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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提时代,总是盼望过节,那时候没有很多的节让孩子们兴高采烈,无非是在春节,端午,中秋这三个传统的节日里,才能有向往以久的美食。现在想来,童年时候的我,盼望过节,无非是美食对我的诱惑难以抵挡。记忆中,最难忘是母亲包的白米粽。粽子只是在端午前后才能闪亮登场,哪里如现在,一年四季,街头巷尾,商场超市,都能见到粽子的踪影,形形色色,多姿多彩。可惜失去了粽子原有得清香,随之而来的是喧宾夺主的豆沙味,蜜枣味,火腿味
还是回到若干年前的孩提时代吧,母亲在端午之前的一个星期,就会摊派我们几个姐妹去湖边采摘芦苇叶。小姐妹们早都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早已商议好去湖边采摘芦苇叶的日程。那时的黄湖,还是一片湿地,芦苇连片,一望无际。空中时时飞来各种飞鸟,天色湛蓝,没有一丝白云,偶尔有风轻轻掠过,芦苇发出沙沙声响。冷不丁也会有飞鸟的鸣叫,其余的皆是安静。那时,该是天地人融入一体的感觉,可惜彼时年龄尚小,无法感受其中的意境。
采摘芦苇叶最好选择中间的那几片,因为大小适宜,粽子容易包的起来,不会有露米的尴尬。嫩叶虽好,如果不是包粽高手,断然不会将那些糯米轻易的包裹进去。而我喜欢那些小小的嫩叶,因为母亲的包粽能力,无人匹敌。嫩绿的芦苇叶拿在手中,软弱无骨,却又韧劲十足。将它们放置鼻下,深深吸一口气,沁脾的清香侵袭入肺,想着母亲用它们包出一个个小巧玲珑,清香四逸的白米粽,一脸的灿烂。姐妹们笑我,还没包呢,已经等不及了吗?
将那些收获而来的芦苇叶重重的搁在母亲面前,看到母亲赞许的目光,知道母亲的满意。剩下的事情,母亲不让我插手。现在想起来,母亲在包粽子这件事情的从头至尾,无疑是在雕凿一件另自己满意的工艺品,在众多的芦苇叶中,挑选一批,泡在水中,后用纱布轻轻的蘸水清洗,正反两面,都用纱布蘸洗两遍,而后将它们放入铁锅内,加些许菜油,大火烧开,再捞起,放入凉水泡透,才开始包粽子。看母亲手指灵活的翻转,有如灵动的舞蹈。三十秒后一只玲珑的粽子横空出世。我的快乐之事是将粽子一个个不留缝隙的放在一口沙锅里。
母亲不包别的类型的粽子,她说加入了别的材料,粽子的味道就变了,失去了原汁原味的粽子,还有什么吃头呢。我亦是认同。正如母亲的为人之道,质朴而真实。
放在沙锅里的粽子开锅了,水咕嘟咕嘟沸腾着,芦叶的清香扑鼻而来,母亲将火炉的门只留下一丝丝的缝隙,温温的火煮着,不急不躁。母亲恬淡从容的转身,赶我们上床,说等到早上就可以吃到嘴了。听母亲带着苏北口音的软语,闭起眼睛,安然入睡。
依稀是在睡梦中,看见母亲端着热气四溢的白米粽,笑盈盈的望着我,猛然睁开眼,看见床边白碗里两只剥去芦叶的白米粽,淡淡的绿色给白米粽披了一层薄纱,迫不及待咬上一口,来不及细细品味,囫囵吞枣般咽下,打出的嗝却溢出芦叶的甘甜,齿间仍留有芦叶的清香。
母亲尚还健在,只是身体亏空如不禁风雨的老树。那时物质的匮乏,又能有几个白米粽能进入母亲的口中。年近七旬的母亲,已省去端午包粽子的固定程序。儿女们都劲力的张开翅膀,飞的很远,留在了钢筋水泥包裹的城市中,母亲包了给谁吃呢。再说,黄湖那连天接地的芦苇,已被连片连片的水稻田代替。没有上乘的芦苇叶,也包不出当年白米粽特有的味道。
今日又至端午,打个电话,问候母亲。母亲在那端快乐满足的问:宝贝们可好,吃粽子了吗?我一一肯定回答。母亲在末了又加一句,是白米粽吗?只能含糊其词。好在母亲反应已经迟钝,知道母亲白米粽的情结,可还是不能坚定的撒谎,在母亲那里,我怎么都还是一个诚实的孩子。只是母亲不知道,她的孙辈们早已被肯德基,麦当劳洋化,薯条,可乐是他们的最爱。宝贝们节日里的快乐满足,是在喧闹的洋餐厅排队,拥挤着买几份洋快餐。若干年后,他们已经渐渐的忘记端午,记忆最深刻的是圣诞节的狂欢派对。
物质的丰盛,冲淡了节日的快乐和浓烈,记忆里留存的白米粽的芳香,只能停留在记忆的一个角落,向往却无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