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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恬抱着枕头,一个人呆呆的望着窗外晴朗的天空。一只鸽子滑过天际,那自由翱翔的身影让人羡慕得想要哭泣。
可她再也流不出眼泪,从答应嫁给袁侃的那一刻起,当她知道自己要嫁的人真的是一个恶魔时,她就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她双手不自觉用力捏紧白色的羽绒枕头,捏到双手发疼、发酸,没有了感觉,她还是不松手。她默默的坐着,脑海里依旧一片空白。
她的未来在哪里?从一个可怕的父亲转移到另一个更加可怕,没有心的,恨她的男人手里。
现在她是真的感觉到他的恨意,她不明白原因,却可以感觉到他那浓重到无法忽略的恨意。他不只厌恶她,还唾弃她。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她全身掠过一阵颤栗,脸色几近发白。
他为什么会恨她到这种地步?恨到必须不断的折磨她、羞辱她,恨到要把她娶回家,永远的禁铟在他手心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偶尔她会回想起三年前的那天,那个温柔的男人一定是她的幻想,一定是她的错觉。他怎么可能有过那样温暖的笑容,那样亲切的眼神,那样富有感情的吻呢?
如果可以,她但愿这一生都不曾认识他!
终于,她又有了泪水,抱着柔软的枕头,她将消瘦的脸颊埋进白色的缎面里,剧烈的啜泣着。
她像个木头人一样任凭店员摆弄着她,为她测量全身的比例。身边站着一脸漠然的袁侃,他挑剔的眼光不曾离开过她。
他颇为不悦的说:“你太瘦了,瘦得只剩皮包骨,我可不想让人说我的未婚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畏缩着抬头说:“我一直都很瘦。”
“以前没有这么瘦。”他说得斩钉截铁。“我会跟你父亲说,叫他把你喂饱一点。”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告诉他。”她怯怯的哀求。
他打量她半晌说:“那么你自己要多吃一点。”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她立刻重重点头。
他打发走店员,又一次挑剔的看着她的穿着。“你就不会挑选其他颜色的衣服穿吗?”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配上她削瘦的体型,看上去的确既不漂亮,又不显眼。
“你看看你自己。”他把她拉到镜子前面。“不是黑,就是白。你又不是黑寡妇,有必要穿成这样吗?”
“我我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委屈的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
他忽然拥着她下楼,对站在厅堂里的店长说:“丽莎,你帮我将她打扮一下,换下她这身丧服,我希望她看上去适合她这个年龄。”
“好的。”那个美丽柔媚的女人对着袁侃微笑,她体态轻盈地走了过来,看着恬恬。“你放心,只要十分钟,保管她改头换面。”
“我可不可以自己选”恬恬退缩了一下,她并不习惯和陌生人接触,抬头渴求的看着他。
“不行。”他对她的眼光充满质疑。“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要你看起来符合这个头衔。乖乖听丽莎的话,她是最好的设计师,她会将你打点得像女王一样。”
“谢谢你的夸奖。”丽莎笑得娇柔。“如果我不拿出点看家本事,看来是不行了。”
“当然。”他傲慢的微笑,丽莎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他们曾经一起走过一段最艰难的路。
丽莎带着恬恬上楼,温柔的对她说:“不要害怕,他就是这样自以为是。”
恬恬尝试着微笑,可是笑容却尴尬的僵在嘴边。她现在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喜欢她了,看看她自己,既不妩媚也不大方,连起码的待人交际她都不会,除了紧张与局促不安以外,她是真的什么也不会。
丽莎给她挑选了许多色彩明亮却不艳丽的衣服,每一件看起来都那么漂亮;连她自己都爱不释手起来。
换上一件浅绿色带蕾丝边的洋装,她看上去焕然一新。
“你皮肤白皙,穿这个颜色正合适。”丽莎满意的点头。
她羞赧得看着镜子里忽然年轻了不少的自己,有些踌躇向丽莎说道:“你说,他会觉得我好看吗?”
丽莎露出了然的微笑说:“他怎么会觉得你不好看呢?不然,也不会要我帮你打扮了。”
“他只是”低下头,她的声音落寞。“他只是不想让我丢他的脸。”
“胡说。”丽莎轻斥。“他这么说,只是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原因,他是心疼你这么年轻就穿着一身黑。”
“他怎么会这么想?”恬恬睁大了眼睛,他才不会关心自己呢,他会吗?
“你是他第一个带到我这里来的女孩,如果是他不在乎的人,他才不会要求我帮你做结婚礼服。”
“真的吗?”她并不相信,可是心里却英名涌进一股甜蜜的感觉,取代这些天来的苦涩。
丽莎搂住她的肩膀说:“我看得出来你是很善良的女孩,温柔又善解人意。哀侃的前半生受尽了痛苦,有你照顾他,我就放心了。”
恬恬微微红了脸,羞怯的问:“你和他很熟吗?”
丽莎向她眨眨眼睛说:。吃醋了?放心,我是他的好朋友,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奋斗。可我并不爱他,我已经结婚了。”
恬恬的脸红得好比番茄,她羞赧的低下头,一言不发。
“恬恬,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在得到她的首肯后,丽莎语重心长的说:“袁侃的经历,让他有时候会变得乖戾暴躁,冷酷无情,可那不是他的本性,他其实是善良的,并且渴望爱的。你必须有耐心,非常非常有耐心,不要对他绝望,也不要停止爱他。”
“我并不爱他”恬恬忽然惊慌失措起来,丽莎的话让她害怕。
“你爱他,我看得出来。”丽莎却坚定果断的望着她。“当我们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看他的眼光是不同的。而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时,他看她的眼神也会是不同的。”
恬恬知道丽莎是对的。她的确爱着袁侃,打三年前就爱上了,无论他怎么残忍的对待她,这份爱却已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经过三年来的培育,更是坚固的无法拔起,她微徽沉吟,疑惑的看着丽莎,为什么她还觉得丽莎话里有话呢?她迟疑的问出口:“你觉得他爱我吗?”
“那要你自己去发现,而不是别人来告诉你。”丽莎笑得莫测高深。
那一天,剩下的时间里,恬恬一直深思的看着他。
走出丽莎的时装店后,他忽然拉住她的手臂,双眉紧皱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她慌张得低下头,不知该如何解释。
“上车。”司机把车开到他们面前,他轻声命令。
恬恬赶紧低着头钻进他的车,正襟危坐。他上车后,视线一直不离开她涨得通红的脸。
她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因为他的注视而浑身火热。她一咬牙,猛地转头与他对视,晶亮的眼神直直射在他脸上,
袁侃蓦地挑挑眉,她那下定决心的样子让他觉得有趣,笑容在嘴角漾开。“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一定要娶我?”
“这个问题你问过了。”他斜靠回椅背,眼眸紧盯着她,并不放松。
“可你没有回答我。”她的语调柔软。
他脸部肌肉绷紧,目光锐利。“你不需要知道。”
“你恨我吗?”她忽然问,眼神澄净。她无法解释他的行为,除了恨她以外,她不明白他何以要娶她,却又总是狠心的对待她。他看她时的目光里,从来不曾流露过一丝温柔。
“不。”他的嘴角抿得更紧。
“不恨我?”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真的吗?”那他为什么在这些日子里那样的羞辱她,折磨她呢?
他懊恼的转身,狠狠握住她的手腕:“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她并没有如往常般退缩,或者显出惊惧的神情,她依然坦荡荡的看着他,清澈的眼光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我只是想要更加了解你一些。”
“你怎么忽然”他望着她的目光渐渐改变,从凶狠变成深思。“不要在我面前耍手段,我不吃你这一套。”
“你以为我能耍什么手段呢?”她清秀的脸庞上绽出一朵微弱的笑靥。
他抿紧嘴唇,并不言语,只是安静的审视着她的表情,想从她忽然变得宁静的神态里寻找出一点蛛丝马迹。自从他告诉她,他有他们那一夜的录影带开始,她就是畏缩与害怕的,既不敢正眼看他,也不敢违背他的任何要求。
他对这样的状况感到非常的满意,她本来就是他报复计划里的一颗棋子,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颗棋子,棋子是不需要知道他任何秘密,只要乖乖受他摆布就好,可是今天,她似乎变得不太一样。难道她忽然就不怕他了吗?他蓦地浑身一震,忽然知道了原因。
他全身僵硬的挺直肩膀,犀利的眼眸扫过她全身,最后定在她恬静的脸。“丽莎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的眼光让恬恬微微颤抖,可她还是勇敢的迎视他。“她告诉我你过去受过许多苦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说你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妻子,你需要关心还有爱”
“混蛋!”他怒声诅咒。“那女人以为自己是谁?”他恶狠狠地瞪着她。“关心与爱?那样的鬼话你也相信吗?”他俯身向前,坚决的扣住她的手腕。“我不要什么关心与爱,只要服从与听话,你听清楚了没?不然,我就会”他眼里满是威胁。
那张英俊的脸庞此刻像恶魔一样狰狞,她向后退却退无可退,她只能吞咽着苦涩,默默的点头。曾经有过的一些些微弱希望,在他狠戾的眼神里被打得粉碎。
她又恢复成怯懦和恐惧的样子,于是他满意的撤回手,径自凝视着前方,不再言语。
他只是要一个任由他摆布的报复工具,一点也不需要妻子与爱,这一次丽莎错了,错得太过离谱。
他的下颚绷紧,嘴唇紧抿成愤怒的线条。为何他会感觉到如此的烦躁不安呢?他握紧双拳,眼神变得更加冷硬。
缩在角落的恬恬,偶尔抬眼看见了他那可怕的表情,再也无法克制住浑身的颤栗,他那满含悲愤的眼里,还有一种让她无法忽视的义无反顾,仿佛想要摧毁一切的决心!
他究竟想要什么?
恬恬接到袁侃的电话时,她正在书房里看书。他要她立刻赶去他办公室,口气坚决得不容她反抗。
他又想做什么?强忍住内心的惊慌,她颤抖的换上他替她挑选的米色裙装,迅速的坐上他派来接她的车子。这些天,父亲已经不太询问她上哪里去,只要是袁侃的车子一来,她随时可以出门。
她比以前看来是自由了许多,可其实她却觉得自己被禁锢得更深了。因为袁侃是比她父亲更可怕的男人,他不只禁锢她的身体,还禁锢她的心,让她既无法不爱他,可又打从心底害怕着他。
这痛苦的情绪撕扯着她,让她身心都异常疲惫。直达他在顶楼的宽敞办公室,她一走进去就被他紧紧拥在怀里,窒息的感觉瞬间向四周扩散,他用力抱住了她。
“你怎么”
她呢喃的话还没出口,就看见他满脸阴霾的向自己俯来,一下子就吞没了她的嘴,吞没了她的意识。
他热烈的吻着她,双手更是扯开她胸前的衣襟,以从来没有过的急切罩上她的酥胸,肆意揉捏着。她吓坏了,被他狂乱的动作和挑逗的舌吓坏了。
他那突然变得饥饿的渴望让她害怕,可也因此唤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因为他而起的莫名的疼痛。
他不断贪婪急切的吻着她,夺走了她全部的呼吸,吸吮着她口里的芳甜。他的手滑至她的腰际,让她的酥胸紧压着他结实的胸膛上,享受那肌肤相亲的感觉。
恬恬放弃了所有抗拒的念头,任凭她的心与身体,带领她进人那纯然感官的世界里。她缓缓的伸出手臂,缠绕上他的脖子,将他更紧的拉向自己,拱身向他。
她要他,要他的全部!突然间这样一个奇怪的念头涌入她的脑海,她居然想要一个凌辱她,折磨她的男人,她居然这样热烈的想要这个对她恶语相向,威胁她,恐吓她的男人。
可这渴望的力量鸷猛的让她震惊不已,从何时开始她对他的感情,已经深刻到这样的地步?深刻到无论他怎样对待她,她还是一样的爱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那么那些恐惧,那些害怕又是为了什么呢?她无法继续思考,因为他的手又罩上她的胸脯,他的吻更加的热烈与狂猛,他的手稍一用劲,毫不费力地抱起了她,强壮的手臂环在她臀下,令她紧靠着他。他就这么抱着她,双唇依然胶合着,他走向办公室边一扇敞开的房门。
混沌的思想只让恬恬看清楚这里有张白色的大床,而他就是抱往这个目的地。她身上最后的遮蔽物已经消失,她赤裸地躺在他同样赤裸的男性身体下,下一秒,不再有任何的前戏,他冲进她完全没有准备好的体内,她颤栗着屏住呼吸让他长驱直入。
在那烫进她灵魂深处的冲撞声中,她星眸微张,看见一双混合着巨大痛苦与压抑的眼神,这眼神也一并刻在了她心版上。她已完全无法思考,只剩下感觉,积聚的压力像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般打击着他们两个,充满了电光、强风和火热,接着风暴乍至,汹涌的高潮打击着他们两人。他们双眸紧锁,在彼此的凝视里,一起冲向了最高峰
事后,他翻身离开她汗湿的身体,无声的仰躺在床上。恬恬轻柔的喘息着,试图平复那如暴风雨般翻腾的内心,试图从那些狂热的震撼里恢复神智。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狂猛的要她,为什么她会感觉到他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巨大的痛苦,是这痛苦让他寻求这样剧烈的发泄吗?
她关怀的侧过身想要看清他的脸,却只看到他僵硬的侧面线条,看见他眼里闪烁着的复杂光芒,她看不真切的光芒。
恬恬用沙哑的声音问:“袁侃你这是怎么了?”
他倏地回头,眼睛里有着炽热与愤怒,他就那样直勾勾地望着她,忽然一个翻身又卧在她身上。
恬恬可以感觉到他的痛苦,即使他丝毫没有言语,即使他是用愤怒的眼神凝视着她。她伸出了手,抚摸着他满是汗水的背脊,用她的温柔忍受着他的压迫,她的眼里不自觉的涌现出心疼的神情,她多么想要分担他的痛苦呀
他蓦地吻住了她,她立刻张开嘴,迎接他的唇舌,用她的舌与他相缠,用她的吻抚平他的焦躁。他结实的身躯挤压着她,她那毫无怨言的接受,似乎纾解了他的压力,因为他的吻不再是完全的苦涩,他开始缓和下节奏,他的身体也不再紧绷,她抚摸的手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变化
他终于放松下来,开始享受着他们的吻。她轻柔的娇喘声消失在他口里,她感受到他的温柔,那些在她梦里缠绕着她的温柔
这一次,他们缓和而柔情蜜意的做ài,就像他们的第一次那样,充满真正的怜惜和无私的奉献。
她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因为满足而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他拥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放松,好像他真的很珍惜她似的。即使是幻觉,她也希望这幻境能够延续得长久一些。
“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他忽然坐了起来,用平静的声音说。
她倏然而惊,诧异的望着他。
“他在二十年前的今天,用枪轰开了自己的脑子。”他依然低沉而平静的叙述着,却令她觉得浑身发冷。“称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吗?因为他被人骗走了全部的财产,迩负了一身的债。他无法面对这个现实,也无法面对他的妻儿,所以他就亲手夺走了他自己的生命。”
他缓缓转头,用一双冰冷的眼深深凝视她,那目光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她的心脏紧紧揪了起来,带着悲哀的神情回望着他:“我很难过,真的”她想不出任何可以安慰他的话,她只感觉到在他的冰冷里,有着那样深切的痛苦和愤怒,这让她既心碎又无能为力。
“难过?”他轻轻笑出声,冰冷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改变。“你知道吗?今天也是我母亲的忌日。在我父亲离开一年后,在同样的日子里,她跳进了冰冷的海水,因为她再也无法忍受那无边无际的痛苦,忍受不了生活中的压迫和贫困。”
她轻轻啜泣出声,无法遏止的流出自己的眼泪。她看着他握紧双拳,看着他全身肌肉紧绷,看着他用更加冷硬的表情克制着内心深处的悲痛。
“她死后,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周围全是冷冰冰的人群,没有人会伸出援手。我被送进了孤儿院,受尽欺凌与折磨。可我咬紧牙,因为我要报仇。
我不放弃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我半工半读,在建筑工地当工人,在夜总会里当小弟,我把赚下的每一分钱都存起来,等待一个让我可以重新开始的机会终于我等到了。”他的嘴角轻蔑的扬起,那是对自己的嘲讽。“你知道我是怎么成功的吗?”
她忽然全身发抖,因为他嘴角那抹慑人的微笑,令她无法开口,只能怔忡的望着他。
他嘴角的轻蔑加深。“我去当了牛郎,在你第一次看到我的俱乐部。那是个最容易赚钱的职业,虽然低贱,虽然让我恶心,可我没有其他的选择。你知道嘛,我还是那里的红人”
恬恬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她的心灵因为他所受到的痛苦而颤栗,没有任何的厌恶,她更加专注的望着他。
他深深凝视她。“我用当牛郎的钱读完工商管理的硕士学位,然后开始经商。当我小有成就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买下那家俱乐部。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的眼神冷漠如冰。“因为那是个最赚钱的职业,我深请它的盈利有多丰厚。我不在乎它到底是利用什么赚钱,我只要钱,因为它可以帮助我复仇,我要复仇。”他目眦尽裂,眼眸里满溢着痛楚的光芒。
她忽然伸出手,从背后紧紧的将他拥住,想要用她的身躯温暖他不住颤抖的身体,用她的爱温暖他的心。
她把满是泪水的脸颊贴在他僵硬的背,双手在他身前交握。她是如此深切的体会到他的悲哀,体会到在他现在如此成功背后的泪水、屈辱和伤害。她多想用她自己的双手抹去那些伤痛,将那些阴影从他心里连根拔起。
他轻轻的挣扎,想要将她挣脱。她却更努力的抱紧他,用尽最大的力气。他的大手猝然罩上了她柔软的小手,有一瞬间她以为他想要挥开她的手,她再度收紧手臂,哭泣着说:“不要,请你不要拒绝我。”
他迟疑了,手指扫过她的手背,最后他的手落在她的手上,将她的手覆盖在他的手掌心中,整个握住。
悲痛涌进了那双暗黑色的眼眸里,多年来,他第一次真情流露,在这间微微透人阳光的卧室里,在被她紧紧抱住的这个时刻。
他压抑自己的感情太久太久,久到连他自己都以为他是冷漠无情的。可是,当她柔软的小手横过他的身体,当她满是泪水的脸颊贴着他的背,熨烫着他的心,他再一次感受到当年那些椎心刺骨的痛苦,那些无助呐喊的岁月,那些失去父母悲痛欲绝的时刻,那些不知道前途在何方的日子,那些受尽屈辱的日子
她是他仇人的女儿!他的脸庞绷得死紧,可他无法拒绝她的安慰和她为他而流的泪。他想挥开她的手,想要用他那些冷酷的方式对她冷嘲热讽,肆意侮辱,就像他今天叫她来,只为了享受报复的快感。
可她却没有抗拒,反而用纯真的眼眸望着他,忍耐的配合着他,仿佛她知道他正遭受着巨大的痛苦。她的眼神是想要安慰他的眼神,她那小声啜泣的声音是为了他而哭泣,是因为了解了他的痛苦,而甘愿为他流的眼泪。
她居然可以这样轻易看穿地,从他冷酷的伪装里,看见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她居然还想不自量力的安慰他难道她不知道,他所要做的就是要伤害她吗?
他愤怒的拉开她的手,刚才的柔情已在顷刻间消失无踪,他用悲愤的神情看着她,却迎来她更加伤痛的眼神,他怒吼道“不要同情我!”
看着他气得发抖的脸,她伸手拉住他的脖子,毅然将她的脸颊贴向他,为他流出心疼的泪水,她热泪盈眶的说:“你不要压抑自己的痛苦,那样太辛苦了。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可你为什么要压抑呢?”她喃喃的说出心里的话,因为他的痛苦而觉得痛不欲生。
他拉下她的手,全身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他恶狠狠的盯着她,眼眸里喷射出极度怨恨的火焰。“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敢这样为他的痛苦而流泪,敢丝毫不害怕他的怒火只为了想要安慰他,减轻他的痛楚!
他说不下去了。怨恨与愤怒忽然都离他而去,只剩下一份真实的悲伤,那些为了他的过去,为了他的父母,为他自己所遭受到不幸命运的痛苦而悲伤。
他一把抱住她,感受着她对他如此真实,可以触摸到的关怀,他猛地吻住她,想要真切的感受她,感受着她用心向他表达的一切。
那个时刻,恬恬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这一生最重要的决定。她要嫁给这个表面冷酷无情,内心却痛苦无比的男人。
她要用全部的爱去爱他,温暖他干涸的心灵。他已经孤独太久,久到忘了如何去爱。可是她可以教会他爱,教会他快乐即使他永远不会爱上她,永远会将她摒弃到心门外,对她依然那样冷酷残忍,她还是会爱他,做他的妻子,想要令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