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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不成书,画不成画!
这还不是最夸张的,最夸张的是,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他连自己执的是黑子还是白子都会搞错。
从来不曾见做事一板一眼的靳重岭如此失常,关云扬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棋子,认真地打量着他。
初时靳重岭还没有发现他的注视,直到回过神来,才被他那审视的锐利目光弄得浑身都不对劲起来。
在隐忍好一会之后,当他发觉那打量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他身上,他终于略感别扭地开口问:“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收回凝视的目光,关云扬什么也没说,只是好整以暇地将手中的黑子摆在棋盘中间的一个空隙。
“你输了。”
“我有吗?”已经下完一局了吗?
必云扬的宣告终于让靳重岭的三魂七魄全都归了位,他定睛一瞧,果真是输了,而且还输得奇惨无比。
虽然这局棋还不到绝路,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白子是必输无疑。
紧抿的唇瓣逸出一记轻轻的叹息,他放下手中的白子,不再做任何垂死的挣扎,认输。
“要聊聊吗?”
对于他的失魂落魄,关云扬其实了然于心,却佯装不知。
这皇宫内苑里口舌众多,就算当天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还是多少有被流传出来。
要不是他暗中下了封口令,只怕这事早就在后宫里掀起涛天巨浪。
不想太早露馅是因为时机还没成熟,他还得先探探那天的事究竟是意外,还是事情的发展远比他和皇上的预想来得顺利。
“没事。”靳重岭的否认来得太快,快到令人可以轻易察觉他的心虚。
“真的没事吗?可是这两天我却听说后宫中流传着一个耳语。”关云扬有心试探的淡淡开了个头。
“你可别听信那些胡说八道!”他马上开口声明。
其实这不过是一个试探,关云扬本不以为像靳重岭这样聪明的男人会上当。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他竟然急急的否认,他那快得离谱的否认更让人觉得有什么。
眸中的笑意更盛,但关云扬依然不动声色。“靳兄都还没听到我说是什么耳语,怎么就急着撇清呢?”
“呃”被他的话这么一堵,靳重岭压根哑口无言,一双深邃的眸子瞪着关云扬好一会,这才挫败地回避着他审视的目光。
“靳兄,其实我也看得出来,你心里头有事,有事不妨对我说,或许我能帮你想法子解决呢!”
靳重岭原本无意识把玩着棋子的手,在关云扬说话的同时竟不由自主地抚向那宛若还留有余温的薄唇。
但指尖才堪堪触到唇瓣,他又急急地抽了开来,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上的懊恼更盛。
这一切是意外,他知道!
这一切该遗忘,他也知道!
可是她的泪、她愕然的模样和她红唇上泛着的余温,却总在最不经意的时刻窜上他的心头。
懊死的!
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早该忘了那些才是,为什么总是一再的想起?
“我没什么事。”明明思绪总是绕着那一天的意外打转,靳重岭还是很严肃地否认着。
“好吧,没事就好。”
这俗话说得好,狗急会跳墙,何况是像靳重岭这样一个铁铮铮的汉子,所以关云扬也不逼他,从善如流地顺着他的话。
可就在靳重岭以为自己可以从这个话题中逃脱之际,关云扬又突然意味深长的说了起来。
“其实很多事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很复杂,但其实未必,就像我和我的妻子,当初也以为是不可能的,谁知命运就是那么奇妙,如果说有一天你对某个不该动心的女人动了心,尽管来找我,我保证帮你搞定一切。”
这天外飞来的一笔,顿时让靳重岭一口刚入喉的酒就这么硬生生地喷了出来。
深沉的眸光夹杂着深深的不可思议。这个关云扬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直到这个时候,他真的不得不承认,这整件事好像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古怪。
当初巧心面露忧虑时,他还笑她想得太多,可是如今关云扬的态度着实让他也起了怀疑。
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古怪?
他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干脆用问的。“关兄是否在暗示什么呢?”
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关云扬真不知该说靳重岭这个人太过耿直,还是完全不懂变通。
他刚刚那番话,哪里只是暗示,简直就是明示了好吗?
“我其实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在告诉你,若是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关云扬嘴里否认,然而那张俊挺的脸庞上却泛起一抹饶富深意的笑容。
“那在下就先谢过了。”虽然此刻是满腹的怀疑,可除了这句话之外,靳重岭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漾着笑领受他那声道谢,关云扬忍不住又叹了一声。
很明显的,自己的葯下得好像还不够猛,或者那天晌午的事,真的是意外,完全不像他所想的,这两人之间已经是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好吧,就算真的只是意外也没关系,他会很努力很努力地把它变为事实,因为再不弄出一丁点成绩来,他一定会被他那个善良的小妻子给弄疯。
所以就算是使尽吃奶的力气,他也得将两人给凑在一起。
靳重岭的背脊忽然泛起一阵的寒,总觉好像有什么阴谋在进行似的。
但究竟是什么呢?
这一切跟东方昭仪有关系吗?
无数的疑问在他的心头不断的放大
想着想着,东方昭仪那张绝丽的脸庞再次不期然的跃入他脑海之中,他究竟是着了什么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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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团锦簇,鸟语花香。
虽然置身在这样怡人的环境之中,东方昭仪还是无法展颜。
这几天,她的胸口总是闷闷的,闷到连对她向来最爱的赌都没了兴趣。
即使那些宫人最近总是鬼鬼祟祟的在她的周遭出现,还常用各种借口出入她的宫里,大概是因为刚发了月饷,想要翻翻本,捞回上次在她这输掉的银两。
可她就是提不起劲来,这对向来精力旺盛,立誓将来出宫要开一间赌场来过过瘾的她,可算是破天荒了。
其实她很清楚,这一切是为什么。
是因为他的不再出现吧?
这让她的计画不能继续推展下去,所以她闷。
但除了这个,隐隐还有一些什么是她想不透的。
葱白的手指在他那张俊容浮上脑海的同时抚上自己的红唇,彷佛还留着余温的触感让她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他对她的意义,除了是通往自由之钥,似乎还有些别的。
那究竟是什么呢?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那一簇簇的红花上头,眼儿瞧的明明是花,脑海中浮映的却又是他的脸庞。
这样的发现,让东方昭仪忍不住地傻了傻,就在这时,也不知打哪传来一记的呼喊--
“昭仪娘娘,请留步!”
好熟悉的嗓音。
她连忙抑下心底的疑惑,转而面对来人。
“你是?”一时之间她还想不起他是谁,更不明白他为何会唤住她,她疑惑的睁着水漾眸子直勾勾地望着他,等待着他说明来意。
“下官关云扬,在朝中位列一品参议。”
卑手为礼,噙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关云扬简单且明白地说明自己的身分,
必云扬?!
好熟悉的名字,好熟悉的嗓音,她似乎在哪儿听过
啊,她想起来了!
他的声音跟那天她跟踪淑妃时所听到的一模一样,他们是同一个人!
对于来人的身分有了一个底,东方昭仪大概猜出他要来找她谈什么了。
也好,靳重岭的不出现正让她犯愁呢!
“原来是久负盛名的右相。”她含笑点头,跟着丝毫不浪费时间地直接问道:“不知你突然喊住本宫有什么事?”
然而她其实是心知肚明,这个关云扬来找她只可能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替皇上达成送她出宫的心愿。
“其实下官没什么事,只不过想和娘娘聊聊。”
“好,反正本宫也没什么事,聊天解个闷也不错。”大方地同意了他的要求,她举步走向不远处的凉亭,飘然落坐后好整以暇的等待着他要说的话。
“其实,是这样的,下官听说前些日子后宫中发生一点騒动,所以想来请教娘娘一件事。”
騒动?!还真是含蓄的说法。
向来性子颇直的东方昭仪哪里受得了这种转弯抹角的说话方式,而且也认定对方是友非敌,她干脆开门见山反地问着“右相指的可是后宫流传着我与靳尚书有暧昧一事?”
“呃”关云扬原本的好整以暇被她这么一问,倏地全都消失无踪,审视她的目光中也多了一分探究。
望见她眸底的笃定,他几乎可以肯定她绝对不若她外表那样大剌剌的,在那爽朗不羁的外表之下,她似乎有着一颗玲珑七巧心。
而且她的态度太过坦白,一点也不担心,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没有理会他的惊愕和审视,她直接道:“干脆这样说好了,本宫非常清楚你很呈上此刻在盘算些什么,而不论你们的计画是什么,本宫都乐意配合,当然,如果说皇上愿意直接放我出宫,那就更省事了。”
“娘娘此话像是知道些什么?”
“原本是不知道,但是观察过这阵子身边所出现的变化,多少嗅出一些端倪,否则本宫还能在这龙潭虎穴般的后宫生存到现在吗?”
她淡淡的掀起一抹笑容。活下去是种本能,在宫中更是尤其需要,镇日呆愣愣的过日子,只怕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这样,那敢问娘娘满意皇上为你安排的人选吗?”明眼人前不说暗话,关云扬于是挑明问道。
面对他的询问,东方昭仪只是柳眉微挑“你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他已算是极品。”
虽然不满皇上将这个差事扔给他,但他可不会因为这样就随便找个人来凑数。
“那就他吧!”反正他很符合她的需要,若是他的话,只怕三天就受不了她的本性而休了她。
“一切任凭右相筹画,我全力配合,只要能让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宫,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那日小埃子的执念让她更想快点离开后宫这个是非之地,要再留下,她也没有把握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愈早离开,就能愈快让小埃子断了念,这样对彼此都好。
“好,没问题!”
呵,没想到事情可以进行得这么顺利,关云扬还以为自己得大费周章才能够说服东方昭仪,结果竟出乎他意料之外。
呵呵,搞定了女方,现在他只要再搞定男方,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这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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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朕?”
不敢置信的哀嚎声在偌大御书房中响起,要不是关云扬的存在太过真实,龙腾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你不做?!”挑眉,质疑,关云扬的态度一点都不像在面对一国之君,反而像是在面对自己的属下一样。
“朕不要!”头摇得活像是波浪鼓,龙腾云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
开玩笑,他可是堂堂一国之君耶,全天下的人都为他所驱策,他干么要去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要是一个弄不好,被误认为下三滥的偷香之辈,那不是遗臭千古吗?
“很好。”闻言,关云扬没有一点的吃惊,只是径自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的转身就要走。
“喂,你干么?”
对于他的干脆,龙腾云先是一愕,回过神之后便赶忙冲着他的背影不解地一喊。
“我走人!”他头也不回地说。
“走去哪?”得到这样的答案,龙腾云的头皮就开始发麻了。现在是怎样啦,一定要这样君臣不分就是了。
有时他还真搞不清楚,他和关云扬之间到底谁是君、谁是臣?
明明他才是那个应该高高在上的皇上,可偏偏他老是有一种屈居下风的感觉。
“带着你的皇妹去过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可是十年还没到啊!”这君子不该重然诺吗?
必云扬当初为了得到他手中的千年灵芝,曾经亲口答应要为他卖命十年,现在一年都还不到,他怎么可以说走人就走人?
“十年已经被你当成一年用了,所以我当然可以走人。”好整以暇,大气不喘,关云扬似是而非却又理直气壮地说。
“你”有人这样硬拗的吗?龙腾云傻眼。
“我怎样?你自己说说,这一年来,你的日子过得多轻松,每天奏章少少批,爱妻多多抱,三不五时闲来无事,还宣你的义妹大老远的来陪你聊天解闷,刺探军情,你的日子过得好不快活啊。”
“朕哪有?”他有些心虚的反驳。
其实被这么一长串的数落下来,要说完全不心虚那可是骗人的。
因为那串指控几乎都是真的,可是,就算真是这样,也不用这么大剌剌的说出来吧。
“说不出话来了吧!”关云扬斜睨着有些语塞的龙腾云,质问道。
“可是,你也用不着拿走来威胁朕吧!”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都可以用千年灵芝来威胁我,我为什么不能用离开来威胁你?”
对于龙腾云的指控,关云扬四两拨千斤地反击回去。
其实,他要皇上做的事也不是不能派别人去做,可是他就是不想让他凉凉的在旁边看戏。
事情是他这个皇上惹出来的,没道理他可以轻松过日子,而他就得要费尽心机地去搞定那少根筋的耿直尚书靳重岭吧?
厚真是气死人了!
气急败坏地瞪着关云扬好一会,直到终于确定他这次真的是吃了秤坨铁了心,龙腾云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好,朕答应你,可是你也要答应朕一件事。”
他是可以劳动自己的万金之躯去做关云扬要他做的事,可是总要有点代价,否则他这个皇上是做假的喔!
“办不到。”想也不想的,关云扬就直接拒绝。
以龙腾云那点心思,他若还摸不透彻,那他就真的不用混了。
“我都还没说,你怎么知道你办不到呢?”
“因为你肯定是要我再许承诺,将来在处理另外两个嫔妃时,不能再拿离开来威胁你。”关云扬早将他的心思摸了个透,所以很是肯定的说。
“呃”心思被人这样完全看透,龙腾云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耶!
他翻了翻白眼,拿关云扬这个聪明绝顶的男人简直是没辙。
“你别浪费我的时间,要不要一句话?”双手环胸,关云扬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非要他给个答案。
“我”能说不要吗?好像不行,所以他只好牙一咬说道:“我做!”
“嗯,很好!”点了点头,蠢蠢欲动的脚跟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关云扬转头就走人。
他还有点事得去好好安排,这一次,他决定要快刀斩乱麻,因为他再也不想再看到爱妻那忧心又期盼的眼神了。
逃避了这么多天,向来耿直的靳重岭,甚至还称病版假。
这几天,他书册不知翻了几本,武不知练了几遍,但心中的魔障还是未除。
不管他怎么做,那双含着泪光的眸,那时而骄纵、时而哀怨的脸庞,还有那娇软的身躯,总是时不时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究竟怎么了?
他很清楚自己该想的是孔圣的之乎者也,不然也该是如何辅助皇上的治国之道,可那个皇上的女人却像是在他心里生了根,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自从八年前,在认清楚一个女人可以有着怎么样的蛇蝎心肠,对女人他就不再挂于怀、近于身。
如今却
心烦意乱的摔下手中的书本,靳重岭很想搞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或许,他该再次进宫,去瞧瞧那个女人,说不定只消一眼,他就会记起数年前的教训,不再让她牵动自己的半分心思。
想到这里,他霍地起身,人才要走往书房的门口,门外就传来一阵喳呼喳呼的鸡猫子鬼叫。
两道浓浓的剑眉皱得几乎连成了一线,正准备叨念一顿的他才拉开门扉,就见守门的小刘跌跌撞撞的往他的方向冲来。
眼看他撞上自己,靳重岭只好伸出手稳住他的步伐,然后对着气喘吁吁的他问:“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敝的?!”
他一向爱静,府里的人也都知道这点,所以下人们做事一向都会轻手轻脚,以免吵着了他。
“主子事情不好了?”事态紧急得让小刘连气都还没顺就急着开口。
“究竟怎么了?”
看着他心急的模样,靳重岭的心里忽地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他倏地伸手攫住小刘的双肩,急忙追问。
“是是小姐她在上香回来的途中,被人强行带走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靳重岭的脸色顿时沉凝,连忙又问:“是谁做的?”
“属下不知,随行的丫环说那群人交给她一封信,说是要给您的。”
小刘的手才伸进胸口想要掏出信来,没想到不过眨眼的时间,手中已经空空如也。
他抬头,刚好瞧见主子将信抽了出来,然后像是表演一目十行的绝技,快速将内容看完,跟着连一声交代都没有就离开了。
瞪着靳重岭快速消逝的身影,小刘一时之间也只能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