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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一个冬日的周末读完张爱玲传的。合上书本时,才发现手脚有些冻僵了。静谧中有丝丝缕缕的酸楚渗入心里,为张爱玲跌宕多难的一生扼腕叹息,唏嘘不已。
张爱玲,原名张煐,1921年9月生于上海,1995年9月在美国洛杉矶去世。当时正值中节夜,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直到数日后,人们才在她的公寓里发现她的遗体。活着时的大红大紫万人注目与离去时的悄无声息,使她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
张爱玲是清末著名“清流派”代表张佩伦的孙女,前清重臣李鸿章的重外孙女。如此显赫的身世,并未给她的童年带来多少欢乐,相反却使她自小形成了敏感、自省、多疑的个性,缺乏安全感(她的两次婚姻都找了两个比她大得多的男人,是她缺乏安全感的体现)。她的父亲是一个典型的遗少式的人物,可以归为纨绔子弟一类,有着旧式的文化教养,会吟诗作赋,但是也有一切遗少的恶习--挥霍祖产,坐吃山空,吸鸦片,养姨太,逛窑子,对子女缺少责任心。张爱玲从他那里领略到的封建家长式的专断、粗暴、虐待多于父爱。她的母亲是一位深受西洋文化影响的“美夫人”“头发不大黑,肤色不白,像拉丁民族”她是被迫与张家少爷结的婚,捆绑夫妻的结果终于导致在张爱玲10岁那年双方分道扬镳。父母的离异对张爱玲的人生来说是一个转折,自此家庭生活开始褪色。接着,张爱玲有了一个后母。这位后母也吸鸦片,而且刻毒,有变态心理,生性执拗的张爱玲自然不讨继母喜欢。她有一次被继母陷害而遭父亲毒打,被独自关在地下室十几日,她的父亲甚至扬言要用手枪打死她。其后她又患上了严重的痢疾,她父亲不请医生,也不给药,她“差一点死去”为此,她逃出了父亲的家去了母亲那里,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家。可是不久母亲又去了英国,而这段时间正是张爱玲性格形成中最重要的时刻,也是可塑性最大的时期,却没有谁给她爱和帮助。她本来考上了伦敦大学,却因为太平洋战争爆发只得去读香港大学。眼看要毕业了,香港又沦陷,只好回上海来。她的命运一开始就注定磨难重重。
如果说家庭的不幸使张爱玲早熟的话,那么与胡兰成的婚姻却令张爱玲的心“速死”张爱玲遇到胡兰成时尚不满23岁,而胡兰成已经38岁了,并且已经结过两次婚。尽管两人出生不同,经历悬殊,性情互异,生活在全然不同的圈子里,但是她已经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她在送给胡兰成的一张照片上写道:“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足见她对胡兰成用心之真。虽然张爱玲笔下皆是痴男怨女的恋爱婚姻,她却从来未有过恋爱的经验,加上平时深居简出,连跟男人打交道都很少。因此,当遇到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倜傥不群的情场高手胡兰成时,她就以为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她不介意胡兰成的过去,也不管他汉奸的身份,她为这段恋情拚命的付出。就当战后人民反日情绪高涨全力捕捉汉奸,胡兰成潜逃至温州时,她也千里迢迢赶去相见。然而,不甘寂寞的胡兰成却已经投入了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张爱玲真心的付出换来的却是空余恨。面对如此伤心的结局,张爱玲没能改变什么,她告诉胡兰成,她自将萎谢了。这次婚姻的失败对张爱玲的打击是巨大的,她自己说:“从他(胡兰成)离开之后,我就将心门关起,从此与爱无缘了”从此,她惊世骇俗的写作才华也随之而逝。虽然在她到美国以后,她又与一个比她大20多岁的作家赖雅再次结婚,但同她的第一次婚姻相比,已经是不可能同日而语。这个时候的张爱玲,求归宿的心情远比求爱情的心来得更为迫切。结婚对她来说,只是为了寻求一个依靠,寻找一种安全感而已。即使这样,命运对她也不眷顾,在她47岁那年,与她相依为命的赖雅又先她而去,留下她一人孤寂地度完晚年。可以说,张爱玲的两次婚姻带给她的,都是痛苦大于幸福,磨难多于快乐,一样的不堪回首。
“出名要趁早呀,来的太晚,快乐也不那么痛快”张爱玲的这句话给许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张爱玲而言,这话却也不假。由于家庭的原因,她小小年纪便尝尽了世态炎凉,也使她比一般人过早地成熟。她4岁就以怀疑的眼光看世界,8岁读红楼梦、三国演义,13岁发表第一篇散文,20岁出头便走红上海文坛。但是,细细想来,张爱玲过早地成名,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呢?她一生虽然著作等身,但最成功的作品如倾城之恋、红玫瑰与白玫瑰、十八春、金锁记、秧歌等都是在30岁左右写成的,生命在这一时期是如此绚烂的绽放,可是以后却逐渐归于平淡,让人不胜惋惜。为此,我突然想到了张居正的成才故事。张居正是清朝隆庆年间的首辅(相当于宰相),5岁开始读论语、孟子,10岁时已能通晓六经大义,12岁时考中秀才,其聪慧、才学远近闻名。他考中秀才的第二年,正逢三年一次的乡试。以他的学识和才华,中举应在意料之中,但是他遇到的主考官是当时在文坛上名播遐尔的才子湖北巡抚顾璘。顾璘认为,早熟的天才少年,如果成长的道路过于顺利,就可能变得轻狂、浮躁与傲慢,这反而有碍于以后的发展,甚至因此断送前程。在他的干预下,张居正落第了。直到他16岁时再次应试才中举。以后的事实证明,顾璘阻止张居正的过早成名是名智之举,否则也许就不会有一代名相张居正了。对张居正颇有研究的朱东润先生也说:“如果张居正早三年中举,也许在湖广添了一个像唐寅那样的人物,而一生的事业便会在诗酒风流中消逝了”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但却爬满了蚤子,一生中要忍受着咬啮性的烦恼。张爱玲的一生正是这样,有着不尽的咬啮性烦恼,然而正这些不尽的咬啮性烦恼,构成了她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让人去争论,去玩味,去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