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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呼的追求

作者:豆豆暧矮爱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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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好几的人好容易才拽着一个老婆,就像赌徒中了六合彩一样地狂喜,蜂蜜糖成天挂在嘴上,碎米嘴似的一天“老婆老婆”叫个不歇气,外加一大堆傻呵呵的媚笑。惟恐老婆大人生气,称呼不停地翻新:亲爱的、老婆、屋里的、娃儿他妈、夫人,一天换几个花样喊,一天喊个二三十遍。有时所有的称呼一骨碌倒出,轮番轰炸。只要老婆开心,哪怕老婆叫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不皱眉头,就是下油锅也要谢谢老婆恩典。瓜得自己都觉得不像个人样。好在人人老婆面前平等,好多男人和俺一样,雄纠纠,气昂昂,一见老婆变熊样,骨头软,耳朵粑,个头减。不怕行不?不怕不行。现在的老婆大人腿劲大翅膀硬,只把脚一蹬翅膀一伸“孔雀东南飞”你头上“丈夫”帽儿就光溜溜地飞在别的男人头上戴着了。你不怕吗?你老婆不一脚蹬死你。“小不忍则无大谋”有老婆没老婆的日子就是不一样,且不说传宗接代生理冲动,就是饿了冻了老婆赏赐一个嘘寒问暖,就有幸福在天堂的感觉,怪不得古人说躺在女人胸脯上是一大乐事。不管多高大多雄壮的男人都需要女人的疼和爱“英雄难过美人关”概莫若此。

    轰炸久了,老婆腻了,忽一日,脸一板,眼一蹬,鼓出两只白眼“你烦不烦呀,一天夫人夫人地叫!你去好好混混嘛,让我当当什么什么夫人嘛。”

    糟了,这真是我的不是,原来“老婆”是有尊卑贵贱的,我竟忘了,农民的老婆喊“屋里的”城里工人的老婆称“老婆”教师的老婆称“爱人”干部的老婆称“妻子”当官的老婆称“夫人”老夫老妻喊“孩儿他妈”

    我和老婆是新婚,正努力工作让她从“亲爱的”向“孩儿他妈”过渡,这时候这样乱喊有些唐突,老婆介意的是“夫人”称呼。这样尊贵的称呼在她听来有些刺耳,有“xx总统夫人”“xx书记夫人”“x长夫人”“x主任 夫人”可我什么也不是,别人不可能这样称呼:“xx同志夫人”

    老婆的命令就是行动的指南,要马不停蹄夜以继日地加以贯彻落实,不得有半点疏忽和马虎。

    都属于奔四的人了,要当个什么长的确不容易。三十五岁是个坎儿,不过胡子铲深点儿也还混得过去。至于靠山嘛,也是非常雄伟的,我老家后面有一个非常巍峨直耸蓝天的板凳山,板凳山后面更雄伟的是香炉山了,宣汉的四大名山之一,名剧“四下河南”的发祥地。可是他们说的不是这,是指父母、左亲右戚的权势,朝廷有人好做官。没法,我父母和朱老总的父母一样,是脸颊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朱老总都能弄个总司令来当当,我为什么不能弄个什么长来当当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空想不行,还是来点实际的吧,手上羊儿不多,舌头不长,腿儿不勤,确实不是当官的料“扶不起来的阿斗”那还是想想自己的长处吧,喜欢爬爬格子什么的,时不时骗点编辑的钱花花,倒不如让她当个“x作家 夫人”当当,来得实在。千万不能让“夫人”没法搁呀!

    想想一介穷夫,就是让她从“亲爱的”过渡到“孩儿他妈”都是那么的不容易啊!

    两地分居,了无片瓦。周末“鹊桥相会”贼闪贼闪地跑到旅馆午休,倒像富佬携小情人寻欢,有见不得人似的。最恨的就旅馆新来的一个伙计,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见我两人上楼,嘴巴啧啧地吞口水,一脸怪笑,两只色眼从我脸上扫过便长时间地停留在我爱人的脸上,有时还跟我挤眉弄眼。那意思很明白:你小艳福不浅啊,又泡上一个妞。有时我真想冲过去抠下那一双狗眼,把一双盖有钢印的大红本本砸过去,亮亮牌照:正当营业,绝不偷税。

    所有的节目都是点缀,积蓄了一周的力量全部消磨在旅馆的床上。老婆确实有些不甘,她就这样窝窝囊囊地当上了新娘。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地位配个恰当的称号都不容易,农民的老婆还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热炕,所以称“屋里的”她呢?我抠了半天脑门,也幸亏我还有两个文学细胞,终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称呼,说出来自己都得意洋洋“游击军娘子”倒招来她一顿软打恶扭,得了一个“警告处分”若有下一次,床边站!

    为了给老婆贴上“夫人”的标签,我日里夜里干,张大爷生儿,李大爷怀胎,瞎编乱撰。一大把贴子往老编那儿乱散,有的砸中,有的没砸中。从老编来的银票轻飘飘的,有时还不够我们小两口搓上一顿,只往牙缝里一塞,几个钢嘣就全军覆灭了。“干净、彻底、全部消灭之”圆肚的时候倒有点英雄气慨“寒门悲秋风”什么时候才能“五子登科”呢?见我一脸悲戚,老婆大人,便施德布泽,垂爱无限,拍拍肩头,有时还送个热吻:“着什么急呀!连我都骗来了,还怕什么呀!”

    一年穷辛苦,两手无余钱,写作的路艰涩遥远,老婆的夫人梦遥遥无期。有时老婆逼急了,我也取笑她“女人最高的称呼不是夫人,而是先生。你什么时候去弄个先生当当”老婆听得一头雾水,后来明白了,扭着我一阵猛捶,我笑着解释道:“女人德高望重,在某一领域取得非凡成绩,就会被别人称为先生,宋庆龄先生、冰心先生如此。

    老婆两个亮眼一转,笑道:“你不后悔?”

    “不后悔!”我砍切地回答,盯着老婆的俊眼,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有先生速成法”老婆怪笑“明天我上医院。”

    我一听蒙了,双脚一软,两腿着地,忙拉着她的手:“老婆、亲爱的、屋里的、夫人”叫个不停,满嘴的口水都变成蜂蜜:“你别去当什么先生了,我一定慢慢地让你把夫人当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