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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海青怀疑自己在作梦。
一场恶梦。
他真的希望自己是在作梦,不然他就要吐血身亡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大吼,打断了病房内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
正和殷武聊得兴高彩烈的方重山一见到他出现,一张脸立时拉了下来,不悦的斥责“这里是医院,你别那么大声!”
“爸,您来了。”殷武面色不改“进来坐啊。”
倒像把他这个父亲给当外人了。
殷海青怒气腾腾的走进病房,手一指,正对着方家两父女。
“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方伯伯和亚月是来照顾我的。”殷武平静的回答。“爸,您刚出院,小心身子。”
“你住院为什么没人通知我?”殷海青开始兴师问罪“我出院回到家里,才有人告诉我你被人绑架受伤住了院,你把我这个当父亲的放在哪里?”
“殷叔叔”方亚月想要解释,却被殷武制止。
案亲正在气头上,他不想她去受气。
“爸,您开刀住院,身子需要疗养,我不想您为我操心,所以才没通知您。而且有方伯伯和亚月照顾我就够了。”
儿子的举动,殷海青全看在眼底。
现在是怎样?他才住院一个月,儿子就要跟人跑了?跟人跑也无所谓,可是那个人无论如何就不能是殷家的人。
他才不要跟师兄那个老混帐做亲家呢!
“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我是不可能接受方家女儿当我媳妇的。你们年轻人玩玩可以,千万别认真!”
这席话听得方重山火冒三丈。
“难道我就想要殷家儿子当我的女婿吗?好笑!”
眼看着两人一言不合,大战又要爆发,方亚月连忙开口“拜托你们不要吵,我和小师父又没说要结婚。”
“那是迟早的事。”殷武平静的说出这句话,语气十分理所当然。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他。
“爸,您很了解我,我做任何事都很认真,包括感情,您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因为我不打算因为您的反对而改变心意。”
“小师父”方亚月感动不已。
“这才是人话嘛。”方重山冷哼“不像他老子”
“你”殷海青暴跳如雷。“你这个不孝子!好,既然这样的话,你就别回来了,我当没你这个儿子!”
说罢,他怒气冲冲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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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啦
可是当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儿子出院以后当真没回来,还搬到村子西边师兄开的武馆去住时,殷海青开始动摇了。
怎么会这样呢?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他以为儿子会诚惶诚恐的回家负荆请罪,结果不但没有,就连其他学员也有好一些跟着“叛变”“跳槽”到师兄的武馆去。
最重要的是,昔日温柔体贴,以夫为天的老婆,这次也不像以前一样那么支持他,反而站在儿子那一边,三天两头往村子西边跑,把他这个丈夫晾在家里。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老天要这样对他?
“海青,我要去看看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你去不去?”梁静提着水果,问他。
“还去?”他怪叫“你昨天就去过了。”
“是吗?”梁静微拧秀眉,一脸无辜。“我怎么觉得好像隔了很久?”
“不去!”他背转过身子。“要去你自己去。”
“真的不去?”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去就不去!”
她闻言叹气“男人啊”脚步声渐远,殷海青坐在原地却是愈想愈不对。
阿静这样三天两头往师兄家里跑,岂不是给了混帐师兄很多机会吗?他防了师兄一辈子,不会栽在这个时候吧?
不行!他得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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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咕咕咕--吱吱吱--”方重山的嘴里不停发出各种奇异的声音,他站在婴儿床前,挤眉弄眼,逗弄得不亦乐乎。
“爸,你别吓到小贝比。”方亚月一进来就看到父亲对着婴儿扮鬼脸,忍不住道。
“才不会,他好喜欢看我扮鬼脸。”手指头轻刷婴儿的脸颊“对不对?对不对?你看,他笑得多开心。”
小美见状微笑“方伯伯这么喜欢小贝比,亚月,不如你赶紧生一个吧!”
她扮了个鬼脸“生小孩很痛。”
方重山点头“你娘天不怕地不怕,可生完你之后,她能下床走动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逼我去结扎。”
所以,虽然他很想抱孙子,但是听老婆大人说过那种生产的痛苦后,女儿生不生都随便啦!
“是很痛。”小美老实说“但是当我看到他可爱的样子,所有的痛都不算什么了。”她抱起孩子,柔声道:“这是义正留给我最珍贵的宝物。”
“小美姐,你好坚强呢!”
小美听了只是笑笑。
“走吧、走吧,大家都在客厅等我们。”
今天是小婴儿满月,也是决定他名字的大日子。
从小美进产房那一天,众人翻字典的翻宇典、算姓名学的算姓名学,对小贝比的名字都各有一套看法。
而自从小美感激众人的照顾,宣布决定把孩子的命名权交由大家决定后,个个更是卯足了劲,都希望自己想的名字能雀屏中选。
今天就是投票表决的日子。
场面非常热闹,每个人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并且努力说服众人,但没有一个人同意别人取的名字,都坚持自己想的最好。
“叫祈平有什么不好?”方重山气呼呼的“祈祷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平安就是福!”
“大姐她爸,这名字太没气势了,我看还是我想的比较好一点,叫英雄,长大就是一个英雄。”
“怎么不干脆叫大侠算了!”方重山嗤之以鼻。
“叫仁勇吧!”林进勇说:“三达德,智仁勇,希望这个孩子有仁心有勇气。”
陈及第小小声的说:“那岂不是缺智?”
众人默默对看一眼,直接把这个名字从候选名单里剔除。
“怀义好不好?”殷武开口“怀念这孩子的父亲,义正。”
“这名字不错。”方亚月附和“既好听,又有意义。”
“哎哟!”陈及第夸张的叹气“那当然啦,所谓夫唱妇随嘛!小师父的意见就是大姐的意见。”
“我喜欢这个名字。”小美红了眼眶。“怀义,就叫他怀义吧!”
“名字取好啦?”夏群秀端着油饭和红蛋出来。“那正好,过来吃油饭吧!小美,孩子我帮你抱,你也去吃一点。”
“我好像来得太晚了?”梁静到时,一群人已经将油饭一扫而空。
“厨房里还有一些油饭,我去拿。”夏群秀把孩子交还母亲,转身往厨房走去。
“爸”方亚月凑到父亲身边“你不去吗?”
从殷师娘第一次到她家武馆时,她就发现了,她娘只要遇到她爹和殷师娘同时出现的场合,第一件事就是闪人。
她爹虽然平时对她娘唯命是从、疼爱有加,但那段陈年旧怨的原因传遍整个村子,她娘心里当然不可能没有疙瘩。
丈夫多年来始终对另一个女子念念不忘,有几个女人受得了这种事?她娘之所以对她爹这么凶悍,八成也是由此而来--发泄说不出口的不满。
“我去?不如你去。”方重山不敢去找死。“你知道你妈,她舍不得凶你,对我就一点也不客气。”
“爸,你说这什么话?要不是你对你小师妹一直念念不忘”
“停!”方重山吹胡子瞪眼“我什么时候对小师妹念念不忘了?”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啊”“再停!”他按着额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瞪着自己的女儿。“连你们娘儿俩都这么想?”
“大姐她爸,不只大姐和大姐她妈这么想,大家都是这么想的。”陈及第最爱凑热闹,忍不住插嘴。
“天啊!”方重山捶胸顿足“我说过了,我和那个混小子的恩怨和小师妹没关系,为什么没人相信!”别人不相信就算了,居然连他的亲生女儿都怀疑他。
“我相信。”只有一个人说相信,那个人正是梁静“师兄的性子倔傲,从来不服输,可在大嫂的面前,却是她叫东不敢往西,要他坐着不敢站着,若不是爱到了骨子里,怎么做得到?是不是,师兄?”
方重山黝黑的皮肤浮起一抹红。
“废话!”他轻骂。
看见走廊暗处一抹阴影微动,梁静微笑着继续说下去“十七岁那年,我和师兄比武,他一点也不肯让我,后来我输了,生他的气,他也倔着性子不肯向我低头。老实说,除了大嫂,我真没看过师兄向任何人低头的样子,一个男人只有面对自己最喜欢的女人时,才能把所有的自尊都抛开”她顿了一顿,再看了看走廊。“大嫂,你应该最明白师兄对你的心意。”
偷听被抓到,夏群秀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出来。
“我”
梁静走过去,执起她的手“大嫂,将来我们就是亲家了,多亏你把亚月教得这么好,我才有这么棒的儿媳妇,我真要谢谢你。”
“哪里,你们家殷武也不差啊。”夏群秀是个大而化之的人,心结化除了,一下子就把方才的尴尬抛到脑后。“我们家亚月能找到这样的如意郎君,那是她修来的福气!”
“别这么说,我们家殷武很死脑筋,不知变通,将来还要麻烦你们多担待。”
“我们家亚月笨手笨脚的,我才想说希望你们不嫌弃呢”
“看来这下子你跑不掉了。”殷武笑着在方亚月耳边说。
“是你跑不掉了才对吧,小师父。”她窃笑。算起来是她占到便宜。
他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我没想过要跑。”
“我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
那端,两位母亲还在互相夸奖对方的儿子和女儿;这厢,一对爱情鸟沉浸在爱河中。
空气中到处是幸福的味道。
武馆外头,一个孤零零的老人,站在围墙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笑语,很有一种被排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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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之后,殷海青想开了。
其实他和师兄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会赌气这么多年,都是为了阿静,现在既然已经搞清楚了师兄没有染指他老婆的意图,这气也就不用再斗下去了。
只是他这个老脸拉不下啊!
殷海青已经在武馆外面徘徊了有三十分钟之久,始终鼓不起勇气踏出第一步。
他之前那样对他们,万一师兄或是那个方家女孩拿扫把赶他出门怎么办?他百分百肯定儿子和老婆不会帮他的!
说起来都是他自作孽,被怒气冲昏了头,才会落到现在这种田地。
儿子不要他、老婆不理他,好惨啊--
“汪!汪!”忽然手中链子一紧,伯爵兴奋的冲了出去。
“啊--”方亚月又被扑倒在地了。“伯爵?你怎么在这里?”
“伯爵,坐下!”殷武发出命令,伯爵这次却不理他,继续“摧残”被摊平的方亚月。
连狗也背叛他凄凉的感觉袭上殷海青心头。“伯爵,回来!”他大吼。伯爵犹豫了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地上的人儿,转身踱回主人身边。
“你没事吧?”殷武拿着手帕细心的为她擦拭脸上的口水。“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没事。”方亚月接过手帕,胡乱抹了两下,就赶紧迎向殷海青。“殷叔叔,您怎么来了?进来坐啊,阿姨也在里面。”
“爸,”殷武也靠了过来。“要不要进去坐坐?”
殷海青清了清喉咙。
“我带狗来散步。”根本是答非所问。
这只是一个借口,两个晚辈心知肚明,但没人拆穿。
“那您走了这么远一定累了吧?”方亚月接口“进来喝杯茶吧?”
“嗯。”她绽出笑容“小师父,你陪着殷叔叔,我先进去准备。”说罢,她轻快的跑进屋子里,伯爵也跟了上去。
“爸,走吧。”
这是殷海青第一次踏进方家武馆,他作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刚刚那个女孩儿”他有些难以启齿。
“亚月,”殷武静静的道:“她叫亚月。”
“喔我以为她会”轰他出门或是不理不睬什么的。
“她不是这种人。”殷武知道父亲想说什么。“她一直希望您能接纳她,也希垩您和方伯伯能和好。”
殷海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现在他才发现,儿子的确是变了不,不能说是变了,该说是恢复正常了。自从那次枪战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儿子像个活死人一样,眉间紧锁着浓浓的忧郁,但现在却不同了。
这都是方家女儿的功劳吧?
他和阿静试了好久都没办法让儿子跳脱好友惨死的悲伤,这个女孩却在短短时间内办到了。
看来她真的是儿子的真爱。
案子俩走进客厅时,里面已经排好了阵仗,全员到齐。
所有人把目光一致集中在方重山身上。
“爸?”方亚月用手肘顶了顶父亲“记得你刚刚答应过我什么?”
“来者是客。”夏群秀也低声提醒丈夫“想想你女儿的将来,别坏了大事。”
方重山心里其实是千百个不愿意。
凭什么要他先低头?错的人又不是他!但是左有女儿恳求的目光,右有娘子警告的眼神,他纵使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乖乖端起茶,走向师弟,逼自己在极限之内挤出礼貌的声音道:“请喝茶。”
两个吵闹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对望着,所有人全都屏息以待。
“谢谢。”殷海青接过了茶。
“海青”梁静靠近丈夫,低声道:“该你表示了。”
“爸,”殷武也在父亲耳旁低语“您理亏在先。”
“知道啦!知道啦。”殷海青一口饮尽杯中茶,提起嗓门道:“师兄,之前是我不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计较了。”
“还有呢?”梁静提醒丈夫。
“爸”
“好啦,我知道了啦!”
活到这把年纪,还要向个小辈道歉,殷海青这张老脸实在挂不住,可是自己错在先,就算拉不下脸也得拉下。
“方家女儿”
“咳!”殷武轻咳了一声。
“亚月小妹妹,之前是你殷叔叔的不对,你就看在殷武的面子上原谅我,你说好不好?”
众人全笑了出来,只有方亚月惶恐的道:“殷叔叔,我没怪过您,您别这么说。”
“等等。”方重山出声“要我不跟你计较可以,你得先把师父的纸条交出来。”
此话一出,笑声骤停。
只要对这两个人的恩怨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一切事情的起因就源于这小小的一张纸条,此刻方重山旧话重提,众人全捏了一把冷汗。
殷海青沉下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认道:“没什么纸条,我骗你的。”那只是他情急之下捏造出来的一个谎言罢了。
“我就知道!”方重山击掌,一脸洋洋得意。“师父怎么可能把位子传给你!”
“方重山,你不要又来找架吵。”他提出警告。
“咦?我哪有要跟你吵架?说说也不行啊?”
方亚月呻吟“别又来了--”
就在众人忙着劝架的时候,梁静开口了。
“其实是有这张纸条的。”
所有人动作全部静止,转头看她。
“阿静?!”殷海青吃惊的看着妻子。
“海青、师兄,这件事我瞒了你们这么多年,实在是对不起。”梁静叹了一口气。“当年父亲过世前,曾将写有继承人名字的纸条交给我,要我嫁给那个人”
“阿静,别说了!”殷海青突然制止她。“事情过去这么久,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
依他对妻子的了解,他很清楚妻子做了什么。
纸条上面写的是师兄的名字,不是他。
其实他多少也猜到了。
师兄资质过人、悟性奇高,师父向来钟爱这个大弟子,但是他和阿静却情投意合,非卿不娶、不嫁。
妻子想必是事先看了名字,发现上面的名字不是他之后,就将纸条毁尸灭迹,以求和他厮守。
这对师兄而言太难堪了
“海青,你让我说完。”这件事在她心里藏了太久、太久。
“不用说了。”方重山摆手,一脸不在意。“我早该想到这个可能。”凭他们三人从小一块长大,他对小师妹的了解不会比师弟浅。
“师兄你不怪我吗?”
方重山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怪什么?要是当年我娶了你,可就遇不到这么好的女人了。”
“你在胡说什么?”夏群秀捶了丈夫一拳,但脸上甜蜜的笑意却泄漏了内心真正的情绪。
“太好了!”陈及第拍手“皆大欢快!”
方重山和殷海青对望,接着同时伸出手。
“改天再来较量较量吧,师弟。轮武功,我可不会输你。”
“这几年我也长进了不少,师兄,你最好小心一点。”
经过数十年,两人终于化敌为友。
方亚月开心的笑了。
“小师父,有这样的结果真好呢!”
“嗯。”殷武的手搭上她的肩,将她拉近。
感觉真的很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