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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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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老兄,你刚刚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局长带雍正英到拘禁室去了,看样子好像要让雍沁欢交保的样子。”

    一等柯森将话说完,言笔已飞奔向拘禁室。而雍小欢半透明的身影则在瞬间消失,先一步赶到拘禁室。

    “啪!”一推开通往拘禁室的门,传进耳的便是一个打在脸颊上响亮的巴掌声。言笔看见雍沁欢立足不稳的踉跄了一下,一张脸被打歪向一边。

    当雍正英再度举高手,打算二度挥向雍沁欢时,离他最近的梁靖焕已迅速挡在他们俩之间,同时紧紧的捉住他高举在半空中的手“住手!你以为这里是哪里?随你高兴就可以打人?”他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的朝他吼。“我教训女儿,关你什么事?”雍正英用力的将他甩开。

    “在我局里,我不许任何人动手打人。”梁靖焕毫不退让,强势的说。雍正英怒视他,接着耸了耸肩,退后一步。反正女儿是他的,迟早会跟他回家,到时他要怎样对她,看他管不管得着。

    “走,跟我回家。”他将目光移向女儿,冷然的命令。

    雍沁欢表情木然的转身走,却在经过梁靖焕身边时,被他伸手挡了下来。“他常这样动手打你?”他问她。

    雍沁欢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却因惊见眼前这张面视邙慈祥的脸而怔愣住。这张脸、这样一双慈祥的眼神,他他是

    “梁叔叔?”她难以置信的低喃。

    梁靖焕微笑,忍不住伸手轻抚了她的头发一下,当她还是七、八岁的小女孩时一样。

    “你还记得我?好久不见了,沁欢。你长大了,也变漂亮了,几乎跟你妈妈年轻的时候一样漂亮。”

    雍沁欢呆呆的看着他,一些深埋在心底的记忆随着他多年不见的慈祥嗓音与脸庞逐渐浮上心头。梁叔叔她怎会忘记,除了妈妈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曾经那样爱护、关心过她?

    看着那对带着无尽必爱的眼,她眼眶微红,感觉鼻头的酸意愈来愈浓。“沁欢,你在干什么?还不过来。”雍正英脸庞紧绷的怒声道。她竟然认得他!不用想,这一次是他那个短命的老婆做的好事,只是他们俩不,应该说他们三个,究竟背着他做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雍沁欢双肩骤然一僵,脸上软化的表情瞬间武装了起来。她转头看向饱含愤怒神色的父亲,冷然的在心底笑了一声,然后带着玉石俱焚的决心,面无表情的朝他走去。

    只一步,她的手臂倏然被人捉住。她回头,只见梁叔叔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让她木然僵硬的神情在不知不觉间又稍稍软化了些。

    “好久不见,今天就到叔叔家去做客一天好不好?叔叔介绍婶婶给你认识,还有一个小弟弟喔。”梁靖焕邀请的说,但从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却是担心。

    所谓虎毒不食子,他一直以为雍正英虽然会冷落妻女,但是应该还不至于会动手打人。没想到他不仅动手打了,甚至还毫不避讳的当着众人之面打人。到底自盼芬过世之后,小沁欢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的叛逆与不驯,是不是就是因此而造成的?

    “过来,沁欢!”雍正英再度叫道,口气与眼神都充满了锐利的警告与不悦。她应该知道他的能耐,要将一个小小的警察局局长扯下台,或者给他难看,对他而言并不是件难事。

    雍沁欢瞬间握紧拳头,然后放松。

    “梁叔叔,改天我再到你家做客好不好?我昨晚在牢里待了一晚,实在不好意思带着一身的秽气到你家去,改天好了。”

    “我不介意。”梁靖焕坚定的望着她说,她应该知道他之所以邀请她去做客,目的是为了保护她。

    “谢谢你,梁叔叔。”她柔软的说,伸手轻轻地将他握在她手臂上的手拿下。“改天我一定会去拜访婶婶和弟弟的。”说完,她走向父亲。雍正英不由自主的挑高嘴角,得意的伸手将女儿揽在身侧,再看了梁靖焕一眼后,走向出口。

    突然之间,一只打横而来的手挡住了他的去路。他顺着那只手臂,看见那个声称是负责她女儿案子的男人,他好像是姓言,是个组长吧?

    “对不起,你不能将她带走。”言笔坚决的说。

    他扬起眉毛。“你的职位大过他吗?”雍正英下巴稍微一侧,指向后方的梁靖焕。

    “没有。”

    “那就让开。”

    言笔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我已经说了,你不能将她带走。”

    “梁局长,你都是这样管理属下,任由他们无视于你的存在。”雍正英转向梁靖焕嘲讽。

    “这叫信任,也叫分工合作。”言笔代为回答“局长每天要处理的事多不胜数,若不交由属下负责,难道要他每件事都亲自处理?不好意思,这件案子刚好由敝人在下我全权负责,而我说了,你不能将她带走。”“梁局长?”雍正英颈上青筋乍现。

    “他说的是实话。”梁靖焕淡淡的说,既然让他知道他会伤害沁欢,他又怎能眼睁睁的让他将她带走?“我的确是将这件案子全权交给言组长负责,至于他不让人交保的理由”他看向言笔,希望他能想出一个让人反驳不了的理由。

    “昨晚在案发现场发现毒品,经检验证实雍沁欢的尿液呈阳性反应。”言笔说。

    “如果是这样,她的确不符合交保的条件。’梁靖焕点点头。

    雍正英怒然握紧拳头。“梁靖焕,你想出尔反尔?”

    “我不记得自己曾经答应你一定能交保,只说过我会尽量想办法,但是如果真的罪证确凿,就像现在这样,我也没办法。”他淡声道。雍正英气得几乎说不出话,他用力的吸气,恶狠狠的来回看着眼前这两个胆敢与他作对的人,他发誓,他绝对会让他们后悔今天对他所说、所做的一切。

    “我知道了。”神情一敛,他面无表情的说,然后转向不断为他带来麻烦的女儿,以平板而毫无一丝为人父亲该有的态度,冰冷的对她说:“为你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吧。”

    说完,他冷酷的转身离去,连一秒也没有犹豫。

    ***

    “你想去哪儿?”

    没想到才偷偷溜出梁叔叔家大门,就被人逮到,雍沁欢一呆后,反射性的拔腿就跑。而言笔也不含糊,马上追上去。虽然两人的起跑点和起跑时间有差,但是拥有一双长腿别早已习惯追逐的言笔仍是很轻易的便追上她。

    “你想去哪儿?”他一把将她拉停下来,相对于刚刚问这句话时的气定神闲,此刻他的语气中明显多了一些火葯味。

    “我要去哪里干你什么事?放开我!”雍沁欢用力的甩开他。

    “不干我的事吗?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他冷嘲热讽的挑起眉。

    她全身一僵的瞪着他,半晌后,愤怒的说:“人不是我杀的。”

    “但是你能否认你没嗑葯吗?”

    “我没有嗑葯!”“那你如何解释你的尿液会呈现阳性反应?”

    “我被下葯了。”“很好用的理由。”他讽刺道,一顿后又问:“你们不是朋友吗?他们有什么理由要对你下葯,图的又是什么,你倒是说说看。”她冷瞪他,没有马上回答。

    “回答不出来了吧?你根本就是在说谎。”言笔故意刺激她。

    “我和他们根本就不是朋友!”她终于忍不住冲口而出。

    “不是朋友?”他紧盯着她问。

    她倏然撇开眼。

    “你真的是一个白痴。”沉默半晌,言笔突然道。

    雍沁欢转头瞪他,而他则不为所动的继续说下去。

    “你真以为这样伤害自己就能伤害到他吗?对于一个根本不在乎你的人而言,你的生死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但相反的,它却能伤害每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亲痛仇快这句话的意思,你应该知道吧?”“哼。”雍沁欢冷笑出声。亲痛?妈妈死了,她在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亲人?只有仇人而已!

    “局长他很关心你。”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言笔盯着她说。

    想到梁叔叔,雍沁欢脸上冷硬的神情不由自主的软化了些,但是只一会儿,又再度恢复。

    “他只是因为喜欢我妈,所以才关心我。”她撇唇冷道。

    言笔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这种话她竟然说得出来!

    “你真的是无葯可救。”他怨声斥喝。

    雍沁欢耸了耸肩。她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是否无葯可救,即使她只剩下一天的生命,她也不在乎,但是她绝不会再让她所关心的人因她受到任何一丝伤害,例如梁叔叔,所以她一定要离他愈远愈好。“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她转身大步向前走,但才走了三步猛然被拉停下来。

    “实话实说?你妈早过世五年了,局长何必现在还对你好?”言笔怒不可遏的说。

    “谁知道。也许他是见我长得像我妈,见色心起,所以才痛!”手臂上传来的遽痛让她不得不住口的喊痛。

    “你也知道痛?我还以为你没血没泪。”他语带嘲讽。

    雍沁欢嘴角扭曲,露出冷冷的笑。“我的确是没血没泪,所以麻烦你替我转告你所敬爱的局长大人,我对老头子没兴趣,叫他少来惹我,我看到他会想吐。”

    “这些话你何不直接对他说?”言笔露出一抹野蛮的冷笑。“明天一早当他知道你在牢里的时候,一定会迫不及待去见你,到时你再向他说吧。”

    说完,他从身后拿出手铐,不让她有一秒反应的时间“卡”一声便将她双手铐住,然后粗鲁的将她拉向他停车的方问。

    ***

    才将雍沁欢铐进车内的后座,甩上车门,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看着他们的雍小欢已迫不及待的对他开口。

    “言大哥”

    “什么都不要说,你也看到她的态度了。”言笔心情恶劣的打断她。“那不是她的真心话。”

    他抿着唇没说话,他才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只知道像她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只有真正让她受了教训才会学乖,所以他决定要让她吃点苦头。

    “言大哥,你是不是不打算帮我劝沁欢了?”他脸上的怒气让雍小欢一脸抱歉又犹豫,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

    他仍是不说话,而她却着急的红了眼眶。

    “对不起,我替沁欢向你道歉,你不要不理她好不好?”

    还是不说话。“言大哥?”

    沉静。“言大哥?”

    无声。“言呜”

    才说了一个字,雍小欢便再也遏制不住的呜咽出声。他是不是决定不再理她了?是不是觉得她好烦?

    其实一开始他就应该是这样的反应的,毕竟她是个鬼,一般人撞鬼,不是被吓得魂不附体.整日往庙宇里跑以祈求平安。要不就找来那些所谓的大师捉鬼、驱邪,而他非但那样做,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答应她无理的要求。

    这个世界上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好人了,能遇见他,是她的幸运。但是她却没有好好的珍惜这个幸运,只会不断的要求,一再的想从他那里不劳而获,如果他从此不再理她,也是她的报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说完,她半透明的身影突然一闪而逝。

    言笔一怔,马上转身四处寻找她。

    “小欢?小欢!”他扬声叫唤,但仍不见她现身。他看向车内,除了雍沁欢之外,亦不见她。

    她跑哪儿去了?她一向都是紧跟在雍沁欢身边的,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一定可以看到她半透明的身影,但是现在呢?她跑到哪儿去了“小欢?雍小欢?”他又向四周巡视了一会儿,但她却像吃了秤坨铁了心,不管他如何叫唤就是不肯现身。

    看着平静得连阵风也感受不到的四周,再转头瞪着车内一脸当他神经有问题的雍沁欢,一股疑问蓦然由他心底缓缓升起,他究竟在做什么?人鬼殊途、悬崖勒马。

    他不该忘了自己的誓言与决心,不该再有所牵连,不该再对她心心念念的,他应该要快刀斩乱麻,迅速的斩断这一切,因为他们俩注定不会有结果。

    深吸一口气,他敛起一切警方在办案时不该有的神情,只剩处理公事时该有的沉稳与果断,对着四周的空气冷淡的开口。

    “我把她带回警局了,你若要找她就到警察局吧。”

    说完,他毅然而然、毫不拖泥带水的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驶离此地。

    是该冷静下来,好好的巩固那被他忽视已久的决心了。他断然的在心里忖度着。

    ***

    枪战后的现场一片凌乱,几名嫌犯被制伏在地板上趴着,身旁则各站了一名持枪警员,正努力的用手铐将他们一一铐住。

    确定一切都已在警方的控制下,柯森一脸怒不可遏的朝言笔大步走去。

    “老兄。你刚刚到底在干嘛?你差一点就被枪射穿了,你知不知道呀?”他气急败坏的朝他大吼,根本就不管此时此地有多少同事目睹他以下犯上的行为。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就不敢相信言笔会犯下这么粗心大意的错,呆呆的站在原地当枪靶。

    他竟然在执行勤务的时候发呆!想寻死也不是这种方法,他真的是真的是气死他,也吓死他了!

    面对他的吼叫,言笔眨了眨眼,像是终于从呆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的样子。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被子弹擦过去灼热的伤口,再抬头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伙伴后,这才淡淡的开口。

    “不要大惊小敝的乱吼,我又没死。”

    “等你死了,我还有机会吼吗?”柯森怒然大叫。“你刚刚到底在搞什么鬼、发什么呆?”

    “技事。”“你他妈的没事!”

    认识他又不是第一天,也不是第一次和他一起出任务,但却是他第一次见言笔心不在焉,甚至连命都差点送掉。如果真如他所说的没事的话,他柯森就改名跟他姓!他妈的!

    看了他一眼,言笔忽然转身走。

    “等一下,你想去哪儿?今天你若不把话说清楚,哪里也别去!”柯森捉住他的手臂,迫使他停下来。

    “你想让我身上的血流光吗?”言笔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问。

    柯森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受伤的手臂上,那里的确流了不少血。但是距流光大概还需要地久天长的时间。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柔弱了,我怎么不知道?”他讽刺的说,感觉刚刚的惊吓与怒气仍充斥在胸口。

    “你非得这个时候找我兴师问罪吗?”看了他半响,言笔终于忍不住的轻叹了口气。

    现在的他最想要做的事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自我反省一番。他竟然会在执行勤务的时候发呆,连命都差一点丢了。如果这事是发生在他的组员身上,他肯定会以最严厉的方式责罚他们,但是做出这么愚蠢的事的人却是他自己。

    有种想要拿头撞壁,以求脑袋清醒的冲动。他究竟在做什么?这根本就不像他会犯的错,但是罪证就在他手臂上,让他想赖也赖不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最近究竟是怎么了,刚刚发呆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雍小欢,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他之所以失常是因为她自那天消失之后,便不曾再出现在他面前,连雍沁欢被雍正英花钱请来的律师带走的那一天,她也没有出现。

    她到底跑哪儿去了?照理说,她应该紧跟在雍沁欢身边,把握住每一次他俩独处的时候,督促他劝导雍沁欢、导正她偏激的行为与想法才对,然而过去三天来,她不仅一次都没出现,甚至雍沁欢被保释时,也不见她现身。

    她到底跑哪儿去了?她说过只有他能帮她,可是不见她的人,他要怎么帮她?

    其实这全是借口!说是帮她,自始至终她要他帮的都是雍沁欢,而雍沁欢过去三天也都待在他身边,但可有见到他做了什么?

    他的失常为她,因为他想她,想见她,想知道她这几天到底跑哪儿去了,为什么突然不见踪影。他还怕,如果不是她没现身,问题出在他身上,他变得像其他人一样看不见她、听不见她的话,怎么办?这个想法让他心慌,虽然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不会的,不可能,但是那想法仍不时钻进他脑中,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失常恍神,然后

    “如果你要说这是兴师问罪的话,没错,我就是要在这个时候找你兴师问罪。”柯森瞪着他说。

    “我现在没有心情说故事给你听。”他心情疲惫的说。

    “那么说给局长听呢?”

    “你在威胁我?”“难道我的样子看起来像在求你?”

    看着一脸绝不妥协的柯森,言笔重重的叹了一门气。

    “老柯,不是我不想跟你说,而是连我也搞不懂自己在做什么,我”他深吸了口气,决定道:“我想请几天假好好想想,你帮我向局长说一声好吗?”

    “什么?”“我想请假一段时间。”以为他没听清楚,他重新说了一次。“老兄,你别开玩笑了。”柯森呆呆的瞪了他半晌,才以不信又带点怀疑的口吻紧盯着他说。

    “记得帮我请假。”他看着他,交代完转身就走。

    柯森呆立在原地,半晌后像是突然被火烫到般跳起来,迅速的追上正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言笔。

    “等一下、等一下。你若请假的话,那些原本在你手头的案子该怎么办?”他抓住车门阻断他的动作。

    “局长自会安排。”

    “见鬼的局长自会安排,你应该知道那些案子百分之九十九都会掉到我头上。”“辛苦你了。”言笔看了他一眼,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接着便坐上车,在他手不及下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柯森蓦然咒声大叫。

    “该死,你给我回来,言笔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