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畑俊六最近的心情比较煎熬,皇室对他的不满已经是毫不掩饰,天皇陛下已经几次在公开场合表达对华中派谴军的失望,失望什么?既失望华中派谴军迟迟未能结束武汉会战,更加失望华中派谴军在大梅山战场的拙劣表现。
想到大梅山战场,畑俊六就一肚子的火。
本来,若按照畑俊六的计划,此时就不宜对大梅山独立团采取攻势,而应该集中兵力守好肥芜公路以及肥蚌公路,确保第二军的后勤补给线就是胜利,再然后,等武汉会战结束后再回头对付大梅山独立团,到那时候,华中派谴军就能投入至少三个师团的兵力用于对大梅山的扫荡,这样的话,徐锐纵然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必败无疑。
可惜,东久迩捻彦这个不学无术的皇室蠢货,却非要将原本用于武汉战场的第十师团带去大梅山,非要凭借一个师团之力去跟徐锐叫板,徐锐是那么好对付的?当初徐锐仅仅只有一千多人,就能全歼川口支队近万人,现在大梅山独立团据说已经扩编到了近万人,第十师团既便是个常设师团,也是难言必胜。
想到烦闷处,畑俊六便又弯腰剧烈咳嗽起来。
河边正三正好有事前来报告,便推门进来说:“大将阁下,你还是去休息一会吧?”
自从虐疾在江西、湖南战场上大肆漫延之后,冈村宁次第十一军的非战斗减员便开始急剧的增加,最开始时,每天患病人数只在几十人,但是到现在,每天患病人数已经剧增到近千人之众,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第十一军就已经减员近万人!
第十一军的随军军医已经拼尽全力,还是没能够缓解局面。
以致于一向争强好胜的冈村宁次来电哀叹说,在天气转凉之前,第十一军已经没有余力从长江以南的战场上向国民军发动进攻,到现在,长江以南的战场已经彻底陷入僵持,至少在九月前,是不可能有所突破了。
于是,畑俊六只能将破局的希望寄托在第二军身上。
第二军的兵力相比第十一军,兵力原本就比较薄弱,当初考虑,大别山北麓颇不利于大军的机动,仅只是负责侧翼牵制,所以只配了三个师团,现在最精锐的第十师团让东久迩捻彦带到了大梅山战场,投入大别山北麓战场的兵力就只剩两个师团。
而且,这两个师团还是新编成的特设师团,战斗力相比十七个常设师团有所差距,结果也是这样,第十五、第十六师团投入战斗之后,除了最开始推进还算顺利,三天之后,推进速度就开始变缓慢,到现在已经是寸步难行了。
为了江北战场,畑俊六已经三天没有合眼。
三天煎熬下来,畑俊六已经是满脸的疲惫,眼睛里面更是布满了血丝,更糟的是,连肺病也有变重的趋势。
河边正三就十分的担心,劝道:“大将阁下,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我没什么事。”畑俊六摆了摆手,又说道,“霍山,商城方向还是没什么进展?”
第十五师团自到达肥城后,仅只休整了半天便立刻挥师西向,向六安发动了进攻,当天傍晚便攻占了六安,国民军向霍山、金寨方向败退,第十五师团立刻分兵两路,分别向霍山以及金寨方向追击,结果却在金寨、霍山遭到了顽强抵抗。
第十六师团到达战场后,遂即投入到金寨方向,金寨方向的国民军力战不支,遂即退守商城县,但是当第十六师团继续向商城发起进攻时,却遭到了国民军的顽强抵抗,两军在商城县血战数日,均死伤惨重,日军始终是不得寸进。
面对畑俊六的询问,河边正三摇了摇头,说道:“孙连仲的第三兵团十分英勇,第十五师团以及第十六量团在霍山、商城均无进展,以目前看来,要想破局怕是十分困难,所以卑职建议,将在蚌埠一带休整的第九、第十三师团投入进攻。”
“嗯,第九、第十三师团在淮南、蚌埠休整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是时候重新投入战斗了。”畑俊六点点头,又接着说道,“不过,河边桑,你认为这两个师团是继续投入商城战场好呢,还是索性往更深远处迂回?”
“更深远处迂回?”河边正三道,“大将阁下的意思是?”
畑俊六拿起木竿,在地图上画了条大弧线,沉声说:“从霍邱、固始直插信阳,切断武汉与关中的通道,如此一来,留守武汉以及正在前线作战的国民军必然会军心动摇,南北两个战场的皇军也就可以破局。”
河边正三说:“大将阁下深谋远虑,卑职佩服。”
畑俊六摆了摆手,又说:“不过第九、第十三师团开拔之后,整个皖中的警备力量就只剩一个第六师团,会不会太过薄弱了些?”
河边正三说:“眼下皖中的国民军已全线溃败,仅只剩下共产党新四军的四支队以及大梅山独立团还留在皖中活动,眼下徐锐的大梅山独立团正面临第十师团的扫荡,自顾尚且不暇呢,根本无力出来搞破坏,所以,第六师团只需要面对新四军四支队的骚扰,还是可以应付的。”
畑俊六皱眉说道:“说到第十师团,他们那边打得怎么样了?”
“具体不是很清楚,亲王殿下也不怎么向派谴军司令部报告他们的动向。”河边正三苦笑笑,又接着说,“不过,两天前町尻量基曾经发回来一封电报,说是亲王殿下设计了一个代号‘虚实’的作战计划,目前应该已经付诸实施。”
“虚实?”畑俊六闻言冷冷一笑,东久迩捻彦这皇室浪荡子,是要自比三国时期的著名兵家曹艹么?当下又问道,“河边桑,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作战计划?”
河边正三捡重要的说了,又说道:“总之,这是一个双保险的计划,独立团如果退守梅镇以及要塞,黑风口方向的第十师团就能趁虚而入,独立团如果死守黑风口,亲王殿下这边就极有可能趁虚拿下沙桥岗,梅镇也就不保了。”
“双保险?”畑俊六道,“就怕两头都落空。”
“两头都落空?”河边正三说道,“大将阁下,这不能够吧?”
“怎么不能够?”畑俊六冷然说,“他们未免太小觑徐锐了,徐锐要这么容易对付,当初川口支队又怎么可能集体玉碎?徐锐要这么容易对付,当初第六师团怎会打不下肥城,反而遭到独立团重创?徐锐要这么容易对付,华中派谴军又岂会三易其主帅?杉杉元更是落得个切腹自尽的下场?”
河边正三闻言凛然。
畑俊六又接着说道:“不是我非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徐锐之狡猾,之凶悍,帝国将官中,几无一人能及!殿下在他面前行险取巧却是班门弄斧,你且瞧着吧,这次殿下有得苦头吃!说不定第十师团都会面临危险!”
畑俊六话音还没落,一个通讯参谋就走了进来。
“大将阁下。”通讯参谋将夹着电报的文件夹递过来,说道,“第二军司令部蒲城留守处紧急电报!”
河边正三接过文件夹,又挥手示意通讯参谋退下。
通讯参谋顿首退出去,河边正三则打开文件夹取出了电报。
然而只看了一眼,河边正三便立刻脸色大变,说:“大将阁下,出事了!”
“出事了?”畑俊六心头猛的跳了下,急声问道,“河边桑,出什么事了?”
河边正三深吸了口气,竭力平息了一下心情,说:“第二军设在蒲城的留守处说,亲王殿下于昨日亲率步兵第三十九联队所属步兵第一大队,前往一线天接应阿部刚毅战队,然后在今天下午二时失去联络,并且到现在都未能联络上。”
“我说什么来着?我刚说什么来着?”畑俊六立刻大叫道,“我话都还没说完呢,那边果然就出事了,而且一来就是大事!”
河边正三心里却还存了一丝侥幸,说:“大将阁下,亲王殿下也许是为了保密,所以才故意搞无线电静默。”
“无线电静默?”畑俊六冷然道,“大梅山独立团又没有无线电信号侦测仪,他犯得着搞无线无静默?河边桑,不必再心存侥幸了,赶紧找找,附近还有哪支部队可以及时驰援一线天,尽快将亲王殿下完好无损的接应出来。”
尽管内心对东久迩捻彦非常不满,可畑俊六却不能够见死不救。
真要是让东久迩捻彦步他兄长伏见宫俊彦后尘,死在徐锐手里,天皇陛下非得恨他入骨不可,他这个派谴军总司令只怕也当到头了,就算不至于像杉杉元那样,要用武士的方式来保全自己荣誉,但是像松井石根那样,黯然退役,却是毫无疑问的。
河边正三说道:“大将阁下,一线天深藏大梅山中,从别的方向派谴援兵,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为什么不让第十师团派兵接应呢?”
“第十师团?”畑俊六冷然说道,“第十师团现在只怕是已经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能力派兵救援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