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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高高,白云飘飘,太阳当空在微笑。
美好的星期日,就要浪费在美好的事情上,例如:约会。
“御丞,刚刚那个服务生好讨厌喔,一直看人家。”
从义大利餐厅出来,方上高三的江蕥琴挽着身旁挺拔俊美的同龄少年,一脸满足的笑容。
“他只是以目光传达他对美女的赞叹之意。”阎御丞享受着她故意压迫在他手臂上的柔软,薄唇微微勾起一抹百分之百迷人的笑。
“御丞,你好坏喔!都取笑人家。”江蕥琴被他称赞得陶陶然,细致的脸上笑意更甜。
还好啦!是小姐你“取笑”的标准太奇特,竟把美女列入范围。阎御丞默默想着,不过身为大众情人,这种话是不宜说出口的。
“接下来,校花小姐想去哪”哪里还没说完,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抓住他的视线。
江蕥琴察觉到他的分神,忙把视线追调他所凝望的方向,只见前方一名身形修长、束着马尾的帅气美少女,背着一把用黑色居合带缚住的木剑,和印着关城校霉的背包,正和两个流里流气的不良少年纠缠着。
“那、那不是纪忻然吗?”江蕥琴认出对方,忍不住失声惊呼。在这一届的高三生中,就属纪忻然和阎御丞两人最为出色。
阎御丞是文武兼备、才貌均优的全校榜首,不但是飞藤集团的未来接班人,也是学生会会长,外型俊美,眉宇之间敛着一份沉稳,但大多数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是冷静温和、平易近人,相当具有魅力。
尤其,他对女生的态度,不像其他同年男生那样毛毛躁躁,总是格外体贴,而且对所有女性采取一视同仁的尊重,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温文儒雅的英国绅士风范,绝对是女生心目中白马王子的不二人选。
而纪忻然的出名则是以惹是生非为基础,是让师长头痛的第一号人物。
尽管在校成绩一直保持在前十名,勉强称得上好学生,可是她校外的事迹和传说却辉煌得让人不得不侧日。
听说她是县南区高中的老大。
看着此刻两名脸上带着恭敬讨好的小混挥谠她跟前跟后的,江蕥琴心中更是确认了谣言的真实性,尤其当阎御丞不顾她的意愿拉着她走过去时,耳边听到的话语,又加强了可信度。
“老大,求求你,这次一定要帮我们啦!”小混混甲用着和狰狞长相不相称的口吻哀求着。
“对啊!老大”小混混乙跟着接腔。
“谁是你们老大?!妈的,我心情不爽得很,滚远一点,别来烦我!”美少女火爆扬声警告,充满英气的脸上郁结着浓浓的不爽。
这、这种粗话居然出自于一个贵族学校关城中学的学生口中,江蕥琴惊愕地摀住樱桃小嘴,边挨进阎御丞怀中。
可惜阎御丞此刻没有心情享受飞来的艳福,俊美的脸庞显得阴沉,拧眉看着眼前的闹剧。
“老大,别这样嘛!那个北区老大邪狼真的太嚣张,我们南区的地盘都快被他并吞光了,这口气兄弟们咽不下去,而且邪狼他今天要”
“他要怎样干你屁事!”纪忻然怒气爆发,迸出流畅的秽语。“你他妈的,我警告你,我一不是出来混的,不要跟我提什么地盘、械斗!二是我生平最恨黑道帮派。你们年纪轻轻不学好,只知道逞勇斗狠、不学无术!浪费国家粮食、糟蹋社会资源!”
阎御丞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江蕥琴则是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怎么会这样?南区老大居然声称自己最恨黑道帮派?还教训手下不学好?
这世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我们的地盘”小混混甲试图扳回一城,可惜再度被吼断。
“地盘?哼。”纪忻然冷笑一声,英眉微挑,瞪着他冷冷盘问。“你要说地盘,我们就来说说地盘。你倒是说说看本县面积多大?你的南区面积又是多少?人口多少?”
“这”这种事情问遍全台湾老大都没人会清楚吧?小混混甲困扰地猛搔后脑,一面向小混混乙求救。
可惜,那是没有用的。
一个笨蛋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再加一个笨蛋也不会有差别。
“说不出来?”纪忻然冷笑两声“那问个简单的,本县县长是谁?”
“我知道!陈水扁!”小混混甲大声,得意地回答。
“错!陈水扁早当总统了,是马英九才对。”居然连这个都搞混,小混混乙不屑地纠正他。
“对你个大头鬼!你们两个连县长、市长都分不清楚,还敢跟人家出来混!”纪忻然狠狠瞪了心虚的两人一眼。“现在我没空跟你们瞎扯,还有,你们凤因高工不是要段考了,马上给我回去好好念书,被退学留级就不要再来找我!最后,我再度警告你们一次,就算不念书也最好安分守己一点,不要让我再听到你们勒索附近学生的事情,听见没?”
气势万千、活像要杀人见血的威胁,却有着光明正面的诉求,真是怎么听怎么怪。别说那两个唯唯诺诺应声的小混混感到深深的不解,就连一旁的江蕥琴都快搞混了。
可是在这混乱之中,又有一股崇拜、景仰悄悄滋生。
这种正义感十足又有魄力的帅气美少女,宛若古代侠客风范再现,令人不得不对她服气。江蕥琴看着看着,大眼睛逐渐形成心形。
得到两人的应诺,纪忻然正想转身闪人,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看戏的某人,顿时阴霾褪尽,如遇救星般,露出高兴的笑容,不由分说的上前拉住他。
“阎御丞,正好,我有事要找你!”
“我没空让你找。”对她大方自然的举动阎御丞显得很没好气,一面用眼神示意着还挨在他身边的美女。
意思是,少爷我在约会,你识相的话,就他妈的给我滚远一点,当然,这是出自于纪忻然的解读。
“这样啊。”她为难地看看他们两人,忽然冲着美女绽开一抹粲笑,笑得对方心头小鹿乱撞。“这位漂亮妹妹,我真的有急事非要借他帮忙不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把他借我一用?”
“不介意、不介意。”听着刚才还对两个混混大吼的美少女,这会儿这么温柔地对她低声下气,江蕥琴完完全全地心折了。
“谢谢你、万分感激。下次请你喝茶。”纪忻然双掌一拍合十,用力感谢,甩过俐落漂亮的马尾,转向神色不佳的阎御丞。“走吧?”
看着自己被大方地交易掉,阎御丞翻翻白眼,无话可说,因为事实上,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力,谁叫他是纪忻然的“保护人”呢。
从出生开始,他就在还不会说话的情况下,被霸王硬上弓的赋予一项很不神圣、很烦死人的使命,就是奉老爸之命,照顾兼保护这个比他小几个月的小表。
原因是,这小表的父亲,昔日黑道上人称“成爷”近年漂白为“天成企业”董事长的纪天成,正是他们阎家的恩人,老爸的拜把兄弟。
纪天成金盆洗手之后,便在阎家别墅隔壁盖起深宅大院,与他们成为邻居。
因为上一代的恩怨纠葛,他美丽的人生有了错误的开始。
一岁多,才刚学会走路,就被学站的小表当拐杖使用,小表站不稳,一屁股跌在地上,不服气之余,还会当场表演一段“扯后腿”的功夫,把走得不亦乐乎的他抓倒在地。
两岁,他才开始练习自己饮食,就得替一旁把食物玩得恶心巴拉的小表收拾残局,负责把恐怖不成形的食物塞进她嘴巴。
残酷的命运才进行到他六岁,他已经完全成为一个服侍人吃饭、睡觉、穿衣服鞋袜的奴才。
学龄前,在阎家或纪家最常见到的景象,就是一个精力旺盛的小女孩,一脸“我要玩、我现在要去玩”的兴奋摸样,直想往外冲,可是脚边却绊着个一脸“你再拿膝盖踢我的头,我一定会揍扁你”的哀怨小男生,辛苦异常地替她穿鞋子、绑鞋带,悲哀却有苦难言。
到了国小,两人开始拜师学武,并被师父殷殷教诲练武之人要行侠仗义后,他的命运更悲惨了,简直是坠入万劫不复的十八层地狱。
纪忻然原本就已经是个正义感强烈、好打抱不平的怪胎,练武之后,更加热血沸腾,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风范发挥得淋漓尽致,打架受伤便成了家常便饭。
就这么一路打上高中,居然没死没残,别人是越打仇家结得越多,可是这小表却越打手下增加的速度越快,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她最讨厌的“老大”了。
唉看着她这等荒腔走板的人生发展,实在令他无颜面对一心将女儿托付给他管束的纪伯伯。
“还不走。”
阎御丞已经认命了,反正再过不了多久,等高中一毕业,他就要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大麻烦。
“等等”见到两人就要离开,江蕥琴突然出声唤住他们。
约会被打断,美女心中依依不舍也是可以想见的。
“蕥琴,真的很抱歉,但是”阎御丞勾起迷人的笑容准备安抚她,可惜,事情并不是帅哥所想的那么一回事。
“纪、纪同学”
江蕥琴完全地忽略白马王子的存在,羞怯地喊住美少女,红着脸、鼓起勇气开口。
“我、我可不可以要你的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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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
“纪忻然!你再讲一次脏话,我一定用肥皂洗你的嘴巴。”
被迫中断约会,女朋友还连带被抢走的阎御丞,跟着“情敌”回到纪家后院的武道场,面色阴暗地警告着出口成“脏”的家伙。
“可恶!又打结了。”纪忻然低着头,烦躁地抱怨,只见用来背负木剑的居合带被打成麻花死结。
“你是猪啊!教你几百遍了,还把结打成这样。”
骂归骂,阎御丞还是十分主动的靠过去,替她解开身前的麻花结,顺口问起刚才的混乱情景。
“刚才那两个男的是怎么回事?”
“没有啊。”大方地把棘手的任务交给他,纪忻然大剌剌地伸手搧风,随便答腔。“就上次他们勒索附近的中学生被我撞见,我就顺手教训他们,后来又跟他们老大就是刚刚比较高的那个,打了一架,然后,他们就开始缠我。烦死人了。”
“什么时候打的?”打架居然瞒着他?!阎御丞解开结,俊美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阴恻恻地问。
怎么会有女生这么爱打架闹事?
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模样,阎御丞第n万次发出质疑。这家伙长大后真的会变成一个女人吗?
对于这种答案是肯定的问题,他只能说,造物主真是太爱开玩笑了
认识了她十七年,好像没见过她安静过片刻。
听纪伯伯说,纪忻然的母亲是个相当温柔恬静的女子,只可惜生下女儿后就难产过世了,纪伯伯为了纪念她,特地在替女儿取名时,用了妻子名字中的“忻”字,希望女儿也能像她妈妈一样,出落得端庄美丽。
不过,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纪忻然因此很八九的违逆了父亲的殷殷期盼,从小便立志做仗剑江湖、惩奸除恶的侠女。
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举动,更是三不五时在她多采多姿的人生中上演,运气好,就全身而退,运气不好,难免挂彩,再糟一点,还可能因为在校外打架滋事而被学校记过。
每年过生日或过新年的时候,他总会有相同的震惊和困惑,发出一句“想不到她居然能平安活过这么多年,没被人打死”之类的惊叹。
“什么时候打的啊嗯,就上上星期,你去学生会开会,我自己回家那天。”纪忻然随口搪塞,一面拉下木剑,一面从旁边的背包里抓出作文簿和笔。“啊!别说那个了,你先救命吧。”
看她拿出作文簿,阎御丞已经知道她的急事为哪桩了。
“你就为了写作文,把我叫回来?”
真是欠揍的家伙。
“不要小看这作文,我已经想了两天还写不出来。”她苦恼地说。“这次的题目是我的座右铭,这种虚伪做作的文章你最会了。快!帮我帮我,明天一早就要交。”
“什么叫做虚伪做作的文章我最会?你这是求人应有的态度吗?”他冷瞪着她。
“啧!大家都这么熟了,就把客套省下来,大不了我明天下课请你吃冰。”
纪忻然摊开作文簿,率性地咬开笔盖,直接就趴在道馆的榻榻米上,乌亮长发散落在雪白颈边,她烦躁一甩,开始下笔,开头空四格,写下很丑的标题“我的座右铭”然后英气漂亮的黑眸期待地望向他。
“第一句”
阎御丞翻了个白眼,尽管万般无奈,却也因为习惯使然,还是下意识的接受压榨,不甘愿的开口。
“今日事、今日毕是一句耳熟能详的”
还没念完,就换来执笔人不知好歹的批评。
“喂!老兄!你的座右铭会不会太老套了。”
“你又有何高见?”他挑眉瞪她。
拜托!他是降低自己的格调,去符合她低落的程度耶!
也不想想她一直拿不到文组前三名,就是因为她总分二十的作文,她只拿了五分,简直烂得长蛆,连自然组的他都觉得可耻。
“我的座右铭,你听好。”不理会他的警告,她清清喉咙大声念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谭嗣同的绝命诗?”这算哪门子的座右铭?阎御丞疑惑地瞇起眼“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你不觉得很热血吗?听完就很想做挥剑练习。”纪忻然完全表现出一个热血过头的笨蛋所必须有的冲动。
“并、不。”阎御丞冷冷地送她两个字。
“啧!不懂欣赏。”真不受教。她摇摇头。
“再啰唆你自己写。”
简单一句话,果然封住她的畅所欲言,阎御丞满意地继续,逐字念给她抄写,而她三不五时迸出毫无建设性的意见。
“写完了!”
十几分钟后,最后一个字落笔完成,纪忻然高兴宣布,也不再多检查错字,迅速阖上本子丢入背包,充满活力的漂亮黑眸不怀好意地溜到他身上。
“你又想干么?”光看她那古怪的表情,就猜到她大概又想到什么要他舍命陪君子的蠢点子。
“我要练前空翻,你帮我!”
果然,是个蠢点子。
阎御丞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拖到场地中央。
“等一下我要翻过去的时候,你帮我扶住腰。”纪忻然毫不忸怩地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练这干么?准备跟马戏团去表演吗?”
阎御丞也不觉得这姿势过于亲密暧昧,毕竟十七年来,他们就是这么一路打打闹闹过来的。
“马戏团是动物参加的,人表演的叫杂耍团。”真没知识。
“你是猴子,当然参加马戏团。”
他一面无聊的跟她斗嘴,一面察觉一百七十公分的她,高度竟才及自己的下巴,扶住腰间的大掌微微收拢,意识到她女性化的纤细。
才出神,随着她弯腰、双手撑地,视线顺着倒立的匀称修长双腿滑下,眸光平视而下,不意扫过柔软起伏的漂亮胸线。
那是她的意识到她渐趋成熟的女性曲线,一种如雷殛般的强烈电流窜过阎御丞全身。
心念一震,他猛然放开握着纤腰的双手,顿时失去依靠的纪忻然不由得狠狠摔在榻榻米上。
“啊!阎御丞!你这小人!”
莫名其妙被暗算,她痛得横眉竖目,漂亮的眸子蕴着发火的光彩,直瞪着他。
“你怎么可以放手?!”
“我”向来沉稳冷静的阎御丞竟一时语塞。
“小人啦你!”未察觉他的闪神,她自顾自地咒骂。
“失败为成功之母,多摔几次你就会成功了。”他很快敛回方才瞬间的走神。
“胡说八道,分明是你暗箭伤人。”
练柔道被摔惯的纪忻然,痛没两下,便像矫捷的小豹,瞬间翻跳起身,扑上去跟他过招,打得才兴起,背包里的手机很不识相地响起来。
“先暂停,快接手机啦!”
阎御丞挡住她的攻势,薄唇勾起不自觉的笑。
看看他,再看看背包,她这才不太甘愿的收手,走过他的时候,还不忘偷袭,给了他肚子一拳。
阎御丞也不在意,看着她得逞之后,回头挑衅地绽开漂亮的粲笑,方才心律不整的症状再度出现。
随着走动而轻轻摆灵的马尾,为她修长俐落的背影增添几分女生味道。
严格来说,她长得相当漂亮抢眼,尽管性子开朗活泼,好动得宛如男孩子,却没有因为热爱激烈的运动而变得中性或过分阳刚,反而举手投足间,带着属于朝阳的气息。
漂亮、率直、聪明、有正义感,这几样特质在她身上协调地揉合成特殊的气质,令人着迷。
要不是他急着在十八岁获得自由,或许他会考虑追求她。
“喂喂!阎、阎,陪我去,快!”
还没厘清自己心头古怪的想法,阎御丞就被纪忻然慌慌张张、没头没脑爆出的惊呼拉回思绪,只见她彷佛从对方口中听得了什么重大消息,抓起木剑就跳起身,表情极为凝重。
“陪你去哪?”
话还没问完,他就被抓着往外冲,无奈或无力已经不能描述他的心情于万一了。
她甩过俐落马尾,回头正经八百地宣布令人一头雾水的答案。
“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