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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喜事扎堆的来,若说咱们未来的少夫人是事出有因,那姜家小姐和林家的小姐何必这么急的,又要迎亲又要备礼的,催的咱们下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事了。”
每个院子都拨了几个丫鬟来正院来做些琐碎杂事,跪在地砖上擦拭的丫鬟们原是外院的粗使丫鬟,模样规矩都不是能入眼的,眼见没有管事的人在,就忍不住开始小声抱怨起来。
“你们这些个不长眼的东西!谁许你们在背后议论主子家的事儿!”碧玉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厅内,吓得几个嘴碎的丫鬟浑身一颤,不敢分辩半句。
不远处的正和如意阁的茶韵、茶香清点在陈列的花樽摆设的柔翠朝这边张望了一眼,她原是不想掺和进来的,只是碧玉仍不肯放过,所用言语格外苛刻,柔翠只好快步走了过来,做起这和事佬来。
柔翠瞧了一眼如鹌鹑一般瑟瑟发抖的几个小丫鬟,有几分不赞同的说:“这几小丫鬟也是新进的,年纪小又不懂规矩,妹妹好好调教就是了,也可以罚她们的月例,何苦这般疾言厉色呢?”
碧玉抬了抬下巴,一副睥睨万千的样子,道:“姐姐也太好说话了,这是咱们少爷的头等大事,若是人人都如此怠慢,可是要出大岔子的。”
碧玉一直对宋翎心存爱慕,总盼着哪一天林氏会把自己指给宋翎做个通房妾室。
可宋翎总是无意于此,现下宋翎要成婚了,碧玉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却也盼望这会是一个契机。
‘能出什么岔子,我看会出岔子的人就只一个你。’柔翠颇为不屑的想着,面上仍旧是一副温柔的神色。
“好吧。妹妹既不喜欢这几个丫鬟在眼前,那就让她们照旧回外院负责洒扫去。再换几个乖巧伶俐的来。”
“倒也不必麻烦,只让我再听到个一句半句的,我就禀了夫人,统统打发到庄子上去!”碧玉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看她这模样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也是哪一房的千金小姐呢!
眼见柔翠要回来了,茶韵和茶香忙收回视线,佯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来。
“当真这般倨傲?”宋稚听着茶韵说了此事,也觉得有些奇怪。
“是啊。虽说碧玉的性子没有柔翠姐姐温和,但平日里相处下来,却也不是这样不依不饶的人呀。”茶韵捧着一小碟的乌梅,伺候在侧。
宋稚细细的嚼着梅子,沉思片刻,道:“你今儿忙了一天了,左右逐月也快回来了,你先回去歇了吧。”
茶韵将梅子乌梅递给菱角,福了一福,道:“奴婢谢过小姐。”
“主子,姜家小姐人还没回来,喜事就先传回来了。这倒是因祸得福的一件事儿了。”菱角也拿了一粒梅子,她原嫌这种腌渍的果干酸涩,从来都是不吃的,直到来到宋稚身边,才有了口福。
“是啊。”宋稚微微一笑,想起沈白焰给自己传来的这个好消息,但笑意随即敛去。
一个云英未嫁的权贵小姐被拘在八皇子府上,整整两日没有任何的消息。外人会如何猜测?沈昂这一招,真是杀人不见血的高招。
而周决则奉皇上的旨意前往八皇子府上查看,八皇子翻来覆去只说姜长婉言语不敬,有辱逝者。
姜傲和靖海侯是直接带着人马去硕京的,本欲与沈昂当面对质,不过周决赶到,言及姜长婉的安危,让靖海侯直接封了路,里头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进不去。
不消几日,硕京城里怨声载道。民怨沸腾,沈昂无法,又不欲与靖海侯直接起冲突,只能借楚氏之口,放了姜长婉。
原本是服个软低个头就能解决的小小一桩事,竟弄成这般大的阵仗,八皇子没想到姜家居然这样硬气,也不怕皇上忌惮?
皇上原先忌惮不忌惮众人心里都不清楚,只是这曾家的事情一出,哪怕是忌惮的,也得先排到后边去了。
“主子,林家和咱们府上的喜事选了同一天,这可怎么是好?”
“其实舅母早就和娘亲通过气了,不过谢灵台是入赘,所以不曾张扬。倒是曾家事发突发。”
宋稚昨个刚去瞧过曾蕴意,脸都瘦了一半儿,哪怕是流水一样的补品喝下去,半点肉都留不住。幸亏曾偃的病情算是稳住了,不然曾蕴意如何能安心出嫁呢?
“哥哥和曾姐姐结婚,我定是要在场的,林家只好缺了。”林氏原本想让宋稚代替自己去林家见礼,可宋稚不愿意。
菱角莫名的哼笑了一声,宋稚疑惑的看向她,“原先都只是听说女追男隔层纱,见林小姐和谢大夫这一对才知道所言不虚。”
宋稚被她的话逗笑了,道:“在外头可别乱说。”林天晴这门亲事说出去终究不是那么的体面。
“主子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菱角道,“再过几日便要忙起来了,主子今日要不出去逛逛?”
“这天寒地冻的,去哪逛?”宋稚倒是也真的憋闷,“只待姜姐姐回京,咱们好好去恭贺她就是了。其实这事儿我还一头雾水呢。这俩人怎么就跟顺风顺水的船一样,一眨眼就把我的船给超了。”
菱角的笑声大大咧咧的散在如意阁的四处角落,就连有点耳背的秦妈妈也听见了,“这丫头,原是个没规矩的。”她虽这样说,却也被笑声感染,跟着笑了。
姜长婉回京那一日,宋稚就递了话过去,说让她先歇一日,她隔一日再去瞧她。
第二日一大早宋稚就往姜家去了,让来如意阁找她议事的林氏都扑了个空。
姜长婉脸上倒是一点看不出受过苦的样子,人虽瘦了一些,但杏腮绯红,春情带俏。
“幸好姐姐的嫁衣是早早就备好的,赶出来的哪有好东西呢?”宋稚抚着嫁衣上由金线绣成的一朵并蒂花,道。
“我没想到两件坏事撞在一起,竟成了一桩好事。”人生就是这般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两件坏事?”宋稚直起身子,诧异道:“还有什么是妹妹不知道的,姐姐快说。”
姜长婉蹙眉摇头,“这事儿我是不想提了,让若梅来说吧。”
若梅点了点头,“宋小姐可还记得莒南那位五小姐?”
“可是那位……宋稚略一迟疑。
姜长婉拍了拍她的手,道:“可是那位小姐不像小姐,倒像是没见过世面的落魄户?妹妹在我跟前还替她遮掩什么?”
宋稚无奈一笑,“庶出也有庶出的难处,不提这个了,她怎么了?”
“从硕京救出小姐之后,侯爷带着小姐先回了一趟莒南处理一些事情。周公子和大公子因为有事情要处理所以顺路同行,在姜家老宅门口叫五小姐瞧见了。她竟在众人面前说自己在小姐后院见过周公子,还好周公子反应快,直斥五小姐胡言乱语。众人又打圆场,这才糊弄过去了。”
“可如何能瞒得过侯爷,一进房间,老爷的脸色就变得难看极了,把周公子拘在书房里头,至于谈了些什么,”若梅摇了摇头,“奴婢就不清楚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周公子也没告诉我。”姜长婉仍旧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爹爹把我好一顿骂,最后说了一句,‘回京就成亲,我可丢不起这人!’就把我给赶出去了。”
“这顿骂姐姐可该受着。”宋稚捂嘴偷笑,又让姜长婉在颊肉上轻拧一把。
说起来这事儿原没这么简单的,可是在硕京的时候周决做事干脆果决,说的少做得多,倒是很得靖海侯的青眼。姜穗秋那一句话,虽是让靖海侯失了面子,但他从来都是一个计较里子多过面子的人,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封住她的口还不简单?
“五小姐是真的瞧见你们俩了吗?可,那,这不就是明说自己半夜跑到你院子里窥伺了吗?”宋稚堪堪回过味来,惊得自己都结巴了。
姜长婉耐人寻味的挑了挑眉,对若梅道:“给妹妹上一盏小厨房新进的松茸汤来。”看来这接下来的话,只能同宋稚一人讲了。
“妹妹若是不说,我原还想藏着点的,这事儿背后竟挖出一件天大的丑事来。你猜那五妹是如何发现我与周公子的事?”
“如何?”话至此处,姜长婉竟还卖起了关子。
“她竟与家中的一个小厮有了私情,且现在已经珠胎暗结三月有余。”这种消息,宋稚只在小说戏文里听到过,现实生活中可是闻所未闻。
“那夜他们二人闹出来的动静太大,惊扰了起夜的丫鬟,慌不择路所以跑到我院子里来了。她窥见我与周公子的事,原以为他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男子,与她的情郎一样,那便无事。可那日见周公子原是个有身份的,她心里酸的慌,所以便捅了出来。”现在姜长婉的事有了个好结果,她倒是也不怨恨这个五妹。
“她现在如何了?”宋稚连连咋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副汤药下肚,一团破布塞口。现在以养病为由送到庄子上去了,怕是一辈子都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