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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和楚弦之前的盘算有大出入,但能提前四年去凉州定海县,想来会有足够时间来筹划,如何应对那妖族入侵。
所以楚弦对于这个调用任命非但没有觉得反感,反而还十分愿意前去。
至于所谓的‘仕途死地’,楚弦根本没当回事,他有法子,哪怕是在偏僻之地,别人难以获得晋升机会,但他有法子制造机会来晋升,只要他愿意,都可以用他自己的法子调离凉州,甚至官升一品,所谓的仕途死地,根本困不住楚弦这样的人。
无法飞鹤传书,但可以让人送信到京州,所以楚弦很是慎重的给崔焕之写了一封信,第二天就让信使送走。
接下来的时间,楚弦依旧是闭门修炼,开门吃饭,没有别的事情做。
凌香儿被鬼脸婆婆带走,不知所踪,曾经的胧月阁头号美人,已经被其他女子代替,风月之地,最不缺的就是貌美多才的女子。
沈子义倒是请楚弦吃过一次饭,但也就只有一次,饭桌上沈子义告诉楚弦,他爹娘这次是玩真的了,要让他好好读书,务必要在来年的乡试里,考取榜生,所以今后那是没时间吃花酒瞎玩闹了。
至于巡查司这边,留守的官员早就察觉到周放的‘失踪’,不光是通报凤城官符,而且也找了几天。
自然,最后都没有找到。
按照楚弦之前的推断,周放被禄光和尚带走,多半是凶多吉少,不过这件事楚弦才懒得去管。
就这么过了几天,吏部正式的公文也到了凤城。
公文到达之日,楚弦的官品就从正九品提升到从八品,官典圣力再次凌空加持,楚弦的官力也因此提升了很多,鱼形官符上的文字,也一同发生了变化。
楚弦‘升官’的消息,立刻是传遍巡查司,一开始众人都是羡慕嫉妒,但知道楚弦被调往的居然是凉州之地后,就变成了可怜和怜悯。
谁不知道,那地方是仕途死地,就等于是嫔妃被打入冷宫,怕是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诸如楚弦得罪了人之类的风言风语也是开始疯传。
不过对于这些,楚弦是不予理睬,这日,他又受到了崔焕之的飞鹤传书,显然楚弦写的信,崔焕之也收到了。
传书中,崔焕之对楚弦的选择表示支持,更是告诉楚弦,这一次就当是在外历练,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动用关系,调楚弦离开凉州。
楚弦一笑,显然崔焕之是真的关心他。
楚弦打算立刻动身,前往凉州上任。
动身之前,楚弦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不外乎就是告诉母亲自己的近况,让她不要担心,此外,楚弦给许段飞也写了封信,询问临县的近况,母亲的近况,还要让许段飞给他回写一封信。
做好这些之后,楚弦叫来了戚成祥。
“戚刀长,我的调令,你知道了吧?”楚弦问了一句,戚成祥点头,现在谁不知道楚弦虽然官升一级,但要被调往凉州之地,而作为县丞,那是可以带两个随从的,现在谁都怕楚弦让他们中的人跟随,所以这几日都在躲着楚弦,生怕楚弦选中他们。
“大人,我知道。”戚成祥点头。
楚弦又道:“我已经安排好,戚刀长你就留在巡查司,职责再由严吉大哥来指派吧。”
戚成祥这时候摇头:“李大哥交待过,大人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楚弦一笑:“现在其他人都是将我当成瘟神一样避着我,就是因为凉州之地的差事不好干,而且几乎没有晋升通道,既如此,戚刀长你又何苦跟我去?说不定,去了凉州,就再难有出头之日了。”
戚成祥也笑:“不说大人机智无双,才学出众,便是到了凉州也必然有出头之日,就算没有,戚某也会誓死追随大人,无怨无悔。”
楚弦点头,没有再劝。
他一开始不想带戚成祥,的确是为了对方考虑,但实际上,带上戚成祥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一来,戚成祥忠心毋庸置疑,而且武功很高,能用得上,二来楚弦作为新官异地上任,身边必须要有信得过的手下,否则就是光杆县官一个,到时候自己说话,谁会搭理?
所以之前的问话,楚弦也只是在看戚成祥的态度。
临行之前,楚弦还是去找沈子义道了个别,沈子义是萧禹中书的外甥,将来肯定用得上,这一层关系当然要把握住。
除此之外,楚弦没有做多余的事情,直接带着戚成祥起身。
除了几个平日里敬佩楚弦的巡查司官员出来相送,其他人,诸如巡查司的主书官,根本连面都没露。
离开凤城的时候,楚弦回头看了一眼,之前在凤城探案的过往还历历在目,不过这些此刻都被楚弦甩至脑后,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开。
……
凉州位于西北之地,乃是天唐圣朝最西边的州地,哪怕楚弦和戚成祥是日夜兼程,进入凉州地界的时候,也是用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光是马匹,沿路已经换过数次。
此刻已经是十一月,北地入冬,凉州更寒,昨日半夜就开始下雪,到了次日正午,已成鹅毛之势,楚弦和戚成祥虽然都是后天境界的武者,体魄强横,气血充裕,但也得穿齐御寒衣物,好在沿路驿站都有准备,楚弦是官员,这些都可以随意取用。
凉州地界,古树岭前,一家路边酒肆。
雪势太大,而且楚弦早听驿站之人说过,这里是进入古树岭前,最后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再往前,便是超过八十里的古树岭,若是平日倒还好说,但下雪的时候,必须要准备好,吃饱喝足方可动身。
戚成祥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将马匹安顿好,然后推开了酒肆的门,楚弦跟在后面进去。
和外面的大雪纷飞不同,这酒肆里却是十分热闹。酒肆很大,只有一层,屋子里烧着几处炭火,七八张大桌子周围,围着二三十人。
看穿着打扮,都是赶路的,也有附近的猎户,只不过这等天气,出去也猎不到什么,还不如躲在这热热乎乎的酒肆里喝酒吃肉。
楚弦和戚成祥进来,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都是各干各的,各吃各的。
找了两个空位置,两人坐好,找小二叫了两壶酒,两碟肉,一些炖菜。
“大人,前面过了古树岭,再行两日,就能到雾山地界了。”戚成祥这时候给楚弦倒了一杯酒,小声说道。
楚弦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一个月奔波,便是他也有些疲倦了,而且楚弦不光奔波,只要是夜宿的时候,他都没闲着,都在修炼‘分神御金决’。
一月时间,楚弦居然是奇迹一般突破到‘夜游’阶段。
出窍境界分五个阶段,观想感神,观五脏,开天穴,夜游,白日出窍,达到夜游阶段,已经可以出窍了,只不过只能避开日光,在夜里出窍。
分神御金诀,讲究的是操控金铁,便如崔焕之可挪移铁钟,只是关于御金这一方面,楚弦早就有他自己的打算。
他要炼制一种特殊的兵器。
阴阳盘丝剑。
楚弦神海书库中,有这种兵器的锻造方法,练成之后,这一把如蛛丝一般的长剑,无影无踪,杀敌于无形,更能切金断银,无往不利。
不过楚弦自己并不精通锻造和炼器之法,所以空有锻造图,却还得寻一个厉害的匠人大师才可。
这事情急不得。
这时候楚弦四下观察,将酒肆之内的情况尽收眼底,他注意到在酒肆一个偏僻角落,坐着一个老头。
这老头桌子上摆着的不是酒菜肉食,而是一个棋盘。
老头对面没人,更像是自己和自己对弈,楚弦又看了看那棋盘,上面棋子不多,像是胡乱排列的,老头耸拉着头,仿佛是在打瞌睡。
楚弦收回目光,又看向其他人。这时候一个早就在这酒肆的僧人走了过来,对着楚弦和戚成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然后道:“看两位风尘仆仆,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吧?”
楚弦看了这和尚一眼。
天唐圣朝不禁信仰,道家昌盛,佛门兴旺,当然,那都得是经过圣朝认可和封册,才是正宗,除此之外,皆是邪宗魔门。
所以,遇到一些和尚,并不稀奇。
楚弦微笑点头,算是打个招呼,戚成祥则默不作声,显然是提防起来,出门在外,这一点警觉心那肯定还是有的。
那和尚毫不怯场,又道:“既是赶路的客人,想必一会儿是要过古树岭的,那地方有妖物出没,邪性的很,而我天佛门人慈悲,特赠与两位一物,只要两位道一声天佛在上,护佑众生这八个字,那便获赠护身法珠,且是白送,不收一文钱。”
天佛门?
楚弦当下是眉头一皱。
天唐圣朝所承认和册封的佛宗里,可没有天佛门这一号,而且楚弦查阅神海书库的记忆,可以肯定,这天佛门乃是一个邪教。
如此,楚弦当然不悦。
凉州之地,因为偏僻,所以有很多邪门外道在这里乱来,传教收纳信徒,为非作歹,这些楚弦都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自己刚进入凉州没几天,居然就遇到了,而且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就敢当众传教。
楚弦深吸了口气,梦中那一世,他在凉州定海县待过一年,自然知道此处的风气,也知道天佛门干的那些龌龊勾当。
原本是想要将这传教的和尚直接抓了,但楚弦知道,自己就算抓这么一个,也难以改变凉州现状,所以楚弦摇头,冷声道:“白送也不要,走开吧。”
摆摆手,已经是在赶人。
旁边有一客人见状立刻起身道:“你这人好生无礼,平大师好心送你们东西,帮你们渡过劫数,你们居然不领情,肯定会倒霉的。”
当下又有几个人开口说话,有的还在劝,说少年郎,莫要因为无知,害了自己。
楚弦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让这么多人反应这么大。
那和尚则是摆手,制止众人,可见这僧人地位超然,刚才那帮人都听他的话。
便见这僧人眼睛一眯,露出冷笑:“这位客人的确是无礼,不过小僧也不会生气,既如此,那就自便吧,不过别怪小僧没提醒你们,一会儿出门了遇到麻烦,可别来找我。”
这和尚说这话的时候,格外的自信,仿佛是有所依仗。
楚弦心中一动,已经是有所猜测。
便在这时,酒肆外门传来一阵骚动,随后几人踉踉跄跄撞开门逃了进来。
“救,救命啊!”
“真的有妖怪。”
“赶车的车夫被拖进雪里,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几个人商贾打扮,此刻都是失魂落魄,仿佛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甚至是有些语无伦次。
见到那传教的和尚,这几个商贾立刻是仿佛见到救星,上前道:“大师,大师救命啊,之前怪我们几个有眼无珠,怠慢了大师。”
那和尚笑道:“你们瞧,刚才我已经说过,古树岭很邪门,常有妖魔出没,出于好心,这才赠送几位我天佛门的护身法珠,谁料几位非但不领情,还出言中伤于小僧,实在让人寒心啊,不过我天佛门一向是慈悲为怀,只要几位诚心认错,愿意信奉我天佛祖,入我天佛门,便可化解危难。”
那几个商贾明显是被吓坏了,此刻纷纷道:“我们愿意,愿意啊,天佛在上,护佑众生,天佛在上,护佑众生。”
“好,好!”和尚很高兴,从怀中取出一串佛珠手持,递给其中一个商贾,后者慎重接过来,当下就要给银子,那和尚不收,道:“记住你们的话,天佛祖无所不在,无所不知,你们若是有朝一日违背誓言,必受天道责罚,甚至累及子孙后代。”
“记得,记得,一定记得,回去我们就为天佛祖修庙立身,从此香火不断。”商贾说完,旁边立刻就有人道:“这都怪你们自己,早听平大师的就好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我们是天佛门信徒,手里有大师开光祈福的佛珠,所以妖魔不敢近身,你们这些外来人就是不知深浅,无知愚蠢,现在自食其果了吧?也是平大师性子温和,心胸宽广,这才原谅了你们几个,换做是我,便让你们自生自灭,谁叫你们不信天佛祖的。”
被人数落,那几个商贾也不敢还嘴,只能是点头认错,然后才宝贝一般捧着那窜佛珠手持离开,而那和尚,从始至终都是一脸高深莫测。
整个过程,楚弦都看在眼里。
那和尚这时候扭头冲着楚弦道:“这位施主,你刚才也看到的,那几位之前与你们一样,都觉得是小僧在骗人,一开始都不屑一顾,可结果呢?吃亏了才幡然醒悟,小僧实在不想你们两位步他们后尘啊。”
“平大师就是心善,换做是我,才不理这两个外乡人,活该他们倒霉。”
“没错,不过大师就是大师,不会跟这些凡人一般见识的,你们两个,还不来谢过大师,高呼天佛在上,护佑众生,祈求天佛祖保佑你们。”
楚弦看着这些人一唱一和,沉默片刻,随后是哈哈大笑。
这笑声,在酒肆里显的极为响亮,而听在一些人耳朵里,却是十分刺耳,那些人不明就里,一脸疑惑,便是那平大师,也是眉头一皱,不理解楚弦这是要做什么。
“好一个天佛门,好啊,好,我记住了,不过这位平大师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信不信你那天佛祖,入不入你那天佛门,我还是没兴趣,咱们走。”楚弦这时候起身,迈步离开,戚成祥跟在后面,寸步不离,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酒肆,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一个酒肆的客人此刻骂道:“给脸不要脸,无知的娃儿,可有你们后悔的日子,一会儿保准两个鳖孙哭着回来求平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