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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儿见树上打得差不多了,对弟妹安排道:“来,把所有的菌子都放一个篓子里,腾出两个篓子装板栗,不然等下一个人背不动。”
三人忙就倒腾起来。
等倒腾空了篓子,黄雀儿分派黄元在树下落叶间翻寻板栗,因为有的刺球成熟后炸开,里面的板栗便掉了出来;她则和黄鹂用剪刀剥刺球。
夏生手快,将能够得着的刺球都打下来后,就下了树。
他见黄雀儿正剥板栗,忙道:“我来。”
夺过剪刀就开始剥。
黄雀儿没了工具,又闲不住,便拿手捏住一个炸开的刺球,小心掰开那裂口取板栗。正聚精会神间,被夏生看见,急忙道:“你怎么用手?”
黄雀儿吓得手一抖,便被刺球上的刺给扎了手指。
夏生见她食指上冒出血来,又心疼又生气,握住那手塞进口中吮吸。吐了几口血水后,又喊黄鹂拿药和棉布来包扎。一面忙,一面还责怪她怎不小心。在他的意思里,今天要不是他跟了来,黄雀儿没准满身都要落伤。
他只顾唠叨,忽然觉得好半天没听见黄雀儿出声,以为她生气了,或者疼得哭了,慌忙抬眼朝她看去。却见少女脸颊微红,眼眸水润,嘴唇鲜艳堪比先前吃的那个山楂,正瞅着他,神情似喜似怨,欲语还休。
他顿时木了半边身子,傻傻地望着她。
仿佛有种蛊惑,促使他慢慢向那“山楂”凑近。
黄雀儿看着近在咫尺的粗犷脸颊。越发害羞,推了他一把。低声道:“你做什么?叫人看见怎么说。还有,我哪有你说得那么笨?我以前也常上山的。不都没事。就你大惊小怪的!”
夏生尴尬惊醒,忙慌乱叫道:“黄鹂,怎还不拿来?”
黄鹂赶忙道:“来了,来了。东西不在我篓子里,是二姐带的,我翻了半天。大姐,伤哪了?我瞧瞧。”
边说边跑过来,要看黄雀儿的伤。
夏生便将握着的黄雀儿的手指给她瞧。
黄鹂看了蹙眉,疑惑道:“这伤哪了?”
她眼里。大姐的手指圆润干净,什么也没有啊!
夏生不满她的疏忽,道:“指头上,被刺戳了!”
一面拽过她手上的白色细棉布,还有药,给黄雀儿上药包扎,一面还埋怨黄鹂不心疼大姐,只顾自己。
黄雀儿听了脸红,却阻他不住。
黄鹂哪肯受这冤屈。立即叫道:“刺戳了也算伤?我都被戳好几下了。夏生哥哥你好偏心!大姐的手是手,我的手不是手,是鸡爪子,能随便满地踩的。对不对?”
夏生手一顿,有些不信地看着小姨子。
黄雀儿更羞了,恨不得将头低到胸口了。
还是黄元。脸红红地跑过来,将懵懂无知的小妹拉开。道:“来,给哥哥瞧瞧。嗯。也用水洗洗,上点药稳妥些。”
说着,很细心地帮她弄。
刚才他看见夏生和黄雀儿两情缱绻,心下触动,不忍打扰,便故意当做没看见,背转身去了。谁知黄鹂嘴不饶人,竟跟大姐争宠起来了。
黄鹂这才满意,待弄完了,悻悻地对夏生道:“还是自己哥哥好。姐夫就是姐夫,没娶大姐的时候就这样,等把大姐娶回家,我还指望你照顾我这小姨子?哼,我做梦呢!”
黄雀儿一惊,顿时急了,忙叫:“黄鹂!”
又转向夏生,目光不无埋怨。
夏生也没料到黄鹂会这样说,也愣了。
黄元慌忙道:“黄鹂,别乱说!夏生哥哥又不知道你手戳了。来,咱们弄板栗。”
拉了她就走。
一转脸,却见杜鹃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欣喜地迎上前问:“都打完了?”
杜鹃点头,瞅了黄鹂一眼,又瞅了他一眼。
黄元便对她微笑,眼神亮闪闪的,别有意味。
他们不比黄鹂,自然能理解夏生对黄雀儿的感情。
杜鹃在树上早将下面情形都看在眼里,便对黄鹂道:“黄鹂,照顾大姐是夏生哥哥一辈子的责任。你将来自然有人照顾,怕什么。再说,求人不如求己,别老指望旁人。”
黄鹂“哼”了一声,嘀咕道:“谁指望他了!”
杜鹃又转向夏生,笑道:“夏生哥哥,我们也不求你将来对黄家怎样,但你一定要对大姐好,就像大头伯伯对婶子一样。你可要记牢了?”
夏生无意间得罪了小姨子,正郁闷呢,闻言没好气道:“这还用你说!不单我爹,还有我,我们林家哪个男人对媳妇不好?就你没眼力!”
黄雀儿自小就被杜鹃维护,这时听她郑重告诫夏生,眼窝一热,觉得辣辣的;忽又听夏生说“没眼力”慌忙捣了他一下,低声道:“怎么又说这个?”
夏生便鼓嘴不语。
杜鹃也不想争论,便转脸问黄元“捡了多少?”
黄元道:“也没多少。好些都是空壳呢,里面的果实都叫松鼠给吃了。”
杜鹃道:“都这样的。有这些算不错了。”
说完,和黄鹂用树棍将板栗刺球往一处归拢。
待到秋生和黄小宝提着几只鸡兔走来,杜鹃等人已经将板栗收拾完了,而天色已经过午。黄鹂连连嚷饿,就要弄吃的。
杜鹃四下一看,道:“这没水,怎么弄?”
秋生道:“这山我来过。转过去,那边山腰有个瀑布水潭。咱们去那弄吧。吃完从那边下山也方便。”
众人听了,便跟着他走去。
到了地方,果然是个好去处:半山腰有半亩大一块林地,当中一潭水清洌洌的,四周散落些铁松翠树,草色青碧。
就是秋冬水枯,崖壁上的瀑布只剩下一条流泉,银白色,匹练似的挂下来。据秋生说,四五月的时候好宽的,这半边山壁都是水。
杜鹃兴奋道:“等明年四五月的时候再来。”
黄元和她相视一笑,道:“这也很不错了。”
一面喜悦地上前,蹲在潭边弄水。
掬一捧水洗脸,然后又换个地方捧水喝了一口,很是惊喜,忙对杜鹃道:“这水很清甜!来尝尝。”
黄小宝应道“真的?”
先跑了过来,在他身边蹲下。
杜鹃正要去,就听黄鹂惊叫道:“看那边,是黄蜂岭!”
大家随她手指的方向朝对面一看:云雾飘荡,若隐若现之间,可不就是黄蜂岭吗!阳光下,毗邻绝壁的山道蜿蜒伸展,仿佛长蛇一般,缠绕在山体上。配上山顶插天的绝壁,山上疏疏落落、各型各式的劲松,真个好景致!
那边正向阳,这边则是山阴。
黄元赞叹道:“真乃奇绝!要是雾气再散开一点,就看得更清楚了。”
黄鹂拍手道:“雾气已经散了。哥哥你瞧,风吹得云雾往那边去了。哎呀,我看见路上有人!哎呀,他们在爬!哈哈哈,胆子这么小!”
黄小宝忙道:“在哪,在哪?我没看见。”
杜鹃暗赞小妹子眼神好,也竭力凝目细看过去。
果然,又一阵云雾被风荡开,阳光下,远处的黄蜂岭山道上清清楚楚呈现几个小人影,不是站着走的,而是匍匐在地。
她失声道:“真的!”
黄元、秋生等人也都纷纷仔细看。
等都看清了,不免都笑起来。
黄小宝对黄元笑道:“总算有人比你差了。你好歹是走过来的。”
黄元心有余悸道:“别笑话人家!那路堪称天险,你们常爬山的人,自然不觉得如何;初次走的人,不摔死也要吓晕了。他们这么也是个办法:双眼紧盯着路面,离路面越近,感觉越踏实。当日我跟你们走的时候,偶尔朝旁边万丈深渊看了一眼,就有踏空的感觉,仿佛自己已不在路上了,正往深渊里坠落呢。”
黄雀儿没走过,听黄元说得如此形象,不自觉缩了缩身子,小声问杜鹃道:“真的很难走?”
杜鹃点头道:“没点胆子还是别走,不然就死定了。爷爷上次来回都是小姨父背的呢。我头回走也怕,不过我好快就适应了。”
大家都望着对面议论,唯有夏生道:“管人家站着还是趴着!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不弄吃的,还有闲心说‘奇绝’‘八绝’。”
黄雀儿听他这么说,也顾不上看了,忙从背篓里翻出个砂锅,对他道:“我煮汤给你喝。”便走向水潭舀水。
众人这才都放下行囊,有的捡柴,有的杀野味,杜鹃姊妹则将砂锅支起,洗了菌子烧汤。
不大一会工夫,山间就飘出了香味。
烧鸡也埋上了,兔子也架在火上烤,等待的工夫,大家还是忍不住关注对面,忙一阵,又看一眼,说“还在”“还爬呢”等语。
黄鹂忽然道:“这是谁呢?咱村的人肯定不会这样。外面的人,不敢进来就别来了,干嘛要爬进来呢?”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好像才想起这个问题。
黄小宝道:“许是他有什么要紧事呢?”
杜鹃又仔细观察了一番,摇头道:“不对。真有要紧事,请人带个信进来不就成了。你们看清没有?总共有三个人,前面那个人总是站起来,后面两个人一直爬着的。”
众人听了忙又仔细凝目细看,果然如此。
黄元心头忽觉有些不安,待细想,又没什么。
他暗笑自己上次被吓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