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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车飞驰,银亮的光泽,在暗夜划过一道耀眼的流光。
“为什么阻止我?”如意略带湿濡的双眼含着一丝怨气,她问开车的芬兰,语气不稳。“我有能力摆脱警察,不需要你插手。”
芬兰暗自叫苦,加入国际刑警当卧底没多久,不仅要两头兼顾,还得骗取敌方信任,更需协助前辈——解决感情问题。
“报复也不急于一时嘛。”他头痛地找藉口。“单单肉体伤害,不足以令人崩溃,你看展无华随你打骂,根本不痛不痒。我劝你找出他的弱点,折磨他的意志比较有效。”
“你说得对。”如意怅然若失,熬过各种身心摧折,为的就是今天的复仇,但当她行动了,痛楚与空虚仍旧纠缠——她得不到解脱。
因为伤害她的人,完全不在意她的痛苦!
“我先去找凯儿,解决了她再想法子对付展无华。”如意轻轻揉着胸口,伤痕早已愈合,伤痛不知为何依然存在,不时刺痛她。
芬兰转头端详如意,假装关怀地劝:“其实你该做的是抛弃这段痛苦的回忆,重新开始,报仇没什么意义。”
“怎么可能?心被打碎的人又不是你!假如有人欺骗你,取得你的信任,转眼又毫不留情的伤害你,你能释怀不记仇?”
芬兰在心里哀叹,他暗中所做的,正是如意所说的欺骗行为。“我确实无法理解你的伤痛,不过,我见你越恨郁闷越深,这和作茧自缚有什么差别?”
如意语塞,眼底的悲切愈加浓重。
“你们不是有句古话,叫怨怨相抱何时了结?”他用英文翻译中文。
“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意纠正,反问:“要是有人突然到你面前,狠狠的揍你、踩你、打你、骂你、虐待你、再甩你几个耳光,然后诚恳的对你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叫你宽恕他,你会吗?”
芬兰拧起眉,俊俏的脸蛋变为狰狞。“我会加倍揍回去、踩回去、打回去、骂回去再回答,我不是中国人,听不懂中文。”
如意摊手。“我了解。”
“我不了解,你要怎么对付展无华?要不要杀他,或让他变成残疾,该怎么做你才满意呀?”
如意哑然,空虚感穿过她冷静的假象,将她的眼眉染满凄凉。“无论怎么做,我都不可能满意。”
她被杀了,活生生的撕成碎片,只想着报复,狠狠打击伤害她的人。
她已无法思考,报复真能让她高兴吗?
不可能——她知道!纵使将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她也无法满足,还是觉得空虚!
“或许,”芬兰顿了顿,在脑中整理前辈交代他说的话。“你教他悔过认错,弥补你,重新对你好,这似乎不错?”
“说什么傻话。”如意露出比哭更难看的笑,心都被弄碎了,怎么弥补?
她打开车窗,夜风吹入,吹干了她眼角的泪光;闭起眼,让风把自己冰冻到毫无知觉。然而呼啸的风声恰似醉梦呢喃唤醒她记忆中的温暖。
谁说过,不到死,不分开?谁说过,今生都要相守?
如意受伤的心,被无形的力量揪紧。她捂住耳朵不听,心还是痛着。
如意,如意曾爱过的人,是怎样温柔地,唤它的名。
窗外一阵怪异的响声,似乎是敲打声?
凯儿下床打开灯,阗暗的卧房一亮。她走向窗户,刚拉开窗帘,一张阴冷的容颜清晰映在玻璃窗上,闯进她的眼帘。
“啊!”凯儿悚然一叫。
如意一拳击向窗户,巨大的破碎声响起——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洒落一地。
凯儿往后退了几步,强掩慌乱。“你真不简单,能找到这里。”
如意的脸充满阴气。“你更有本事,应该坐牢的人,竟自由自在的度假?”
“挨了两枪还能活蹦乱跳,我才要佩服你。”凯儿一手弯到背后,摸着后腰上的武器。
“我父亲待你不薄,凯儿。”如意进入房中,手里的短刀慢慢增多。
凯儿出人意料地微笑。“无知!我父母兄妹全是你爸爸杀的,他待我好?”
如意微愣。她知道父亲做过不少坏事。“你是谁?”
凯儿毫无理亏之色,报出原名,继而憎恨地表示:“留他一条狗命坐牢,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她的父母原是七星堂的干部,因理念不合与龙家反目。
“我父母无意与你爸爸争夺什么,他们只想离开这里到国外开始新生活,但你爸爸为了树立威信,消除异己,将我所有的家人杀了!”
当时,年幼的她被母亲强行折断双脚,塞进床头柜里才躲过虐杀。
“你今天来找我报仇?”凯儿越说越气愤。“别做梦了,你没资格!”
如意异常震惊,头绪大乱。“你是为了报复而来我家”
凯儿身后有看不见的力量,支持她的行动。维罗纳家族的情报网,只查出凯儿的下落,查不出她背后主谋的真面目!
如意不敢想像——所有伤害与欺骗背后,是否都是父亲的错?
“别以为只有我!每一个你父亲害过的人,都在诅咒你们!”
凯儿含恨的宣告,使如意失去镇定。“即使我爸爸做错了,我没有!”
“你知道他怎么对我这个养女吗?”凯儿无视她的委屈,脱掉衣裳,露出身上丑陋的疤痕。“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我付出的代价!”
体无完肤的伤痕令凯儿的指责更具杀伤力,她说的每一句话——父亲如何利用她、虐待她的过程,不仅动摇了如意的仇恨,也使她无颜面对凯儿。
如意受过伤,所以能体会凯儿的心态,无法责怪她
“怎么不敢看了?”凯儿变本加厉,逼近如意。“你是不是想说,你父亲犯过的错和你没关系?真是好女儿,那你去登报断绝父女关系!你做得出来,我自己砍断脖子送你!”
“够了!”如意崩溃地叫,立场颠倒,她几乎站不稳。“他坐牢了,你的报复成功了!”
“没有——我的亲人回不来,四条人命!”凯儿悲痛地提高声调叫:“你和你父亲仍活着,真是便宜你们了!”
“不”如意无力地摸着墙壁,走回窗下“都还给你了。”
上一辈的过错,下一辈的她没推托的权利,除了认命,她不知如何应付受伤比她更重的凯儿。
“那时我怀孕了。”如意疲惫至极,仇恨因对方更强烈的怨恨,无以为继。
凯儿闻言,得理不饶人的脸色一敛。“我没有错!”她也是受害者!“是你爸爸害的,是你爸爸害了你!谁叫你是他女儿!”
她失控大叫,叫到如意离开了声音仍未减弱,叫到眼泪掉下来,无法明白,付出那么多代价,自己得到了什么。
芬兰纳闷地问如意,为什么没杀凯儿?
如意却回答要去探父亲的监;经过一天的沉淀,她像经历了生离死别,失去了生命力。
“你和凯儿究竟谈了什么?”芬兰十分疑惑。如意见过凯儿之后变得虚弱,如枯竭的油灯,奄奄一息。
她难以启齿,摇头不答,下了跑车,走向监狱。
在等待与父亲见面的时间,如意反覆思索第一句话该什么说?
“如意,你终于来了,你总算出现了”父亲在狱警的带领下出现。
他十分激动,人显得非常苍老,失去了往日的气势。
如意仔细打量父亲,有些心酸;然而她明白,父亲做过太多伤天害理之事,坐牢是罪有应得,她没办法帮他。
“爸,我见过凯儿。”思前想后,如意说出凯儿的身分。“她是”
父亲一听,激动地打断,咒骂不停。
“爸,别骂了。”如意颦起眉,又听见父亲责备展无华袖手旁观、非但没营救他,反而藉机吞并七星堂。
如意哀伤地垂下眼,目无焦距。“他想杀我。”她淡然的话,终止了父亲的叱责。“他开枪杀我,那时候,我怀孕了。”
如意讲故事一般,讲述这段日子自己的遭遇。
老人惊撼得无言以对,片刻前的怨尤,消失在女儿悲伤的饮泣声中。
“爸,为什么要伤害别人?”如意一手掩住眼,呼吸急促,阻止眼眶周围的泪水掉落。“有什么仇恨让你非伤害人不可,他们找我报复、伤我的理由,充分得我找不到反驳的藉口!”
她再无情也说不出——叫凯儿找父亲报复别牵扯她的话。可她是无辜的,她没害过人,那些报复——她承受不了!
“爸,被伤害是会痛的”如意空出另一手,捂住受过伤的胸口,像遭到重创的小动物般颤抖。“很痛,很痛。”
隔着伤心的距离,说不出话的老人闭起眼,不忍再看女儿受尽煎熬的模样。
纵横欧洲的黑手党联合亚洲帮派,收罗长空帮的重要干部,开始打压展无华。亚洲的黑道版图,又将发生新的变动。
“你进医院的这几天,维罗纳家族暗中发动攻势。”搭档站在展无华的病床边报告。“boss说,留一个空壳给他们,趁现在将道上几个合作过的重要人物逮捕归案,我们就可以脱身了。”
身体几处严重刀伤,使展无华的行动变得不方便。他顺着搭档的话问:“脱身的方法是什么?”
“诈死。boss会安排人暗杀你,制造你被害的假象。”搭档解释完毕,暗袋内的通讯器不期然响起,他取出一看。“芬兰传消息来,龙如意进医院了。”
“她来找我?”沉陷在荒废中的展无华立时恢复生气。“你先出去,帮我把守在门口的保镳带走!”
搭档露出不放心的脸色。“她找过凯儿,不过没动手。”
“凯儿一定向她诉说自己多可怜。”展无华忧虑一笑。“如意很容易心软,明知一时善念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她仍愿给别人机会。”
搭档知道展无华需要单独与龙如意相处,然而必要的顾虑使他不能赞同。“我走可以,但门外的保镳不能撤。不管她本性怎样仁慈,情况已和从前不一样。”
展无华无语。
搭档开门离去,临走前以他的名义交代保镳盯紧每一个探病的访客。展无华听着,不能否认他的妻子有可能一见面就动手。
过了片刻,如意捧着一把未包装的百合花走进病房。
“心情愉快吗,展帮主?”
展无华抬起脸,如意随手一抛,花朵纷繁交错地散落,短暂遮住了他的视线。
“这两天你在医院疗伤,不知道长空帮内发号司令的位置已换人坐了?”
如意带有挖苦意味的话,没能改变展无华平静的神色。
“你没杀凯儿?”他的眼神有着压抑的柔情。一旦她晓得他失势、进医院,是为了给对手侵占他帮派的机会,引人坠入陷阱,她还会串灾乐祸吗?
“她指责得我无地自容。”如意以左手触碰他缚着绷带的大腿,用力一按。“痛吗?”
展无华皱起眉。
如意收回手,她的左手没有感觉,无法感受他的体温。他永远不知道,为了回到他面前,她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爸爸,对你做了什么?”如意自嘲地间。“他杀了你家什么人,使你和凯儿一起伤我?”
展无华闭着嘴,时候未到,他的苦衷不能透露。可他忽然不想解释了。反正两人结了仇,回不到过去,让她恨他,也算是种羁绊。
“不理我?”如意取出一份资金转移的资料递给他。“所罗门勾结你们内部的人,掏空了你的资金,你自己看看。”
他瞧都不瞧,那些诱使对手沦陷的甜头。“你从没怀疑过我为什么会失败?”
“报应。”凝视展无华的脸,如意找不到丝毫变化。
他掌权之后,大部分同伴遭警方剿灭,现今又轻易让内贼得手,地位不保她只觉得是他的报应。
“如意,我伤你,有我的苦衷。”他悄声低语,眸光忧郁如深情的海。
如意视之为虚情假意。“当然,凯儿也有她的理由。”
她不会原谅他的,展无华不抱谈和的妄想了。“决定怎么折磨我?”
他的神情感伤,长空帮的动乱也没使他变脸,为什么此刻,他哀伤得犹如感情得不到回应?
如意迷惑,看不懂,到了这个地步,他怎能还装得那般温柔。
“不用着急,等着欣赏你一败涂地,比一枪杀了你更有意义。”
如意怅然地走出医院,芬兰在停车场等她。
“这么快就回来了?”一见她郁结的容颜便知她的苦闷仍未宣泄。“有没有扁展无华一顿?是不是揍他揍得不过瘾?”
“肉体的摧残没用。”如意坐进车里,忧愁地说。“我不知道他在乎什么,该怎么做才能伤害他”
“瓦解他的帮会,散光他的家财,没用吗?”芬兰明知故问。
“他似乎不在意。”好不公平,随意毁去她幸福的人,她却无从破坏他的平静!
“如果是钱和命都不看重的人,就难对付了。”芬兰握住方向盘。
“他若是这种人,又何必伤我,难道真是我爸爸害过他?”
展无华不肯表态,面对她总是失神;像被什么难题困住,也同时困住了她,摸不透他的心机。
“我得到消息,有人要暗杀展无华。”芬兰眼睫轻眨,有意无意地表示:“你不尽快动手杀掉他,他会死在别人手里喔!”
“他不能死。”如意烦躁地在座位上蜷起身。她该怎么惩罚他?
他淡漠得仿佛没有任何事能打击他——如意好不甘心!展无华令她那么痛苦,她也要他体会生不如死的感受!
危机四伏,杀气弥漫。
外面停了数辆可疑轿车。独自走出医院的展无华,已做好准备迎接暗杀;附近的行人会以为他真的死了,而杀手则带走他的“尸体”——送他出国。
他一消失,长空帮必定大乱,boss安排好适宜人选,藉机将罪犯一网打尽。这场骗局,基本上没有他的戏分了。只是他仍牵挂着他消失隆,如意会怎样?
展无华故意站在车门前,吩咐保镳先走。“我到旁边的商店买东西。”
他不容跟从,兀自往预定的路前进,走到交叉路口,拐弯处蓦然冲山一辆车,急速撞向他。
boss派遣的人行动了——他该消失了。
展无华假装恍惚地停住脚步,等着被撞,但是令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另一辆跑车急起直追,越过撞向他的车辆,一回旋,车子挡在他身前!
如意焦急的脸从打开的车门旁露出来,她探手抓住他。“跟我走!”
展无华诧异得做不出任何举动,后方的车辆撞上如意的跑车,她受到冲击,掉出车外。
展无华反射性地抱起她,耳边响起一阵奔跑声——
暗杀者绕过如意的跑车,举枪查看预定外的突发情况!
“什么东西突然跑出来”那人发现如意倒在展无华怀里,倏地住口。“龙如意?她不是投靠维罗纳了?”
展无华急忙使个眼色,示意暗杀者离去。对方看不明白,却忌惮如意的身分,举起手中的机关枪就要朝她扫射——
“别开枪!”展无华骇然地抓起如意,将她藏到身后。
如意来不及思考,眼角余光瞥见危机来临,她本能反转抱住展无华,用身体保护他。
枪声震天价响,子弹飞射而出——暗杀者看到展无华的讯号时,手指已扣下扳机!
“如意——”展无华睁大眼,中弹的她倒在他怀里。
一时间,天地倒转,万物晕眩他看不清她的脸,她不是恨他吗?
如意紧抱住展无华,不让别人杀死他,是她唯一的念头;忍着伤痛,熬过复活之后的身心折磨,全是为了向他讨回公道。
在明白他的动机之前,在得到他的忏悔之前,她不允许他死!
芬兰的目光有一阵没一阵的扫视趴在病床上的如意。
“龙小姐,我的车被你撞坏了。”若非暗杀者及时转动枪口,龙如意恐怕早意外身亡了。“你真矛盾,不是恨着你丈夫嘛,为什么要帮他挡子弹?”
“展无华人呢?”只中了一枪的如意,脑中仍有眩意。
芬兰及时赶到,打退了那些人,送她进医院取出子弹——这是她所知道的。
“他趁乱消失了。”隐瞒了实情,芬兰转开话题:“所罗门得到了消息,很生你的气。”
如意中枪的地方似火烧般痛。环顾室内,装潢十分眼熟,不正是展无华这些天待的医院病房?谁能料到,他刚出院,她却进来替补?
病房外传出响亮的脚步声,门一开,所罗门快步走进。
如意低下眼,无法正视所罗门。
所罗门命令芬兰走开,随即质问如意:“你在做什么?两个伤害你的人安然无事,一心一意要报复的你却进了医院,你究竟怎么了?”
“我不知道。”如意抬不起头。除了报复,她没有别的出路吗?
“你不想报复了?我帮你调查那个凯儿的下落很费劲,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抱着头,悲痛得心又疼了。“我爸爸害过好多人,谁找上我害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有权利报仇吗?”
“如果你不杀展无华,若有必要——我会动手!”一旦有人与他的利益产生冲突,所罗门绝对会痛下杀手。“你在我这里的任务已完成。今后,你想继续留在组织或离开,随便你,但是不要与我作对,龙。”
所罗门说出散场的话,转身便要离开。
“别杀他。”如意哽咽地请求,所罗门停下。“他的命是我的”
“你还没醒悟吗?”所罗门皱眉,看外星生物一样看着如意。“该不会是舍不得他吧?”
“不是!”如意不假思索地摇头,偏偏只要想起展无华——即使不想起他,随便听见什么声响,都仿佛听见他的呼唤。
如意,如意,如意不管她怎么抗拒,声音清晰不减。她难过地捂住耳朵,那温柔的语音仍在她心中回响。
如意如意不会再有人像他,用那么温柔的语调,唤着她。
“早点清醒吧。”所罗门走出门,一顿,又回过身,望着如意脆弱的身影,难得萌生一丝同情,宽限地说:“只要他不妨碍我,他的命就留给你,不过别人要杀他,我不会阻扰。”
“可是,他活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意无助地笑了笑,满面凄凉。
打他伤他,她也会痛。落井下石、推翻他的组织,他不在乎。而她最需要的不是宣泄,不是让他和她一样痛苦——她更希望所有的伤害不曾发生,希望他对她是有感情的如意笑到流泪。
剧烈的心痛泯灭了她的希望,痛楚强迫她清醒这一切是真的,不是恶梦。她失去了亲人,成为别人的敌人,她真的,被心爱的人杀死了。
她走出医院,身边有芬兰陪着他在远处看着,心不受控制地抽痛。
“她没事,我们可以退场了。”搭档开心的语气像长年遭受奴役的苦工得到难得的假期。
“我想再见她一面。”面对面,而不是躲在角落偷窥。
“道上很多人正盯着,你不便露脸。”搭档一语打散了展无华的妄想。“好不容易制造你神秘失踪的假象,配合一点,等那些人坐牢,我们即可重见天日。”
“以后,就见不到她了吧?”
他忧伤的神情令搭档心酸。“你今晚离开,我们不同路,自己保重。”
“我要回总部一趟。”接到搭档错愕的眼光,展无华平淡地说明:“要求boss不起诉如意跟随所罗门时犯的罪。那是我害的,她没错。”
“无华”多年的搭档,展无华的自责与愧疚,他感同身受。“你放心,我挺你!”
他暗自决定,一定要帮展无华取得龙如意的原谅。
人总是有追求幸福快乐的念头,她曾经体验过那种感受,可惜给予的人没有留恋地打碎她的心,令她的人生破碎。
“展无华找他朋友避避风头”芬兰选择性地回答如意的询问。“暂时找不到他。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他有朋友?”她从不晓得,也许她不够了解他。对一个不甚了解的人,她执着什么?“我连他有什么朋友也不知道。”
芬兰假意关心安慰了她几句,接着问:“你究竟想怎么对付他?”
如意说不出话,不由憎恨自己,要什么都不晓得。“我不想他死,但他受伤,我也会难受。”她痛苦地笑。“可我好不甘心。”
芬兰观察了她半晌,想着展无华的搭档曾吩咐过的话,他试探地说:“你去找他吧。”
“所罗门说过,你领导的情报部消息是最灵通的,如果你找不到他,我又怎么找得到?”
“我指的不是找他本人。”芬兰有点胆战心惊,展无华的行踪是最高机密,但如意的悲伤与前辈的交代,使他差点露了口风。
“我不明白。”如意迷茫,两眼泛红。
“你若不甘心你的付出无疾而终,那就自己弥补。”芬兰尽可能含蓄地暗示。“去找他,他的形象或影子或过往,回到你爱上他的时候,找出动情的原因,把原因消灭掉,亲自把这份感情埋葬。”
“找他”如意一知半解,幽远的记忆、南洋的风景飘浮在脑海,若隐若现。
“这是逻辑性的理论。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他,追根究柢,把原因毁灭,然后就解脱了。相信我,不再重视他,比复仇——把他时刻放在心上挂念更有帮助。”
他的说法若能令她离开维罗纳家族,脱出未来的纷争,早晚她会遇到那个消失的人,与他重逢。
如意沉吟,入了迷。南洋的海风徘徊在她回忆里,恰似展无华的心思,占领了她的意识。
“你慢慢考虑吧。”芬兰暗中叹气。展无华的搭档拜托他讲的话,他讲了。现在只冀望——当龙如意遇见展无华时,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