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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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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的门紧闭著,当特助打开时,一阵冷风窜出来,令岑缺打了个寒颤。

    “冷气开这么强?”他只授意把他关在笼子里,让他吃吃苦头,可没授意冻死他。

    “可能是空调有问题,我去调整一下。”特助说著,走到门后去把温度调高。

    他当然不会说他是故意的。

    岑缺负手观察笼内那个衣著破烂、瘦得没半点肉的人。

    这男人的块头只有这么一点点,哪来天大的胆子动锐财团脑筋?

    里头的人蜷缩成一团,他看不见方欣的脸,但是心里的仇恨并不会因此匿迹。

    “你不觉得你该起来了吗?”看得出他还有气息,他冷冷的对笼中人说。

    笼中人没有动静。

    “该死的,你把我辛苦打造的王国弄成这样,还敢装死!”他对笼子咆哮,还拳打脚踢。

    “总裁。”特助怕他伤了自己,连忙拉住他。

    这女人不管到哪里,都有把人逼得怒火大扬的本事,搞不好连死了也能气死人来陪葬。

    “该死的,你有本事把锐财团搞成一团乱,就要有本事面对现实!”岑缺气得顾不得形象,抓来几张椅子砸向笼子,恨不得把这该死的恶人撕了喂狗。

    那恶人还是像死了一样,连动都没动。

    岑缺气得五脏六腑都冒烟了。

    “好,有本事你就不要动。特助,到郊外去找块地,把他埋了。”

    他以为这样可以吓唬他,想不到他还是像具气绝多时的尸体。

    “不,乾脆丢到焚化场,烧个一乾二净!”岑缺真是气得不得了。

    那人还是连甩都不甩,让岑缺有种遇到强劲对手,想卯起来狠干的感觉。

    特助见笼中人一直不为所动。也过来帮腔

    “女人,别给你脸你不要脸,我们总裁在跟你讲话,你再不礼貌回应,我真的会把你丢进焚化炉。”

    “你说他是女人?”特助的话使岑缺既惊诧又意外,脸色马上变得严肃而谨慎。

    懊死,怎么会是女人?

    “她连女人都称不上,充其量只是个丫头!”特助气她气得不得了,根本不想给她任何友善的称呼。糟糕!他是不是泄露什么了?算了。反正总裁早晚会知道的。

    “丫头”岑缺心上一急“还不快打开笼子!”

    可恶,那个该死的“网路猎人”怎么会是个女人?他这辈子最不想碰的,就是女人!

    女人让他想起唐楚儿,想起那是多么纤细娇弱的族类,凡是有良知、有修为的男人,都不该去伤害她们!

    思及此,岑缺的脚自行动作,走去拿了钥匙。

    “总裁,千万不要冲动,我们还是把她丢进焚化炉比较妥当。”特助心里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是女人就该被保护,尤其当她看起来很虚弱的时候。”

    “并不见得是虚弱,她只是在装死,想骗我们去开门而已,这种女人不该被保护。”特助跟前跟后,想阻上岑缺。

    岑缺有种骑士精神.认为所有女人都值得被尊重和保护,特助觉得这很糟糕,这也就是他刻音心不告诉岑缺实情的原因。

    “就算装死又如何?她瘦得连肉都没有,我们两个大男人挡不住吗?”现在岑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快把那个女人送去就医。

    “总裁,你真的要放她出来?她可是害惨锐财团的人!”特助知道岑缺被侧隐之心冲昏头,连忙提醒。

    特助的话像一记闷雷,把岑缺打入天人交战的境况中。

    这个人害惨了锐财团,理该千刀万剐,但,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曾被他残酷地丢到非洲的女人。

    女人又怎样?难道女人做错事就可以不受制裁了吗?这个女人令你栽了个大跟斗,又令锐财团损失近千亿,还有谁比她更该死?

    不,她只是个女人,而且她也变成现在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就算要惩罚,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样也够了。

    不够!比起你和唐楚儿建立的王国,她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不,他不能欺压弱势,他可以在商场上尔虞我诈、不择手段,就是不能允许自己做出欺凌女人的事。

    难道就任她欺凌你吗?锐财团还不够惨吗?损失得还不够多吗?

    不!她是个人,搞不好还是个快被折腾至死的女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她继续被关在这笼子里!岑缺的良心极度抗议。

    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岑缺不再犹豫,拿起钥匙迅速地打开铁笼。

    “总裁,不要”

    岑缺快,里头的人更快,原本瘫在地上的人就那样俐落而迅速地钻出来,并用那只瘦骨如柴的手,狠狠勾住岑缺的脖子。

    糟糕!那个合该任他们宰割的女人,居然勒住锐财团总裁的脖子!?

    太糟糕了!特助的额头淌下凉凉的汀水。

    方欣挟持了锐财团的大总裁!

    “不要动,你动,我就扭断他的脖子。”她恶狠狠地对那个三番两次绑架她的该死家伙吼。她用尽心机、熬尽苦头,终于等到这决定性的一刻。

    抵达纽约机场时,她就被冷气冻醒了,但她按兵不动,后来被关进笼子里,使她的心凉掉半截,但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就算逃得出这里,肯定回不了台湾,还不如装死来得省力。

    有些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来咒骂她,她半句也没听懂。只当催眠曲;有人拿东西丢她,她把身体缩起来,当遇到神经病。

    白天睡觉,夜晚起来活动、观察环境,虽然在笼内伸展有限,但聊胜于无;从笼子里看出去的东西有限,但起码还可以在白天时,利用听力观察这附近的动线。

    渴的时候就用他们放在一旁的水止渴,反正只要不喝太多.他们就会以为是蒸发掉的。

    肚子当然会饿,但只要想起非洲那些吃不饱、穿不暖。又得躲暴徒的小孩,她就觉得这点饥饿算不了什么。

    这样忍著、等著,过了两天,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刻。

    “你你不要乱来!”特助慌了手脚,他再怎样也不该让总裁身历险境。

    “把手放下,有话好谈。”岑缺以极为镇静的口吻说。

    以他的实力,只要两个动作,就可以使这个瘦得会被风吹走的女人,倒在地上打滚,只是他不愿以武力伤害她。

    她按兵不动的耐力、拚命一搏的勇气、决定对策的智慧,还有这旺盛强韧的生命力,都令他惊异,也令他好奇。

    “拿把刀给我,再开始谈。”方欣咬著牙说。

    她必须有真正能伤害这个大总裁的武器,并且连战速决,否则输的就是她,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真给你一把刀,你也占不了什么便宜,我们何不坐下来好好谈?”岑缺给了她台阶。

    “办不到,拿把刀过来,否则免谈。”方欣毫不松懈,也不拖延时间。

    “就算给你一把枪,你也未必制得住我。”想不到她这么不识相。

    岑缺用手肘猛然往后一撞,硬生生撞在那没半点肉的肋骨上,他彷佛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

    但是对方除了闷哼一声外,手还是没有放,再次大出他的意外。

    “不照我的话去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这个大总裁死了,锐财团就完了;我死了,锐财团也回天乏术。”他们绑她来,可以料到就是为了这件事,这是她所握有的最大筹码。

    懊死!胸口好病!要是她手中有武器,早就让他见血。

    “若是照你的话去做呢?”岑缺捺著脾气问。他本来只想小小地给她点教训,再表现风度好好和她谈,想不到却让彼此更难看了。

    这女人信念之坚定,恐怕天下无敌。不知为何,他心中竟升起了某种敬意。

    “我回台湾,锐财团完整无缺。”这是她的条件,同时也是她的保证。

    “听起来你真是‘网路猎人’。”岑缺假意试探。他仍然不敢相信锐财团的瘫痪是女人所为。

    “我当然是。”

    话声才落,岑缺已迅速给了她一个过肩摔。

    那女人被摔出去了,同时岑缺也再次惊住。

    她真的是人吗?像纸一样轻,她真的是有血有肉的人吗?

    “看你还嚣张什么!”特助赶上去,在来不及爬起来的方欣身上踹个不停。

    他现在已经到痛恨她的地步了;她不但让他有了办事不力的罪名,现在还多了无法保护总裁

    大人的过失他恨不得直接送她去见阎王。

    “好了,住手。”岑缺喝阻特助,但地上的方欣早已像死了般,动也不动。

    “这种人渣根本不值得留在世间。”特助还想多踹她几脚。

    “好了,”岑缺制止特助激烈的动作“派人送她去医院。”

    “总裁”特助一阵错愕。总裁说什么?送她去医院?她可是他们全公司的仇人啊!

    “如果你不送,我只好自己送。”总之,他无法眼睁睁看一个女人试凄受难,更遑论置她于死地。

    “总裁,这女人诡计多端”特助还没决定要不要照岑缺的吩咐去做,岑缺已经蹲在她身边,特助的额上再次淌下冷汗。

    “你还能动吗?”他凑近问,她一动也不动“现在我要带你去看医生,如果痛的话,请忍耐点。”

    “不,总裁,不用您亲自动手,叫特约医生过来就好了。”特助赶紧阻止岑缺。

    开玩笑,让总裁亲自动手.他的罪过就更重大了。

    “还不快打电话!”岑缺急急命令。

    刚刚碰到她的身体,让他有种很糟糕的预感,他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是”闻言,特助心不甘情不愿地打了个电话给特约医生。

    医生很快就来了。

    当医生小心地把那女子的身体翻过来后.岑缺才发现她早已口吐鲜血,昏厥过去,检查不到一分钟,医生就调来担架,火速把她送到医院。

    一定是刚刚那一肘撞断了她的肋骨,再加上特助那几脚岑缺觉得心里非常难受。

    他对罪状重大的人所采取的策略,向来是流放到落后地区去自生自灭.因为他无法看到任何不幸的事在自己眼前发生。

    这是他性格中的矛盾之处有时制造他人的痛苦,看到不幸的事时,却比谁都容易心痛。

    就像现在,看到那个女人奄奄一息,他的心就绞痛了起来,即使她该下地狱一万次。

    “总裁,那种人根本不用救她。”特助还是很生气。

    “救她等于救锐财团。”岑缺回答。这是所有问题最好的答案。

    即使那个女人会把锐财团弄得更惨,他还是无法眼睁睁地看人试凄,还是只能救她。

    “是。”他说的是事实,特助只能无奈地认同。

    “减低对她的敌意。”岑缺察觉到了,特助对她的敌意比他想像中还多。

    “是”特助不甘不愿地答应。是她气焰太高张,让他觉得自己本事不如人,他才怀恨在心。

    “尊重她像尊重一般女性。”他不想再看到特助对一个丰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拳打脚踢。

    “总裁,她是阶下囚。”特助再怎么说也不愿对陷锐财团于空前险境的女人,表现绅士风度。

    “不,你可以将她想成是锐财团的救世主。”虽然她撤旦行径在先。

    饶恕别人固然很难,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他不相信破坏锐财团是那女人的决定,毕竟他们无冤无仇。

    “总裁,你对那女人太仁慈了,就算为了救公司,我们也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追迫她。”每个人都有一堆弱点,难道他们没法子对付那该死的女人?

    “不,我并不打算对她仁慈,这只是对女士应有的尊重。”岑缺不承认自己对她的事太过关心。

    “我去对她做一番彻底的调查,找出她的弱点来。”特助积极地提议。

    “好吧!”岑缺随口答应。如果这能让特助心理平衡一点,倒也无可厚非。

    “我现在就去办。”特助一想到可以让那女人难看,就斗志高昂。

    “去吧!”岑缺对特助露出一贯的微笑。

    特助离开,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隐隐騒动,好像七年来安定、无波无浪、寸草不生的心,会像锐财团一样慢慢崩解。

    不会有事的。他甩甩头,过去的七年无风无浪,以后的七年也不会有。

    没事了!他信步走进电梯,电梯送他到停车场,转动方向盘,他赫然发现自己正将车子开往医院。

    “好吧!就顺道去看看。”

    这种事明明只要叫秘书去做,自己就可以不用再面对他人的苦难,为什么他会不自觉地被卷进去?

    他没有意识到这问题的存在,也没有怀疑自己是否需要亲自出马,只是照著心里的想法,把车子开往医院。

    手术动了好几个钟头,医师才一脸疲惫地走出来。

    “岑总裁,难得您亲自驾到。”操著一口标准美式英语的医师,尽管疲累不堪。看见岑缺还是露出微笑。

    “别客气,病人怎样?”岑缺也以英语与他交谈。

    “很不乐观。营养不良、全身多处骨折,恐怕还有非洲沙漠常见的疾病,检验师正在采集她的血液。”医生露出“打哪儿找来这个非洲难民”的疑惑表情。除此之外,他也很纳闷,岑总裁的弃世、厌世、不理世事是众人皆知的,怎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答案只有一个,这名女子对他非常重要!医生妄下断语。

    “她刚从非洲自我放逐回来。”岑缺随口回答,并不知道医师会这样看他。

    营养不良、多处骨折岑缺的心莫名其妙的痛起来。

    唉恻隐之心令他困扰。

    “原来如此。”医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不再追问。“她需要住院好一段时间,总裁要将她安置在医院安排的病房,还是”

    岑缺的别墅有完善的治疗设施,还有非常懂得照顾病人的管家;身为他的特约医生,他建议他在自己家中与公司都装置适当的医疗设备。

    “把她安置到我的别墅。”这话未经大脑就从口中迸出来,连岑缺自己都吓一跳。

    “好的,总裁,只要检验师采集完成,我们将派专车护送她随您回去。”医生恭敬地说完.转身进去安排后续作业。

    岑缺点点头,心里同时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那名陌生女子总能如此轻易的左右他的情绪、想法和决定?

    他很快就替自己找到理由

    她的意志力超强、有行动力又充满智慧,只要让她逃出去,没有她做不到的事,到时,他就毫无筹码逼她救锐财团。

    为了锐财团的存活,他必须监禁她。

    对!就是这个原因,再没有别的了,他不可能关心她,更不可能想与她有任何瓜葛。

    把所有不想要的思绪否决掉,他又可以恢复无波无浪,寸心不动的状态。

    他想起了唐楚儿,他们在英国相识,在法国相恋。在纽约施展抱负,却同样来自台湾。

    台湾,只要提到这地名,他的伤便要痛一次。

    他的家毁于一次交通意外,同月,他至爱的未婚妻罹难于飞机失事就这样,他从天堂瞬间坠落于人间地狱。

    把脸埋入双掌中,他要自己别再想。

    “岑总裁,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可以出发了。”医生出来告诉岑缺。

    “好的。”岑缺回过神来,往停车场走去。

    在救护车的护送下,病人很快就平安的送达岑缺的别墅.医生更尽忠职守地把病人安置妥当。

    “现在打的是高营养素的点滴,每隔四个小时请管家加消炎剂,另外,肋骨才刚接好,请尽量不要移动。”医生叮咛。

    “是。”持有护士职照的女管家尽责地拿笔记下。

    “她若醒来,可以喝些流质食物。明天先吃这个葯,我后天再带检验报告过来。”医生把一切都做了妥善的安排。

    “好的。”管家回答。

    “对了,别忘了替她仔细擦拭身体,她身上恐怕有不少细菌。”医生突然想到,回过头来交代。

    “是。”管家也记下了。

    医生交代完,放心地走了,岑缺也跟著离开病房。

    以为把病人安置好,今天的事已全部完成,谁知一颗心却从此提吊著。

    这太奇怪了!他对自己的某些思绪,感到有点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