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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哪,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林永杰抬头凝望漆黑的夜空。
快过年了,却来了一波冻死人的寒流,让本就冷清的山间别墅结起霜来,更显萧索。
之前雷因答应过,不管他能不能学会护理基本知识,基于中国人对于年节的重视,他都会放他回家吃年夜饭。
为此,林永杰照三餐数馒头,就盼着除夕赶紧到,他好脱离苦海。
谁知在别墅里生活了几天,他竟也渐渐习惯了这平淡的生活,如今要重回忙碌的都市,他反而有些情怯。
而且,看护水芝茵的工作,也并非他想象中那么难以忍受。
也许是因为别墅里有三名人手轮替,真正要他做的事其实不多吧!
雷因一直给他一种观念,看护病患是项需要体力、耐力的工作,不要把神经绷得太紧,紧张、焦虑不会让人把事情做得更好,只会让人崩溃。
雷因说,抱持着愉快的心情工作,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而在这之前,林永杰根本无法想象,工作也会带来快乐。
堡作就单纯只是工作,要寻欢作乐,那是下班以后的事。他一直是这么想的,公私分得很清楚。
直到雷因教会他,什么叫寓工作于娱乐,仿佛打开了他生命中的另一扇窗。
他开始享受在别墅里的生活,享受照顾他的小未婚妻,享受她偶尔投过来欢快的眼神
也许他到现在,才真正学会怎么去爱自己未来的妻子。
或许现在就跟水芝茵结婚也不错,他忽然有这种想法,便跟雷因提起。
“雷先生,倘若我和芝茵结婚,你愿意继续接受我的聘任,当芝茵的复健师吗?”
雷因闻言,像被狠狠揍了一拳。
“雷先生?”多亏林永杰推他一把,雷因才总算回过神来。
“你再说一遍?”
林永杰虽感纳闷,但被欺负惯了,倒也不敢反驳,乖乖回答。“我是说,我和芝茵结婚后,雷先生愿不愿意接受我的聘请,到林家帮助芝茵做复健?”
“你跟芝茵结婚?”瞬间,雷因变成只会模仿的鹦鹉了。
“我们结婚有这么奇怪吗?”林永杰不解。“我跟芝茵本来就是未婚夫妻,早晚要结婚的。”
“但你之前不是一直强调,要等到芝茵完全康复才肯履行婚约?”
林永杰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现在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太自私了啦!婚姻不可儿戏,不能够有利时就在一起,否则就分开。如今,我想经营一段经得起风雨的婚姻。”
霎时,雷因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的心好痛。
“你想清楚了没?婚姻并不是那么美好的东西,紧随快乐而来的是数之不尽的责任与义务,你真的有办法承受这一切?”
“我不敢保证。”
“那你还说什么要娶芝茵的浑话?”
“但教我要努力学习承担责任的,不正是雷先生你吗?”林永杰用力拍着胸口。“我真的很有心想去学。”
雷因一阵晕眩。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林少爷”他笑得像嘴里被塞进大把黄连。“那个结婚的事并不急,或许你可以再多考虑些时候”
林永杰面露狐疑之色。“雷先生,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跟芝茵结婚?”
雷因一时哑口无言。他不希望水芝茵与林永杰结婚吗?废话,谁想看到心上人嫁作人妇,新郎却不是自己?
而且,林永杰也不是什么好对象,谁知道他会不会善待水芝茵?
但转念一想,林永杰这几日已算成长许多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坏人,不过养尊处优惯了,缺少为人着想的心和足以承担家庭责任的肩膀。
只要稍加磨练,他很快便能改掉陋习。
脱胎换骨后的林永杰,应该会懂得珍惜水芝茵因知道,他应该祝福他们才是。
然而
他还是想跳脚、想大骂、想把水芝茵抢过来他唉!他终究没脑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雷先生?”林永杰追问。“你真的反对我与芝茵结婚?”他一直以为雷因把他困在这里,就是为了逼他娶水芝茵,怎么事情好象越走越奇怪了?
雷因脸颊不自然地扭了几下,还是控制不住暴吼出声。“当然反对啦!”
“为什么?”
“因为我”
啪!可怜的雷因,首次心情大剖析就被周姨狠狠一记巴掌捣飞上九重天,再不复见。
“噢!”雷因抱着脑袋,吃痛地弯下腰去。“谁打我?”
“雷先生,你还好吧?”林永杰一面扶雷因,一面给了答案。“周姨,你好端端地干么打人?”
“不好意思,林少爷,因为你们谈得太入迷了,都没听到我的声音,我才不得不用一种比较惊人的方式叫人。”周姨皮笑肉不笑的。
一巴掌打得人眼冒金星,也的确够惊人了。林永杰同情地望了雷因一眼,问道:“不晓得周姨叫我们有什么事?”
“我是来请林少爷听电话的,林老夫人有急事找你。”周姨说。
“妈妈向来很少出佛堂的,怎么会打电话来这里找我?我去看看。”林永杰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客房接电话。
待林永杰一走,周姨抬脚又踢了雷因一记。“你竟敢破坏小姐的婚事?”
“之前你不是也鼓励我追芝茵?”雷因好冤枉。
“之前是因为林少爷有意拒婚,我想没鱼虾也好,才赞成你跟小姐在一起,但现在林少爷又肯娶小姐了,你就不准再破坏。”周姨翻脸比翻书还快。
“哪有这种事?”雷因大叫。
“怎么没有?而且小姐本来就此较喜欢林少爷,他们才是天生一对,你敢再破坏,我一定告诉老爷。”周姨气冲冲地又准备去告状了。
这一回,雷因完全无言以对,因为连他自己都很唾弃自己卑劣的行为。
强抢一个对自己无心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意义?
雷因一直知道水家很富裕,如果没有钱,不可能为了女儿伤后疗养,还特地在山中买间别墅,再雇一堆人照顾她。
只是在今天以前,他没这样真切地感受到金钱的万能
“这台钢琴你从哪儿弄来的?”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九年前他被称为二十一世纪的贝多芬,巡回世界演奏时的乐器。
那时候,他年轻英俊、声誉正隆,夜夜周旋在豪门夜宴中,身边徘徊不去的是各国名门闺秀。
他们赞他是天才,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音乐奇葩。
而他也深陷其中,眼里、心底除了钢琴外,再无其它。
他孤高不群,觉得那些不懂音乐的人都是笨蛋。
后来有人说他冷傲,总是远远地围在他身边,不敢靠近一步。
可是他们也从来没有远离他,因为人们总以为,天才就该特立独行。
他被捧得高高的,仿佛与天上的神只并齐,直到
那一天,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他在美国,放眼望去,到处都飘着瑞雪,整个世界被染成白色。
家家户户都在唱赞美诗,盛赞主的恩德。
那些歌唱得五音不全,雷因不懂,没有相称的好歌喉,为什么要糟蹋好音乐?这根本不叫赞美,而是亵渎。
那时他才二十岁,已经走到人生最高峰,从未遇过挫折;这样的他是不懂得替人着想的。
而他也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高高在上,直到那一刻,一个急着回家陪孩子过平安夜的父亲,开车撞上他
那本来应该是场小车祸,如果路面没有结冰、如果他没有专心骂着那些侮辱圣歌的人、如果他稍微有些警戒心的话
然而,千金难买早知道。所以他不仅被撞飞出去,更弄折了一双手。
一个失去双手的音乐家,再也没有价值了,往常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最后,他变成孤单一人。
他没有朋友,唯一懂他、而他也愿意接受的,只有音乐。
可是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它也是最先离弃他的。
他一无所有了,从天堂狠狠坠落地狱。
然后,他开始藉助酒精麻痹神经
“唔!”他痛苦地捣住脑袋。
从二十岁到二十一岁,有整整一年的时间他的记忆非常紊乱,每次他想回顾,头就会痛得好象有千百个小人手持锄头在里面敲击。
后来医生告诉他,那是一种人体的自我保护,对于过于悲恸的事情,在心里还无法承受的时候,身体就会自动将它掩埋,而原因只有一个为了活下去。
总之,当他再度清醒时,已是次年的圣诞节。那年,天气好冷,纽约整整下了一个星期的大雪。
他和一堆流浪汉缩在地铁站,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仅仅一年的时间,他白了发,面容沧桑,再不复之前的意气昂扬。
然后,不知是被何物所触动,他猛然回神,发现身边躺了四、五具尸体,都是被冻死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中,他两天两夜没吃东西,又感冒发烧,居然还能活下来!
也许还不到他死的时候吧!突然,他有这样的念头。
于是,他回到住处,卖掉所有会让他回忆起过去的东西,孑然一身地远赴德国,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旅程。
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不过也总算活下来了。
然,猛地回神,二十九岁的他竟已被称为中年大叔。这是他至今不解的事,他有这样老吗?
记得当年,他也曾是众家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呢!
虽然他不曾为她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心动过好吧!他承认,他觉得那些只会尖叫的女人很蠢。
可现在想想,当年是年轻不懂事,现在则成为被唾弃的怪叔叔,以至他保持清白到二十九岁,会不会太逊了?
思绪越走,越偏往奇怪的方向。
他的表情乍忧还喜,水芝茵就这样看着他半个小时,发现他唇角的弧度越抖越剧烈,点点疑云渐浮心头。
“你这家伙,到底想到哪里去了?”她冷眼瞪着他,颇有风雨欲来的架势。
他没发觉,迳自陷入沉思,懵懵懂懂地道:“记得有一回,我半夜一时兴起想练琴,走到琴室一看,管家正跟他的女朋友在钢琴上做ài做的事,气得我几乎当场拿刀砍人。”
她瞄了钢琴一眼、又瞄了他一眼,眸底开始爆出火花。“然后呢?”
“现在想想,真不知道我当年怎么能只专注于神圣的乐器被轻慢一事,完全不会想歪?”
“那代表你那时候纯真无邪。”
“我倒觉得是太蠢了,什么好事都没尝过,万一就那样挂了,岂不可惜?”这几年他真的变了很多,完全不像当年那个孤高冷傲的音乐天才。
唉,残酷的岁月终是让王子变成好色的中年大叔了。
“雷因”想都不必想,水芝茵捉起手边的抱枕丢过去。
“哇!”雷因幻想过了头,一时没防备,给打得脑袋一歪。“你干什么?”
“教训一个大色狼。”二话不说,继续丢抱枕。
“想想也犯法?”他东移西闪。
“是不犯法,不过犯我的忌讳。”她拚命丢。抱枕丢完就丢面纸、毛毯、枕头可不管怎么丢,她都没想到要去动旁边的花瓶、电话。
换作过去,她恐怕连椅子都砸过来了。
可如今,无论她如何火,总还是惦着他的生命安全。
这算不算是种进步?雷因恍惚地想着,顿时感到心情一片明朗。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错,不是吗?
大战过后,雷因收拾妥房间,端来热水,准备为水芝茵按摩。
“杰哥呢?你不是要训练他?”她其实不大想让雷因按摩,不是讨厌,而是,她越来越在乎他的一举一动。
当他的手像弹奏乐器似地在她的腿上活动时,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恨不得那时光能持续到地久天长。
他拧毛巾的手一顿。“芝茵,你很喜欢林少爷?”问话的同时,他的视线一直在闪避她。
“为什么这样问?”
要告诉她,林永杰终于决定娶她了吗?还是说,直接表白,请她做个选择?
其实根本不必想,雷因也知自己必败无疑;没有外貌、没有金钱、没有家世,他拿什么跟林永杰拚?
“没有,随口说说而已。”他还是退缩了。“林老夫人突然打电话过来,林少爷去接电话了,所以今天由我来为你按摩。还是你宁可要等林少爷?”
她的心里是宁愿要林永杰,至少,林永杰不会让她心慌意乱。
可雷因沮丧的表情让她说不出口,她终是选择了令他开心的答案。
“不必了,麻烦雷先生吧!”
他默然,静静地拧毛巾为她擦腿。
那水绝对不会太热,雷因是很认真的人,说要用四十度的水擦身,就不会让水温相差超过五度。
但为何她的脚这么热?凡是被他碰过的地方就好象埋下了火苗,就算他的手移开了,那火焰依然在燃烧。
她的脸红了,大滴大滴的汗水浮上玉颊。
也许,她会就这么起火燃烧也说不定
“你一定要叫我雷先生吗?”突然,雷因一句话浇熄了所有的火焰。
“啊?”她一脸呆滞。
他的脸微微泛红。“我是说,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毕竟,我也叫了你的名字。”虽然也忘了几时开始喊她的名,反正不知不觉就喊了,而她也没拒绝。
轰地一声,她体内的火焰变成原子弹爆发了。如果雷因有注意,他一定会看到,她的头发在瞬间竖了起来。
但他没瞧见,幸好幸好。她努力平抚狂乱的心跳。“雷雷因”
“嗯,芝茵”他的脸更红了,像煞鲜艳的石榴,令人垂涎欲滴。
好可爱。她狂猛地呼吸着,好想咬上一口。
“雷因。”她又喊。
“芝芝茵”哇!他的脸爆红。
她竟然觉得情潮汹涌、血液奔腾。
“雷因。”忍不住,她伸出手轻触他通红的脸。
他猛地跳起来,圆睁的眼直直地瞪着她。
瞬间,她错以为自己变成了采花大盗,可是真的太好玩了。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整个人兴奋得像发出光芒。
雷因心底大叫不妙。“你你想干什么?”
天哪!听听他的话,真把她当成登徒子了。
可就因为这样,她更想欺负他。
“我能干什么?”她拍拍自己的腿。“我连走都不能走,只是个什么事都做不了的残废。”
“不会的。”雷因果然上当。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握住她的手。“相信我,你的情况一直在好转,你一定可以恢复的。”
难得他自投罗网,水芝茵当然不会放过。
她一个倾身,状似不经意,但绝对是故意的:她低下头,以唇轻擦过他的唇。
那接触只有短短三秒钟,也许更少,可挑动的心弦却震动剧烈,像正面临十级地震。
不只水芝茵心跳如擂鼓,雷因更是瞠目结舌,一双眼珠子瞪得像快要掉下来。
“你”他指着她,羞窘的脸渐渐变得精悍,还有一丝骇人的厉气在凝聚。
她没料到玩火自焚的后果是这般恐怖,忙不迭地转动轮椅往后退。
“对不起,纯属意外,你别在意喔!”
他瞠她一眼。“如果这是你的初吻,你能不在意吗?”那字字句句都是从齿缝里迸出来的。
“初吻!”原来那是他的她摸着唇,忽然觉得上头的热度更高了,烧得她开始晕头转向。
作梦也想不到,一时的兴起竟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她不免有些后悔,但更多的是喜悦。
她居然是他第一个亲吻的女孩!一想到这件事,她就觉得身体像要飘起来。
“你会买到那架钢琴,应该是知道我的过去了吧?”他的喉咙像夹着砂纸,声音异常沙哑。
那是当然的。几个月前,她讨厌死他了,想尽办法要赶走他;为此,她请人调查了他的祖宗十八代,以期找出他的弱点,一举击垮他。
知道他过去的经历后,她十分讶异。这架钢琴就是那时候托人在瑞士买到的,她也不知道他的钢琴怎么会沦落到那里去。
然后,上星期钢琴空运到了,但她对他的感觉已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如今,钢琴已不是用来对付他的道具,而是她向他示好的媒介。
她俏眸凝视着他。“我知道你曾被称为二十一世纪的贝多芬、音乐界的奇迹、拥有神赐的”她说不下去了,看着他一双扭曲的手,喉头整个哽住。
“别哭,反正不能弹琴也不会死。”他脸上有着淡淡的落寞。
她一时无言以对,低下头,两行泪滑下粉颊,像煞红玉上点着两粒晶莹剔透的水晶,美不胜收。
他心里对她又爱又怜。“我是真的已经释怀了。”
她知道,否则他现在不会活得这么好。但她心痛的是他挣扎着要放弃的那番心情,那一定很痛很痛,就好象之前她明明很想念林永杰,却因为不想连累他,不得不拚命告诫自己不可任性騒扰他一样。
那时,她真的好恨自己为何如此倒霉,这世界天天都有人发生车祸,撞死了也就罢了,偏偏她却伤着了腿骨和脊椎,弄得整个人几乎要瘫痪。
卧床的一分钟就好象一年那么长,她每天都在心里祈祷有人陪伴,却一次也不曾呼救,一来是卸不下自尊,二来是不想给人添麻烦。
那种心情是五味杂陈的,除非亲身体验过,无法理解。
可幸好,她总算熬过去了。
但她绝不会说那些痛苦已经消逝,它们只是被掩埋、被深藏,永远不会不见。
也因此,雷因的满不在意落到她眼中,变成了强颜欢笑。
“是真的。”他拚命点头以加强话里的可信度。“过去的我虽然拥有名利,但生活中除了音乐外,再无其它。我是出了车祸后才知道,原来快餐店里不只卖汉堡、也有炸鸡和饮料;便利商店除了杂货,也卖便当;取用饭店冰箱里的食物是要付钱的,还有一直被我拒绝于生命之外的感情其实很迷人。”说到最后,他的脸又开始泛红。
她被他专注的视线盯得水眸氤氲。
“想到我过去居然错失了这么多东西,我只有一种感觉。”他的手轻抚上她柔嫩的面颊。
“什么感觉?”她的声音柔媚得像甜腻的蜜糖。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看看自己扭曲的手,再望望她,最后视线完全定在她乍喜还羞的娇颜上。
二十岁,正是青春正盛的时候,像一朵初开的花,娇艳下可方物。
他整个人都被她吸引住了,连灵魂都要融化在她潋滥的眸海中。
情不自禁地,他倾身,眼看着噘起的唇将吻上她。
“芝茵?”话里带着淡淡的询问,他在等她认可。
她明眸凝视他半晌,浓情波涛汹涌,自她心底涌向他。
她缓缓闭上双眼。
他如获圣旨,迫不及待吻上她。
当四片唇就要密合的瞬间
“芝茵!”林永杰破门而入。“我们马上结婚。”
六个字,砸得她小小的闺房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