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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两人形同陌路,没再说过一句话。
“我说老弟,你就别再喝了!”高总管截走宋心豪到嘴边的酒杯。
这回,高总管竟然给他换上了酒壶“那么小一杯,哪会过瘾?来来来!既然要喝,就喝大口一点的!”
“老哥谢了你可真够义气!呜!”宋心豪打了个大大的酒嗝,又仰头咕噜噜灌了好几口,就连酒液沿着他嘴角溢了出来,像雨滴般一滴滴沾湿了衣襟也毫不自觉。
宋心豪醉眼迷蒙,一只手歪歪斜斜地搭上高总管肩头。
“俗话俗话不是有云一醉解千愁吗?怎么我却愈醉愈愁?老哥呀你不是见多识广吗?你倒是帮老弟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道理呀!?”
斑总管接过酒壶,也学他一样灌了满嘴,咕噜噜吞下肚后,歪着头笑道:“那还不简单老弟心里苦酒当然愈喝愈苦了苦酒便是坏掉了的酒坏掉了的酒,喝了又怎么会醉!?不会醉还解得了愁吗!?”
宋心豪垂着头一副沉思状,半晌后便呵呵地傻笑了起来“哦有道理有道理”
“我说老弟呀你很不够意思哦!心里有苦怎么不说出来给老哥听听怎么?瞧不起老哥我呀?唉唉!真是枉费老哥对你这般推心置腹”高总管哀声叹气,开始自怜了起来。
“老嗝!老哥你又没成过亲感情的事儿你解决不了的”宋心豪凄凉地道。
“你奶奶的鬼咧嗝!”高总管老大不甘愿地咒了声“你你可别看我高老头现在是老光棍一个我年轻的时候啊可是风流倜傥姑娘一见到我一个个心口都小鹿儿乱撞个不停哩!”
“哦了不起嗝!哈哈”宋心豪笑痛了肚子。
“不过呢管它环肥燕瘦还是婀娜多姿那时年轻的我呀,就独独喜欢小玉儿那丫头而已”
“哦小小玉儿?那是哪家的姑娘呀?”宋心豪侧着头,一副很认真想听高总管说的模样。
“呆头呆脑的”高总管敲了宋心豪一记“连老哥的心上人小玉儿都不认识不就是上回带你去黄山山脚下看的那个小村姑吗?”
两个人显然已经醉得两眼昏花了,不管其中一个说了什么,另一个一定会跟着胡乱地应着反正酒醒之后,谁也不记得谁曾经说过什么了。
“小玉儿?”宋心豪很认真地想着“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那个脸圆圆的、一双眼儿大大的、还梳着两条发辫的可爱小姑娘吧!?”
“没错!没错!”高总管抚掌而笑,不过很快又换上一张苦哈哈的老脸“可是呜呜”他突然双手掩上了脸,开始又哭又笑的。
“噢!老哥老哥振作点好端端的干什么突然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哪!”
“是我误了她当年我要不”高总管呜呜咽咽、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大串。
早就神智不清的宋心豪压根儿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听得懂他断断续续地直喃着小玉儿的名字。
“老哥我说老哥好了啦”宋心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试图扶起高总管“过去的都过去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咱们都累了该睡了啦!”
“呜哦好也只有梦里我才能跟小玉儿相见。”
斑总管也是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和宋心豪勾肩搭背,两个人走起路来身形摇晃得十分厉害。
砰的一声!宋心豪步伐一个不稳,和高总管两个人登时歪倒在地上跌成一团。
“噢!”
“哎唷!”
毕竟是习过武的人,烂醉如泥的两个人只是下意识地叫了声,也不觉得有多痛。
“我说老弟呀咱们就这么睡了吧”高总管干脆一瘫,也懒得起来了。
“呵有何不可反正这床大得很!”宋心豪也跟着闭上了眼。
“老弟呀老哥哪里会不知道你的苦呢?你喜欢宋玉那丫头喜欢得紧吧”高总管一双眼紧闭着,嘴巴却还是像梦吃般喃喃道。
“老哥你都知道啊?”
“要是真的结合不了那就别勉强了换个方向来想虽然无缘结成夫妻不过看到她幸福也是爱她的一种方式啊!我说老弟,老哥这么说有道理吧?就像我的小玉儿一样看到她快乐过日于老哥就很满足喽!”
斑总管一段无心的醉话,却像电极般瞬间劈醒了宋心豪。
“看到她幸福也是爱她的一种方式”宋心豪像中邪似地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老弟!你见鬼啦!”感受到身旁的震动,高总管也被吓了一跳,神智倏地清醒了些。
“要怎么做不嫁陆小子夺回暗影堂”宋心豪眼神空洞,怔忡地望着前方,嘴里念念有辞。
“睡觉、睡觉别作梦了”高总管又拉又压的,才将宋心豪又扳回地上。
“幸福幸福怎么做知道了”我知道了”宋心豪一沾地就马上闭上眼、歪着头睡着了,但他梦里、嘴里,始终惦记着高总管那席令他茅塞顿开的话
“待会儿我要到翠玉窑去看玉器,你要不要一块去?”
“沅沅?沅沅!回神了!”陆海峰有些无奈地提高了音调。
瞧她这几天跟在他身边的时间多得离谱,但总是那副神情黯淡、魂不守舍的模样,他可以肯定这两个人是真的闹翻了。
难道是他手段太过激烈,适得其反了吗!?
“噢!”沅沅总算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一些些,她意兴阑珊地道:“你说什么?”
“我说待会儿我要到翠玉窑去看玉器,你要不要一块去?”陆海峰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随便,都可以。”她无所谓地应了声。
“沅沅,我是不是非常无趣的人?”陆海峰眼神直看着她,正经八百地问道。
“呃?”沅沅总算有些精神了“不会呀!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否则这些天你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老是魂不守舍,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快乐呢?”他故意板起脸问道。
“我没有,没这回事,你想太多了。”她扯出一抹很牵强的笑容。
“你老实告诉我,你跟他闹翻了,对吧?”
“没有所谓的闹翻与不闹翻,我只是让他知道我的选择罢了。”
“是吗?那是否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不知道。”沅沅一副不想多谈的冷漠神情。
“看你这么冷淡的模样,本想告诉你的,我看还是算了”陆海峰故意要说不说地吊她胃口。
“什么事?他怎么了吗?”沅沅音调终于有了起伏。
“听仆人说,那家伙和高总管已经烂醉三天了。”
“什么!”沅沅一颗心忽地狠狠揪紧了。
他烂醉三天?他根本不是那种放浪形骸的人哪!
“和高总管?”她不确定地问道。
“是啊,就跟我家那位童心未泯的老总管,你不也知道他们两个是一见如故,走到哪黏到哪吗?”
“为什么不制止他们!?”清亮的眸子里开始浮现怒气,她直觉一定是陆海峰故意放任他们的。
“制止?有必要吗?难得宋当家有此雅兴,我可不想让外头的人说我天马牧场连区区几坛酒都供应不起。”
“你”沅沅一听脸色又黑了几分,可陆海峰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害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
“他不是那样的人!”她懊恼地说道。一醉三天,真是太离谱了!
“你还是很关心他的,对吧?”
“当、当然!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关心他也是应该的。”沅沅不自在地应道。
“那就好,既然你选择跟了我,我可不希望你心里再想着别的男人。”
“我知道。”她木然地点了点头。
“好了,不谈他的事了,情敌的事没什么好谈的。我们现在就到翠玉窑去吧。”
“我我不想去了。”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她恨不得马上飞奔到他身边去看看他。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她灵机一动,编了个理由“外头眼线多,我可不想让舞媚媚知道我俩已经连成一气了,别忘了你答应要替我诱杀她的。”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陆海峰露出恍然的眼神“那我看近期之内,你还是少出天马牧场的好。”
“那你慢走,我回房去了。”
“慢着。”他突地伸手拉住了她的臂膀。
“还有什么事吗?”沅沅疑惑道。
“我想吻你”说罢,他的脸竟不由分说地压了下来。
“不!”沅沅惊喘一声,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奋力推开了他,还不放心地退离了他好几步。
“我有那么可怕吗?”她的反应让陆海峰愣在当场。
沅沅这才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了,可是
“对对不起!我、我”
天啊!背后那两道冷光已经瞪得他背脊发凉,几乎要射穿两个大洞了!不过他也不是被吓大的,继续装出苦哈哈的神情说道:“这要说出去,谁会相信我们就要成亲了呢?”
“对不起,我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沅沅低下头,抱歉地说道。
“算了啦”陆海峰继续火上加油地走过去拥住她,安慰道:“我还是多给你点时间适应好了,不过最好别让我等太久哪!”语落,他还暖昧地朝她眨眨眼。
“还不快滚人了!登徒子!”沅沅翻了个白眼,硬脾气一来,实在懒得再跟他周旋。
没有像宋心豪那样炽热的眼神,也没有一丝丝浓情蜜意的感觉,她甚至觉得他是为了某种目的才想亲她的
这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她怎么嗅出了某种阴谋的味道?
“哈哈”陆海峰大笑着走开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是用“逃”的。
再不溜的话,只怕要被冷箭穿心而亡了
目送陆海峰离去后,沅沅也掉头准备回房。
穿过拱门,一具满是酒味的身躯突地出现在她眼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啊!?”她愣了愣。他不是还醉着吗?才正想着要偷偷去探望他而已,他却已经出现在眼前,而且还带着一身酒味。
“你喝酒了!”虽然已经知道事实,但一看到他那副邋遢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发出责难“醉了三天,总算知道要清醒了?”
“你还会关心我吗?”他满怀希望地问,一双眼看起来有些迷蒙,不知究竟是清醒了,还是仍旧醉着?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马上向前扶住他,关心地问他感觉如何,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明白她要是再对他嘘寒问暖的话,他一定会以为她对他的拒绝都是假的。
她想起陆海峰方才的回话,稍稍犹豫后还是出口了:“我是在想,你看起来精神还挺不错的,可见醉得还不是顶彻底,难道是我天马牧场招待不周,让你无法尽兴吗?”她俨然一副她已经是天马牧场一分子的口吻。
她的话让宋心豪的自制力在一瞬间瓦解。
他霍地出手抓住她,一下子就将她拉到拱门后的假山去。
“放放开我!你做什么!?”她用力地挣扎,但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背抵上了石壁,被锁在酒气弥漫的胸膛中动弹不得。
“沅儿、沅儿我的沅儿”他额头抵住她的,痛苦的低喃“你真的不爱我吗?真的不爱吗?不要用那么陌生的口气跟我说话,我会承受不了的真的承受不了”
“你醉了。”她强迫自己继续用冷硬的语气和他说话。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他用那种忧伤低沉的嗓音对她诉说着他的痴情,再三的想挽回她的心,而她却总是一再地用冷淡无情的话语来刺伤他时,她心口是多么的痛!
但,一想到不顾他受到牵连,她还是下定决心,不再心软!
她得强迫自己武装起来,在他离开天马牧场前,绝不能有一丝丝的软化与妥协,否则一定会前功尽弃的。
“不!我没醉!我现在清醒得很,我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宋心豪咬牙低吼。“是吗?调戏别人即将过门的妻子,你确定自己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不!”他激动地扬高音调“你不是那个人即将过门的妻子!绝对不是我不准他抱你!我不准他吻你!他该死的休想娶你!”
他的手像要拂掉脏东西似地直抚掌着她方才被陆海峰碰过的手臂,他的唇更是压下来奋力地吻着她的脸颊即攸那个地方刚刚陆海峰压根儿连边都没沾到。
“别别这样!”看他激越又极端排斥她被别的男人碰触的模样,沅沅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晶莹的泪滴顺着脸颊滑落,也濡湿了他的唇
他惊愕地抬眼,发现她的双睫沾满点点晶泪
“沅儿!”他手倏地僵住,肝胆俱裂地唤着她“你你在哭?”
“废话!你不会看啊!”她忿忿地举起衣袖抹掉眼泪,哽咽地指责他:“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没想到她这一抹,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别哭别哭了好吗?”他心疼地哄着她“告诉我哪里做错了?我一定改,好吗?对不起”
“离开我、离开天马牧场吧”沅沅抽抽噎噎地恳求他“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我、我办不到!别逼我别逼我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我死也办不到!”
“难道你就这么不愿意祝福我、看我得到幸福吗?”她说着违心之论,并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依偎在他怀里了
“你不要骗人!你一点儿也不爱他!”
“我爱!我爱!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爱的是陆海峰,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呢?”回避她让她幸福,也是一种爱她的方式高总管说过的话猛地劈进他脑?铩?br>
是啊!他怎会忘了?既然怎么样都无法挽回她的心意,他这样只是在折磨彼此而已。
他该用他的方式祝福她的,不是吗?
“我”他静静地看着她,好半晌话才艰涩地出口:“知道了。”
“回去吧,离开天马牧场,回去属于你的天地里那儿一定有更好的佳人在等着与你邂逅”说这句话时,她更是哽咽得不成声。
他不愿意别的男人碰她,她又何尝愿意他去爱别的女人呢?
“你连请我喝杯喜酒都不肯吗?”
“不,为了不引起暗影堂叛徒的侧目,我们决定秘密成亲就好,所以,没有成亲的消息,更不会有喜宴。”
一听到叛徒,他一颗心顿时吊得老高,马上义无反顾地说道:“我留下来帮你!”
这人啊沅沅胸口又是一阵梗窒,为什么她都已经无情到这种地步,他还是不忘要替她着想呢?
如果她不是暗影堂人、如果他们能早些认识那该有多好?
“你忘了?我有个有权有势、武艺高强的丈夫”她又继续说着无情的话语“你知道的我们不能再让他误会了”
“说的也是,”宋心豪扯出一抹苦笑“我的确是该离开了,不能老因为我,让他对你有所误解。”
“别这么说,我们还是朋友。”沅沅也笑得很勉强“天马牧场,还是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谢谢,不过我想,以后踏入北武林的机会很少了。”在这里,他最爱的女人嫁给了别的男人这样一个伤心地,要他如何以平常心看待!
“是因为我的关系吗?”她好怕他回去后会一蹶不振,那她会一辈子都无法心安的。
“没这回事,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叹口气,一语双关地说道:“我只是想通了,还是专心经营南中原的范围就好,北武林的确太远了,是我能力所不能及的。”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就这两天吧!我头好痛起码得睡上两天两夜”
“天!你你根本还未清醒,对吧?”
“呃”他也搞不清楚了“我不知道和老哥在地上睡了多久后来醒来,我就想回房继续睡”然后就让他撞上了一幕足以让他抓狂的情景。
不过,不管他再怎么生气、伤心,一切都将成为过去
“那么,你快去休息吧!”沅沅试图不着痕迹地挣脱他的怀抱。
不过还是让宋心豪看出来了,他连忙拉住她的手“最后,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呃?你你说。”
“再让我抱抱你好吗?只要一下下就好。”
她无声地点头答应了,轻轻偎进他的怀里
这是最后一次了沅沅闭上眼,告诉自己。
两颗早就相属的心,却因为爱人的方式不同,而将彼此愈推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