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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不知道的是,她这句话已经踩了润夜最忌讳的痛点。
润夜承认自己的道心早就被动摇了,但是师徒之间这层窗户纸,他绝对不会捅破。
就算没有朱红玉,也绝轮不到朱琥珀。
“怎么陪?”
朱琥珀没有想到润夜的话语言辞是这样直接,她震惊地看着润夜,随即恢复了正常。
“这……当然是和您一同诵经、干活,住在一处隐居的地方……”
朱琥珀见润夜的神情不对,她说到这些的时候润夜毫无触动。
那是……那个意思吗?
“师父,我会和您结为道侣,只要你在的地方我就会跟您在一起,我看书上说男女双修……”
“啪!”
润夜一个耳光扇了过去,迅速打断了这段不伦的对话。
琥珀愣了,随即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颊,眼泪汪汪得看着润夜。
润夜迅速从床上站起来,与琥珀保持一定的距离。刚才的气氛太过暧昧,润夜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只有恶心。
按理说,琥珀长得并不比朱红玉差,润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恶心。像是吃了猪苓(一味中药,烘焙干的猪屎)一样恶心。
润夜没有了往日的仁慈和煦,只有一个僵硬而刻板的严肃表情,又换上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
“孽徒。”
二人沉默良久,润夜方才爆出来这样一句,只是声音很小,怕大一点声再伤到琥珀。
润夜当然心疼,这是他的第一个徒弟,同样也是他最为看好的徒弟。
聪明的孩子谁都喜欢,但看见聪明的孩子折在自己手里,润夜最难受!
琥珀看着润夜不说话,她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上下两片唇扇动着,强迫自己不发出一声儿抽噎。
此时,再多的解释也成了空谈,再多的责骂已是惘然。
“你走吧,我不会告诉你姐姐的。但从此之后我劝你断了这份念想。”
琥珀还是不理解,她觉得自己和润夜之间那么亲近,润夜没有理由拒绝她。
“为什么?求求您告我为什么。”
琥珀拽着润夜的手,眼中满怀期许,但润夜一眼都不看她。从此之后师徒陌路,已经成了定局。
纵然琥珀再怎么哀求,但是润夜一点感觉都没有。润夜以为自己的冷漠会让琥珀放弃,但殊不知自己的这份冷漠会更加麻烦。
可是这件事没有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些伦理就是不能被僭越的!
“琥珀,为师累了。”
谈话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琥珀很识趣的走了出去。
这是这份仇,琥珀记下来了。
到了晚上,朱宅此时却不是很太平了。
原本,朱红玉的不辞而别,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只是入夜时,还不见朱红玉回来,这就是一件天大的事了。
二人召集下人们过来一问,芋头自然是不肯说。但架不住常平川这个掉链子的,他一大早看见朱红玉上了别人家的马车,还将朱红玉对她的吩咐一并告知了。
好巧不巧,常平川是在军中任职过的男人,多少认识一些官府的物件,这马车的形制与官府的形制一样,于是朱家一下子炸开了锅。
到底家中没有一个人是能够主事的,听到朱红玉被官府带走了,乱作一团。
朱宅这晚灯火通明,吵闹不休。占鳌和琥珀吵个不停,均是以为对方惹了朱红玉,才把姐姐给气走了。
在账房的沈瀚洋赶紧被灵芝叫到了二进院的客堂,未走到客堂大门口就听到琥珀和占鳌的争吵,沈瀚洋脸臭臭的走入客堂去。
“占鳌、琥珀,大晚上吵架,闲的慌?”
沈瀚洋皱着眉头,占鳌见到沈瀚洋立刻就蔫了,也不和琥珀吵了。琥珀插着手站在一旁,也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占鳌小心翼翼得解释道:“先生,不是我们闲得慌。姐姐被官府接走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沈瀚洋一听这件事,“啧”了一声儿,他虽然是个男人,但是也能看出这个家非要靠着朱红玉撑着不可。
“这……这可如何使得?为什么被官府接走?”
琥珀这就急了,道:“我们也不知道啊,常平川见姐姐坐上了官府的马车。其中缘由我们不懂。”
沈瀚洋直叹气,觉得朱红玉算是那种顶聪明的女人,怎么会在这个当口和官府车上交集?
占鳌原本坐着,一下子站起身,拉着沈瀚洋的手想到了一种可能。
“先生,家里最近是缺钱吗?”
沈瀚洋坚定地摇摇头,这个家是真的有钱。而且他们厨房里面还有不少米油,不至于要到城里做生意的地步。
况且就算是做生意,和官府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二人知道家里最近扯上什么官司了吗?或者你姐姐又要买奴隶进来?”
占鳌和琥珀一脸茫然,看着沈瀚洋的脸真是哭的心思都有了。
他们二人不仅不知道姐姐是否吃官司了,也不知道这些钱财从哪里来。
沈瀚洋也不是个断案能手,他自然也不精研判案的事。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问问相关的人,是最要紧的。
“对了,今天早上你们姐姐出门的时候,最后和谁见面了?”
琥珀想起来一个人,她今早听到姐姐的屋子里面吵闹,穿好衣服出门之后看见芋头蹲在院子里哭。
常平川是见到朱红玉出门,但是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呀。
琥珀焦虑的神情得到了一丝缓和,道:“最后和姐姐说话的人是芋头,今天早上我看见芋头蹲在院子里面哭,我想着这件事不会简单!”
占鳌心头一气,出了客堂的门到了二楼,见芋头正在收拾,拉着她的手硬生生将她从楼上拽了下来。
芋头也吓坏了,一路上忙问占鳌怎么回事,可是占鳌哪里能够停下来解释。
他将芋头扯到客堂后,就看见琥珀和沈瀚洋一个坐一个站,用冷勾勾的目光看着他。
芋头浑身一激灵,想都不用想,这一定是为了朱红玉。
芋头是个老实人,她深知自己撒谎容易被看穿,一下子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主子们,大小姐今早离开家,的确告诉我要去做什么,去哪里了。可是大小姐给我下了死命令,是绝对不能将这件事说出来的。奴婢发誓过,求求你们不要再问了。”
此话一出,大家更是心思澄明。
刑讯逼供当然要不得,芋头是个极为忠心的奴才,所以越是用强的她也不说。
况且占鳌和琥珀都是穷苦环境中出来的人,他们也不忍心做出这样的事。
琥珀叹了口气,将跪在地上哭成泪人的芋头扶了起来,也是尽施仁慈。
“芋头,这件事我们并没有怪你,都是姐姐的抉择。
琥珀的声音很温柔,拉着芋头坐到罗汉床上,她抱着芋头的身子,这一举动让二人亲近了不少。
“姐姐让你发誓了,是吗?”
芋头擦着眼泪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姐姐去了城中,可是若是她一去不回,她说的那些话有谁知道。”
芋头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可以说,于是艰难的憋出一句话来。
“大小姐告诉我,若是她一去不回,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琥珀见到芋头已经开了口,那么后面的事情也不难。
“交托了你一些钱财,还是说将我们一家子交托给别人?”
芋头不再说话,而琥珀则开始思量起来。
占鳌是一个急脾气,当然见不得芋头这样扭扭捏捏的将所有事情不说出来。
他指着芋头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到底交托了你什么东西,赶紧和盘托出!要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琥珀赶紧劝住占鳌,她对这件事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想来想去应该是姐姐自己的主意。
虽然不知道姐姐是从哪里学的医术,但是在十里八乡也是仅次于师父的医生,而且与城中的杜老板关系很好。
城中瘟疫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最缺少的就是医生。姐姐被叫过去坐诊是最有可能的。
但……姐姐的确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弟弟,你骂芋头做什么,是姐姐不让她说还发了誓,你想让她被雷劈死吗?”
占鳌叹了口气,背着手转过身去,如今他怎么能不焦虑呢?
无缘无故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连到底去了哪里都不知道,还怎么找回来。
沈瀚洋看着局势僵持在这里,心中又生了一计。
“好了,让芋头回去吧。你们姐姐的钱来源都是正道,我这个账房最清楚。既然是官府接走了,那么咱们在这里干等着,不如去城里找找看。”
琥珀也觉得现在应该去城中找姐姐,可是云梦镇已经沦为死城,谁去谁死!
但是……忽而琥珀的眼中一沉,想到一条妙计。这件事,就让该死的人去吧。
“不行,沈先生你听我说,姐姐她的愿望就是让这个家中没有病患。可若是咱们去了城中感染时疫,如今她生死未卜,若是死了如何瞑目?我琥珀读过一些书,知道:士为知己者死。她既然选择了去城中,我们就应该好好活着!”
占鳌听到琥珀的一通理论,更是急了。
“姐姐平日对咱们这么好,难道我们就要贪生怕死做做头乌龟吗?”
琥珀含着泪,连忙摇头,她现在比任何人都想去城中接姐姐回家。
同时,她也绝不会容忍润夜的冷漠。
“咱们之所以会感染时疫,是因为不知道病理,平日不知道休养生息的重要。而润道长如今在家中做客,他深谙养生之道,去城中比咱们安全。”
占鳌一听,不能说正中下怀,但是让润夜去冒险,他很乐意。
“你……可是润道长愿意吗?”
琥珀知道,润夜铁定愿意。
润夜不是总拿心怀天下来标榜自己吗?如今将润夜放到城里去,他高兴还来不及。
如今姐姐的生死才最重要,派个大夫去也比让家里人冒险,这个计谋一箭双雕,润夜绝对同意。
“这种时候管什么愿意还是不愿意,咱们把他叫过来问问,就妥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