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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下翻,拇指紧扣,那轴卷骨碌碌垂展开来。岳航还没看清内容,其上却陡然生起一阵薄薄烟雾,扩散之快根本不同常理,霎时便弥漫了身周数尺见方。
“这鼠妖有难了!”他见识过寇香君手段,知他又要用毒害人,暗骂他卑鄙无耻。忽觉异香飘过,身子竟脱了控制,软趴趴躺倒地上。烟雾散去,鼠大圣依旧挺立当场,一双鼠目定定盯在展开的轴卷之上,双手却始终不敢去接。
寇香君哈哈一笑:“师兄百毒不侵,还怕我这点微薄手段么,刚才那”千木迷神“是用来对付偷听的小子的!”
说罢将轴卷塞到鼠大圣怀里,径自腾身到岳航身前,单手提了甩将过来,喝骂道:“小小毛贼见了祖宗还赶不现身相见么?这便给你些苦头”
刚要踹上两脚,却觉这人面容熟悉,仔细回想,不禁讶然:“呦,还是位相熟的小兄弟,不想还活在世上,可真是异数啊!莫不是那魔女见你生的俊俏,没舍得下手?”
听他提起这事,岳航立刻火冒三丈,真想要与他斗上一斗,可惜浑身乏力,无奈转过头去,冷哼道:“下流贼人,除了用毒害人还会什么!有胆便和我真刀真枪比划比划!”
“逞凶斗狠那事蠢人所为,无声无息致人死地那才叫真豪杰”寇香君神秘一笑:“师兄,你说是吧!”悠然踱至鼠大圣身前,却把怀里的五珍宝盏一同携了过来,神光倾洒,映得鼠大圣麻面生霞。
不知何时,这张僵硬的面皮换上了一幅难以置信神色,浊豆小眼精光一闪,却又急急灰败下去。“这是什么毒药?”鼠大圣颤着淤青的嘴唇说完这最后一句,终究脱了手里短仗,直挺挺躺倒下去。
寇香君拾起袖子仔细擦拭宝盏,哈哈大笑“师兄是成精的人物,不用些心思还真不好对付呢!
这宝盏可是天地散人征来炼制新药的,它散出的光霞彩雾遇了千木迷神会有混毒之效,衍生新毒即便师兄这般精通毒物之人恐怕也耐不住呢!”
鼠大圣牙关紧咬:“枉我将干元诀拿出来与你分享,你却还来害我,没得良心么!”“良心么?要之何用”
寇香君嗤声一笑:“梧桐谷前朝葬圣之地,里面的宝贝何止干元诀一个。师兄用自己没用的东西来打发我,却要独吞梧桐谷宝藏么?这算盘打得真是妙啊”上前抽出干元玉阙与皮质轴卷,一股脑收于怀内,早喜得手舞足蹈,忍不住对月长笑。
岳航心道糟糕,那贼收拾完鼠妖保准要了自己性命,尝试搬运内劲,丹田空如虚谷,只余丝丝锁线一般的奇怪东西辗转束缚,每扩散一分,便觉力气消逝一分,心中惊讶,这毒当真霸道得很,在人身内脉里竟然有如实质。正感无奈。
忽然胸腔一阵绞痛,一股赤若岩浆的热流奔涌而出,霎时涌遍几条气脉,势道之强好似溃堤大潮,撑得经脉几欲破裂。“这奇怪感觉又来了?”岳航今日是犯了太岁。
此刻胸口好似给人塞了团火炭进去,烫得撕心裂肺,却偏偏不知该揉抚哪儿来减缓痛苦,只得凸目赤脸,挺身苦忍
寇香君正自得意,却没注意岳航动静,悠然行至鼠大圣身前蹲下身子“哎,要我说师兄这般丑怪模样活着也没意思,倒不如我来送你一程,去和师傅团聚吧!”
覆掌鼠大圣心脉之上,刚要吐劲伤人,只觉眼前倏地一赤,一只鲜红手掌闪电一般印在自己胸腔之上“啊”的一声惨叫,好如败叶一般飘飞出去,落地鲜血喷溅,无力萎顿在地。
“怎么可能?”合着血沫含糊说了这句,却见一身精赤的鼠大圣正缓缓靠近,心头绝望,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跪起身来,哀嚎哭求道:“师兄,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次吧!”鼠大圣此刻浑身好似裹在一张火布之下,炽热的气息携着狂霸杀气扩散开去,直把这方圆之地笼成森罗杀域。
抬起腿来死死踩在寇香君头颈之上“师弟手段用的妙,只可惜天不佑你,这霸道毒物竟可激起干元诀威力,意外啊,意外!你可以瞑目了”
脚下发力,自以为聪明之人气息断绝鼠大圣收了功法,长叹口气,把玉阙送回怀里,展着轴卷仔细端详,忽而凝眉忽而展颜,到不知是得是失。
岳航忍了片刻,痛苦渐渐消去,手脚也有了几分力气,原来那赤流淌过经脉,竟像抽丝一般将毒物刮个干净,集中胸臆之间,然后迅速炼化掉。
他不禁又想起当初帮凌小初分担毒物之时,也是像这般自行化去,心中惊奇不已:“我身子里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虽让我痛苦万分,却也有些用处”
正胡思乱想,却听鼠大圣吱吱尖啸几声,鼠群悄然涌了过来,随着鼠大圣手上动作,排着队伍窜到寇香君尸体之上,悉悉索索的啃噬声不绝,片刻过后,地上只余森森白骨。
岳航年岁不大,却是初次经历如此惨事,如何不惧,倒抽一口凉气,赶紧闭起眼来,却不敢动弹分毫。
“本想夺了你地图便算了,你却不识好歹,那便要你死无全尸!”鼠大圣诘诘怪笑,点着短仗跺了两步,眸光忽地定在岳航身上“哎,小娃娃命不好,见了不该见的事”
岳航想想寇香君下场,不禁寒毛倒竖,颤着嗓儿道:“我不会说出去的,就当我什么都没看见好了”鼠大圣不理不睬,几步窜至身前,俯下身去嘶声低语:“看你生的还不讨厌,便赐你个全尸吧”提掌拍落。
性命得失之际,岳航再顾不得恐惧,灵光闪过,在鼠大圣单掌及身之前腾身翻至空中,紧接着化为一抹虹影,身子不曾转折就急速投向鼠大圣头脸,极近处爆出万千指影,通通招呼鼠大圣要害之地。
鼠大圣本以为他中了毒不能动弹,哪儿曾想过会被他猝然袭击,仓促间不及反应,虽挥臂挡去头颅要害,胸肋处仍有多处给击中,奋力滚开几步,落地鲜血喷溅,慌忙查看伤势,只觉腰身以下折断一般疼痛,竟然渐渐失去知觉,一时惊怒,戟指道:“你原来也是个心机深沉的下流贼人”
曲起指头衔在嘴里,尖啸又起,鼠群一阵躁动,哄然涌向岳航。岳航也不知将对手伤成什么样子,远远躲了开去,却见成群的老鼠追了过来,来势快如闪电,即觉厌恶又觉惊恐,赶快攀上高枝,群鼠果然无可奈何,一时得意,嬉笑道:“我可没什么心机,只怪你那师弟烂药太不管用了”
刚要逃走,却见身后有二人迅速赶了过来,一人手里铁剑挥舞,剑气纵横间,无数的老鼠被轰散开去,正是“贪得无厌”钟无厌赶了回来。身后那位蓝绸裹身,衣带飘飞,轻盈避过群鼠,径直落到岳航身边,急急拉在身后道:“你没事吧!”
董书蝶黛眉微蹙,眸光流转,满眼的关切之色,前前后后瞧了个遍,见他没有外伤,这才放下心来,狠狠嗔了一眼:“怎地让人这般操心呢,看不牢了就跑掉了,气死个人”
岳航心儿暖暖,哪儿愿分辩半句,嘿嘿一笑“我又不是全无自保之力,蝶师姐何必当成孩子看待”“你俩亲亲我我的没完没了。
真个羡煞旁人!”钟无厌铁剑轮圆,声势尤胜风雷齐动,霎时把鼠群驱个干干净净,腾身到岳航身边,急急道:“兄弟,那淫贼跑哪儿去了?”
岳航没好气道:“你不是自称捉贼的神通颇大么,怎地还来问我,自己去寻就是”钟无厌干咳两声,黝黑的脸面到看不出是否变了颜色。
“不知何方高人竟驱鼠诱我寻向别处,追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真是倒霉!”岳航指着不远处的鼠大圣道:“不就是那怪人喽,被我逮个正着,就等大哥你来呢!”
一脸得意之色,倒好象早已看破玄机。董书蝶遁着岳航所指方向望去,忽地眉头一皱:“这不是浩渺大帝座下的地行将军么?”
“地行将军?”岳航恍惚忆起这人不正是不是陆寻凰要找的人么,不禁又多看了几眼,忽地想起他怀里还揣着宝贝,高声呼道:“钟大哥,就这人刚刚将寇香君杀了,一并收了好多宝贝呢!”
钟无厌双眼精光一闪,不及回应一声便急急掠了过去,无锋铁剑长驱直递,招式虽简单,落点堪勘笼罩鼠大圣全身要害,可谓大巧若拙。
鼠大圣也无甚特别反应,一手憋至身后揉着腰身,一手掐了奇怪印诀,身周土石倏地噼啪作响,地面竟像水沸了一般泛起涟漪。
下一刻,大半个身子已埋在泥土里。待到长剑袭到,只撩起一蓬尘幕,哪儿见半个人影。岳航知那鼠妖受了伤,也做不得威胁,凑着热闹窜到近处,拾了根长枝点弄地面,确有新土翻出的迹象,不禁惊叹:“真的有遁地术啊”“遁地?”钟无厌闻言一凛,凝着眉毛环视四下,仍无半点发现,忽听身侧传来一声惨叫,携着岳航奔了过去,却见此处地面上插着一柄幽幽蓝刃,微弯的刃弧描着细碎纹路,仿佛半只蝶翼,造型倒是古朴漂亮,只是与地皮接触一端却无端渗出大滩鲜血,瞧来慎人。
“这是师姐的防身兵刃!”岳航走上前去左右观摩,正要将之拔出,这时董书蝶赶了过来,一把将他拦住:“别瞎动,师姐的东西擦了毒药的!”不知打何处抽出一条蓝绛,紧密缠在手上,屈身将短刃抽了出来,幽蓝刃身果然带出一股黑色血流。
女子好洁,董书蝶皱着眉头将血污擦个干净,将短刃仔细贴在髋部,又用蓝裙掩了,道:“以前与真波山打过交道,对鼠大圣的地行术有几分了解。这次他有伤在身,潜入地底不深,总算将他留了下来。”钟无厌闻言一喜。
也不说话,猛地一拳击在地面,土石刀劈一般散向两侧,正中一个坑洼里露出一具黑紫身躯来,可不正是鼠大圣尸体。
刚要上前搜查自己所寻之物,却听董书蝶阻道:“钟师兄且慢,我这刃上毒发难收,旁人触了身体溃烂,你可小心呢!”
钟无厌停下脚步,黝黑脸颊忽地绽出“甜美”谄笑“好妹子,没准那寇香君所窃之物就在他身上,若触之不得那不是要急死为兄了,你快想个办法嘛!”
“办法当然是有的!”董书蝶指绕鬓发,美滋滋笑着:“自家的毒药当然会有避毒之法,待我去搜了给你!”踏前一步,却被那丑怪尸身下了一跳,急急转过头去,咬唇直拍胸脯。
半晌回神,哪儿还敢触碰,犹豫片刻,回身将岳航叫了过来“师弟,女儿家胆小最厌尸魂,还是你来吧!”钟无厌环眼骨碌,忍不住道:“不若妹子将避毒之法教我,我自己搜索便是!”“教给你?那怎么行呢!”董书蝶脸一红,扭头不理钟无厌,伸了兰指探入口腔,缓缓夹出一颗幽蓝晶石来递到岳航面前“师弟,你你将之含至喉间,便可避毒”
那晶石水光闪闪地,显然还带着美人香涎,岳航心底一颤,不觉生出些许淫艳念头,痴痴将晶石含进嘴里,舌头仔细蠕舔,除了温香外也无别的滋味,却愣生生品出丝丝甜蜜“原来是这样避毒,那我确实来不得!”
钟无厌心里暗笑,却见岳航陶陶然半晌无动静,那边的美人也是红着脸娇羞模样,哪儿还记得要做什么事,无奈干咳一声“岳大公子,帮哥哥搜搜再与令宠恩爱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