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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沅音自床上回来时,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的。
她慢慢睁开眼,眨着眼盯适应屋内昏暗的光线。好半晌,当她终于适应黑暗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而这里显然是某个宅院的房间。
她挪动身躯,只党得全身酸痛不堪。
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她完全记不起任何事,就连眼前的景象对她来说都只能化为许许多多的疑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下一刻,她浑身一且,完全清醒过来。
她想起了村长,想起她是如何被村民强押着走到乐坛上,也想起了她看见银狐,一个俊美得毫不真实的美男子。然后,她想到那双眼,那双害她失去控制,像个疯子一样拼命尖叫的眼。
她死了吗?
在她昏迷的时候,是不是被银狐撕开,一块块的吃下肚?而她在昏迷的憎况之下,毫无知觉的死去,那么这里就是地狱了?她张开双唇,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口渴的难受。
真有趣,她不知道鬼还会口渴。
她一直以为人死了之后,就不再需要喝水、喝东西,而且可以穿越任何东西,四处游玩。
事实看来与她想像的差距甚远。
她掀被下床,再次替自己居然会感到寒冷而觉得不可思议。
“当鬼看来没有我想的那么好玩”她喃喃自语,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床边,终于找到茶壶。
她摇晃茶壶,很快的发现里面还有茶,马上替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一口喝光。等到缓解了喉中的干涩之后,她这才再倒一杯茶,慢慢的吸饮起来。
一旦静下来观察四周,她发现室内虽然没有烛光,但是微弱的月光却从开启的窗户旁边照射进来,勉强可以看清屋内的摆设。
这是一个看来“曾经”很华丽的房间。
只是因为年久失修,处处可见斑驳的痕迹,墙上挂的字画也因为经年的侵蚀,而显得破旧不堪。
她就着月光打量自己的手脚,她看的到自己的脚,也感觉的到布料摩擦身子的感觉。她摸得到东西,甚至能够捧着茶杯喝茶
她还没死!
这个事实让她有片刻的茫然。
她见过银狐了,但她还没死她被带到这个地方,这里是哪里?银狐为什么还没吃了她?
一大堆的问题瞬间全涌上她的脑海,但她连一个答案都没有,只能猜想着自己之所以被允许存活下来的原因,而她脑中所能想到的一切可能都叫她不寒而栗。
她发现自己在发抖,捧着茶杯的手也不自觉颤抖起来。
他的企图是什么?
是打算在这个宅院里进行猎杀她的游戏?还是晕倒的人类不能激起他的兴趣,他要眼睁睁看着她痛苦尖叫、反转哀嚎?
“天啊”她低语,将茶杯放回桌上,颤抖着站起身子,脑中快速的想起各种逃脱的计划。
但是没有一个是可行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分不清方向,连大门在哪里都不晓得。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银狐躲在哪里,他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看着她,一等地逃跑就开始展开猎杀的行动。
沅音一生中从未像此刻感觉到如此无助又害怕,她想借着尖叫发泄心里的恐惧,又害怕因此引来银狐。
眼泪在她的眼眶中迅速聚集,但她拒绝让泪水掉落。
就算死,她也要自己死的有尊严。她绝不会向这头野兽求饶,更不会让自己在恐惧下崩溃。
突然,她身体一回,感觉到全身的肌肤瞬间变的冰冷。
有人在看她!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感觉的到,但就是感觉到冷冽的目光在黑暗中朝她疾射而来。
她猛然转头,银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手中拿着的烛火随着夜风一灭一亮,跳跃的红色火光照在他鲜红的眼上,让他那张俊美的脸显得惊人的邪恶。
沅音倒吸一口气,以手掩口,抑下尖叫的冲动.不自觉的往后退。
他来了,他会杀了她!
“你醒来了”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诱人的陆力,银狐看着她的眼神高深莫测,让人猜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沅音惊骇的无法回答,不得不停的往后退,直到她的背抵住墙壁,才不得不停下。
“你”她艰涩的开口,努力不让声音发抖。“你就是银狐?”
他微扯嘴角,讥消的微笑。“我相信我的外表已足以说明一切,你的问题未免有些多此一举。”
她看着他银白的长发,鲜红的双眼,及随着微笑语出的尖牙,疑惑的摇头。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她下意识的抬手抚摩着眼角,就像是在抚摩他那变色的双眼一般。“你的眼睛那时是黑色的,嘴里也没有尖牙,除了头发,你看来就跟人类一样”
“像人类一样?”他脸上的笑褪去,寒冰再度笼罩他的全身。“你最好不要再说这句话,否则会有什么下场,我可不敢向你保证。”
他充满杀意的话让她瑟缩了一下。
“不要拿我和你们这些愚蠢自私的人类相比。”他阴沉的开口“记住,我是银狐,我就是我,和你们这些人类是不一样的。你们让我恶心,我一看到你就想吐!”
若是换成了其他时候,其他人不是这个该死嗜杀的妖怪,沅音可能会马上予以反击。
事实上,她连内容都想好了。
她很想告诉银狐,如果村民们这十几年来对他的进贡顺服是愚蠢自私,那他任意掠夺村民辛苦的农作,甚至逼迫他们献出女儿的行为又算什么?她还想告诉他,很高兴他一看到她就恶心,因为她也不见得多么喜欢他。
但是这些话她全都没有勇气说出口,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没有蠢到去捻虎须,那只会让她死的更坑邙已。
所以,最后她只是怯生生的开口“那么你现在还不打算吃我了?”
吃她?
银狐扬眉,很快的了解她何以会得出这种结论。
想必村民们以为他要求一名年轻女子是因为他已经不想再吃那些畜牲,而需要年轻女孩白嫩的肉来满足他野蛮的欲望。
他原本想要老实告诉她,他根本不打算吃她。他从来没有吃过人肉,也不打算在此时破例。然而她眼中的恐惧让他打消了主意。
她怕他,这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第一次看到他时,居然胆敢露出微笑,而不是哭着尖叫,他喜欢看她吓得发抖的样子,这让他觉得愉快有趣,而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何况,让她误解自己是一只吃人的妖怪,或许可以让事情变的简单一点。如此一来,当他放她离开山里,将她驱逐出这种村子时,她想必会因为逃过一劫而用的远远的,再也不敢回来。
思及此,他笑了。
他没有察觉到这个笑容在他脸上造成了什么样的转变,也没有发现她看着他的表情从原先的恐惧转变成惊讶和新奇。
等他发现时,他马上敛去脸上愉快的笑容,再度板起脸,用冰冷的表情吓唬她。
“我现在还不饿。”他道“何况你实在太瘦了,身上连一点肉也没有。我喜欢白白胖胖的女人,这样吃起来才过瘾。”
沅音闻言再度惊骇的倒抽一口冷气。
方才银狐脸上的笑容曾经让她一度忘了这个男人是个可怕的妖怪,但是他的话又让她再度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或许有一张很好看的脸蛋,一举手一投足更是充满了足以使人迷乱的魅力,但他仍然是一只妖怪,而且他真的打算将她当成他的食物。
见恐惧再度回到她的眼中,银狐满意的点头。
“不要尝试逃走。”他将手中的蜡烛放在桌上,双眼定定的盯着她。“如果让我发现你曾经试着逃走,我会马上改变主意,让你变成桌上的佳肴。好好珍惜自己剩下的生命,懂吗?”
她慢慢的点头,看着他转身出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屋内的烛火始终没有熄灭。
银狐站在窗边,遥望着另一厢的房间,猜测着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她到现在还不睡?
也许是恐惧?
他喜欢这个想法。一想到她此时坐在床上,牙齿格格打颤,害怕着他随时会破窗而人,将她吃下肚去,就让他忍不住想笑。
这名女子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勇敢。
除了稍早晕倒之前的尖叫之外,除了她眼中的恐惧,她表现出来的,是让他赞叹的勇敢。
她没有哭,没有发疯,虽然害怕,还是保持冷伯。
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的身子微微的发抖,就连声音都忍不住微颤。但她始终迎视他的双眼,没有任何逃避。
他喜欢她坚强的个性,这让事情变的有趣。
多年来,他已经厌倦了人们一见到他就尖叫逃走的反应。早些年,他确实深深以此为乐。
他喜欢看人类颤抖的哭着求饶,或是拼命的在林间奔跑,只为了逃避后头追赶的野兽。
他享受着人们的反应,将此视为一大娱乐。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渐渐的,一切变的不再那么有趣,甚至有些叫人厌烦。
现在这名女子给了他新的乐趣,他决定在放她走之前,好好享受这种乐趣。逗弄她会是打发时间的好娱乐。
他相信自己必定乐在其中。
沅音一夜无眠。她一宜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蜡烛燃烧,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挣扎。
虽然银狐已经十分明白的警告过她,但是她觉得他的脑袋不太灵光,居然相信她会因为那一番话心甘情愿的待下来等死?
如果早晚都要死,甚至活着只是为了等死,这种恐怖的生命有何值得留恋?尝试逃走,至少还有一个机会,呆呆的等死,却只有死路一条。
天亮了,她还是坐在来上。
她已经被警告过不能踏出这个房间,她知道自己不会有任何机会逃走至少不是现在。
也许等过了一些时日,银狐会放松戒备,但是现在,他必定正全心全意的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最好还是乖乖听话。
她听到肚子咕咯咕略的叫了起来,感觉到饥饿袭向她。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她只喝了一点粥,没有吃任何东西。事实上,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到饿,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之前她太害怕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肚子已发出抗议,直到现在确定自己的性命暂时无忧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早已饿得四肢乏力。
她站起身子,走到田边,发现由外是一个池塘,池塘的四周有着各种美丽的花草,但是杂草丛生,看来也是许久无人照顾了。
她想起还在村子里的娘。
不知道娘现在过的如何?是不是会发现她不见了,又是不是正心急如焚的担心她的安全?
她的眼睛起了一层薄雾,恨不得马上回到村子里,回到娘的身边。
为什么她会遇到这种事?她真的很想向苍天怒吼,质问为何对她这么残忍?她这辈子从来没做过坏事,就连一只鸡也没杀过,现在却沦为别人的盘中物。
“姑娘?”
童稚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是开门声和食物的香味。沅音迅速的转过头,惊讶的看着眼前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小男孩。
他们简直就像是同一个模于刻出来的,不管是发型、五官、身高、衣饰,全都一模一样。
就像是在照镜于。
“你们”
她以手掩口,不停的眨眼,像是在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
“吓一跳吧?”其中一个男孩咯咯笑着。“我们是不是长的一模一样?每一个人刚看到的时候,都会像你一样吓的愣住呢!”
她眨眨眼.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来回,想要找出一点儿不同。但是没有,他们两个长的一模一样,就连眼边的小痣都一样。
“不用看了。”那个男孩继续笑着。“没有人可以分出我们两个,因为我们不管是身高长相都一样。”
她露出同情的表情。“这不是很糟吗?永远没人知道你们到底谁是谁?”
“才不会呢!”男孩一手搭上兄弟的肩.微微一笑。“这样很好,尤其是恶作剧的时候更好玩。”
始终没有开口的另一个男孩,将盘中的食物放在桌上。
“你别理他。”他摆着饭菜,撇撇嘴角道“他老是四处捉弄人,然后假袋是我做的。”
沅音闻言微笑。“如果其他人都分不出你们,他又要怎么嫁祸给你?”
“就是这样才有趣瞩!”最先开口的男孩又笑了起来。“因为他们不知这是谁,所以如果不是两个都罚,就是两个都不罚”
“原来如此。”
沅音忍不住偷眼瞧着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恨不得马上冲过去将它们全吃下肚。
两个小男孩马上就发现了她的饿相,一起笑道:“这是要给你吃的,吃吧!”
在她吃东西的时候,他们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差点为此打了起来。因为两人谁都不愿承认自己是“小豆。”
大豆和小豆是他们的名字,大豆是哥哥,小豆是弟弟。而他们两个坚持自己都是大豆,而不是小豆,看的沅音啼笑皆非。
她很好奇这两兄弟为何会在银狐的巢穴里,但是当她问出口的时候,两兄弟只对望了一眼,便马上闭上而巴,一句话也不肯说。
之前爷已经吩咐过他们,绝对不能泄露任何可能让她察觉真相的事,如果她知道他们是被爷救回收养的,那银狐残暴的形象就会受到影响。而爷不愿意让她知道其实这里根本没有吃人的妖怪。
沅音却将他们的沉默视为恐惧。
他们一定是被银狐捉到这里来,也许是为了养大他们好在将来好好“享用。”她同情的看着他们,低声的说道:“你们一定很害怕吧?我知道那种感觉,等死的滋味实在不好受难得你们还能这么快乐,我就没有办法像你们这样。”
两兄弟对望了一眼,知道她误会了,但是无意解释。
此时,门开了,银狐走了进来。
“爷!”
两兄弟必恭必敬的行了个礼,默默的往旁边退开。
银狐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道:“你们出去吧!”
沅音竭力压下心中的惊慌,转身继续吃桌上的饭菜。
银狐慢慢踱到桌前,由上而下注视着她,良久才缓缓开口“你敢吃这里的饭菜?不怕那些肉可能是从某个年轻的小姑娘身上割下来的吗?”
她闻言倏地抬头,手中的饭和筷子一起掉落。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想把口中的饭莱吐出来,但下巴却被他紧紧扣住,他沉声道:“吞下去!”
他的力气很大,弄痛了她的下颚,但她拒绝听话。只要一想到方才吃的东西里头,极有可能有人肉在其中,她就想吐!
银狐黑色的眼眸闪耀着危险的光芒,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
“我说,吞下去!”他长臂一伸,将她拉进怀里,但是手指仍扣着她的下巴不放。“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她的眼角泛着泪光,但还是拒绝屈服,只是倔强的迎视他冷酷的眼。
两人僵持了一阵子之后,他软化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他眼中的寒冰逐渐带去,指上的力道变的轻了些。“那是正常的饭莱,如果你想的话,我还可以带你去看看是谁煮的。现在你可以吞下去了吗?”
她愣愣的看着他,眼底有着迷惑,过了一会才点点头,将嘴里的饭菜吞了进去。
“你很倔强。”他松开扣住她下巴的手,但还是将她抱在怀里。“在这个地方,这只会害你的日子更难过,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她咽了咽口水,一把推开他,转身默默的拾起地上的碗筷。
白饭散落了一地,她可怜兮兮的看着那些脏掉的白饭,开始痛恨起身后的那只野兽来。
他戏弄她!
她知道银狐是故意的,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这让她更有理由痛恨他。
感觉起来,她就像是他养在笼中的小动物,任他玩耍戏弄。也许他觉得这样很有趣,也许他总是喜欢这样作弄他的猎物
想到未来的日子会有多么难过,她真恨不得一头挂死算了。但她懦弱的伯死。她不想死,只要能活着,没有人会想死的。
银狐看着她悲伤的神色,她看着那些饭菜的表情仿佛那是她的最后一餐,或是她仅存的最后一点食物。
难道她以为他会活活饿死她吗?
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她那表情是因为绝望所致。
“走吧!”他突然拉起她、拽着她往门外走。
她惊慌的看着他,用自由的那只手拼命的抵抗。
“你想带我去哪里?”她的脑?锏谝幌氲降牡胤绞浅浚蟮叮凸怀缘袅耍?br>
“厨房!”
他没有回头看她,她的抵抗也没有办法造成任何阻碍。
当她听见他的回答时,挣扎的更加剧烈,逼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你在做什么!”
她的眼底写着全然的恐惧,那么深沉,那么赤裸裸,这原本足可以娱乐他的恐惧,此刻竟掀起他另一种陌生的情绪。
他愣愣的看着她,然后紧皱起双眉。“你真的很怕我,是吗?”
如果换成了其他时候,沅音或许会因为这个问题的可笑而大笑出来。然而此时此刻,她已经害怕的没有办法用有趣的角度来看待它。
因此她只能颤抖着点头,然后讶异的发现他放开了她。
“我不碰你,你自己走。”
“不”她一边摇头,一边低声的重复着“不不”
他的眉皱的更紧。
她为什么一副怕得要死的模样?他不是已经放开她了吗?她到底还在怕什么?
“你怎么了?”
他伸手要去拉她,结果她却突然捉住他的手猛力一咬!直到她的嘴里尝到血味,她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愣愣的看着那只渗血的大手,抬头看向银狐一睑寒霜的表情。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又惊又怕,又是懊恼又是悔恨,急急忙忙的掏出怀里的手绢要替他止血,但是却被他推开。
“不需要。”他冷冷的道,将她的手挥开。“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