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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想他!
斑玟在心中不知几次告诉自己别再想那个可恶的偷吻贼博尔术。但越是阻止自己不去想,那人的影子越是清晰的印在脑海中,抹都抹不去。
要命!一个女人怎能不去想一个把自己吻得几近神魂颠倒的男人!
那天,他彻底地让自己知道什么叫作吻,让她的心波开始泛动。在现代只有过一次接吻经验的她,这才知道原来吻是缠绵、火热得令人全身燃烧、且悸动莫名的。
在深吻过她之后,博尔术没有放开她,而是让他那灼热的眼,诉说他的占有欲。还毫不含蓄的直言他要得到她,心跟身子他都要。
天!斑玟抚着自己微红的耳根,都已经过了十天,她怎么老是一想到当天的情况就脸红呢?她抬起手想扇去脸颊的红热,但心思仍是无法离开那令她心跳紊乱的男子。
斑玟起身来到窗前,无意识地抚过窗棂的雕刻花纹。她不想停留,却被迫留了下来。而那个摆明了不让她离去的博尔术,在吻过她之后的隔日,就被召见入宫。这一去已是十天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她向来闲不住,为此还曾被好友子蔷嘲笑为工作狂,而这样的她竟然可以无所事事地度过这十天除了发呆还是发呆。她不知道古代女子怎么能够忍受过着没变化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
每天一早起床,负责照顾她的苓儿就忙着为她打理一头长发,巧手的苓儿热中地为她变化各种不同的发型,时而为她戴上一些让她头皮发麻的金钗、玉钿,老天!她向来认为头发披垂而下才是最舒服、自然,且符合无负担原则的。
可惜,苓儿认为只有疯了、乞儿才会披散着发。只要她稍稍挑松一下发髻,苓儿就可以足足唠叨上一个钟头。
向来受不了别人啰嗦不停的高玟,也只能任着苓儿在自己的头上变化花样。
现在,她只求苓儿不要哪天心血来潮,在她头发上插上些羽毛、鲜花,让鸟儿、蜜蜂飞到她头顶上构巢筑窝,她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闲得发慌的高玟这时突然朝窗口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开始她在古代的最新娱乐狼来了。
“啊啊”随着高玟的尖叫声,泰不华自右侧的厢房中狂奔而出。
由于日子实在是无聊得紧,因此没事猜测着负责监视她的泰不华今天会躲在哪个方位、从哪个地方跑出来,便成了她唯一的休闲嗜好。而且泰不华奇特的蒙古式“婆焦”发型,总是惹得她开心地大笑。
“嗨!今天藏在左边啊?”高玟对着泰不华打趣道,眼光仍如往常般地盯着泰不华的头发。她知道绝大多数的蒙古男子都留这种发型,可是她还是觉得突兀、滑稽极了。
“哼!”恼火的泰不华双目凶狠地瞪着倚在窗台前的高玟。
真不知道博尔术大人留这个女的下来要做什么?还命令他看守着她,不许他一同入宫,这点已让他气愤了许久了,更别提高玟几乎逼得他快发疯了。
她的样子是很好看没错,柔美得就像夏日荷花一般。可是她的性子却是怪异得惊人。
奉命看守她十天,她除了第一、二天还称得上是个合作的犯人外,其余几天根本是个搞怪能手。她每天一定会出小意外,如摔破花瓶、晃动桌椅之类的,要不就像今天一样干脆尖叫几声,让他心惊胆跳的从藏匿处跑出来。她根本是故意的!泰不华咬牙切齿地忖道。
斑玟瞧见了他铁青的脸色,得意地咧嘴直笑“你又生气啦!桃太郎。”
生了数天闷气的泰不华,终于忍不住对着高玟大声叫道:“我不叫桃太郎!要说几次你才懂!”
“可是你的头发分明像桃子一样。”高玟笑嘻嘻地和泰不华争论。
有人和她吵架真是惬意。苓儿虽固执,脾气却好得吵不起来,而其他服侍她的婢女更是唯唯诺诺的不敢多言,让她这些天来除了和小茗说话之外,活像个自言自语的傻蛋。有人吵架真好!她高兴地想。
“这是我们蒙古人的传统发式。”泰不华吼道。
“可是博尔术就没留啊!”想到博尔术的头发也留成这样,高玟就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
“那是皇上特准博尔术大人为纪念其母而留汉人发式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他一定很爱他母亲了。”高玟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她想念妈妈、想念家人。
“喂!你怎么了?”向来有话直说的泰不华不安地抓抓头,不解高玟的情绪为何猛然转变。
“没事的。我只是想到我母亲而已。”高玟揉了下眼睛,揉去了那酸楚的苦涩感。看着泰不华着急的表情,高玟有些内疚。他奉命看守自己,而自己显然让他的日子不大好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作弄你的。我只是很寂寞、没有人陪,所以才想和你斗斗嘴的。”
一下子不习惯高玟带有悔意的语气,泰不华又抓了下头,心中暗忖她又在玩把戏了吗?可是她楚楚可怜的表情又不像在作戏,看她的样子倒好像真是在想家了。
泰不华决定相信高玟一次。他清了清喉咙,缓下了粗厚的嗓音说道:“已经申时了,你要不要去看那个小茗?”
“要要要。”高玟迭声回答,急忙回身想冲出房间。只是粗心的她在慌乱之间又撞到了桌子。“哎哟。”
这高玟姑娘还真不是普通的粗枝大叶,没事就跌跌撞撞的。泰不华听苓儿说过,在高玟刚换去她身上所穿的怪异衣服,换上袍裙时,走着走着还会踩到自己的裙摆。真是个迷糊虫!
揉着撞痛的手肘,高玟念念有词地抱怨着“都是那个博尔术害的!”谁要他叫苓儿在她沐浴时收走了外套、衬衫、牛仔裤,害她只能入境随俗地穿着苓儿为她准备的衫裙。她向来不爱穿裙子的,简直别扭极了!
边走边埋怨的高玟才跨出门槛,就不留神地又踩住了裙摆。“啊!懊死!”
泰不华忍着笑,上前扶了她一把,使高玟免于跌倒于地的困窘局面。
“谢谢,你真好。”高玟站稳了脚步,对着泰不华嫣然一笑,没想到泰不华的脸色由黝黑转为暗红,他竟然脸红了!
斑玟咬着唇,就怕自己忍不住张口大笑,破坏了两人之间新生的友谊。泰不华红着的脸庞配上他的发式,更像颗寿桃了!一颗面恶心善的红色寿桃。
没想到自己会被这姑娘的一笑迷了心神,泰不华只是低着头,轻咳了声掩饰自己的脸红,没有注意到高玟正深呼吸以克制大笑的冲动。
“泰不华大哥,我们可以走了吗?”高玟询问着,脚步已开始往前迈进。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泰不华在后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姑娘美虽美矣,只是性子太活泼了些,和马鸣雪姑娘大不相同。不知博尔术大人喜欢的是那一位?跟随博尔术多年的经验,让他隐约地感觉到博尔术对高玟的在乎,否则就不会派他守在她身边了。
蹦跳地走到了小院,高玟挥着手要泰不华快些打开关着小茗的房门。
“高玟,你来了!”小茗跳到门口,拉住斑玟的手。被关了十天的她并没遭受到任何残酷的待遇,除了有些担心家中的母亲之外,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尤其是高玟还被允许每天来探望她。“快点过来坐下。”
“没想到你这么想我!”高玟捏了下小茗的鼻尖,身为幺女的她一直想要个像小茗这样开朗、大方的妹妹。
“对!我想你,更想你的故事。”小茗缠着高玟撒娇到“你昨天的故事还没说完呢。你才说了你二哥设计那个盛子蔷去偷尉赫哲心的经过,然后呢?你二哥不是还预谋了那个盛子蔷的妹妹子薇和你大哥成亲吗?”
这些天来,小茗对高玟的家人简直了若指掌了。因为人在异地,高玟不免将想家的情感化作语言,巨细靡蜚的向小茗诉说她在台湾的生活与家人。自然地,她的大哥、二哥,还有尉赫哲及盛子蔷、盛子薇的感情纠葛也就成了只要的话题,和小茗最感兴趣的事。
“其实啊!子薇和我大哥的婚事来由,是我老爸起的头。他当年暗恋子蔷、子薇的母亲,而在一次因缘际会之下,我老爸和子蔷、子薇的父亲有了个约定盛家的女儿在二十五岁前,若尚未有论及婚嫁的对象,则必须和高家未娶妻的儿子结婚。”想起父亲的荒谬举动,高玟笑了笑。
“哦!难怪你二哥要设计那个盛子蔷和尉赫哲在一起。这样一来,盛家的女儿就只剩一个,当然是大哥迎娶,而不是他了。我说得对不对?”小茗兴奋地推论着。高玟那里的世界似乎比这儿有趣多了,连婚事的安排都出人意表。
“是啊!二哥爱惨了二嫂,所以”想到生笑容可掬的二嫂,高玟难过的深吸了口气“所以,即使二嫂去世两年多了,他还是没有片刻忘怀过她。”
小茗安静了下来,笑容也隐去了大半,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二嫂在天之灵也该感到安慰了,因为她会永远留在你二哥的脑海中。”
点点头,高玟没有再多说话,抱着膝陷入沉思,久久才转头对着小茗说:“好像我们高家的人在感情这条路上注定要吃很多的苦。二哥悬念的是永远不可能复生的二嫂,而大哥则不断寻找那个在婚后第二天即离家出走、失去消息的子薇。”
和高玟并肩而坐的小茗正想再开口询问时,却被身后的轻微碰触吓了一跳,她回过了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顶着自己。“什么东西?啊!有一只羊。”
一双和小茗平视的黑眼珠温和地盯着她。这显然是一只被驯养在小院旁的小山羊,趁着门打开才偷跑进来的。而专心谈话的两人并没有发觉到。
“是羊哩!”高玟跪着,身手想去摸摸羊的头“我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羊。小茗,它应该不会咬我吧!羊是草食性动物,不是肉食性,对不对?”
“它不会咬人啦!”小茗在一旁看着高玟兴奋的脸,不懂这种平凡的动物怎么会引起高玟这么大的反应。难道台湾没有羊?“你说你没见过活生生的羊是什么意思?”
“我见到的羊都是宰杀后煮好的。”高玟新奇地摸着羊颈,一边解释道。
“咩!”在高玟说完后,小羊叫了一声,仿佛是在抗议它的同类成了盘中餐一般。
“生气了?”亲热地抱住了羊的脖子,高玟没去理会身上的绸缎丝袍已被弄脏,径自逗着羊玩。
“这只羊是公的还是母的?”小茗也凑了过去。
于是,两个女人伴着一只羊就在这个小房间禺禺私语了一整个下午,丝毫未察觉到时光的流逝,直到泰不华上前轻敲了下门。
“高姑娘,时间到了,你该回去了。”博尔术下令高玟与小茗每日只能共处一个下午的时间。而他的任务就是偷听高玟的言谈,再报告给博尔术知悉。
这也是为什么博尔术要特别通融让高玟与小茗见面的原因。一般人在熟识的人面前较不会伪装真相。但这些天来,他所听到的一切却完全超出他所能理解的范围。
台湾!那是什么地方啊!而高姑娘所描述的种种事物、现象,也仿佛是另一个国度般,这也难怪博尔术大人怀疑她的出身,而要他前来窃听了。
叹了口气,高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抱起了那只羊,向小茗挥了挥手,走出了门外,却意外地望见常子德也站在门外等着她。高玟的心不期然地跳动了一下。常子德回来了,那个人也回来了吗?
“你回来啦!”她开口招呼道。
常子德礼貌且客气地点了点头,用着一贯温和的声音说道:“是的。博尔术大人回来了,而且要我来接高姑娘。”
“你看着她,我先去找博尔术大人了。”泰不华丢下了话,很快地转过了身,急着先到书房见博尔术。
斑玟伫立在原地,望着泰不华离去的背影,心突然产生无法解释的慌乱。那一天过后,她没有再见过他了,叫她去又为了什么呢?该装出毫不在乎的模样吗?
“呃,高姑娘不先将羊放下吗?”常子德问道,想起博尔术为她的病特地请来城中名医。
“我没事啦!”高玟边回答,边举起手挡着冬日少见的刺目夕阳,她乍然停住了脚步,想起了早该问的事。打从小茗告诉她常子德是有名的星象学家后,隔日他就随着博尔术入宫了。这一去十天,她哪来的机会问?“今天太阳很大哦!”“是啊!这些天的天气不错。”虽有些不明白高玟为什么停下脚步,常子德依然礼貌地没有催促。
斑玟故作不经心的自言自语道:“太阳怎么大,有时会有日蚀,就不知月亮会不会也有月蚀?”
一谈到天文,常子德双眼立即闪现亮光“月亮也有的。像前些日子就刚发生过一次月蚀现象。”
“那你只不知道下次月蚀是什么时候呢?”忘了之前无事人的样子,高玟心急地拉着常子德,她只想知道那对于自己莫大重要的答案。
也许是高玟近切的表情让常子德感到有些奇怪,他盯着高玟问道:“你为何这么想知道?”
“反正你先告诉我就对了。求求你,好不好?”她可怜兮兮的声音让常子德无法拒绝。
“日蚀必在‘朔’;而月蚀必在‘望’,这是不变的原则。所以”
“什么‘朔’、‘望’?我只要知道下次月蚀是什么时候?”高玟打断他的话,咬着自己泛白的唇,显示出她的焦虑不安。
“我正要说啊!”看着高玟紧张的样子,常子德有些哑然失笑。他很少碰到对天文如此感兴趣的人,只是她一副有所图谋的样子,不像纯然对天象的运行怀有好奇。“‘朔’代表初一,‘望’则是十五。奇怪,你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是‘朔’、‘望’?”
“哦!”她无奈地低头大声叹气。这个有些愣愣的书生,怎么还不快说出答案呢?“我是八爪星上的外星人啦!”
“什么外星人?”向来有疑问就要弄清楚的常子德怀疑的问。
又大声地叹了口气,高玟象征有些理解什么叫作“无法沟通。”“没有啦!我是说我忘记了。”
虽然对高玟的推脱之词不大满意,常子德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
“现在自粕以说了吧!”高玟的脸部表情已经僵硬到了极点,根本忘了她现在有求于人。
“我说到哪了?”常子德的话马上又遭来一记白眼,他很自然地假装没看见。“对了,我刚才的意思是说日蚀发生在初一,而月蚀则发生在十五。至于下次的月蚀,我预估大约是在一个半月之后,因为前些天发生的月蚀只是所谓的月偏蚀罢了。一个半月后的月亮才会真正的全然消失。”
“一个半月!”高玟喃喃自语,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还要在这个地方待上一个半月哩!
叶爸告诉过她,曾有一个参与研究的学者,就是在月蚀之日落入结界中,结果回到了唐朝,而后又在月蚀之日回到了现代。这虽说明了怎么来就怎么回去的道理,可是,天知道以她倒霉的程度会不会掉回山顶洞人的时代中?高玟思忖。
不管了,反正总是要试一试的,高玟抿紧了唇,表示出她的决心。她相信只要她的念力够,就一定会回到台湾。而现在要担心的问题反而是如何回到那位于皇宫深苑的太液池。
她唯一的希望就在那个人身上了!
转过了身,高玟以火箭般的速度朝贯石堂的方向跑去。
“你别跑啊!斑姑娘,小心跌倒”常子德在后头对着拎高了裙摆、完全没有一点淑女形象的高玟大叫,无力地看着她“砰”地一声,因踩到衣角,又往前扑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