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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者:茱丽·嘉伍德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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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道院院长费玛丽向来深信奇迹的存在,只是她活到六十七高龄仍未亲眼目睹,直到一八二。年一个严寒的二月天那封来自英格兰的信抵达。

    起初院长不敢相信这个可喜的消息,害怕那是撒旦先使她充满希望,继而将之摔个粉碎的诡计。然而她尽责地回了信,又接到盖有威廉郡公爵印玺的第二封信时,她终于接受了事实。

    一桩奇迹。

    她们终于要摆脱那小坏蛋了。第二天晨祷时,院长把好消息告诉其他的修女,当天晚上她们以鸭肉汤及新鲜的黑面包庆祝一番。晚祷时高兴得过了头的蕾秋修女甚至因轻浮地笑出声而两度被训戒。

    小坏蛋或者说得更精确些:莉雅公主在第二天下午被召进院长一丝不苟的办公室里。她被告知以离开修道院的消息的同时,蕾秋修女已忙着整理她的行李了。

    院长坐在一张伤痕累累、看来几乎和她一般年老的大书桌后的高背椅上,一面数着木质念珠默诵玫瑰经,一面等着应付她对这消息的强烈反应。

    莉雅公主被这消息弄得一阵愕然。她握紧双拳,低头不让院长见到她眼中的泪水。

    “坐下吧,莉雅,我不想对着你的头顶讲话。”

    “是,院长。”她坐在硬梆梆的椅子边缘,挺直腰杆以取悦院长,双手交握放在膝上。

    “你对这个消息有什么看法呢?”院长问道。

    “它就是我的磨难对不对,院长?您还没为那件不幸的事原谅我。

    “胡说,”院长答道。“我一个月前就原谅你轻率的行为了。”

    “是蕾秋修女说服您把我送走的吗?我已经跟她道过歉,而她的脸也几乎不是绿色的了。”

    院长摇头,同时也皱紧眉头,因为莉雅一不留意就又使她想起她那些稀奇古怪的举止。

    “你会相信面糊能去除雀斑这事我是怎么也想不通。然而话说回来,蕾秋修女的确同意做这个实验而且也不太怪你。”她赶紧修正,好让这个谎在上帝眼里不那么严重。“莉雅,我并未写信给你的监护人要求要你离开,是他写给我的。这就是威廉郡公爵的来信,你看了之后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莉雅发颤的手接过信件,飞快地看过内容后又交回给院长。

    “你能了解事态的紧急吧,孩子?你的监护人提到的这位雷将军听来十分声名狼藉,你记得曾见过他吗?”

    莉雅摇头。“我们回父亲的祖国好几次,但我那时太小,根本不记得见过他。他究竟为什么想娶我呢?”

    “你的监护人了解将军的动机,”院长的指尖轻点着信件。“你父亲的臣民仍未忘记你,你依然是他们爱戴的公主。将军的想法是如果他娶了你,便能在人民的支持下接管整个王国。这是个聪明的计划。”

    “我不想嫁给他呀。”莉雅喃喃道。

    “你的监护人也不要你嫁给他的,孩子。然而他也深信将军不会接受拒绝,而为了一逞私欲更可能强行带走你。而那正是威廉郡公爵要求要有护卫一路伴你到英格兰的原因。”

    “但是院长,我并不想离开这里的,真的。”

    她痛苦的声音撕扯着院长的心,使她暂时忘了莉雅公主这些年来的调皮顽皮。院长还记得她和她病重的母亲初来时,小女孩眼中的脆弱和恐惧。她母亲还在人世时,莉雅就像个圣徒般中规中矩,当时年仅十二的她却已在六个月前失去了父亲。然而这孩子却表现出惊人的坚持,她扛起了日夜照顾母亲的担子。她母亲的病已到葯石罔效的地步,到了末期她饱受病痛折磨时,莉雅甚至还爬上病床,将那病鼻支离的女人抱在怀里前后轻摇,柔声对她唱歌?蜓庞凶盘焓拱愕纳ひ簦奂运盖椎陌橇钊诵耐吹摹5倍衲y恼勰ジ嬷帐保盖滓菜涝谂幕忱铩?br>

    莉雅不让任何人安慰她。夜里她总独自躲在她的小斗室中哭泣,然而那紧闭的白窗帘却掩不去她的啜泣声。

    她母亲就葬在教堂后,莉雅一刻也不愿离开她。纵使皇室家庭的第二个家史东赫文就在邻近,莉雅也从不想到那里去看看。

    “我原以为我会永远待在这里。”莉雅喃喃道。

    “你应该将此看作是命运的安排,”脘长训诲道。“视之为生命中的一章已结束,而另一章正要开始。”

    莉雅又低下头。“我希望我所有的章节都在这里,院长。如果您愿意大可以拒绝威廉郡公爵,或者用信件无限期地拖延,直到他忘了我。”

    “那将军呢?”

    莉雅早已为这难题想好了一个答案。“他不敢来侵犯修道院的,只要我留在这里,就会很安全。”

    “你是建议我欺瞒你的监护人?”

    院长的口气中有一丝不以为然。“不是的,院长。”莉雅轻叹一声回答道。“我想欺瞒是不对的”

    她渴望的语气使院长又大摇其头。“我不会姑息你的,孩子。即使有正当理由”

    莉雅插嘴道:“真的有啊。”她深吸一口气才脱口而出:“我已经决定当修女了。”

    扁是想到莉雅加入她们神圣的行列已使院长的背脊窜下一阵寒颤。“上苍助我们大家。”她涩声说道。

    “是因为帐簿的事对不对,院长?你不准备拒绝我的监护人,是为了那小小的虚构。”

    “莉雅”

    “我只捏造了第二组,好让银行借钱给您。您拒绝动用我的基金,而我又知道您有多需要新教堂。我们终究得到那笔贷款了,不是吗?所以上帝一定是原谅了我的欺骗,而且它一定会要我改改数字的,否则绝不会赐给我一副对数字有概念的头脑,对不对,院长?它会原谅我的小聪明的。”

    “小聪明?我相信正确的字眼应该是‘窃盗’吧。”院长斥道。

    “不,院长。”莉雅反驳道。“窃盗意味着未经同意私自取用,而我并没有啊。我只做了些修改而已。”

    院长紧锁的眉心告诉莉雅她不该反驳院长或是提起帐簿的事。她咬着下唇苦思使院长转移心思的方法。

    “院长,我说想当修女是非常认真的,我相信我得到了圣召。”

    “莉雅,你不是天主教徒。”

    “我可以改变。”她承诺道。

    沉默持续了好半晌后,院长倾身向前,椅子随她的动作嘎吱作响。“莉雅,看着我。”

    待莉雅服从命令后,她又说道:“我相信我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现在,我向你保证我会好好照料你母亲的坟。如果我有个万一,也将会有婕丝修女或蕾秋修女继续做下去。你母亲不会被遗忘,她会在我们每天的祈祷中。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莉雅突然放声大哭。“我不能离开她。”

    院长起身来到莉雅身边,环住她的肩轻拍着。“你并没有抛下她,她永远都在你心中。而且她也会要你继续你的生活的。”

    泪水流下莉雅的脸颊,她用手背将之拭去。“我不认识威廉郡公爵,院长。我只见过他一次,根本不大记得他的长相。如果我和他处不来怎么办?或者是他不想要我呢?我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请让我留下来吧。”

    “莉雅,你似乎认定我对这件事有选择权,但其实不然。我也必须服从你的监护人。你在英格兰会很好的,威廉郡公爵自己就有六个子女,多一个也无妨的。”

    “我不是小孩子,”莉雅提醒院长。“而我的监护人大概也又老又虚弱了。”

    院长微微一笑。“威廉郡公爵是你父亲在多年前亲自挑选的,要对你父亲的判断有信心。”

    “是,院长。”

    “你会有快乐的生活的,莉雅,”院长继续说道。“只要你能记住稍作节制,三思而后行,这就是诀窍。你有很好的头脑,善加利用它吧。”

    “谢谢您的教诲,院长。”

    “快别这么顺从了,这样一点都不像你。我还有一句忠告要送给你,希望你注意听。坐直,莉雅,公主是不能弯腰驼背的。”

    她如果再坐直些,只怕她的脊椎就要“唰”的一声断掉。

    她把肩膀往后挺一点,院长赞许地点点头。

    “诚如我所言,”院长继续说道。“在这里你是不是公主无关紧要,但在英格兰就很要紧了。你要时时维持最佳仪表,千万不能让任性的举动支配你的生活。现在告诉我,哪两件事是我一再要你记在心上的?”

    “尊严与礼节,院长。”

    “对了。”

    “我万一我不喜欢我的新生活的话,还能回来吗?”

    “当然可以。”院长承诺道。“去帮忙蕾秋修女整理行李吧。为防万一,你将在半夜上路,我会在教堂里和你道别。”

    莉雅很快地行了礼后离去。院长站在小室中央,久久注视着她的背影。她原以为公主的离去是一桩应许的奇迹。院长的生活向来有条有理,然而莉雅进入她的生活后,条理不复存在。院长并不喜欢混乱,而混乱和莉雅却似乎是如影之随形的。当这意志坚强的公主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院长眼中已盈满泪水,只觉得仿佛乌云刚遮住了太阳一般。

    天可怜见,她会怀念那小丫头和她那些稀奇古怪的点子的。

    一八二o年三月英格兰伦敦

    他们叫他海豚,他则叫她小表?蜓殴鞑幻靼孜裁此嗷と说拇巫涌肆只嵊幸桓龊5子阕宓拇潞牛故呛芮宄潞诺脑涤伞d鞘撬玫摹焙蛘媸且桓鑫薹ㄎ尢斓男”恚t缓涂肆旨八母绺缭谝黄鹜娴哪且淮危隽艘患窳佣缙さ幕凳隆5笔彼昙突购苄。郎18茉庥志悄绨侔闳萑趟那灼莺推痛樱岜怀杌底允遣淮浴p叶乃滋焐托允悖峭耆邮茇晡哉诺乃钡剿ご螅Щ峥刂破2妥灾啤?br>

    莉雅很小的时候,她的双亲曾带她到过英格兰。她不记得威廉郡公爵和公爵夫人以及他们四个女儿的长相,对那两兄弟顶多也只有模糊的印象。如果置身人群中,只怕她一定认不出他们了。她希望克林已经忘了她以前的行为,也忘了他曾经叫过她小表她母亲说这个绰号是她罪有应得,因为和克林在一起本该使所有的一切都更容易忍受的。对莉雅而言,即将负担的两项义务都是十分烦人的,因而在每天结束后能有个安全的避风港也格外重要。

    她不愿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也建议—事实上是坚持她先暂时赁屋而居。而公爵夫人却光想到就开始担忧起来了。

    莉雅坚不让步,她提醒她的监护人她毕竟已经成年了,当然有能力照顾自己。但她的监护人却不接受这种说法。争论持续了半天,最后莉雅被安排于伦敦停留期间住在凯恩和他妻子洁玉的家。

    不幸的是,就在她预定离开的前一天,她的主人与女主人也双双染上了和近来公爵、公爵夫人及他们四个女儿全染上的、相同的神秘疾病。

    唯一剩下的选择是克林。若不是莉雅已和许多她父亲的旧识约好要见面,她会待在乡下直到她的监护人康复为止。她不想打搅克林,尤其在自他父亲口中得知这两年来他艰辛的创业过程之后,更认为克林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意外的负担。然而威廉郡公爵却仍极度坚持她必须接受他的好意,而拒绝她的监护人也是很无礼的。此外,和克林住几天或许会使她要请求他帮忙这事容易些。

    晚餐时间过后不久,她抵达了克林家门前。而他早已出门赴宴去了?蜓拧7男绿砼秃土礁鲋档眯爬档乃饺嘶酪黄爰吩谛男兀舻亩碳憬桓昵嵊15 19礁欢鞯墓芗摇u飧瞿炅渚怀宓墓芗蚁匀欢运耐蝗坏嚼椿帕耸纸拧煌5囟运欣瘢持焙斓椒8床恢萌绾伟哺?br>

    “您的光临真是我们最大的荣幸。”他结巴道。艰难地吞咽一下之后,他又重复了同一句话。

    “希望你的雇主也有同感,”她答道。“我不想造成任何麻烦。”

    “不,不,”富恩冲口而出,显然认为那个念头十分骇人。

    “您绝不可能是个麻烦。”

    “谢谢你,先生。”

    盎恩又吞咽—下,语带忧虑地说道:“但是莉雅公主,恐怕我们没有足够的地方安置您的人。”

    避家尴尬得满脸通红。“我们会想到办法的。”她微笑着向他保证,试着要他放轻松些。这可怜人看来像是要病了。

    “公爵坚持要我带我的侍卫,而没有我的新女仆,我哪儿也去不了。她名叫薇娜,是公爵夫人亲自挑选的。薇娜一直住在伦敦,但她是在我父亲的祖国出生、成长的。她正好来应征这个工作真令人惊喜,不是吗?对呀,的确是。”她自问自答,富恩根本没有插上嘴的余地。“而且她才工作不久,我不能就这么让她走。那太无礼了,不是吗?你能了解吧,是不是?”

    盎恩早已忘了她是在解释什么事,但为了让她高兴,他还是点点头。他终于将视线自美丽的公主身上移开,向她的贴身女仆鞠个躬,不料一开口便毁了他之前摆出来的威仪。

    “但她还只是个孩子。”

    “薇娜比我大一岁。”莉雅解释道。她转向金发女人以一种富恩从没听过的语言和她交谈。他觉得那听来有点儿像法语,但又不是。

    “您的仆人说英语吗?”他问道。

    “当他们想说的时候。”她答道。她解开白色镶边毛皮斗篷的系绳,一个高大健壮、黑发而且表情迫人的侍卫上前来接下了斗篷。她谢过了他才又转向富恩。“我想休息了。由于下雨的关系,我们花了大半天才到这里,我已经冷到骨子里去了。

    外面的天气真是恼人。”她一点头继续说道:“雨滴真像冰雹那么大对不对,陆蒙?”

    “哎,的确是,公主。”侍卫的嗓音出奇地温柔。

    “我们真的都累坏了。”她接着又对富恩说道。

    “这是当然。”富恩同意道。“请随我来吧。”他陪着莉雅公主上楼。“二楼有四个卧房,公主,三楼则有三间仆人房。如果您的侍卫愿意合住一间”

    “陆蒙和杜文会很乐意合住一间。”见他没往下说,她这么告诉他。“先生,这只是暂时性的安排而已,等凯恩夫妇恢复健康,我就会搬回去和他们一起住了。”

    盎恩托着莉雅的手肘走完剩余的楼梯,他一派热心的样子使莉雅没开口告诉他她并不需要他的帮忙。如果当她像个老妪似的会让他高兴,就随他去吧。

    上了二楼,管家这才发现两个侍卫没跟上来。他们已自行往后屋走去?蜓沤馐退邓鞘撬拇k煜ひ幌滤械某隹冢然岫慊嵘侠础?br>

    “但他们为什么会”

    她没让他说完。“为了我们的安全,先生。”

    盎恩点点头,尽管事实上他一点儿概念也没有。

    “您愿意今晚先用我家主人的房间吗?那里的床单今天早晨才换过,而且其他房间也都尚未整理。屋内仆人只有厨子和我,您知道,因为我家主人目前手头并不宽裕。而我又认为没必要每个房间都铺床单,我不知道我们会”

    “你不必担心,”她插进来说道。“我们可以另想办法的,我保证。”

    “您这么能谅解下人实在太好了,赶明儿我就把您的东西搬到大客房去。”

    “你忘了克林了吗?”她问道。“我想我占用他的床,他会很生气。”

    盎恩想像的却恰是相反的情节,随即为自己可耻的念头红起脸来。他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想道,否则不会表现的像个呆子似的。贵客的来到正是他如此笨拙的原因,不,是莉雅公主。她是他所见最完美的女人,每回看着她他就会忘了自己所有的思绪。她的美眸蓝得那么不可思议,乌黑的睫毛也是他所仅见的,精致的五官毫无瑕疵。只有鼻梁上的几颗雀斑破坏了完美,但富恩甚至认为那个小缺陷也是优雅的。

    他清清喉咙以便厘清思路。“我确信我的雇主不会介意在客房里住一夜的,无论如何,他很有可能会明早才回来。那绝非您所想像的,莉雅公主,”想到她可能以为克林和其他女人过夜,他又急急说道。“他常常回翡翠船运公司去作些文书工作,干脆就睡在那边了。您知道,他常常忘了时间。”

    语毕富恩便拉她穿过回廊。二楼有四个房间。第一间房门大开,她在门口伫足往里看去。发现它是个迷人的图书室。

    桃花心木书桌面朝门,左边有个小壁炉,右边是一张棕色皮椅和相配的踏脚凳,两者之间是一张美丽的地毯。四墙全排满了书籍,桌上散置着纸张。

    莉雅认为这图书室非常男性化,也很舒适。她甚至能想像到了自己身着厚袍子和拖鞋,蜷在旺旺的火堆前看最新的淑女杂志的情景。

    第二扇门是克林的卧房。富恩赶在她之前打开了门。

    “你的主人有长时间工作的习惯吗?”她问道。

    “正是。”富恩答道。“几年前他和他的好友圣詹姆斯侯爵一块儿创立了公司,由于竞争非常激烈,两位先生都卯足了劲。”

    莉雅点头。“翡翠船运公司的信誉良好。”

    “真的吗?”

    “哦,是啊。克林的父亲希望能买些股份,它会是投资者稳固的投资,只可惜两个合伙人都不肯卖。”

    “他们想要维持完全的控制富恩说明道,然后露齿一笑。“我听见他是这么对他父亲说的。”

    她点点头走进房内,结束了这个话题。富恩注意到室内的寒气,连忙过去在壁炉里生了火。薇娜则点起床边桌上的蜡烛。

    克林的卧房就和他的图书室一般阳刚味十足而且吸引人。

    面朝门口的床尺寸相当大,上覆深巧克力色床单。漆成淡褐色的墙壁在她看来正是桃花心木家具最完美的背景搭配。

    床头两侧是挂有淡褐色丝质窗帘的窗户。薇娜解放系住窗帘的带子,使房间不受底下街道的喧嚷干扰。

    莉雅的左手边有一扇通往图书室的门,右侧一扇大木质屏风旁是另一道门。她走过去打开它,发现那是个相连的卧房,色调与主卧室相仿,只是床的尺寸小了些。

    “这是幢美丽的宅子,”她开口道。“克林的眼光真不错。”

    “这屋子不是他的,”富恩解释道。“不过租金挺合理的。只是等夏末屋主一家自美国回来,我们就又得搬家了。”

    莉雅忍住笑意,她怀疑克林会感激他的仆人将他的财务状况宣扬出去。富恩是她所见过最热诚的仆人,他的诚实也令人耳目一新,莉雅马上便喜欢上他了。

    “明天我就把您的东西搬进邻房。”富恩对着正在另一个房间探险的莉雅喊道,转身在壁炉里又加了块木头,站起来两手在裤腿上擦了擦。“这两间卧房比较大,”他解释道。“另外两间则很小。门上有锁。”他一点头加了最后一句话。

    叫陆蒙的那个黑发侍卫敲敲门,莉雅匆匆赶到门边聆听他轻声的说明。

    “陆蒙说楼下大厅有扇窗户的栓锁坏了,希望你允许他修理好。”

    “您是说现在吗?”富恩问道。

    “对。她答道。“陆蒙喜欢未雨绸缪,她继续说道。“不到整幢房子都安全无疑是不会休息的。”

    她没等管家有所表示,迳对侍卫颔首表示同意。薇娜已取出她女主人的睡衣和睡袍,当她打了个呵欠时,莉雅转身去帮忙她。

    “薇娜,去睡吧。明天有的是时间整理。”

    女仆对她的女主人深深鞠个躬。富恩赶忙上前建议女仆睡走廊的最后一间。那是所有的卧房中最小的,他解释道,但床铺相当舒适,他确信薇娜一定会喜欢。向莉雅道过晚安后,便领女仆过去帮她安顿下来了。

    不到三十分钟后,莉雅便睡着了。她一如往常地熟睡了几个小时,但凌晨两点整时又醒了过来。自回英格兰以来,她一直没法一觉到天明,而且也习惯这种情形了。她穿上睡袍,在壁炉里添加一段木头,然后便带着文件包上床去。她打算看看她的经纪人的股市现况分析报告,如果还睡不着,她打算再作一张她持有的证券的最新状况图。

    楼下的一阵騒动使她分了心。她认出了富恩的声音,并自他慌乱的语气假设他是在试着平息他的雇主的怒气。

    好奇心占了上风?蜓捧辽贤闲11到羲鄣难呦蚵ヌ菘凇16谝跤爸校紫碌拿盘词侵蚧鹜鳌醇盼暮吐矫烧沧肆值娜ヂ罚唤崽疽簧?肆直扯宰潘5矫扇凑商吠12词疽馑肴ァ灾馇岽ニ幕锇橥说剿奈恢茫饺顺肆志细龉蟊憷肟嗣盘?br>

    盎恩没注意到侍卫们离去,也没注意到莉雅。如果他晓得她就在那儿听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想必是不会那么絮絮叨叨的了。

    “她正是我想像中一位真正的公主的样子。”他对他的雇主说道,一派兴奋热诚的口吻。“她有着子夜般的黑发,柔软的鬈发仿佛是飘浮在肩上一样。她的眼睛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蓝,如此的明亮澄澈。她大约是中等高度,您绝对比她高多了。甚至我自己在她面前,都自觉像个笨重的巨人哩。她有雀斑,大人,不过只在鼻梁上有。”

    盎恩停下来喘一口大气。“她真是太美了。”

    克林没怎么注意管家对公主的形容。方才他正要动手修理那两个挡他路的陌生人,再把他们丢回街上时,富恩及时冲下楼来解释说那两人是威廉郡公爵派来的。克林放开个子较大的那个,又开始翻着他手中的一叠文件,心想但愿他没把他合伙人写的报告忘在办公室里,他打算在上床前把那些数据登记在帐簿上。

    克林心情糟透了。他真的对他管家适才的插手有些失望,否则好好打一场架应该有助于摆脱一部分的挫折感才对。他终于找到那份文件,富恩也再度开口。

    “莉雅公主略显清瘦,但我也注意到她身段极佳。”

    “够了。”克林命令道,他的声音温和却具有十足的权威。

    避家立即停止对莉雅公主反复不停的赞美,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才刚提起这个话题,而且至少还能再说上不只二十分钟的。啊,他甚至还没说到她的微笑或是她高贵的气质。

    “是的,大人。”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大人?”

    克林叹息。“你为什么认为。”

    “我不宜擅自决定什么。”富恩插了一句。

    “那什么时候又阻止过你了呢?”

    盎恩露齿一笑,仿佛他刚赢得了赞美似的。

    克林打个呵欠。上帝,他累了,今晚实在没心情见任何人。

    长时间研究公司的帐目使他筋疲力竭,无法使帐目转亏为盈令他深感挫折,而面对大小竞争则使他厌烦,感觉上仿佛母天都有一家新船运公司开张大吉似的。

    除了财务上的麻烦外,他还必须忍受自己身上的疼痛。几年前他在一次海上意外中伤了左腿,现在它正隐隐抽痛,令他只想带杯热白兰地上床休息。

    他不打算向疲惫的肉体屈服,上床前他还有工作得做。他把斗篷丢给富恩,把手杖搁在伞架上,然后将文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大人,您要我帮您拿点饮料来吗?”

    “我要在图书室喝杯白兰地。”他答道。“您怎么叫我‘大人’?我早已经准你叫我克林。”

    “但那是以前。”

    “什么以前?”

    “在一位真正的公主来和我们同住以前。”富恩解释道。

    “现在我再称呼您克林就不适当了。或者您喜欢我称您赫布鲁爵士?”他问道,使用的是克林被授封的骑士勋爵头衔。

    “我喜欢克林。”

    “但我已经解释过了,大人,那是不行的。”

    克林笑了起来。富恩的口气极尽夸张之能事,他的举动也愈来愈像他哥哥的管家滕斯了。他其实不该觉得惊讶,因为滕斯正是富思的伯父,当初他把这年轻人安插在克林家中就是想磨练磨练他的。

    “你快变得像你伯父一样自大啦。”克林说道。

    “您过奖了,大人。”

    克林又笑了起来,然后对他的仆人摇头。“我们再来谈谈公主,好吗?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没对我说。”富恩说明道。“而且我也觉得我不适合问她。”

    “所以你就让她进来了?”

    “她带了一封您父亲的信来。”

    他们终于找到了谜底。“信在哪?”

    “我放在大厅或是餐厅呢?”

    “去找出来。”克林命令道。“也许他在信上会解释这女人为什么非得带两个凶手同行。”

    “他们是她的私人侍卫,大人。”富恩以辩护的口吻解释道。“您父亲派他们跟着她的,”富恩一点头。“而且一位公主是不会和凶手一道旅行的。”

    盎恩对公主溢于言表的敬畏几已至令人发噱的程度,显然已使得这位善感的管家晕头转向了。

    避家跑向大厅去找信。克林吹熄桌上的蜡烛后,拿起文件转身上楼。

    他终于明白莉雅公主来访的原因了。他父亲正是幕后的主谋。他乱点鸳鸯的游戏愈来愈过火了,克林可没心情再来一回合。

    他上楼到一半时看见了她。她看来的确像个公主,一个美丽的公主。她飘逸的长发果真乌黑如子夜,一身的白看起来真像是诸位派来考验他的幻象。

    而他没通过考验。尽管他竭尽全力,仍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的肉体反应。

    他父亲这次的确干得好。克林决定要记得为他这一次的好眼光恭维他几句,不过当然是在他打发她上路之后。

    他们站在那儿注视着彼此足足有一分钟之久。她等着他开口说话,他则等着她向他解释她出现在他家的原因。

    莉稚先放弃。她走到楼梯前施个礼,然后说道:“晚安,克林。能再见到你真好。”

    她的声音美妙动听。克林试着专心听她讲的话,却发现它困难得几近荒谬。

    “再?”他问道?咸欤纳艨烧嫦裰磺嗤堋?br>

    “对呀,我很小的时候我们曾见过彼此,那时你叫我小表。”

    这话令他不由绽出一抹微笑,不过对那次的见面他仍没任何印象。“那时你真的是‘小表’吗?”

    “喔,没错。”她答道。“他们说我踢你,事实上是好几次。不过,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现在我已经长大,这绰号也不再适合我;我已有很多年不曾踢人了。”

    克林倚着楼梯扶手,减轻一些伤腿的负担“我们在哪儿认识的?”

    “在你父亲乡下的家。”她解释道。“那时我的父母亲带我去作客,你正好从牛津放假回家,你哥哥则刚毕业。”

    克林还是不记得她,不过他并不惊讶。他的父母亲向来好客,他根本很少去注意他们。那些人,他回想道,多半是时运不济、穷途潦倒的人,而他那过分好心肠的父亲总是把每一个伸出求援之手的人带回家来。

    她的双手矜持地交叠着,一派轻松自在的样子。然而克林见到了她泛白的指尖,这才知道她正为了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捏紧着手。她并不如她希望他相信的那般平静,而这无意间透露的脆弱令他发觉自己正试着使她自在些。

    “你的父母亲现在人在哪儿?”他问道。

    “我父亲在我十一岁时便去世了,”她答道。“母亲则在第二年夏天辞世。先生,你愿意让我帮你收拾那些文件吗?”

    她急急加了一句,希望能转变话题。

    “什么文件?”

    她的笑容令人目眩神迷。“你掉的那些。”

    他低头一看,这才发觉它们全都散在阶梯上,兀自抓着空气的手让他自觉像个白痴。看来他也没比富恩好到哪儿去,他露齿一笑暗忖道,而且富恩那颠三倒四的举止至少还有个比较能让人接受的藉口:他还年轻、见识少且不谙世事。

    克林则刚好相反,他不论在年龄或经验上都比管家年长很多。只是他今晚太累了,他提醒自己,而那当然是他此刻一副笨伯样的原因。

    此外她也实在美得过火,他叹了一口气。我待会儿再来收拾。”他对她说道。“你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莉雅公主?”

    他丝毫不在意这话问得有多唐突。

    “你哥哥和嫂嫂都病了,”她答道。“本来我在城里时应该和他们住在一起的,但就在最后一分钟他们却病了,因此他们告诉我来住你这里,直到他们康复。

    “是谁这么要求你的?”

    “你父亲。”

    “他干么操这么多心?”

    “他是我的监护人,克林。”

    他无法掩饰对这小小新闻的惊讶之情。他父亲从未提及只字片语,纵使克林猜想这其实不关他的事。他父亲向来惜口如金,鲜少向他的两个儿子吐露心声。

    “你是为了社交季来伦敦的吗?”

    “不尽然。”她答道。“我当然很希望能受邀去参加一些盛会,但我这一趟来并非为了那些多彩多姿的宴会。”

    克林更好奇了。她的口气挺严肃的,他又朝她前进一步。

    “我不愿造成任何麻烦。”她说道。“甚至提议过我自己租个房子,或是使用你父母亲在城里的宅子。但你父亲不准我一个人住,我真的试过了,但就是争不赢他。”

    老天,她的微笑真是美极了,而且还有感染力。他发觉自己也在回她一笑。“没人争得赢我父亲。”他同意道。“但你还是没说你来的原因。”他提醒她。

    “的确。”她答道。“你知道,克林,我本来是不需要来伦敦的,但是现在又非来不可。”

    他摇头。“说了一半的解释总会使我发狂。我很迟钝,他们说我是被我的合伙人感染的。我欣赏完全的诚实,因为它实在非常罕有,因此只要你在此作客,我希望你都能有话直说,同意吗?”

    “是,当然好。”

    天杀的,她又把手给拧在一块儿了,一定是他吓坏她了。

    他的口气听起来一定像个食人巨妖,天知道他自己就有这种感觉。他为她害怕他而颇感遗憾,却又很高兴,因为一切都按着他的方式来。她没有和他争论或大发娇嗔,他最厌恶的莫过于女人的小脾气了。

    他强迫自己以温和的口气问道:“你介意现在回答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你想知道些什么?”

    “你为什么带着两名侍卫呢?”

    “是你父亲坚持的。陆蒙和杜文是院长雇来陪我到英国来的,而你父亲要求他们继续留下来。他们还没有家室,而且薪水也很高。你不必替他们担心。”

    他按捺住火气,因为她一副认真的模样。“我不是在担心他们,”他答道,接着露齿一笑。“你知道,莉雅,想从你口中得到答案还真难呢。”

    她点头。“院长以前也常这么说,她认为那是我的大缺点之一。如果我给你造成困扰,我在此致歉。”

    “莉雅,我父亲是这计划的幕后主使者,对不对?是他要你来我这里的。”

    “也对也不对。”

    她急急抬起一手阻止他蹙眉。“我这么说并非投机,克林。你父亲的确要我来你这里,但那是在他发觉凯恩身份微恙之后。而且,我不相信这中间还扯上了什么计划。事实上,你的父母亲原要我待在乡下,直到他们康复能陪我进城来。而只要没有那么多排好的约会,我原本也是希望那样的。”

    她的语气再真挚不过,然而克林仍无法相信这不是他父亲的诡计之一。不到一星期前他才在俱乐部见过他父亲,那时他可是健康得很。克林也还记得那番无可避免的争论;他父亲先是不经心地提起了婚姻的话题,接着便开始了要他讨个老婆的?秃湔ā?肆肿白旁谔人盖啄钔昃螅旁俣雀嫠咚约壕鲂奈值ド怼?br>

    莉雅不知道克林在想些什么,然而他打结的眉头却令她紧张,他显然是个多疑的人。他是个英俊的男人,她暗忖道,有着一头浓厚、深褐色的头发和一双淡褐色的眼睛,会在他微笑时闪闪发光,另外左颊上还有个小酒窝。但是老天,他皱眉寸可真凶猛,其至比院长还慑人,而莉雅认为这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她无法忍受沉默太久“你父亲打算告诉你有关我不寻常的境况,”她轻声道。“他一定会据实以告的。”

    “只要事关我父亲和他的计划,就不可能有据实以告这回事。”

    她挺起肩,对他皱起眉来。“你父亲是我有幸见过最值得尊敬的绅士之一。他对我一直非常好,更时时刻刻在为我设想。”

    讲完替他父亲辩护的这番话后,她的口气已变得气愤起来了。克林咧嘴一笑。“你不必为他向我辩解,我知道我父亲很可敬,而这正是我爱他的约一百个原因之一。”

    她的态度缓和下来。“你能有这么好的父亲真是很幸运。”

    “你也一样幸运吗?”

    “喔,是呀。”她回答。“我父亲棒极了。”

    克林走上剩余的几阶楼梯,她赶忙往后退,最后碰上了墙壁,然后转身慢慢走回房间。

    克林双手背在身后走在她身旁。富恩说得没错,他是比莉雅高一大截,也许是他的个子令她有威胁感。

    “你不必怕我。”

    她一下子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他。“怕?你怎么会认为我是‘怕’你呢?”

    她一副不可思议的口吻,克林耸耸肩。“我上到二楼时,你急急忙忙就退开了。”他没提到他在她眼中见到的那一闪而过的恐惧,或是她扭绞双手的事实。如果她要他相信她不怕他,就随她去吧。

    “呃,我不是很怕。”她宣称道。“我不习惯穿着睡衣睡袍社交。事实上,克林,在这里我觉得很安全。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因为近来我一直有些不安。”

    她红了脸,仿佛承认此事令她很尴尬似的。“为什么你会不安呢?”

    她没回答,反将话题一转。“你想知道我来伦敦的原因吗?”

    他几乎当场大笑起来,这十分钟以来他不就一直努力试着这么做吗?“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

    “其实这一趟来是有两个原因的。”她开始说道。“第一个和一个谜团有关。一年以前,我认识了白蓓莉小姐。她在随家人同游奥地利时病倒了,因而在圣十字修道院待了一阵子。圣十字的修女向来以看护技巧闻名,因而蓓莉的家人将她留在那儿静养,我们成了朋友,而她回英国之后还每个月写一封信给我,有时更多。真希望我把信全留下来了,因为她在两、三封信中曾提及一位在追求她的秘密仰慕者,而她认为那很浪漫。”

    “白我在哪儿听过这个姓氏呢?”克林大声狐疑道。

    “我不知道,先生。”她答道。

    “我不该打断你的,请继续说吧。”

    她点点头。“我收到的最后一封信的日期是九月一日,当时我马上回了信,却没得到任何回音,而这使我有些担心。在到了你父亲的家之后,我送了张短笺给蓓莉要求见个面。因为蓓莉的生活向来那么多彩多姿,我很想知道她的近况。”

    “那么你们见过面、聊过天了吗?”

    “没有。”莉雅说道,她停下脚步仰视克林。“你父亲告诉了我那桩丑闻。据说蓓莉和一个低下阶层的男人私奔到格雷塔格结婚,而她的家人也和她断绝了关系。”

    “现在我记得了,我也听说过。”

    “那真是一派胡言。”

    她激动的语气令他挑起一眉。“是吗?”他问道。

    “没错。”她说道。“我擅于观察人的性格,克林,而且我向你保证蓓莉绝不会私奔。我打算查出蓓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天我计划送个字条给她的哥哥尼尔,要求和他见上一面。”

    “我不认为那家人会愿意这件事再被渲染开来。”

    “我会谨慎行事的。”

    她谨慎的口吻令他微笑起来,接着又发觉她的手正好放在他的门把上。她迷人的香泽令他失神,淡淡的玫瑰香飘浮在他们之间。克林立即后退一步,在两人间制造出一些距离。

    “你介意我睡你的床吗?”

    他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我不知道你睡在我的床上。”

    “富恩明天才要把我的东西搬进邻房去,他本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不过既然他已经在隔壁房间铺好床单,我很乐意把床还给你。”

    “我们等早上再换床吧。”

    “你对我太好了,谢谢你。”

    克林终于发觉她眼下的黑影。显然她已经累坏了,而他却一直拿各种问题来烦她,不让她睡觉。“你得去睡了,莉雅,已经半夜了。”

    她点点头打开他的房门。“晚安,克林,再次谢谢你的慷慨。”

    “我没办法拒绝一个运气不好又美丽的公主。”他说道。

    “抱歉?”她根本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以为她运气不好呢?

    “莉雅,你来伦敦的另一个原因是什么?”

    她一副摸不着头绪的样子,看来这另一个原因应该不是很重要了,他想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他耸耸肩告诉她。

    “刚才你说有两个原因,我只是在想那另外一个究竟是什么,也许明天早上你就会记起来了,晚安,莉雅。”

    “现在我就记起来了。”她冲口说道。

    他转向她。“真的?”

    “你要我告诉你?”

    “是呀,”他笑起来。“我要。”

    她仰头注视他好半晌,显得很犹豫不决,也很脆弱。“你要完全的坦白?”

    他点头,她严肃的语调使他蹙起眉头。“当然。”

    她开始红了脸,又叹了口气。“好吧,我就完全坦白,你父亲建议我别告诉你,但既然你坚持要知道,而我又保证会诚实嗯,那么”

    “嗯?”

    “我来伦敦是要和你结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