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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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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吃完了下午茶,又进世贸逛了一次--又是配合香好,可怜齐翼从头被熏到尾,再加上对芳香发胶气味过敏,到最后眼睛充血、鼻头发红,狼狈的模样连她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我们出去吧。”她拉拉他的袖子。

    “不。”齐翼皱起眉头,又擤了一次挺鼻,强忍住打喷嚏的冲动。“我很好,发艺展到六点,现在才四点半”

    她和朋友约五点在新光大楼前碰面,他不到半个小时可以送她过去话说回来,他根本不想送她过去。

    他要她再多留一晚,也许不止一晚

    “四点半了?哎呀,我跟宝贝约五点的。”她讶然低呼。shit!

    他懊恼地暗咒了一声,无奈地看着她。“你真的必须要离开了吗?”

    “对不起。”她心儿微微一酸,轻轻握住他略微粗糙的大掌,彷佛想要深深记住他掌心的温暖。“我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也不会让你忘记我。”他反手紧握住她的小手,低沉坚定地道:“别以为这样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可是我们”没有理由再见面。这句话她不敢说,怕说了又会惹来他像方才那样热吻的后果。

    虽然那种滋味美妙到值得再冒一次险。

    “走吧,我送你去新光大楼。”

    他开的是银色悍马车,之前她穿的是运动服,要爬上车还是在他的搀扶帮忙之下,可是现在她穿的是洋装

    香好走到门边还来不及伤脑筋,身后已有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拦腰将她高高抱起坐入真皮椅座里。

    “呃,谢谢。”她小脸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谢。

    他手臂的力量彷佛还残留在她的腰问肌肤,香好忽然很想知道他脱光衣服是什么样子?手臂上贲起的肌肉和宽肩厚胸一定很性感

    呼!扁想她就血脉偾张。

    真要命了,她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当色女郎的本钱。

    只能说这趟北上之行启发了她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潜能”

    “笑什么这么开心?”齐翼坐入驾驶座,好奇地笑看了她一眼。

    “秘密。”她讪讪一笑,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

    哎呀,真羞人。

    ----

    “宝贝--”

    “香好--”

    两个粉嫩少女在新光大楼前上演了一出苦情姐妹团圆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像是刚刚经历了可怕的生离死别。

    不过从前天晚上到现在,对宝贝来说是吓白了几千根的头发,现在能够看到香好完完整整活跳眺地在面前,而且气色红润,人也变漂亮了。

    宝贝揉了揉眼睛,是她眼花了吗?

    “香好,你去哪里买到这件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的香奈儿最新春装?”她指着好友的衣裳尖叫。“贵不贵?手工仿得这么相像,料子又好,是哪一家大盘商的?快点告诉我,我一定要去批来海削一票!”

    天哪!她已经可以想见那些衣服一定会在大学生之中引起强烈的购买旋风,她发了!

    “是齐大哥带我去买的。”香好不敢跟她讲实情,心虚又求助地望了齐翼一眼。

    “我们是在松寿路上买的。”他微微一笑,开口替她解围。“你好,我是齐翼。”

    宝贝这才注意到站在好友身边高大挺拔、玉树临风的齐翼,不禁又倒抽了一口气。

    “香好,他他是”她这辈子破天荒讲话结巴。

    “我是齐翼,就是我捡到香好的。”他幽默地道。

    “你有没有对香好怎么样?”宝贝冲口而出,警觉地盯着他。“我们家香好人老实反应慢,常常被欺负了还以为人家在跟她开玩笑,你看起来不像个坏人,可是该不会也控制不住把她吃了吧?”

    齐翼忍住呛笑,一本正经地道:“我很想,但是我会尊重她的意愿。”

    “你是说短短两天,你就对香好一见钟情?”宝贝怀疑地质问。

    “宝贝!”香好呻吟了一声,绝望地捂住涨红的小脸。“你在说什么呀?”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齐翼不以为忤地微笑,坦白道:“我很喜欢香好,她是个很特别的小女人。”

    宝贝张口结舌,瞪了他老半天,最后她转头看着香好,讷讷的说:“他好像是认真的耶。”

    “是开玩笑的啦。”她双颊通红,拚命摇手。“你们谁都不要当真,呵呵,不要当真啊。”

    无视于香好的干笑和鸵鸟心态,另外两人已经当她不在现场地讨论起来了。

    “你到底喜欢上她哪一点?该不会是看她好欺负,故意欺骗乡下小妹妹感情的吧?”宝贝虽然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有气度、很有味道,不像是那种油腔滑调的纨桍子弟,但是为了好友的幸福,她还是得小心一点。

    “我也在问我自己这个问题,但是我可以诚实地告诉你,她非常的可爱,我只要看着她,就觉得心情很愉快。”齐翼温柔地看了她窘红的小脸一眼“还有,她太善良太单纯了,是个珍贵稀有的小动物,我觉得如果没有一个男人来好好保护她是不行的。”

    “所以你打算自己报名当那个男人?”宝贝直盯着他。

    “是的。”他咧嘴一笑,眉眼间魅力自然流露。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讲的很简单平实,没有任何一句甜言蜜语,宝贝却觉得替好友乱感动一把的。

    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是那种一言九鼎,沉着内敛且绝对能令人信服的男人。

    一个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的男人。

    嗯,恰恰好适合照顾香好这个迷糊虫。

    “好吧,我相信你。”宝贝清了清喉咙“对了,可以请教你是做什么的吗?”

    “宝贝”香好紧张到不行,拚命拉她的衣角。

    这样质问齐大哥,万一他生气了怎么办?天哪,他一定会讨厌她的,一定会

    “我是法医。”他有些担忧地飞快瞥了香好一眼,深怕在她脸上看到恐惧和厌恶之色。

    有些女孩子的确对“法医”这两个字敬而远之,因为她们会联想到

    “法医?!”宝贝还来不及开口,香好已经兴奋得双眼发光,情不自禁在他面前蹦跳着“真的吗?真的吗?”

    他又被她逗乐了“真的,真的。”

    “哗--”她满眼都是崇拜。

    齐翼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又略感疑惑,最后还是宝贝翻了翻白眼,替他解开疑团。

    “自从全美热门影集csi犯罪现场在台湾播出以来,她就变成这样了。”宝贝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能想象她边替假人头上发卷,边看csi里解剖尸体的情景吗?有一次我还看到她问我假发有没有dna”

    “噢。”齐翼强忍住笑,又望向香好。“但我是法医,并不是csi,刑事鉴识人员和法医职务不同。”

    “我、我知道不一样。”香好的脸蛋已经红到可以煎蛋了,她忍不住瞪了两人一眼,转过身咕哝“我虽然看起来有点笨,但是我看得懂剧情的,你不必格外费心解释。”

    好像她是那种会把csi和法医,洗发精和润发乳当作是同一种东西的笨蛋。

    她承认自己不太聪明,可是还是不喜欢被认为是个无知的人。

    “sorry。”他笑着握住她的肩,将她轻轻转过来面对自己,温和地道:“没有消遣你的意思,只是在讨论你到底有多可爱。”

    事实上他非常感动,因为她不会把他当成某种拿着解剖刀,身上只有消毒葯水味的怪物。

    感谢csi影集,让她对他的职业还抱有极大的幻想与崇拜。

    “可爱是形容狗或猫的。”香好暗暗嘟囔,但还是很高兴他好像有点喜欢自己。

    也许不止一点,否则他就不会吻她了,对不对?

    宝贝轻咳一声“嗯咳,虽然很不想打搅你们俩情话绵绵,但是我订的火车是五点五十五分,我们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这么快?

    香好小脸顿时褪白了。

    齐翼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失落,伸手拨开她额际被风吹乱的刘海,低沉地道:“我会去找你的,等我。”

    虽然她害怕人一走茶就凉,偶然邂逅的感情是否能禁得起时间的考验,可是在这一刻,她多么渴望相信他眼底的温柔与坚定是铁一般的承诺。

    她宁愿相信他真的会来找她。

    相信这段美丽的偶遇会成为地久天长的开端

    “我等你。”她强忍着深切的激动与期待之情,忘情地扑进他怀里,紧紧环抱着他结实的腰间。“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再见面的时候,希望你会觉得我不仅只是可爱而已,好吗?我一定会努力改头换面,让你更喜欢我,也让自己更配得上你。”

    “配得上”齐翼先是因她主动扑抱的举动深受震撼激荡,可是她最后那句话却令他大大疑惑。

    她有什么配不上他的?这世上谁会配不上谁?她的脑袋瓜子又想到哪里去了?

    “火车真的快赶不上了。”宝贝实在不想当棒打鸳鸯杀风景的那个坏人,但是两张火车票可不能浪费,只好讪讪地再次提醒。

    不过她也忍不住羡慕死了香好,怎么能在短短两天两夜里,就遇到了一个这么出色的好男人,两人还这么甜蜜俩相好的样子?

    但是世上美好得不像真的的事物,会不会到最后发现真的不是真的?

    恋火烧得这么迅速,是不是熄灭得也快?不是她乌鸦嘴,实在有点怕单纯善良的香好受伤。

    最后,齐翼还是依依地送她上火车,当香好忧伤的小脸贴靠在渐渐启动的火车车窗上,拚命地对着他挥手告别时,他胸口像是被紧紧地堵栓住,闷疼酸楚的滋味逐渐逼上心头。

    “再见。”他深深地凝望着消失在月台的火车,坚毅果决地低语“我们一定会再见。”

    他会找到她的。

    也该是他推开沉重繁琐的行事历,好好地为自己安排一个长假的时候了。

    ----

    在回程的火车上,香好失魂落魄的,三魂七魄一颗心像是遗落在台北,南下列车载着的只是个空壳子。

    宝贝迫不及待地拷问着她和那位英俊法医的前因后果,好奇死了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可是香好一下子傻笑,一下子发呆,又一下子泫然欲泣的,搞得宝贝到最后也不敢多问。

    就是这样情况才严重哪!

    “完了,你真的掉下去了。”宝贝一拍额头,大大一叹。

    “啥?”香好眨眨眼,愣愣地回头看她。

    “算了。”宝贝捧着沉甸甸的脑袋瓜,一时间也不知该为她高兴还是担心好。

    台北男人都很坏的,那家伙真的会把香好当一回事吗?

    可是那个英俊法医又不像是那种随便说说的男人

    爱情从古至今就是一道连数学家抓破头也解不出的难题,今年才二十岁的宝贝更别想弄得懂了。

    缘分自有安排,她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缘分自有安排

    ----

    “我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成为配得上他的女孩子呢?像他那么出色的男人,又强壮又了不起,一定会比较喜欢有自信有风采的女人吧?”

    在帮金斗嫂洗头的当儿,香好自言自语陷入沉思中。

    金斗嫂本来被她绝妙温柔又恰到好处的抓功弄得快睡着了,可是等了半天却迟迟等不到下文,那双陷入自己满头泡泡发里的小手就这样停住,然后是她的自言自语。

    “我说阿好呀,你到底要不要继续帮我洗下去?”金斗嫂忍不住抱怨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香好终于回神,小脸飞红了。“对不起,我、我刚刚闪神了。”

    “阿好,该不会是阿春姨最近更年期到了,把你虐待得很惨吧?”金斗嫂小小声问,深怕给外头在阔论高谈尖笑的阿春姨听见。

    阿春姨正和一个槟榔西施谈到怎么对付色老头呢!

    不过听她们笑得花枝乱绽,好像遇到色老头还挺乐的。

    “没有啦,阿春姨对我很好。”

    这倒是真的,她也很惊讶,从台北回来的第二天,当她怯怯地来敲阿春姨的门时,阿春姨竟然连骂都没骂就让她进来了。

    接下来一个星期,阿春姨的毒言毒语好像收敛了不少。

    会不会是怕失去她呢?

    香好暗自嗤笑自己的痴心妄想,她又不是个多重要的人,阿春姨怎么会因为怕失去她而对她特别好?

    不过阿春姨最近真的心情特别好,每次讲完电话就会哼歌,什么“望春风”、“春花望露”、“何日君再来”的。

    但是她有什么资格讲人家?她自己这一个星期还不是怪怪的?

    “唉。”香好叹了一口气,至少她是深深切切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

    时间和空间非但没有让她稍稍忘记齐大哥,反而让她更加想念他。

    他呢?他真的还记得她这个人吗?

    “齐大哥不会忘记我的,他说过他会来找我。”她努力给自己打气,却难免忐忑不安。患得患失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响超了震天价响的鞭炮声,劈哩啪啦轰得香好耳膜差点破掉。

    “发生了什么事?”她吓了一大跳。

    金斗嫂也惊疑地看着她“啊外面是怎样?迎神哦?也没听说今天谁家娶媳妇啊?”

    娶媳妇?

    难道是齐大哥放鞭炮来迎娶她了?香好才刚咧嘴想笑,又觉得自己真的是脑袋有毛病了,这种离谱的事也想得出来?

    唉,再这样下去,她在成为知名发型设计师前,恐怕会先进精神疗养院吧。

    她刚刚想到哪里了?

    一个有自信的女人,才能够匹配得上完美无瑕又充满男人味的齐大哥吧?不要太畏畏缩缩,一个像老鼠般畏缩的女人是不会有人爱的。

    而她想要齐大哥爱她,不只是觉得她可爱,对她有一点点心动而已。

    所以这表示她要变得更好。

    “好消息!好消息!天大地大的好消息!田侨里终于出运啦!”

    村子里素有“报马仔”之称的银花婶欢天喜地的连声尖叫,像头失控的水牛冲了进来。

    阿春姨和槟榔西施面面相觑,香好跟金斗嫂你看我,我看你的。

    “啥?”她们同声问出大大的疑惑。

    “就是刚刚啊,有一个有钱人坐着黑头车来,说要买下我们田侨里东边靠马路的那些田啦!”银花婶兴奋到下巴都快掉下来,颤抖地道:“七十亿,要用七十亿买下我们那些不争气的旱田啦!”

    “什么?!”她们都呆住了。

    七十亿?那是后面有多少个零的天文数字?银花婶会不会一时情急把七十万讲错啦?

    “哎呀!你们还在这里发什么呆?要开里民大会了,大家统统去田侨里活动中心吧。”

    丙不其然,银花婶话声甫落,就听见外头扩音器放送出里长兴奋颤抖的声音

    “里办公室报告里办公室报告”

    香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边的田?她阿爸的田就是在东边,难道难道他们要变成名副其实的田侨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