

    金老夫人抬眼,只是不断猛掉泪的深瞅着她。

    张绮纱抽了几张面纸帮她擦泪。“外婆,您是在担心曲爷爷的身体吗?”

    金老夫人哽咽的说:“是鹰匠,我们两个刚吵完架,他说,他没有个不守妇道的外婆,如果我去照顾志圣的话,他就不认我”这辈子让她用心最多的人就是他,完全无法接受他对自己撂下弃离的狠话。

    志圣是曲爷爷的名字。

    张绮纱愣住了,刚才鹰匠不是说好的吗?怎么一转眼又改变了初衷?

    “他人呢?”

    “出去了,有人打手机来,说是pub来了一票日本人,指名要找他。”

    抱着金老夫人安慰她,张绮纱心中五味杂陈。

    男人无法理解女人一辈子为家庭打转的辛苦及对情爱的重度渴望,恁是坚强的外婆亦是如此。

    在爱与金钱供应不匮乏的环境下长大的鹰匠,养成了骄傲狂妄的个性,就算一年可能见不到一次面的日光家族,只要他提出的要求,也绝对不会打回票;而自己也是将他宠上天的一员。

    检讨再检讨,她下定决心,该让他吃点苦头了。

    “外婆,您先去睡,我等他回来,若是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房门,我不希望鹰匠又误会您什么。”

    “嗯,你也别等太晚,他累的话自然会回来的。”

    扶外婆进房后,她使尽吃奶的力慢慢地将沉重的长型沙发推到门边挡住,并拉掉电话线的插头。

    “爱去鬼混就让你混到有家进不了,敢出尔反尔欺骗我的信任。”她拍拍手,转身步上楼。

    躺上床前,不忘拉掉房内的电话插头,设定闹钟以及检查手机关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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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五点,闹钟嚣张狂叫,张绮纱按下后,一骨碌爬起,戴了眼镜轻足跑下楼,转进厨房。

    “刘妈,早。孙少爷今天早上不用餐,您别准备他的份。我和外婆吃一样的就好了。”她对着背向她的管家说。

    “早安,孙少奶奶。昨晚不知是哪个人把沙发推去门边挡,弄得乱糟糟的。”

    张绮纱搔颈,露出傻笑。“是我啦,昨晚睡到一半,梦到有小偷跑进家里,偷光了所有的东西,还打伤好多人,那种感觉好可怕,所以我就请鹰匠把沙发推去挡门。”

    “喔,原来如此。”

    安抚管家的疑惑后,张绮纱转出厨房,从窗户的玻璃望出去,没看到他的车停放在外。

    “他更过分,居然彻夜不归。”

    哼,她要鼓励外婆今天就搬去和曲爷爷住,珍惜两人这辈子最后几个月的相处时光。反正她手边有三佰万的存款和金氏的工作,不怕饿死,大不了回娘家让爸爸养。

    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可能向他妥协。

    在金老夫人起床前,她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行囊,打电话吵醒还在睡的小瑾,要她来拿走她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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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死他了!

    堂弟妹要来之前也不说一声,一见到他就吵着喝酒,喝完酒还没品的要滴酒没沾的他带他们直奔南台湾,藉酒装疯吵着马上出发。

    好不容易将一大票人丢在垦丁,他闪进欧克山庄休息几小时补眠后,才又上路回家。

    停在整栋黑漆漆的房子前,他以为自己精神未恢复过来,揉揉双眼,仍是黑漆漆一片。现在才六点,小纱当然还没下班,但家里的佣人呢?

    打开电灯,拾级上二楼,他先进书房开电脑查看各馆的营收状况,打算等她下班后再一起上馆子吃饭。

    六点半、七点、七点半、八点,他火大的关掉电脑,开始打电话找人。

    般什么嘛?她要陪老太婆加班也没打电话跟他说一声。

    结果不是关机就是忙线--

    “非常好!”他被平日死命追踪他行程的两个女人丢弃了。

    金鹰匠咬着牙,在客厅来回走动。

    他的手机没关,但找他的人多半是员工和昨晚吵他的堂弟妹,小纱和老太婆对他昨夜不回家的报复是不闻不问,外加不给饭吃。

    包容的界线在壁钟响起九点的可爱铃声后“啪嗒”断裂。

    手机又响起,管对方是谁,他接起后直吼“他妈的,找我做什么?”他的头好晕,饿到只剩下半口气。

    “呃”对方停顿。“请问阿匠在吗?”

    “阿ken,有话快说。”

    对方摀住话筒,小声通风报信。“我们一群人在老地方吃饭,小纱说你改吃素,所以她才找小瑾和她男友一起来凑热闹。阿匠,是真的吗?”

    嘴快的毛病都改不掉了,打死也不相信他会戒掉每礼拜必吃一回的牛肉,连胜楠和蒂妮也直呼不可能。

    呼呼,这个女人欠揍。“小纱在闹别扭,在我还没到之前别让她走,也别说你有打电话给我,我马上到。”金鹰匠用力甩上门,狂飙而去。

    ----

    一手将食物狼吞虎咽的送进口,一手抓着张绮纱的手,不让她逃走。

    呵,满足的拍拍肚子,躺靠在椅背上,金鹰匠开始找她清帐。

    “喂,女人,你干么骗阿ken说我吃素?”所有人在他到之后就被赶走了,他还“恶质”的交代阿ken把帐付掉,连同他的在内。

    张绮纱简短回答,语焉不详。“牛!”

    牛吃草,当然是吃素。

    鲍牛?或是母牛?他脑海中频频冒出问号。

    “我又没去做坏事。”他赶紧解释没回家的原因不是睡在别的女人床上。

    “黄牛--”张绮纱忍住笑。能将向来精明的人唬弄得摸不着头绪,有一丝小小得意。

    眼一瞪,他大声辩解。“我哪有黄牛,我现在每次都有戴保险套。”上次是因为我蓄意要小孩才--这句话被他的手摀住。

    但,是摀住没让别人听到,可她并未漏听。

    变脸后,她开始搥打他。“大黄牛,还骗我说是你的小虫子能力强。”

    他向后瘫躺,两手大张。“别打了,再打的话,刚才吃下肚的东西又要吐出来了我身上没带钱,救命啊。”

    还好他们坐的位子在角落,且够宽敞,可以让他整个人躺平在沙发上,遮蔽些他被“殴打”的镜头,不然他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起来,你再装死我就不理你了。”

    他霍地坐起,瞅看着她。

    “你昨天明明跟我说同意外婆的事,为什么到楼下后又改口?”

    金鹰匠撇撇嘴角。“因为你是说如果,我当然以假设性的情况回答你,但转换成事实的话--”他耸耸肩。“我不同意。”

    其意也在告诉她,别去学一些没大脑女人在用的招数试探他;有话要直说、有问题要挑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