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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想安静的享受甜蜜的两人世界,再笨的情侣都知道别待在家里,因为那很容易被找到。
所以重逢的第二天,敖齐便带着虞海儿到北投一间民宿泡温泉。这家民宿是由一对老夫妇开的,老夫妇相当亲切,也很尊重每位客人的隐私,所以这里成了他们固定会到的地方。
这家温泉民宿有浓浓的日本味,因为老先生就是日本人,几十年前娶了妻子后,因为妻子不适应日本的生活,所以便回台湾定胼,以在日本开温泉民宿的经验,找到北投这个地点,开起了温泉民宿。
“敖先生,欢迎、欢迎。”一看见他们,老太太很亲切地打着招呼,然后兴奋地对着屋里喊:“阿娜答,敖先生他们来了。”
“真的!”老先生惊喜地跑出来。
他们并不是常客,但老太太却对他们印象深刻,因为他们第一年来的时候,刚好碰上老先生因为刷洗公共浴池跌倒的意外,他们帮着老太太把丈夫送到医院,又陪着照顾了一整晚,此后老夫妇便视他们为朋友,千叮万嘱他们一定要再来。
“好久不见,你们好吗?”老先生笑问道。
敖齐笑着点点头“我们很好,你们呢?”
“托您的福,一切安好。你们一路赶来,一定累了,我先带你们去休息,开饭的时候再叫你们。”老先生一边说,一边带他们往后头较隐密、有私人浴池的房间走。
“谢谢。”走到房门口,敖齐客气地道。
“应该的,那我不打搅你们了。”老先生朝两人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不打搅他们的两人时光。
敖齐打开门,让她先进去,然后提起行李跟在她身后。
直到此刻,虞海儿才有“他回来了”的真实感,也才想到他提早回来了。
“在想什么?”敖齐放下行李,由身后搂住她,与她一同望着落地窗外的绿色景致。
“没什么。”她摇摇头,转过身面对他。“还有五天才到你说要回来的日期。”
他的工作时间不定,每次离开,再回来时总是已跨一个年头。
欧洲距离台湾只有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航程,而他每次离开,总要花十个月以上的时间才会再回来。
“我提早回来,你不高兴?”他猜测道。
“不是,只是奇怪你没有事先告诉我。”以往都是她开车到机场接他。
昨天傍晚,他突然出现,害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对他的触摸,她却一点也不陌生。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呀!”他轻点下她的鼻子,走进浴室看了看。“想先泡个澡吗?”这次他特地带回来一些台湾还没引进的入浴剂,正好拿来试试。
“不要,我想出去走走。”现在就泡澡,待会儿在浴池里不知又会发生什么事
虞海儿脸红了红。
不是怪他贪欢,其实她也很想念两人亲密的感觉;他们相聚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只是大白天的她还是不习惯。
“好吧,那我们去散步。”敖齐打开阳台的门,跳了出去。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冲出阳台,见他没事,她这才松口气。
“下来。”他伸出手,一副准备接住她的模样。
看了看身上的裙子,她很不赏脸地摇摇头,然后转身走出房门,决定绕到旁边的出口,再走出去。
真是不给面子。敖齐咕哝地摇摇头,走到偏门口等她。
奇怪,他的海儿明明年纪不大,为什么做起事来却像个四十几岁的女人一样,那么不动如山?
通常只有他回来的第一天,她会开心得一如青春少女,半点情绪也不掩饰,但是过了一个晚上后,她就会开始担心起一些芝麻小事,害他每每都得想办法逗她,才能再见到她小女人的娇羞模样。
啧,他到底是回来休假,还是来逗她的?
过了一会儿,虞海儿走到偏门口,不待她走下来阶梯,他迳自抱她走下来,突然皱起眉头。
“怎么了?”她不解的看着他问道。
“你瘦了。”他的语气凝重。昨晚他就注意到,现在更确定。
“没有啊。”她的体重一直维持原样。
“那就是你太瘦了。”他直接下结论,眉头因为这个结论锁得更深。“我汇的生活费太少了吗?”
“不是,你汇给我的钱还剩好多。”他每个月汇进她户头的生活费多得可怕,几年下来,她已经存了好几百万。
“那就是你太省了。”他不悦的瞪着她“你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对吧?”
“我有啊。”事实证明,她很健康地站在他而前。
“那为什么这么瘦?”他严苛地打量着她,她的体重一定不到标准体重。
“我很健康,很少生病。”她赶紧辩驳。
“很少?”他抓到她的语病。“那表示还是有啰?”
“只、只有一次”他突然变凶狠的表情,好可怕。
“什么病?”
“只是小靶冒,很快就好了。”她很快说道,免得他变脸。
“有没有发烧?”敖齐的脸色还是很难看。
“呃,有”
“有人照顾你吗?”
“堂姐有来看我”她犹豫了下,伸手抱住他的腰。“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自几。”
“不担心才怪。”他低声嘀咕。看在她主动拥抱他的份上,他暂且放过这个话题,不过“为什么在电话里都不对我说?”
尽管工作忙碌,但他从不曾忘记一个月至少打一次电话给她,她也知道联络他的方法,却未主动告诉他,是故意瞒他的吗?
“我忘了。”
“忘了?”
“不重要的事,我当然就不会记得要对你说。齐,你就不要计较这次了嘛。”她小小声地求情。
他依然一脸不豫。
不计较这次?这次是他刚好有问吧,而他没问的不知道还有多少?这小妮子,真是愈来愈不将他放在心上了。
“还记得你说的世纪珠宝大展吗?”她转移话题,语气雀跃地说:“我待的珠宝公司是主办单位,而我画的设计稿,被选为主推商品之一哦。”
“真的?”虽然很不想被她就这么唬弄过去,可是听到这件事,敖齐却无法不为她高兴。
他知道,她有多在意自己设计的东西,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肯定,可以让她有自信、有信心。
“对呀,昨天早上去公司开会,公司才宣布这个消息。公司这次准备推五款商品,但只有一款能上广告。”
“是你的设计吗?”
“不知道,最后的结果还要等几天才会公布。可是我的设计稿能够被接受、做成珠宾,我已经很高兴了。”
在千峻珠宝内部,设计师之间的竞争是很强的,她的资历很浅,不求能一呜惊人,只希望她的设计能日渐进步。现在这样的成绩,当然算不上什么成就,可这是靠她自己努力达到的。
“放心,你的作品一定会被选上,拍成广告的。”敖齐很笃定地说,搂着她住森林步道走去。
“你怎么脑葡定?”她疑惑地看着他。
“因为我是先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一脸正经地回道。
“少来,我才不信!”她朝他皱皱鼻头。“不过如果将来有机会,你愿意帮我的作品代言吗?”
这是她的愿望,自从知道他的职业、自从立定当珠宝设计师时就许下的愿望,但她也知道愿望成真的机会并不高。
以名气上来说,他是名扬四海的名模,而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珠宝设计师,就算她的作品有机会成为市场主流,也还不到他代言的等级。
但是,她总能作作美梦吧。
“那当然。”她的作品只有他能代言。
而且,这个希望很快就会实现。
傍晚的时候,山区忽然下起雨,敖齐他们来不及回民宿,结果他和虞海儿淋成落汤鸡。
他们觉得很好玩,可是老夫妇看了却很紧张,马上催他们去泡温泉怯寒,免得感冒了。
泡完温泉、喝完怯寒的姜汤,再接受一顿丰盛的晚餐招待后,他们终于得以回房。
没半点酒量偏又被劝喝了一杯清酒的虞海儿一沾枕没两分钟就睡着了,连睡袍都来不及脱。
“真是只小睡猪。”敖齐失笑地咕哝着。
他替她脱掉鞋、睡袍,将她的身子移正后,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撑着手臂,就着柔和的灯光望着她清雅的睡容,他一时看得痴了。
昨天一回来,因为抑不下许久不见的渴望,所以一见到她,就先满足他体内快要爆炸的渴求,然后才能想到其他。
因为有着一半的原住民血统,使得海儿的五官有着较明显的轮廓,但她的肤色却没有原住民的深,略嫌清瘦的脸颊白皙柔嫩,集合了两种血统的美丽。
算一算,她今年应该二十五岁了,记得认识她时,她才二十岁,一眨眼五年就过去了。
这五年来,他一年至少会回来一次,尽管她从没开口希望他回来看她,但他却不由自主地想回来。
即使工作再忙,他也会找出时间回台湾,就只是看看她、赖在这里当闲人也好。
自从三年前他要了她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想起她的机会变多了。
一千八百多个日子不算少,可是他们的相遇却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那是个有着闷热天气的九月天
虽说他是中国人,却在国外出生、成长,一直到二十四年后的现在,才有机会回到祖国看一看。
不过,台湾的生活环境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车子在马路上横衡直撞不说,那位亲切的计程车司机居然还告诉他,在台北市区开车,一定要遵守几条规则,只是那些规则并不是交通规则,而是有机会就要超车、见路口黄灯快变红灯时,就要快冲,免得得再等几分钟。
瞧司机说得口沫横飞,末了还附带发表针对台湾政党的优劣评论,几个重要政党、重要政治明星都提到了,甚至对广播节目主持人的说法做出批评,真是服了他。
幸好照司机的开法,三十分钟的车程让他二十分钟就到达,拯救他的耳朵脱离苦海,真是阿弥陀佛。
下回他一定会慎选计程车,免得再听一次泛x党的优点和选举致命缺点,他可能会想吐。
敖齐在回饭店前先绕到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东西,他一跨出店门口,一道娇小的身影马上朝他撞了过来。
他反应敏捷地抓住对方的手,她手上拿着刚从他口袋里摸出的皮夹。
“偷钱?”他挑眉,收回自己的皮夹。
“不、不是”
“不是?”他冷冷一笑“我们到警局说,就知道是不是了。”他生平最讨厌小偷,拽着她的手就要往附近的分局走去。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去警局”她试图抽回手,但他却将她的手抓得更牢,她只能低呜地求饶。
“敢当小偷,就要有被抓到的觉悟。”他不心软。
“不要、不要,求求你拜托我是第一次偷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的手被抓得好痛,又挣不开他的钳握,只好哀求着他放手,低着头不敢看他。
“第一次?被抓到的小偷通常都这么说”敖齐忽然瞥见她被发丝半掩的青肿脸颊,话语戛然而止。
“我、我真是第一次不要不要送我去警局,求求你”她慌乱又无助,不断求饶的话语,顿止在他定住她下颔的动作上。
“你被打了?”明显青紫肿胀的右脸,显示出她被打得不轻。
那些淤痕布在她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让他见了心头忍不住一揪。
即使是陌生人,见到她这种惨状,谁都会揪心的。
“我”不期然瞥见便利商店的玻璃上映照出的脸,她直觉抬手想遮掩,但手一碰到脸,痛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看着她的表情,敖齐伸手拨开她散乱的发丝,却看见她耳下有血迹,他眼神一沉,马上拉丁她往路边走。
“我、我不要去警局”她慌乱地又开始挣扎。
“不是去警局。”他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整个人搂住,然后塞进招来的计程车里。“我们去医院。”
去去普
晚上十点,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上医院挂急诊,那女人的脸还被打得青肿变形,一时间,所有护士纷纷以异样的眼光看着那个男人。
要知道,就算一个男人长得英俊帅气,也不代表他就不会是个暴力分子。
看到众人意有所指的眼神,敖齐有些哭笑不得,查到医生检查完单,他才走上前询问。
“医生,她要不要紧?”
“她脸上的外伤只要按时上葯,过几天就会好,也不会留下疤痕。不过她的耳朵”医生顿了顿,移开一步,低声说:“我刚刚做了初步的检查,确定她的耳膜受伤,但伤到什么程度,还必须进一步检查才能知道。”
敖齐听他这么说,表情严肃了起来。
“治得好吗?”
“这要看她受伤的程度而定,我建议她先住院,明天一早马上做详细的检查。”
“好,就依你的建议。”
“那请你去替她办住院手续。”说完,医生就转身离去。
敖齐走到病床前看着她。
半躺在病床上,她看起来娇小又狼狈,身上的衣服有着明显的脏污,也有着些微的破损,而上了葯、用纱布包住半边脸使她看起来更加纤弱。
一看他走来,她的眼神变得戒慎又害怕,像是抢心他执意要送她到警局。
“我不会送你去警局,你可以放心。”他淡淡地保证。
她这副模样,送她去警局,搞不好警察还会怀疑他是不是暴力分子。
“真的!”她的神情顿时有了光彩。
“真的。”敖齐点点头,唇角勾出笑痕,但眼里没有丝毫的笑意。“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虞海”海他不会把她交给警察,她的防心顿时卸下。
“你今年几岁了?”
“刚满二十。”
“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跟舅舅、舅妈一起住,还有三个表弟妹。”
“你父母呢?”
她眼神一黯,低声回答:“过世了。”
“你脸上的伤”他的问句停顿了下“是谁打的?”
“舅妈和舅舅。”
那就是两个长辈一起打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为什么打你?”
她垂下脸“因为我不肯嫁给他们替我安排的对象,所以他们就打我,然后我我就逃家了”
“他们为什么要你嫁人?”
虞海儿捡起头,忽然诡异地笑了“为了钱。”
“海儿”这个名字是她父亲取的,因为他是捕鱼人,就以海为女儿命名。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虞父因为遇到暴风雨,渔船被大海所吞噬,没有谋生能力的虞母只好带着女儿离开东部,来到北部投靠兄长,三年后,因为体弱而病逝,那一年,虞海儿才十五岁。
虞母的兄长虽然供虞海儿吃住与读书,却也要她去打工,赚钱贴补家用。
虞海儿年纪愈大,便出落得愈美丽,而她舅舅工作地点的厂长看中了她,因而提出三百万聘金,希望能娶虞海儿。从没赚过那么多钱的舅舅马上答应,反正虞海儿已经长大了,本来就该嫁人,聘金当然是能多拿一点是一点。
没想到虞海儿却不肯嫁人,在与舅舅争执后,甚至逃出家门,在外面流浪三天后,因为饿到受不了,才会想偷敖齐的皮夹,结果却被他逮到。
听着这种事,敖齐真是很想笑,但看到她淡漠的表情,脸上明显的伤痕,他却笑不出来。
要查出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并不困难,但她脸上的伤与神情,足够证明那是事实,不必再查证。
“你想回去吗?”
“不想。”虞海儿连考虑也没有,直截了当的吐出两个字。那个对她来说没有亲情的地方,她并不昭恋。
“那么,你想继续读书吗?”
“想。”离开舅舅家,她连生活都成问题,想完成学业,变成了一种奢求。
但再苦也好过嫁给一个中年痴肥的男人,只要有办法养活自己,她就有机会再读书。
敖齐望着她,轻易看透她心里单纯的渴望;她柔弱中所含的那股不向困境屈服的坚毅,莫名地打动了他。
以他的身分和能力,要帮她并不是难事,重要的是他愿不愿意帮?既然事情被他遇到了,就代表她和他有缘,他就小小搅和一下,让那个贪心的舅舅美梦幻减,当作他第一次来台湾的纪念好了。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移回她脸上,正好看见她困倦的打着瞌睡,他不禁笑了,伸手将病床摇平,扶她躺好,盖上被子。
“咦?”她眨着眼,有些迷惘。
“睡吧。”夜深了,急诊室里几乎静悄悄,他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那你”他会走吗?
“我会留在这里。”至少要等到明天她做完耳膜的检查,他们才会离开。
听见这句话,虞海儿眼角闪着泪光,声音也微哽了。
“谢谢。”从母亲过世后,就没有人给过她一点温暖,而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却肯照顾她。
“不客气。”他回她一笑。
她躺在床上,他则坐在床边,两人都闭上眼休息,虽然身体没有接触,但两人相依的模样,却让旁人看得羡慕不已。
好美的画面哦!
于是,敖齐当场洗刷了“暴力男”的嫌疑,马上晋升为又帅又俊、又体贴又温柔的新新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