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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靖海平定东丹之乱回到上京的第二天,就传出一个大消息--乙室王爷萧靖海在提审犯人时遇袭,不但犯人逃跑了,王爷也身受重伤。
镑级官员听到这个消息,纷纷带着补品上乙室王府讨好自不必说,就连当今圣上也亲下圣旨,派出心腹太监慰问,要他保重身体,千万不要过于操劳公事。
不过,不管别人的反应如何,上京卫戍官首领的耶律翰云听到这个消息后,对好友的遇袭非常不以爲然。
“不会吧,你的功夫和我不相上下,竟然会有人能伤你,而且伤得这么重?”
耶律翰云站在萧靖海床前,用手托着下巴望向好友。虽是问话,目光却懒洋洋的,看不出有丝毫惊讶。
不是他耶律翰云生性多疑,而是对这个好友太了解。以他的身手,会在提审犯人时遇袭,在他看来,简直就像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荒谬。
听了耶律翰云的话,靠在床头的萧靖海眸光倏地一冷。“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眉一挑,不满地哼了声。
见好友如此反应,耶律翰云像是明白什么似的,笑得狡诈。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听说”他故意拉长语调。“你好像喜欢上了一个汉女,从东丹到上京一路上如胶似漆我要是没搞错的话,逃走的那两个人犯,就是我帮泰非在净古山上一起抓住的汉人风水师?”
耶律翰云说着,侧头故作深思状。
“嗯就不知逃走的那两名人犯和那个汉女有没有关系,我想,现在要是骑马往南追,说不定我还能帮你逮住他们呢?”
语毕,他转身就要往外走,似乎急着去抓人。
“耶律翰云!”此刻,萧靖海也顾不得肩上的疼痛,长身而起,猛一下抓住耶律翰云的肩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晚桑晴带着莫上阳和吕尚春走后,他咬牙刺了自己一刀,爲的就是堵住耶律翰云的嘴,没想到耶律翰云不但看穿了他的把戏,还根本不买他的帐。
将好友焦急的模样看在眼里,耶律翰云愈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不想怎么样啊,”他摇摇脑袋,还故意拍了拍萧靖海肩上的刀伤。“要我不去追人也可以,只是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哦!”说完,他也不看萧靖海有什么反应,一路大笑的离开乙室王府。
真是误交损友!
看着耶律翰云远去的背影,萧靖海不禁额冒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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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过后,萧靖海肩上的伤渐渐痊愈,辽景帝耶律贤便下了封赏的圣旨,参与这次平乱的官员都加官进爵,重重有赏。
作爲这次平乱的主要策划者和执行者,萧靖海更有赏不完的金银珠宝、奴婢宅院,各部来讨好的官员自然也是川流不息,将乙室王府门前的大街挤得满满的。
对于这些繁文褥节、阿谀奉承,萧靖海向来头疼,好在他乙室王爷向来神秘,真正有交情的人并不多,只要交给他的总管去应付就行了。
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切都过去,东丹之乱的各项善后事宜也彻底处理完毕,萧靖海稍得闲暇,又情不自禁想起了桑晴。
这段日子,大概是因爲桑晴不在身边的缘故,他一直心神不安,尤其在上京落下开冬第一场大雪后,他就更加坐不住。
事实上,自桑晴离开上京的第一天起,他没有一天不牵挂她,哪怕在梦中也是如此。
这次分别,让他更爲深刻的体会到,不论外界给他多少荣耀。奉承、恩宠,甚至像耶律翰云那种“恶意敲诈”对他的影嫌诩不及小晴一个零头。
许多次,看着院外枝头上的树叶一天天枯萎、凋零、直至化作尘泥无影无踪,他的心情都是沈甸甸的。
他忍不住问自己,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倦鸟都知道归巢,小晴呢?爲什么始终不见她的人影?
是莫上阳不准她再来契丹,还是小晴偷懒,看天冷了就不愿出门?如果是别人他不知道怎样,如果是小晴,绝对有可能干出这种事。
情不自禁的,萧靖海的脑海里浮现出桑晴娇俏的身影、秀美的容顔,还有那偶尔浮现顽皮的笑脸,他恨不能立刻拥她入怀,一解自己煎熬多时的相思之苦。
难道他堂堂大辽乙室王爷,竟拿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妮子没辙?
又是一个寒冷的夜晚,呼啸的北风吹得萧靖海心神不定,久久无法入眠,他干脆下了床,在桌前站了一会儿,而后佩上腰刀转身就往外走。
他受够了,受够了这种永无止尽的相思苦楚,倒不如趁现在正好有空,快马加鞭去一趟中原,把本该属于他的小晴“拎”回来!
怎么也没想到,他才跨出房门,迎面就撞上一个娇小纤细的身影。
“哎唷--”柔嫩的声音随之响起,某人捂着鼻子在乱叫。“你、你撞疼我了啦!”
寂静的半夜,飞雪漫天,但眼前的身影是如此的玲珑可爱,除了桑晴不做第二人想。更何况,他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也感觉到了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娇柔气息。
“你总算知道要回来!”萧靖海心中狂喜,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却发现她身体冰凉,连忙又将她拉进厢房。
烛光下,他看见一张被风吹得煞白的小脸,一边心疼,一边却有些生气。“我让你去去就回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搞到天寒地冻才回来?”
“人家回去后就被师父关起来了嘛,要不是小师兄看我天天哭,于心不忍偷偷放我下山,人家到现在还不一定来得了上京呢,你还凶人家”满心欢喜的跑回来,却受到一顿叱责,桑晴满脸委屈。
说着说着,她噘起嘴,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亏她还一心挂念着萧大哥,不声不响摸到他房外,想给他一个惊喜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实在太想你了。”萧靖海有满肚子的话要说,赶紧解释着。
“真的?”桑晴测眸看了看萧靖海,见他一脸真诚,这才满意地笑了,而后撒娇似的一下扑到他身上。
“我、也、是!”她在他耳边大声宣告。
她逐渐红润的脸蛋看在他眼中是如此美丽动人,萧靖海情难自禁,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唇,心中泛起一阵又一阵的狂喜。
两个多月的苦苦相思,她果真如同记忆中一样美好,不!比他记忆中的还要甜美百倍!
被萧靖海一吻,桑晴头又晕了,一颗心兴奋得只差没融化在他的柔情中。
“我好喜欢你喔,在山上我就发誓,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双眼迷离的望着萧靖海,她如在梦幻中软软地说。
一辈子?被她的话语触动,萧靖海骤然清醒过来,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以他们家族的惯例,爲了保证血统的纯正和势力,乙室王爷只能娶八大部族内的贵族女子爲妻,其他部族的契丹女子想嫁他做妾都难,何况小晴又是汉人。
但这种事也不是无前例可循,他的好友耶律肆就是一个。耶律肆贵爲大辽北院大王、叠刺族的少族长,竟不顾满城风雨和全族人的反对,执意迎娶汉女孟千竹爲妻。
这件事在上京掀起的轩然大波可想而知,爲了这事孟千竹也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在随耶律肆回部族时,她被叠刺族的族人骗去血葬,身中大大小小无数刀,在床上足足昏迷了一个多月,到最后还是圣上在耶律肆的苦苦哀求下,心生怜悯下旨赐封她爲北院大王妃,他们才如愿以偿在一起。
难道他和小晴也要经历这种劫难?他不敢想象,小晴受到伤害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打击!
发现自己被放开,沈醉在情人怀中的桑晴不禁愣了愣。“萧大哥你怎么了?”
难道萧大哥不愿和她一辈子在一起吗?
“没什么,忽然想起府里的一点杂事。”萧靖海说着,亲了亲她的小脸,重新将她搂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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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有孟千竹的前车之监,萧靖海在找到妥善的解决方法前,不想让外界过早知道桑晴的存在。每天,他只是深居简出地将她藏在身边,生怕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口。
对于萧靖海的小心谨慎,桑晴对自己倒是信心满满。
“萧大哥,你也太杞人忧天了,我才不会像孟姐姐那么倒楣呢!”
几天过去,她不但知道了耶律肆和孟千竹的事,也清楚了乙室王府的规矩,但她并不在意,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的事,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呀!
但萧靖海显然不这么认爲,如果他在王府还好,如果遇到他有事出门,他不但不近人情的把她锁在内院里,甚至还派出护卫看住她。
什么嘛,人家又不是犯人!
晴朗的冬日,阳光照得正暖,一大早,朝廷里不知出了什么事,萧靖海被辽景帝派人叫去了。只留下桑晴一个人百般无聊的坐在厢房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小人书。
好无聊喔!
没多久那本小人书就被她翻完了。桑晴实在没事干,便晃来晃去在屋子里左摸摸、右看看。此时的她,不禁想起歧凤山的山山水水,想起了师父,也想起了她的师兄师姐们。
放她下山时,小师兄曾经跟她说过,师父这次出师不利,面子拉不下来,所以就藉口她喜欢上契丹人拿她出气,时间一长,气自然会消,就不知师父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说句心里话,虽然师父在这件事上有点不近人情,但她还是很爱师父的啦,当然,这种爱与她对萧大哥的不一样有空的话,她是不是该回歧凤山看看师父?
她不告而别,师父表面上可能没什么,心里肯定很难受,说不定他还会偷偷掉眼泪呢!
“小姑娘”桑晴正在全神贯注想心事,一个似曾相识的低沈嗓音突然从她身侧传来。
谁?谁在叫她?
桑晴蓦地回头,正好望见一张轮廓清晰,充满阳刚魅力的男性面容,心中不由自主就是一惊。
那个当初上歧凤山,请她去东丹牵坟的萧先生,此刻竟大摇大摆出现在自己房里!
“来、来人快来人啊!”一颗心惊得可以跳出口,桑晴忍不住大声呼叫。
没事的时候身边到处是人,如今需要救兵的时候却连鬼影子都没一个!
“小姑娘,别叫了不会有人来的。”那个萧先生走了两步,自顾自坐到桌旁的椅子上,爲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上一口才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叫萧剑秋,是萧靖海的亲叔叔,王府里年纪大点的人都认识我,我跟总管说,有话要单独跟你谈,所以叫他们都走开了。”
“你是萧大哥的叔叔?!”桑晴闻言,不由自主一愣,想了想,又满脸不信。“你是在骗我吧?如果你真是萧大哥的叔叔,那你爲什么送天眼给东丹王?这不是助纣爲虐是什么?”说到后面,她涨红了一张小脸,显得很气愤。
事实上,在桑晴眼中,东丹王称帝也好,耶律贤即位也好,都不关她的事。只不过看在萧大哥站在耶律贤那一边的份上,她就当他是个有道明君好了。对了!那个坏坏的东丹王还想挖她的眼睛呢,说什么也不能帮他呀!
将她义愤填膺的样子看在眼里,萧剑秋忽然笑了。“小姑娘,我哪是助纣爲虐了?我是在帮靖海啊,我把这么大的功劳送给他,你难道没看出来?”
“什么?”因爲萧剑秋的话太出乎意料,桑晴不由得又愣住了,也不知是不是她脑容量太小,想了好半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呆呆地问:“你怎么把功劳送给萧大哥?”
萧剑秋闻言,不禁又笑了。“你想想看,靖海这次爲什么能够立下大功?”
“当然是因爲平定了东丹之叛啰!”桑晴理所当然地回答。
“这不就对了吗,如果耶律凯不造反,靖海不就没功可立了吗?”
呃好像是这样喔?桑晴想了想,点点头。
“我知道耶律凯有心谋反,靖海想抓他,却苦无证据,所以我就送天眼去东丹促他谋反,好让靖海立功。”
听着好像有些道理,可是真是这样吗?桑晴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脑袋瓜顿时如一团浆糊。
仿佛知道她的心思般,萧剑秋爽朗一笑。
“小姑娘不是我自夸,以我的身手,连契丹派去大宋的那些密探,想要发现我的行踪简直是做梦,可我爲什么不但让他们发现我的行踪,还让他们知道我要把天眼送到东丹去?爲的就是靖海。”
“说得倒是满好听的,那你怎么知道,皇帝一定会把这个案子交给萧大哥去办?”桑晴仍将信将疑。
“这种谋反的案子一直由乙室王府处理,靖海年纪轻,又是圣上的得力帮手不交给他还能交给谁?”萧剑秋反问。
“但是”桑晴眸中波光一闪,忽然想到两个重要的问题。“天眼是契丹的宝贝,怎么会落在你手里?还有啊,那个东丹王耶律凯看起来人挺精明的,他如何相信你送天眼给他,不是在陷害他呢?”
这小姑娘有时候看着傻兮兮的,有时候脑子倒也满清楚的嘛。萧剑秋挑挑眉,不由得嗤笑一声。
“小姑娘,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的,既然你是靖海心爱的女孩,说起来就不是外人,告诉你也无妨。”
桑晴本来看这个萧先生一百个不顺眼,可听他说自己是萧大哥心爱的女孩,马上高兴起来,再听他说她自己不是外人这句话,简直心花怒放,对眼前这位萧先生的亲切感立刻直线上升。
萧剑秋站直身子,颇爲自负地说:“我萧剑秋自幼聪明过人,文才武略都是出类拔苹,自认足以担起乙室王府的重任,没想到因爲庶出的缘故,被当时的皇帝和部族里的长老否决掉了”
“那时我年轻气盛,自然不服气,想着非要干一件惊逃诏地的大事,让所有人都后悔没让我当乙室王爷不可。”
“爲此我跑去中原,寻找失踪多年的契丹国宝天眼,谁知这一找就是二十年过去”
萧剑秋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桑晴听得正起劲,见萧剑秋没了下文,忍不住仰起脖子问道:“后来呢?”
“后来”萧剑秋自嘲地笑了笑。“这二十年的颠沛流离我就不说了,后来等天眼真正到我手中,我年纪已大,也想通了,利益得失也没从前看得那么重,所以就想着该爲乙室王府。爲大辽做点什么”
萧剑秋讲到这儿不禁又顿了顿。
“正好那时我得知东丹王耶律凯要造反,于是就定了这个送天眼去东丹促他谋反的计划。哦、对了,是耶律凯派人先找上我的,他之所以会相信我,是因爲他知道我的来历,知道我一心想当乙室王爷,所以他许下承诺,事成之后,乙室王爷的位置非我莫属。”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到这儿,桑晴恍然大悟,想了想,忍不住又好奇地问:“萧大叔,你刚才说有事要找我谈,请问,是什么事啊?”
萧剑秋没有回答,而是看了她一会儿。
“我知道你和靖海情意相投,但乙室王府的规矩不可违背,他只能娶八大部族里的贵族女子爲妻,所以你不可能嫁给靖海,不过我可以帮你换个身分,让你名正言顺成爲他的妻子。回报嘛,你帮我做一件事就好”让她名正言顺地成爲萧大哥的妻子?
听到要紧处,桑晴瞪大眼睛望着萧剑秋,连大气都不敢出,却见他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连忙追问道:“什么事?你说说看嘛!”
神情莫测地盯着她,萧剑秋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你帮我一起去开契丹地龙的天眼。”
什么?!桑晴大吃一惊。“那要挖掉风水师的眼睛!”
“谁说的,我苦苦寻找天眼二十年,你以爲我不知道发生在天眼身上的大小笔事?”淡淡的看了桑晴一眼,萧剑秋淡淡地说:“你祖师爷爲我们契丹地龙开过天眼,他不是没挖自己的眼睛吗?”
“可他并没有真的爲契丹地龙开过天眼啊!桑晴连忙补充道。
“我年纪大了,能爲契丹做的事也不多,只要能让契丹国运昌盛,我就心满意足了。要不是我的风水术不够好,不能独自唤出地龙,我干嘛找你帮忙?”
“咦,听你的意思,你会唤出地龙的法术?”桑晴不禁奇怪。“那可是我们上阳派的不传之秘啊!”“不传之秘?”萧剑秋不以爲然地轻笑一声。“我风水术不行,论武功却是绝顶高手,你们师徒远赴大辽后,上阳派就是空屋一座,我要在藏书楼里找到那本法帖根本就易如反掌。”
啊!桑晴顿时不作声了。
“怎么样,到底帮不帮?”萧剑秋又问。“只要你帮了我,我保证你可以名正言顺成爲乙室王府的正王妃。”
成爲萧大哥的王妃?!这条件诱惑太大,桑晴不禁有些动心,只是
“爲地龙开眼需要天眼,我师父被抓后,天眼已被送回大辽的皇宫了,我们怎么把它取出来?”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侧头看了萧剑秋片刻,桑晴决定相信他。
“好,我就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