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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笑做了什么事,非得让你这样甩她耳光?”司马沐熏沉着声,俊尔的脸上仿若覆上一层寒霜。
方才长乐提起时,还半信半疑,没想到现下居然被他撞个正着。
“相公,我”绛仙霎时吓得面无血色。
相公甚少靠近这里,怎么今儿个会到这里来?
司马沐熏不发一语,只是加重了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压根儿不管她的眉重重地拧起、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怀笑见状,连忙迎上前去。“二少爷,绛仙是和我闹着玩的,你别错怪她了。”
好歹是姐妹,虽说她待她不是极好,但她知晓她会这般泼辣,有一半也是因为二少爷她同她一样是一心等着二少爷垂怜的可怜人,她何以忍心见二少爷益发厌恶她?
“闹着玩的?”他蹙紧浓眉直瞅着怀笑红肿的脸颊,和嘴角残留的血迹“是怎么个玩法,可以玩得这么过火?”
想当好人也该有个限度,至少也要想想自己的身分,她是他的妻子,可不是他的丫环,她怎能遭小妾欺负而不吭声?
“那是”怀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倘若她要是再高上一些就好了,至少她就可以捉住二少爷的手,说不准可以让绛仙的手好受一些。
可是她现下连一句话都挤不出来,更遑论是救她?
“她欺负你。”他冷着声音道。
只要是有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个事实,若是她再狡辩、再替这个女人圆谎,岂不是把他当傻子?
“不是这样的,二少爷,绛仙是”
“还不是这样?”司马沐熏怒不可遏地吼着,手上的力道依然不减。“我告诉你多少次了,要你改称谓,你到现下依然还以二少爷唤我,岂不是要教人误解你是我的丫环,而不是我的妻子?”
就算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夫妻之情,他也早已认定她是他的妻子,更是将她当妻子看待,遂他只愿让她服侍他,想不到她一直把他当少爷看待,更是把自己当成了丫环。
难道她真的宁可当丫环吗?
“我、我一时改不了口。”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原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的,怎么会遇上绛仙,继而又让二少爷撞见这一幕?
“都已经多久了,你至今还改不了口?”他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你是我的结发妻子,岂能如此任人欺负?是我对你不够好,才让你连一点自觉都没有吗?”
“不是,我只是认为”二少爷迎娶的妾室,每一个出身都比她好,但二少爷却不准她们直呼他的名讳,若是只有她直呼他的名讳,那岂不是挺怪的?
“你认为如何?”他不悦地眯起眼。
“那不过是小事,二少爷又何必在这当头提起。”她轻叹一声,弯弯的嘴角仿若勾着笑。“二少爷还是赶紧放开绛仙的手吧,你抓疼她了。”
“你先唤我一声。”他硬是不肯妥协。
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会拂逆他的意思了?
“二少爷?”她不解地睐着他。
不过是个称谓罢了,犯得着硬要在口舌上争辩不可吗?
“我是你的丈夫,你唤我的名字是天经地义的,你如此扭捏”难道是因为她依然只把他当少爷看待?
“我”她别扭地睇着他,双颊泛红“我”
其实她只是羞于启齿罢了,已经唤了他十多年的二少爷了,要她如何说改口就能改口?
心头更加不悦的司马沐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让脸色惨白的绛仙连尖叫都叫不出口。
“二少爷,你何必这样对待绛仙,她不过是闹着我玩,你快放开她吧!”见绛仙刷白了脸,怀笑急忙上前,想要拉下他的手。
司马沐熏一脸阴鸷地瞪着她。“再怎么玩,也不能玩得这般过火,你是正室,她不过是个妾罢了,她凭什么打你耳光?你又是为什么会笨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你是我的正室,倘若你连一点威仪都没有,要如何替我管理整个府邸?你说的话又有谁会信服?”
她心软善良,想要当个好人,他自然不会干涉,但一个好人若是软弱到遭人欺凌的话,也未免太了!
是她,因为是她,他才会特地站出来替她主持公道,倘若换成他人,他会当没见着地转身离开而她非但不感激他,仿佛还觉得他多事她不是顺从乖巧得很?
“我”她一愣。
她从未想过这些问题,更未曾以正室自居,她只是想好好地服侍他,想尽心地替他处理府内杂事,好让他可以无后顾之忧。没想到不过是一个称谓罢了,居然会有这么多问题。
“遇上她这种不懂妇德的女人,哪里需要对她客气?”他压根儿没有半点持香惜玉之心,怒目瞪着怀笑,而大手更是紧握着绛仙纤细的手腕。
“啊”绛仙疼得快要站不住脚,艳丽的容貌早已拧在一起。
“二少爷!”她急得直跳脚。“绛仙喊疼了。”
一个娇弱姑娘家怎么受得住他的蛮力?
“那你疼不疼?”他怨声反问。睇着她唇角干涸的血迹,不由得又加重了力道。
“我不疼。”跟往日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既然你都不疼了,她又怎么会疼?”司马沐熏缓缓敛下眸子,睇着绛仙早已发黑的掌心。
“二少爷”
“你要记住,在府中,你就代表我,既是代表我,你怎么能任人欺侮而不吭声?你自以为可以以仁服人,但你到底知不知道有些人根本是不受教的?”他恼的不只是绛仙不懂得尊重她,更是因为她老爱以丫环自居。
难道当他的妻子,还得遭她嫌弃?
倘若她可以像长乐巴着大哥那样巴着他不放,或许他会多怜惜她一点但遗憾的是,在他的眼中,她不过是个尽忠职守的丫环罢了。
但是丫环也好,是妻子也好,她该有的自觉绝对不能少。
“这”她倒也不是想要以仁眼人,只是纯粹地认为以和为贵,不想因为一点小事而伤了和气。“二少爷,就算绛仙真有不对,你也不该这样待她她受不住的。”
“别再叫我二少爷了。”司马沐熏阴沉地寒着脸。“倘若你唤我一声沐熏,我便把她给放了。”
怀笑有些仓皇地睐着他,见他又收紧了手,不由得喊着:“别这样”她连忙抓着他青筋微颤的手。
“你快叫、快叫啊”绛仙整个人已跌落在地,几近呻吟地喊着。
“我”她叫不出口啊!
怀笑始终叫不出口,只得赶紧双手并用地扳动着他关节泛白的长指。
“算了。”他恼怒地睐着她好半晌,忽地松开箝制绛仙的手。
绛仙立即倒在地,怀笑急忙将她搀起。
既然她这么想要当丫环,就由着她吧!反正他对她没有情,又何苦要追讨她给予的情?
就由她吧
“把她给我赶出府,我不要再见到她。”司马沐熏拉起一头雾水的怀笑,以眼示意要后头一干早已吓得面色如土的奴婢们将绛仙赶出府。
“为什么?”怀笑不解地睐着他。
“你问我为什么?”他没好气地盯着她,抬手轻拭着她嘴角早已干涸的血迹,又紧紧地蹙起眉头。“难不成要让你就这样白白被人给欺负?”
想当好人,也该有个限度。
“不打紧的,我一点事都没有,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把绛仙逐出府,绛仙是无心的。”她忙着替绛仙说好话。
“我说要她走她便得走,你拦得了我吗?”他微恼地瞪着她。
与其说她是个好人,倒不如说她是个蠢蛋,居然还求他别赶走她
“不,二少爷,就算你真要赶绛仙走,也要给个理由,总不能由着你的喜好说要娶就娶,要休就休吧?绛仙是咱们的家人哪!”
他敛下长睫,不悦地道;“她不是我的家人,至少我从未当她是我的家人。”
谁说随便来个人便能成为他的家人?她不过是个妾,不过是他为了生意才迎娶的,他又不是非要她不可?
“二少爷”他若是不把绛仙当成家人,那她呢?
“况且,我赶她走的理由,随便捉都有一把,而且正大光明得很,根本不怕她娘家找碴。”他勾唇笑得更冷。“第一,她欺负你,不懂得妇德,不懂妻妾之间如何相处,乃为妒忌;第二,她嫁入府至今没有替我生下一子,乃为无子,我当然可以休掉她!”
随便一条罪名都可以将她打入冷宫,但他岂会只将她打入冷宫?
与其任她在府里作乱,不如把她赶走,省得他心烦。
“二少爷”怀笑正打算再开口说情,没想到却被他给拉着走。“你要带我去哪里去?”
“你的脸都已经肿了,难道一点都不觉得疼?”他温柔地牵住她的手,直往水榭而去。
“还好”是疼,但不是很疼,也不是不能忍受。
“为何府里发生了这种事,你却没有告诉我?”听着她凌乱的脚步声,他刻意放缓脚步,但眉头依然深锁着。
“我、我怕你心烦,不想再拿府里的事烦你,我想我应该应付得了,所以就没有知会你。”如果她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往后他还敢将府内的杂事交给她吗?
“你没知会我一声,也该要同长乐说一声,居然就这样任人欺凌我迎娶入门的妾没伺候你,已经是够荒唐了,居然还伤了你”说到此,他忽地停下脚步。“我问你,另一个是不是也是如此?”
“你是指素娘?”
“天晓得她到底叫什么名字?”他哂笑道:“我记得她娘家是谁便成,至于她是谁,一点都不重要。”
怀笑闻言不禁一愣。“素娘她待我如姐妹,你别多心了。”她喃喃道。
也对,二少爷怎么可能会对人倾心?
他把心都放在长乐身上了,哪还有其余的情能施舍给她们呢?
虽然她不敢肯定自己的揣度到底对不对,但瞧起来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她始终不懂向来视女人为无物的二少爷为何会特别看重长乐,但今儿个瞧见了他深情的眼,她总算是懂了。
可她宁可一辈子都不要懂。
“你说的那个女人,真的待你好?”他眯起眸子,有些不太相信。
“嗯。”她点头如捣蒜。
倘若她真是据实以报,岂不是会害了素娘?
见她点头,司马沐熏即使怀疑,却也没有再多说,只是再次牵起她的手往水榭的方向走。
“对了,柳府提亲之事,我差人去停下了。”走着走着,他又突地开口。
原本是不打算同她说的,但怕要是不知会她一声,她又会笨得差人去打扫院落。
“咦?”她之前才听长乐同他提起,怎么现下便停下?
“我想了许多,最后还是决定放弃这段姻缘。”
“但不是已经差媒人上门提亲了吗?倘若这当头才说停下这门亲事,岂不是要教柳府难堪?”到时候岂不是又会节外生枝?
“难堪什么?这门事是暗中进行的,没几个人知晓,就算我现下要退掉这门亲事,他们也说不得什么,毕竟一开始也是他们考虑太久搞得我心烦。”当然,真正教他下定决心的,还是长乐的那一番话。
他确实得把事情想清楚才成,要不若是他娶入门的每一个小妾都依样画葫芦地欺负怀笑,他岂不是等于在造孽?
怀笑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了,对他尽心尽力自是没话讲,但就是稍嫌少了点滋味,倘若她可以如长乐对大哥那般用心,说不准他会待她好一点。
“是吗?”怀笑低喃着:“我还以为是长乐同你说了一番话,遂你才会下此决定”
他是在自圆其说吧倘若他知晓他和长乐的谈话都教她听得一清二楚,不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
“你知道?”司马沐熏一愣,又想起长乐说的话,不禁有点别扭地道:“往后有事,你尽管同我说,不需要同长乐提起。”
倘若不是怀笑在无意中曾经透露,长乐又怎么会同他提起那件事?
“为什么?”怀笑不解地低问。
“嗄?”他蓦然停下脚步,回头睐着她。
是他听错了吗?为何他总觉得她话中有话?
“没事,我、我到前厅去,二少爷,你尽管去忙吧,不用分心在我身上。”怀笑勉为其难地勾起笑,挣脱了他的手,往另一头的石径跑去。
“你的伤”司马沐熏若有所思地睇着她的背影,再低头瞅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不由得又轻叹一声怎么他娶个妻子,活似娶个丫环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