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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司徒府的路上,方长武都不说话;司徒艳知道他在气头上,一路上也就不敢吵的乖乖跟着”
方长武人高步伐大,受限于自己穿的绣鞋和绸裙,司徒艳有好几次都差点跟不上、差点跌倒,但是她也不敢出声。
可是他真的走的太快,司徒艳半路着,一时没意到地上的突起,脚被绊到,她受痛的低叫。
“啊!”一时重心不稳,她整个人往地上跌”
“艳儿!”
听到她的叫声,方长武一回头,反应极快的接住她,没让她真的跌倒。
司徒艳眼睛睁得大大的,预期中的疼痛没有产生,她看着把她整个人扶抱起来的方长武。
“武哥”她怯怯的低唤。
方长武看着她,好半天,只是喟叹出声。
“武哥,对不起嘛!”她轻轻扯着他的衣袖,头低低的,咬着下唇。
方长武看着她。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也知道他会生气,可是她还是那么做了,为什么?
他的眼神复杂,双唇紧抿,脸上的表情紧绷。
司徒艳将眼光悄悄往上移,只看到他一点点,就又赶紧垂下。不用看到全部,她也知道他的表情是什么。
“我我担心你嘛!”她细细轻轻的低吐。
“担心什么?”他还是绷着脸。
早知道她不会乖乖听话,偏偏她真的不听话,这么轻忽自己的安危,让他无法不生气。
“他他要伤害你我、我怕你受伤”
所以她就冲出来?方长武瞪着她。
“如果我真的有危险,你这样跑出来就救得了我吗?!”
“我知道我不像你那么有本事,本来就救不了你。”她抬起头。“可是.我宁愿跟你一起受伤,也不要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却什么都不做。”
她的眼神太直接、太无伪,瞅着他的神情含着深深的感情,方长武一震,连忙别开眼。
“你应该以你自己的安危为第一考量,你别忘记,找留在司徒家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你。”
他又躲开她的视线了。不过没关系,她绝对会再接再厉。
“我没忘,而且我也确定,你一定可以保护我。”司徒艳依然看着他,不被他的逃避打倒。
方长武皱了下眉。
“下次,如果你再这么做,以后我绝不再带你出门。”他威胁。
“武哥”她不依的低叫。
“不行,没得商量。”他狠心地道。
司徒艳嘟起唇,一副委屈欲哭的模样惹人心疼不已。
方长武强迫自己别开眼不要看她,不然他一定会心软。
“你不理我了”她呼息一抽、一抽的。声音合着浓浓的哽咽,方长武不得不回过头。
“艳儿,这是为你好。”为什么她就不能体谅—下他担心她的心情呢?
“我不要!”
“艳儿,你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我怎么向你爹交代?”
“如果安全的意思就是代表离你愈来愈远,那我不要安全;我只要武哥在身边,永远不分开。”她孩子气的抱住他。
“艳儿!”他避着她亲近的举动。“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明白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的道理。”
“如果长大了就必须和你保持距离,那我不要长大。”她任性地道。
“人不可能永远都不是大,你会成长,我会老。”
“你才不老!”她抗议。
是吗?他长她八岁,她今年十八,而他已经是二十六岁的小老头儿了。
“我不管你的年龄多大,我的年纪多大,我不要你离我远远的。武哥,你为什么要痹篇我?你以前不会这样的。”难道长大,就代表得和他分开吗?
她没有变,她相信他也没有变;那么,是什么变了,让武哥开始若有似无的疏远她?
方长武深深的看着她,到口的话又吞回去,只是淡淡的说道:“你是司徒家的千金小姐,就算我是陪着你长大的人,依然不是你的亲人,女孩子家,该重视自己的名誉。我们不适合太过亲近。”
“那些礼教世俗观念,大部分都是用来方便男人、限制女人的,我才不要理。”又是礼教,嗟!
“就算你不理,也不要刻意违反。”方长武正色说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武哥,”她拉住他。“那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你是小姐。”他只是她的护卫,没有资格生她的气。
“你不原谅我,我们就不回去。”她站在原地不动。“武哥,不要以身份来疏远我,如果你讨厌我,可以直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外人、当成护卫看待。”他他是她最重视的人,他不明白吗?
方长武顿了下,终于回过头。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嗯。”她忙不迭点头,知道这是武哥软化的迹象。
“答应我的事,要做到;不要欺骗我、也不要敷衍我。”
她迟疑了下,才谨慎的点点头。“我保证,以后答应你的任何事;我都不会再违背,可是,你也不能要我保证我做不到的事。”
“可以。”
“以后都叫我‘艳儿’,不要再称我为‘五小姐’,我不爱那种称呼。”听他那么叫她,就好像他们相隔很远很远,她不要。
见他迟疑,她又道:“我答应了你一件事,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这样才公平,对吧?”
“好吧。”方长武只好点点头。
司徒艳勾住他的手臂,对他一笑。
“现在,我们回去吧。”
对她的举动,方长武又皱了下眉,但终究没说什么的任由她去。
她依赖他,是习惯吧!
等他们回到司徒家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他们才走到门口,小屏马上跑出来。
“五小姐、方护卫,你们总算回来了。”小屏着急的看着司徒艳“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下午你没出现,三夫人很生气呀。”
“小屏,别紧张,三夫人常常生我的气,那没什么。”顶多她待会儿被骂一顿就是。
“不、不,这次不一样!”小屏说道“三夫人说小姐你愈来愈没有规矩,她她建议大夫人,说要用家法处置你。”
“然后呢?”
“大夫人要小姐一回来,就马上去见她。”
“我知道了。”司徒艳点点头,然后看向方长武“武哥,我去见大娘。”
她才放开他的手臂,他却抓住她。
“我陪你去。”
“不”她才要拒绝,他却直接扶着她的肩往前走。
“走吧。”他说道。
他们一同走向西院,然后在下人指引下,走向西院的花园。
司徒家的一干女眷还聚在花园里聊天,等着下人奉上晚膳。男人们在外头努力赚钱,那么女人家们除了把家里大小事处理好,当然就是好好的享受男人带给她们的丰足享受啰!
花园里,除了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之外,再有就是四小姐司徒绢。
“大娘、二姐、三娘。”司徒艳一走进来,就先行礼。
“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方长武跟着行礼。
“艳儿,你还知道该回来?”大夫人沉声问道。
司徒艳低垂着脸没应话。
“大姐,我看这丫头没娘管,根本就野过了头,哪有一点司徒家小姐应该有的样子?我们不能再放纵她了。”三夫人道。
司徒艳蓦然抬起头。
“娘已经过世很久了,三娘何必什么事都扯上娘;我自己做的事,可以自己承担”
“反了、反了!”三夫人斥责:“怎么?现在我说你一句,你都要顶撞好几句,你眼里还有我们几个长辈吗?”
司徒艳深吸口气。“艳儿没有不尊重三娘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三夫人走下位置,到她面前。“大娘要所有女居诩到花园来聚聚,结果你人去哪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弦辉冢依镆磺芯陀纱竽镒髦鳎悴话汛竽锏幕胺旁谛纳希阊劾锘褂姓飧黾衣?”
三夫人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臂后,就是用力的一拧。
司徒艳咬着唇,忍下了。方长武却在一旁看的皱眉。
“三夫人,五小姐下午到布庄去了,她并没有乱跑。”他解释。
三夫人斜睨着他。
“我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奴才插嘴!你马上下去,否则小心我赶你出府。”
她的手还是没放开司徒艳,方长武看不下去,走过去,将她的手“轻轻”拿开。
“三夫人有话可以问,长武若做错事愿意领受处罚,但请不要处罚五小姐。”他昂然说道。
“我堂堂一个夫人,要怎么教还需要你教我吗?你、你给我滚出去!”三夫人怒叫。
看到他,就想到那年老爷硬是留这个乞丐下来,对他打了绢儿的事却一概不计较,她愈想就愈生气。
“三娘,坐下吧。”大夫人开口。“艳儿,我让小屏去找你,你不知道吗?还是小屏这丫头没尽责?”
“我知道大娘要我来,可是我对喝茶、听曲没兴趣,正好武哥要去帮寿伯的忙,我就跟去了。”司徒艳回答。
“就算你没兴趣,也该来告诉我一声吧?老爷从小让你读书识字、知书识礼,你连这点礼仪都没学到吗?”
“艳儿知错。”她低头回道。
“老爷让长武跟在你身边,是让他保护你,不是让他带着你胡作非为,连一点闺阁千金的模样都没有,如果你这么不知轻重,我会请老爷让长武去做其他事,免得在你出嫁之前,他坏了你的名誉。”
“武哥才不会。”她忍不住反驳。
“你现在回话这么长幼不分,哪有一点姑娘家该有的模样?”大夫人沉了脸。“你瞧瞧绢儿,你们同样年纪,她的气质、千金风范,你哪一点及得上?”
做作!她才不要活的那么虚伪。
艳儿忍住到口的反驳,免得又被人说成没大没小。
“你年纪不小了,大娘也不想太处罚你,凡事你自己应该明白轻重。”大夫人缓了缓口气。“老爷派人传消息回来,要我们明天出发往城西山上的观音庙参拜祈福,老爷会在那里等我们;所以今天晚上大家各自准备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城,在那里寄住一晚再回来。艳儿,你也好好准备,出门之后不许任意独自行动,知道吗?”
“知道。”她点头低应。
“好,你回房吧。”
“是,艳儿告退。”司徒艳低着头告退。
走出花园那道围拱门,方长武拉过她的手,挑高袖子,就看见她雪白的手臂上一团青紫。
方长武疼在心里。
“痛吗?”
她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摇摇头。“没什么。”
他又拉回她的手,牵着走向她居住的慧心楼,准备待会儿回到她房间时,就替她揉散。
虽说在家里的时候,司徒艳常常跟着方长武到处跑,从家里到布庄的路她熟的不能再熟;但是算起出城的次数,其实却不多。
在司徒长春的寿诞、也正逢是中秋之前,司徒家有个规定,就是全家人都得到庙里焚香祈福求平安;在这之前,不管司徒长春在哪里做生意,他一定会在寿辰之前赶回家,花两天的时间带全家人去上香,然后才回家举行寿宴。
饼生日,应该在自己家、和自己的家人过,这是司徒长春的坚持。
由司徒寿带路,司徒家的女眷全坐在马车里往城西的观音庙前进。
两辆马车,三位夫人坐前头那辆,司徒绢和司徒艳则坐后面那辆。马车才出了城,司徒艳就拨开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色。
“放下来,”司徒绢拉下窗帘。“城外不比城内安全,你不怕碰上拦路的盗匪,我还不想丢掉我的命。”她刻薄的说道。
‘这么怕死,干脆就不要出门。”司徒艳懒的回头看她,拨开自己身旁的小窗帘继续看外面的景色。
“司徒艳!”
“吵死了。”
“你说我吵?”司徒绢不敢置信的低叫。“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这个小村姑的女儿,才不配与我同坐一辆马车!”她推她。
司徒艳连忙躲开。
“你做什么?!”马车不平衡很容易翻车的,她到底懂不懂?
‘你下去,我才不要跟你同车!”司徒绢边叫道,边把她推往门边。
“司徒绢,住手!”个子小真是一大哀怨,连力气也输人,司徒艳注定得吃亏。
“你不配跟我坐同一辆马车,下去、下去!”司徒绢继续推她。
马车不停地摇晃,坐在前面驾车的小厮听到车里的争执,才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停车,司徒艳已经被推出来,门打开,她的头与上半身露在马车外;马车继续走,如果她跌下来,就算没跌伤,也绝对会被行进中的车轮辗过。
“住手、住手,啊”司徒艳拼命阻止她的推打,还是被推出车门外,画面惊险万分。
方长武瞪大眼、心脏快耽出来,但是他没时间惊讶,控制缰绳的手已经直接驾马跑过去,将差点跌落车底的司徒艳及时捞抱起来。
马车停了下来,司徒绢得意的表情僵在脸上,司徒艳喘息的依在方长武怀里。
“武哥”她虚弱的低唤。
“怎么回事?”最前头的司徒寿连忙转回来,所有人马全部停住,司徒绢脸上的表情马上变成惊吓与害怕。
“艳儿,你你不要紧吧!”她露出一副担忧无比又惊怕的模样。
司徒艳瞪大眼看着司徒绢的表情,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你不想跟我坐同一辆马车,只要说就好了,我可以跟娘她们挤,你用不着自己跳出去,让大家为你担心呀!”司徒绢一脸委屈、又十足关心的说道。
她在胡说什么?!司徒艳瞪大眼。
下车来看看情形的大夫人正好听见这一句,她脸一沉。
“艳儿!”
司徒艳看向大娘,又看向司徒绢暗地里的得意表情,她深吸口气,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大娘。”她恭顺的说道。
“昨天大娘才说的话,你全都忘记了吗?为什么故意扰乱大家的行程,还对你四姐这么不敬?”大夫人质问。
“我没有。”
“还说没有?难道绢儿会诬赖你吗?”
她就是会。
司徒艳撇撇唇,只可惜没人会相信;她干脆闭上嘴,什么都不反驳。
“你不认错吗?”她的沉默,让大夫人真的生气了。
“我没有错。”她扶着方长武的肩,抬起头昂然的回道。
“你、你还敢说你没错?!”大夫人不敢置信的低问:“随便跳下马车,你知不知自己做的事有多危险?你四姐好心劝你、也让着你,你却放意和她作对。艳儿,你真的愈来盒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娘放在眼里?”
“我没有跳下马车,信不信随你。”她另口开脸,倔强地应道。
既然所有的人都认定她爱捣蛋、不听话又不懂事,她不要辩解了,反正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同。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司徒艳咬着唇,什么都不说。
“你马上回府,在我们回来之前,不准你踏出门口一步!”大夫人气得拂袖走回前头。
“夫人,这样不好吧?”司徒寿连忙劝道:“老爷还在观音庙等着我们,如果没看见五小姐,老爷会不高兴的。”
“她这么不受教、这么忖逆我,见了老爷,只会让老爷更生气。”
“但是,再过不久就是老爷的寿诞,老爷会希望我们司‘徒家上下和乐,他不会想见到任何不好的事。”司徒寿再度请求道:“就算五小姐有错,也等回府之后再做罚书,现在还是以先赶到观音庙会见老爷为先吧!”
“这”大夫人想了下。“好吧。”
“夫人请上马车。”司徒寿连忙说道。
“艳儿,既然你这么不想坐马车,就下来用走的。”大夫人说道。这么不受教的孩子,应该给她一点教训。
“夫人,这样不太好吧”
“阿寿,不用再说了,这是命令。”大夫人一拂袖,上了马车后,命令大家继续前进!
司徒绢笑睨着司徒艳。
“只有身份低下的婢女才会用走的,大娘这种处罚方式,还真适合你呢!”她掩嘴低笑的回到马车里,一脸得意。
马车再度行走,司徒艳闭了下限,平复自己心里的不平后,才又睁开。一张开眼,就看见方长武担忧的望着她。
她露出抹笑。
“我没事,武哥,放我下去吧。”
方长武搂抱住她。“你走不到那里的。”
“走不到也得走,”她低语。“如果我不走,大娘会更生气。”说不定到时候连他也要受处罚。
方长武脸色凝了下,放她下了马,然后自己也跳下马;只牵着缰绳。
“武哥?”
“我陪你,如果走不动了,就靠着我。”他说道。从这里到观音庙,至少还要走二个半时辰,艳儿一定走不到的。
她看着他一会儿,然后唇边漾了抹浅笑。
“武哥,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方长武回道“小小看路,郊外道路不平坦,别跌倒了。”
“嗯。”她点点头。
华丽的马车后,他们两个人慢慢跟着车队走,方长武注意着她的速度和脚下的崎岖,小心的护着她。
她在这里,依然不受欢迎,这样,叫他怎么走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