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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儿姑娘,这儿就是贵家宅?”阿严望着面前雄伟的建筑、高大的城墙、古朴的屋檐,喃喃道。
坐在衣衣背上的孙黎黄点点头,望着自个儿的家,她是既熟悉又陌生,心里不自觉地想起幽悠小筑。
她比较喜爱幽悠小筑宁静幽雅的气氛。
“你说你是逃跑出来的,这墙这么高黄儿姑娘,你是怎么出来的?”
“走大门出来的。”她随口胡谄。
什么“逃跑”?又不是犯人!她是溜出来的!“什、什么?这屋子如此大,仆人、婢女少说也有十来个,既然是逃跑,难道没人瞧见或是看见?”
“那换成是后门走出来的行了吧!”孙黎黄道。
“噢!黄儿姑娘,如果你不方便道,那就当阿严没开口问过好了。”
“好啦!我是钻狗洞出来的啦!”她扁扁嘴。
“噢”“阿严,我可不准你去跟裘大哥说,否则我就让裘大哥毒死你。”她不忘先警告他。
“是。”阿严抿住嘴,努力将笑意塞回肚里。
哎!和裘衣羿在一起,好的没学,倒学了一串子的霸道,他们小俩口还真是绝配!“阿严,你先去叫门,我下马。”她望了四方,在确定周围没人时,小心的下了马。
这儿可不比关外,姑娘家穿着绫罗绸缎骑马,实在是不合时宜。
阿严应了声好,走近偌大的红门前才准备伸手叫门,大门就被缓缓打开。
“你是?”孙明望着站在门外的壮士,浓眉大眼,不像个善。
“老伯,我带人来找孙老爷。”阿严指了指身后的孙黎黄。
“小姐!小姐,是你吗?”孙明张大眼,望着面色红润的孙黎黄,咋舌的道。
才短短几个月,脸色一向苍白毫无血色的小姐竟然如此健康,而且还能不用人扶的自个站着这裘衣羿真是位活菩萨。
“孙伯。”孙黎黄对他笑了笑,大步的走近他“爹呢?我好想他老人家。”
“老爷在大厅,小姐。”
“我去找他。”她一听完,就小跑步的进入屋内,留下阿严及孙明。
“小姐,你小心点,你的身子”
“老伯,黄姑娘的身子骨很强壮,不碍事的。”阿严道。
是呀!小姐现在是个健康的人呀!孙明欣慰的落下老泪了。
“啊!裘公子,快快请进,老孙带您进正厅。”他恭敬的招呼着。
小姐能有今天,可全是他的功劳啊!“哦?对不起,我叫阿严,不姓裘。”阿严挑起眉。
奇怪,黄儿姑娘不是在途中被裘当家的救起,理应她的家人不会知道有裘当家的存在,怎么他摇了摇头,大概她曾捎信回来过吧!阿严在心中告诉自己多虑了。
阿严?怎么?不是姓裘吗?孙明愣了愣。
“公子,请进。”
不管如何,请进屋之后自然见分晓。
孙黎黄踏进正厅,一眼就瞧见父亲坐在太师椅上低头品茗,她笑容满面地站在原地,等待父亲的发现。
爹还是老样子,大善人一个,永远的慈眉善目,即使家里已经没银丙了,他仍然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她想。
孙谋四似乎察觉有人进入厅堂,直觉反应就以为来人是家中的总管孙明,他抬起头,才要开口,就被眼前站的人给愣住,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黄儿!?是黄儿吗?”他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最近他常想到她,一想到她就感觉她站在自己面前,恐怕这又是幻影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当初的决定实在是错误,他不应该用计让黄儿识破以为家里的产业因为治她的病而渐殆,更不该让她识破以为他欠魏权巨额的债款以至于有人要追债。
哎!他根本就不清楚裘衣羿的个性,就贸然的让黄儿跟着他四处飘荡,孙明不也说过,那男人是个闲云野鹤、不喜与人打交道、法喜与人做朋友,纵使有一身好医术,也只照自己的心情救人,除了每年春分时刻会到洛阳城买女儿红之外,他的行踪根本就不定。
像这样的男人,难保他不会弃女儿不顾,就算没有遗弃她,他也不太可能会救她。
哎!孙谋四又叹了口气。
“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现在一晃眼就是半年了,黄儿是生是死也没了下落”他低声自语喃喃道,鼻头一酸,人就伤心起来。
他唯一的女儿,现在究竟在哪儿?在一旁安静了许久的孙黎黄还是沉不住气,走近他面前,轻轻唤厂声“爹”
孙谋四台起头,眨了眨老眼,讶异地道:“怎么幻影还会讲话?”
孙黎黄拍拍他的额头,原来她还以为爹是见到她高兴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他竟然以为自己是个幻象!“爹,我是黄儿,我回来厂。”她伸出手握住他的,让他感觉到她的体温。
“黄儿?”孙谋四望着她,感觉着她的温度“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是,是我,爹。”
孙谋四望着她红润的脸庞,昔日的病模样已不在,他欣喜的拉着她的手,直叫好。
自己的决定还是没有错,那裘衣羿真的把黄儿治好了,才短短的半年他真的是位神医,此时的孙谋四心中充满着感激。
“这半年来你去哪儿了?爹好想你。”
“黄儿也好想爹。”她的黑眸闪着泪水“我到关外去了。”
“裘衣羿那小子待你好吗?”
“他是个好人,有时候酷了一点,本来他要跟咦?爹,你怎么知道裘大哥?”她没向爹提过裘衣羿的事呀!糟了!孙谋四暗叫,一时大意漏了口风。
“嗯这呜黄儿,谈谈你在关外过得如何?”
他扯开话题。
“关外很热闹,有很多的商人”一提到商人,孙黎黄就得意洋洋地道:“我上了魏柏魏权那个大坏蛋!”他连忙改口。
“哈!他挑起眉,在心里偷笑着,大坏蛋?她真的把魏权老哥当成仇人了。”
“而且,我还嘻!教训了他!”
孙谋四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她像是没注意到似的,得意的继续道:
“我买通他的下人,在他进食的馀菜当中放人大量的巴豆,他整整泻了三天的肚子,整个人躺在床上不能起来,嘻!爹,你就没瞧见他那副模样,否则你一定会拍掌叫好。哼!谁教他那么爱钱,连爹你这样的好人他还向你讨债,说他是大坏蛋根本不为过。”
她边说边开心的轻笑,巴豆自然是裘衣羿提供,这计谋当然也是裘衣羿提供,而买通下人嘿嘿!当然还是他。
在旁边静听叙述的孙谋四冷汗不停地从额上冒下,巴豆?泻肚子?躺在床上?噢他的手抵在额上,低声呻吟起来,现在自己又更对不起魏老哥了。
“爹,我帮你整那个大坏蛋,你高不高兴?”孙黎黄挑着眉,笑语。
“高兴?”他毫无力气地重复着她的话。
“我就知道你会高兴。”她将他的回答当成是肯定。
他高兴才会有鬼!他翻个白眼,他得捎封信去向魏权请个罪才行。
“老爷。”孙明这时带领着阿严进入厅堂。
“他是?”孙谋四望着老孙身旁的壮士。
“爹,他是阿严,特地从关外送我回来的。”
“壮士,劳烦你了。”孙谋四感激的向阿严点点头。
“不麻烦,我是奉我们裘当家的命令护送小姐回来的,阿严是个粗人,还怕照顾小姐不周。”阿严恭敬的朝他弯腰。
“你照顾我很好,不像裘大哥,他连照顾我都没有。”孙黎黄嘟着嘴。
至今她还在埋怨着裘衣羿硬把她逼上马,赶她回来洛阳的事呢!阿严笑了笑:“黄儿姑娘,既然你已安全回到家中,那阿严也该告辞了。”
“壮士,你不在洛阳多待几天?好让孙某尽尽地主之谊?”
“是呀!阿严,你多待几天嘛!”我可以带你游洛阳城,洛阳的龙门石窟可以魏美敦煌的莫高窟,你不参观参观岂不可惜?”孙黎黄在一旁附和。
“这”他委婉的道:“多谢孙老爷与小姐的美意,阿严在关外还有要事,实在不能多担搁。”
“好吧!那好歹你也吃过晚餐再走,府里的厨子做的菜味道很棒,我本来是想让裘大哥品尝的,但是我现在很气他,所以决定先让你品尝。”
“多谢黄儿姑娘美癔,恕在下不能多留。”
“你真的那么急着走?”她皱起眉,不太舍得的道。
“我一回幽悠小筑就告诉裘当家”
“你不用告诉他什么!”孙黎黄不悦地打断他“你要回去就回去吧。”
臭裘大哥!说什么马儿病一好就快马赶上来,他们在路上停停走走快一个月了,依他的驾马速度早就该赶上了,可她决定不要原谅他了。
“那在下告辞了。”
“你走吧!”她挥挥手,可恶的裘衣羿!阿严向孙谋四及孙没返了叩首,就准备离开厅堂。
“等等阿严,麻烦你转告裘大哥一件事。”
“请说。”
“要他别来洛阳了!他不需要千里迢迢来到这儿,就叫他安心的照顾马儿,一辈子别来找我了。”她负气的嚷道。
“是。”阿严微笑道。
黄儿姑娘真是个有着伟大情操的姑娘,竟然要裘大当家安心照顾马儿,不用来看他,嗯!真是难得,真是奇女子!他在心中赞赏道。
一点儿也不懂得女人心的阿严,还以为她有多伟大的情操,她对的尊敬更加深了一分。
阿严又再次对厅中的每个人叩首,然后退了下去。
“黄儿,你和那位裘公子”
“爹,我累了,明天我们聊好吗?”
“好,你去休息吧!”他宠溺地道:“要不要找个下人扶你回房?”
“不用了,我现在身体健康,不必劳烦别人了。”她摇摇头。迳自退离厅房,朝自己的闺房走去。
孙谋四望着女儿的背影,看来是女大不中留了。
“这孙家要办事喜了。”他微笑的喃喃自语。
他已经等不及要见见他未来的女婿了。
或许先准备好婚礼事宜,等裘衣羿来了,小两口就马上拜堂嗯!必须准备嫁衣、凤冠孙谋四喜悦的在脑中安排着婚礼该有的事宜,殊不知道这对小俩口还有段波折得经过呢!孙黎黄坐在院子里的亭子里,面前的石桌上摆了把琴,但她却无心拔弄,只是望着远方,沉思着。
五天了,她回来都五天了,-裘大哥人还没有到,信也该捎一封,可是什么都没有,难道他忘了她吗?她急急摇摇头,甩去这恐怖的想法。
不可能,裘衣羿不会忘了她的。
“小姐。”这时她的贴身丫环银儿端了个盘子走到她身边,打断他的沉思。
“银儿。”孙黎黄轻唤道,眉宇间的淡淡哀愁让银儿惊讶。
“小姐,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没,没有谁欺负我。”孙黎黄摇摇头“你拿了什么东西来。”
“呃,是魏老爷送给老爷的酒。”银儿这才想起手上端的盘子。
“魏老爷?”怎么爹又跟魏权那个大坏蛋在一起了?孙黎黄想“这酒他派人送来的。”
“是魏老爷子亲自送来的。”
啊!敢情倒好,他泻肚子还泻得不够!“银儿,府里有没有巴豆?”
“有,一点点。”
“你快去拿来。”孙黎黄一扬,太好了!“这酒”
“放在这儿,你快去拿,我在这儿等你。”她将银儿手中的盘子接过手,然后就催促银儿去拿巴豆,哼!泻死你!谁叫你欺负老爹!她望了望盘上的酒杯,她好奇的拿来闻闻,没啥味道!她挑起眉,闻不出个所以然来。
“给我喝的?打死我我也不再喝这又苦又辣的东西。”
孙黎黄可是还记得当初在酒泉,裘大哥让她喝这鬼东西的味道,她可是不敢再领教。
“既然是魏权那个坏蛋送的东西,一定是个好东西,留下来,让裘大哥尝尝。”她点点头,准备好好保管它。
裘衣羿挑起眉,望着面前的阿严,不敢置信地道:“你再说一遍。”
“黄儿姑娘要当家的不用去找她了,她要您好好的照顾马儿,一辈子不用去找她了。”
这丫头!他抿着嘴,是在怪他、气他吧!
“帮我备马,我这就快马去洛阳。”姑娘家的反话他焉有不知道的道理。
算算他与孙黎黄也分开一个多月了,耳边少了她的聒声实在是不习惯,还有她柔软的身子噢!才短短的一个多月这小妮子就勾起他的思念。
为了阿初的马,担搁了太多的时日,这次真的是打破了他以往的原则。
“黄儿,只要十天,十天我就能与你见面,到时候一定娶你为妻”
这短短的一个月,他倍受相思之苦,裘衣羿从没想过一向独来独往的自己竟会为了个弱女子而安定下来,从未娶妻的念头也一并而生,现在他只想见到她、搂着她、在她耳边私语着她最想听,他是自己最难启齿的一句话
“女儿呀!”孙谋四望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魏权,又望了望站在房门口满脸得意的孙黎黄,满腹的话语只能化成长声的叹息。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手脚会如此快,在他还没来得及提高警觉时,她就偷偷的把巴豆参人魏权的茶中。
想当然的,魏权又泻了一个下午的肚子,最后终于不支倒在床上奄奄一息。
“爹,我是在替你打报不平也!谁要他这个奸商、刻薄商老欺负您老人家。”她得意地道,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哎!”孙谋四摇摇头,转回头望着魏权“魏老哥,孙谋对不住你,让你试凄了。”
“爹!你干什么跟他这种见钱忘友的坏蛋道歉!”
“黄儿,你给我闭上嘴!”孙谋四不得已,怒声的大声道。
孙黎黄扁扁嘴,嘴着脚,纵使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但她不敢不听从父亲的命令。
“魏老哥,小女管教不好,让你见笑了。”他一脸的歉意。
躺在床上的魏权想笑,却使不上力,只能虚弱地道:“孙老哥,魏魏某的身子还承得住,但你千万得把事儿跟黄儿明说了罢,否则魏某的老命是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巴豆的折腾了。”
“这一定,孙某必定还给老哥一个公道。”孙谋四承诺着,转头,望着门外的女儿,叹了口气。事情摊明了,女儿会原谅他吗?
“黄儿,你进来。”
孙黎黄扁了扁嘴,不情愿的走进屋内,低低地唤了一声:“爹。”
“跪下。”
她抬起头,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跪下,向魏柏伯道歉。”
“不!”她用力摇着头,要她向这个坏蛋道歉?先杀了她再说。
“跪下!你不听爹的话了吗?”
“听,黄儿当然听爹的话,但是我为什么要向他磕头下跪?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我是替爹出气”
“错了,黄儿,你完全错了。”孙谋四无奈的打断他的话。“魏伯伯他没借爹钱,爹也没向他借钱,他根本就不曾向爹讨过债。你完全误会他了。”
“没讨过债?但是我那天明明听见您和孙伯”
“是我们故意说给你听的。”
“为什么?”孙黎黄不懂。
事到如今,还是明说了吧!
孙谋四无法再隐瞒,于是便说出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了他如何用计诱骗她离家,让她能够和裘衣羿恰好碰上,以及让他替她治病
“天!”她捂住嘴“爹,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我是个姑娘家也!你不怕发生事情,或是让外人知道?你真是、真是魏伯伯,黄儿对不住你。”她脚一软,羞红了脸向魏权道歉。
“爹破坏你的名誉,黄儿代爹向你赔罪。”
“起来起来,不知者无罪,魏伯伯从没怪过你。”见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跪在地上,魏权急急道。
孙黎黄仍旧跪在地上“魏伯伯,我真的不是有意让你泻肚子,只是想到你你会原谅黄儿是吗?”
“我根本就从未怪过你,你快起来,只要以后你不要再下巴豆,我就很感激你了。”魏权打趣道。
“嘻,魏伯伯,黄儿绝对不会再犯的。”她失笑道,一边爬离地面一边拍了拍裙衫。
“黄儿”一旁的孙谋四低唤。
孙黎黄扁了扁嘴,装作没听见。
他是爹不能骂,她也知道他安排这一切是为自己好,但是他也不能为了她的身子健康就用计骗她离家出走,如果裘衣羿没碰上自己呢?如果自己在路上碰到坏人呢?她绝不原谅了!不给他点颜色瞧瞧,难保不会有下次!
“魏老哥”孙谋四向魏权搬救兵。
魏权苦笑着,整场计谋下来,对好友、对她都有好处,唯独对他这个躺在床上的老人没有好处,平白无故地还泻了两次肚子,现在自己又得替好友求情?
哎,这就叫做误交损友!
“黄儿,你就原谅你爹吧!他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不原谅他”
“魏伯伯,你别替我爹求情,他怎么可能让我一个姑娘家只身在外,很危险的也!要不是我遇上裘大哥,说不定我现在早就尸首无存,死在他乡了。”她摇摇头“反正我不原谅他。”
“女儿”孙谋四唤着“好歹你也要嫁给裘衣羿那小子了”
“谁要嫁给他!我才不嫁给那个自以为是、老是欺骗我的大骗子!”她脚一跺,就气呼呼的直奔回房。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两情相悦吗?”孙谋四纳闷地看着魏权。
难不成他老眼昏花,看错了?
“孙老哥,你搬错救兵了,你看不出你的宝贝女儿正在恼那位裘小子吗?”魏权笑嘻嘻地道。
“有吗?”孙谋四搔搔头“那现在该怎么办?黄儿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让她生气了,这还了得!”
虽然没见过他的乘龙快婿,他已经不自觉地替他想办法了。
“我有妙计,孙老哥,你凑耳过来。”魏权心生一计,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