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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如茵后,虽然她一路上什么都没说,但看着她皱成一团的眉头,窦煦翔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有事发生,
在这个飘着雨的夜里,既不能带她去赏夜景,也不能继续载着没穿戴任何雨具的她压马路,他唯一想到的地方,就是徐伟跟朋友合开的pub。
被父母保护地密不透风的如茵,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遭这么晚,单独在外面晃。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自由,她仍未习惯。
伫立在一下一下闪着绽蓝霓虹灯的“迷夜”招牌前,她忐忑着,不知道该不该推门走进去。
她看了看窦煦翔,水漾的美眸眨巴眨巴的“这是什么地方?里头看起来暗暗的,会不会有很多不良少年?会不会有人窝在里头做可怕的事情?”
她纯洁可人的模样逗得他一阵朗笑。
“安啦,我哪那么笨,带你到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被别的男人看?你进去看了就知道,这间pub里头的格调很不错,所有的摆设以郁金香为主题,室内环绕着精油的淡香,专门播放慵懒的蓝调爵士乐,会来这里的,几乎清一色都是女性上班族,她们来这儿谈天、听音乐,喝点小酒并放松自己。”
“有这么棒的地方?”
“当然,这得佩服我的兄弟徐伟,他天生就有这种好头脑,以前我们在孤儿院的时候,每次过年过节前,院里缺经费,他总是可以想出各种方法来筹钱,刚出社会和朋友合开这家pub,他也能做市场区隔,抓住他锁定的客群,一直稳稳的经营下去,他是个有大脑的人,下像我,总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天马行空的,没什么计划。”
“你是孤儿?”
“你介意?”
“不,”她急切地摇头,随即又落寞地平静下来“我只是不能理解,你没有父母、没有温暖的家、没有钱,怎么还能那么快乐不像我,似乎什么都有,却是无尽的寂寞。”
见如茵小脸沉寂的样子,窦煦翔有着无限的心疼。
他伸长手臂一把揽住她的肩“寂寞?上天既然让你认识我,就怕你嫌我吵、嫌我烦呢,怎么还可能有时问寂寞呢?来,先进去再说,我介绍我的好兄弟让你认识,这些人我都熟得不得了,他们人都很好,你不用怕。”
说着,他向前跨一大步,伸手推开了厚重的玻璃门。
回过头,发现如茵仍怯怯地伫在原地,被保护太久的她,要跨出第一步,仍是有着难以克服的心里障碍。
“如茵,来”窦煦翔二话不说,朝她伸出手掌。
她抬起眼凝睇着他,只犹豫了半晌,便也伸出嫩白的小手,摆放在他黝黑温厚的掌心中。
当手一被他握紧,她马上感觉一股力量源源不绝地灌入她的身体。
她终于有勇气举步向前,展开了她渴望许久的突破。
一走进“迷夜”里头登时传来一阵热闹的问候。
“妈的,阿翔,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的小店来了?”
这家店的最大股东小黑首先捎来热情的招呼。“干!成了大作家以后,就不屑来这个小地方跟我们抬杠了厚。”
长得又高又壮又凶,怎么看都像黑道大哥的蓝雄贞,也不甘寂寞地呼应小黑。
“亲爱的贞贞,你说够了没?”
明知道蓝雄贞最痛恨他女性化的名宇,宁愿人家喊他狗熊,也不让别人叫他名字的最后一个字,而窦煦翔却不怕死地明知故犯。
“喂,我为了养活自己每天赶稿赶得天昏地暗,你们这些赚钱跟吃饭一样容易的家伙却在这里跟我说风凉话,算什么朋友啊?”
“欸,阿翔,天地良心,虽然你对我们不义,很久没来看我们了,可是你每次出新书,我都有去买哦。”狗熊赶紧替自己辩护。
“哟!”小黑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咱们狗熊也会去买书来看哦?不简单、不简单。”
狈熊k他一拳“死猪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书跟我有仇,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我哪会买书来看啊?”
“那你买书干么?”小黑故意反问。
“买来送人,或者买来吃东西的时候,可以垫在桌子上不行哦?反正我有买,有挺阿翔就是了,你管我那么多?”
“真是xx,我呕心沥血的杰作,竟然被你用来垫东西!”窦煦翔听了差点没吐血,上前作势就给狗熊一拳。
“啊!我也有买说,不过我比他好,我买来有先翻翻看你在幻什么,才送给我的小侄子折纸飞机”
“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群污辱我心血的家伙。”
三个大男人就这么又笑又闹、似真似假的扭打起来,看得站在一旁的如茵是目瞪口呆。
这就是他们相处的方式吗?
虽然粗鲁了点,聒噪了点,却让她觉得,是这么这么地真。
她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直到小黑直觉不对劲,才忽然停下动作往后看,而发现丫她。
看见美丽的女客,小黑马上推开两个兄弟,立正站好,非常狗腿地道:“美女,欢迎光临,你一个人吗?”
然后又板起脸,刹有其事地训戒着也停下动作的另外两个男人。
“阿翔、狗熊,你们两个真是的,这么没礼貌是会吓到客人的,还不赶紧跟美女道歉?”
狈性拼见眼前这个看来弱不禁风,纤瘦娇美的小女人,差点没流下口水,他微愣了下,才回神跳到如茵面前“小姐,需要我帮你带位吗?”
可恶!这两只大色狼,干么靠那么近看他的如茵?
哼,瞧他们,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真是没品到了极点。
双手擦腰,阿翔跨步上前,马上各赏他们的后脑勺一掌。“朋友妻不可戏这句话有听过吧?你们两个最好给我注意一点,别打如茵的歪王意。”
小黑和狗熊对视一眼,不可思议地向后倒退一步,异口同声“什么?敢情这个气质美女是你的阿娜答?”
“怎样?嫉妒啊!”两人又同时叹了口气,摇摇头。
他挺不是滋味地再补上两掌“干么,有什么问题吗?”
小黑率先发难“小姐,你不是被逼的吧?”
如茵摇摇头,俏脸通红。
狈熊接口“你确定他不是擅作主张,自以为是,你确定你真的是他的马子?”
“我”如茵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关系,”小黑拍拍胸脯“我们两个给你靠,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若是阿翔这个死小子敢因此动你一根寒毛,我马上让他贴到墙壁立正站好,踹到他屁股开花为止。”
“没错,阿翔这臭小子最不像话了,他要是敢威胁你,我一定伸张正义,给他好看!”
慌乱之中,如茵抬起头,正好对上窦煦翔直盯住她的眸。
如茵的心一动,心底最真的答案呼之欲出。
她知道阿翔选在此时默不作声,是因为他也想藉此听听她的答案。
小黑和狗熊这两个看热闹的还在敲边鼓,唯恐天下不乱“快说快说,别怕,两位大哥会保护你的!”
“我我是”
见她开口,现场三人全都静下来注视着她,等她的答案,这下子,如茵是不说也不行了。
“我刚刚决定,要当窦煦翔的女朋友。”
“为什么?”他们一脸不敢相信地盯着她。
如茵发窘地盯着地板“因为,我觉得被他疼爱,好像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哦阿翔好康的哦!”挑拨不成,小黑和阿熊马上见风转舵。
“看不出来,你有这等能耐可以拐到那么漂亮的妹妹”
“没想到,惦惦呷三碗公,你这张小嘴也挺能言善道的嘛,竟然可以说动美女帽信你的鬼话!”
阿翔伸手拉住如茵的小手,与她十指交缠,脸上的微笑,显得非常得意。
就在此时
“哐啷”一声,大夥连忙转头往声音的来源看。
大家忙着打屁胡闹,差点忘了镇店之宝,徐伟正在吧台里忙碌着调出一杯杯客人点的调酒。
“啊伟,怎么啦?”小黑探头进吧台察看。
狈熊没察觉什么不对劲,仍轻松地开着玩笑“若我猜的没错,阿伟正在做无声的抗议啦,抗议世界没天理,竟然连阿翔都能交到那么正点的女朋友。”
徐伟边拿扫把扫起地上的碎玻璃,边镇定地回应“没事,不小心摔破一个高脚杯。”
窦煦翔走向前关心的说:“没事就好,小心别割到手。”牵着如茵的手,仍然握得牢牢的,始终没放开。
徐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苦笑,心头却浮现另一个问题悠悠怎么办?悠悠怎么办?悠悠怎么办?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他该保守秘密,还是该早点让悠悠面对现实?
此时此刻,他还真希望自己的神经能粗一点,要是什么都没看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偏偏他的末稍神经敏感得很,任何蛛丝马迹都没能逃过他的眼。
身为窦煦翔最亲的兄弟,悠悠最亲的哥哥,徐伟陷入进退两难的境界。
苞兄弟们打闹了一阵,窦煦翔终于能够和如茵安静地窝在店里的一角,好好地说说话。
窦煦翔猛地吸了一大口徐伟为他们特调的酸甜冰饮,满足地眯细了眼。
“好喝!”他忍不住赞叹一声,抹抹嘴,好整以暇地开口“好了,那群讨厌鬼终于都识相的离开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状况了吧?”
“一定要说吗?”想到今晚发生的一切,如茵的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
“当然要说,我为了你,可是连我的顶头上司都得罪光光了,我总有知道真相的权力吧?”
“好吧。”
不安地用手指卷着发尾,如茵将今晚发生的事娓娓道来,但故事还没说完,他已经激动得像沙发着火一样,差点没跳起来。
“什么,你爸妈不顾你的意愿,逼你一定要嫁给那个医生?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他的小茵茵差一点就要被人家用那种“送作堆”的古老方式送给别人,叫他怎么能不动气呢?
他臭着脸欲罢不能,长篇大论地发着丰騒。
“还有,那个男的也是,他以为他家有点钱就可以这样强迫你啊?低级!”
见平时总是笑嘻嘻,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在乎的窦煦翔沉下了脸,如茵的心怦怦地跳着。
她倚在他肩上,发挥女性天生的本能,扯着他的袖子撒娇,试图缓和他的情绪“你别那么生气嘛,我爹地妈咪还不是为了我好?”
他余怒未消。
“如果你也喜欢那个家伙也就算了,可是,你对他完全没感觉不是吗?这样的婚姻,怎么可能幸福?”
“你忘了我刚才告诉你,我连接心脏的动脉天生就比别人狭窄,我不能激动、无法大笑大跳,对于一个这样麻烦的女儿,爹地、妈咪当然希望可以找个适当的人来照顾我啊。”
“哼,”他的口气充满不屑“他能照顾的,顶多是你的身体,这跟花钱找个特别护士有什么两样?而你的心、你的感觉呢?他顾得了吗?”
“是顾不了,要不然我干么不顾一切地跑掉啊?”
说的也是,但他还是无法完全心安。
跩跩地瞄她一眼,他清清喉咙,状若无事地宣告“老实说,跟那个医师比起来,我的确是渺小多了,截至目前为止呢,我窦某人只是个小小的童书作家而已,要名没名、要钱也没钱,稿费只够顾温饱而已,放弃名医跟我在一起之前,劝你先想清楚,可别说我事先没说实话提醒你哦。”
“嗯哼。”如茵露出淡雅一笑,点点头,未置可否。
他斜睨她一眼,暗自在心头揣测着这个笑容背后所代表的意义,究竟是代表“我听见了”、“我会好好想想”还是“我站在你这边”?
他藉着低头喝饮料的同时,又闷闷地出声“如果你有别的想法就直接说出来没关系啊,结婚之前,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我不会怪你的。”
瞧这男人平时那么开朗,怎么在这档事上,就偏偏憋扭得紧呢?
长发掩映下的小脸辛苦地憋住笑意,若无其事地道:“是哦?照你这么说,我或许应该要认真地想想,是不是该回头请求他的原谅喽?”
如茵凉凉地将他一军。
阿翔一愣,半分钟后,很识相地恢复正常,再也不敢继续装潇洒。
他拥紧如茵的肩,卖力地陪着笑“呵呵呵,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干么当真啊?我们如茵怎么能跟一般人比嘛,她偏偏就是眼光独到,选择了最有爆发力的潜力股窦煦翔先生,对不对?”
目的达成,如茵放心地倚回他怀中“知道就好。”
“放心放心”他拍拍她的小脸“总有一天,我的书要翻译成数十个国家的译本,在全球各处销售,带给所有的小朋友数不清的欢乐,到时候嘛,我的知名度可比哈利波特的作者罗琳小姐,一个小小的医生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才不放在眼里呢!如茵,你说是不是?”
轻啜一口冰饮,她温柔地回应“是,你说的都是。”
她的柔情激发他更多的雄心壮志“到时候,搞不好我赚的钱,比十个大医生加起来还多呢,如茵,我一定不要让你后悔选择我的,给我时间,我会让你过更好的日子。”
“阿翔,听我说”她柔软的小手轻轻抚上他不安的胸口“不用因此给自己太大压力,也不用刻意跟他做比较,我喜欢你,因为你是你,那种喜欢没有附加任何条件,也不会因为任何附加价值而增加或减少懂吗?”
仔细将她的话在脑海了转了转“我懂”
窦煦翔的心头忽然盛满感动。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跟雄孔雀为了赢得雌孔雀的注意而频频开屏展示自己的情况没两样,简直驴到了极点。
她的声音娇娇甜甜的,字字句句却都深刻地敲进了他的心坎里。
“我知道写好看的书给全世界的小朋友看是你的梦想,这条辛苦的路我愿意陪着你走,也愿意跟你分享一切喜悲,但你要明白,那纯粹是因为我对你的喜欢,而不是奢望你成名之后,可以享受随之而来的名与利哦,况且,话说回来,如果我要的真是名利,又何必选择跟你在一起呢?”
“可恶,我都说我懂了,你还损我啊?”
他伸手搔她的痒,让她软软的笑倒在他怀中。
受到他的影响,她也跟着调皮了起来“你那么笨,谁知道你是真听懂还是假听懂。”
“是啊,我是很笨,要不然怎么会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你呢?”
她想也没想便回他一记“彼此彼此呐。”
窦煦翔低呼“天哪,我不知道你这张小嘴竟然那么厉害,看我怎么修理你”语毕,他伸出魔爪,再度朝她身上的敏感部位猛烈进攻。
如茵的力气小,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脑譬咯笑个不停,笑得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哎哟,阿翔,求求你饶了我,”她捣住胸口,趁空求饶。“我真的快要没办法呼吸了。”
没办法呼吸!事情大条了。
他马上停下动作,大掌在她背后拚命地轻拍着“如茵怎么样,你还好吧?对不起、对不起,我真该死,忘了你的情绪不能太激动,还这样逗你玩”
两颊旁垂落的青丝遮住了如茵的脸,让她得以幸免于被发现她其实在长发的掩饰下偷笑。
她故意按住胸口轻咳几声,果然换来了他更多的愧疚。
“都怪我心胸狭窄小气鬼一个,要是刚才别跟你计较、别欺负你,你现在就不会不舒服了如茵,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去看医生?”他手忙脚乱的,心慌到了极点。
她还是咳着。
“如茵,你倒是说说话呀。”
她气若游丝的开口“我想,我可能走不动了。”
“没关系,我背你。”
话才出口,他当真要将她扛上他的背。
老天爷,她可不想让初次相遇时的糗状再度在公共场合发生一次。
如茵举起手隔开他朝她伸来的铁臂“我是说我一直笑,笑得好累好累,所以等一下可能会走不动啦。”
“什么?”他将她的下颚抬起,强迫使她与他面对面“小茵茵,你刚才的意思该不会是说,你其实根本没有不舒服,只是在要我吧?”
她晶亮带笑的眼眸已经说明了一切“你说呢?”
她笑起来的模样看来真美!
他没辙地叹了口气,收起戏谵的笑意,认真地凝睇着她。“好吧,被耍就被耍呗,能换来你的笑容,对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是的,就是这种全心全意讨她欢欣的表情让她心动。
如茵执起他的手枕在她颊畔,很真心的对她说道“谢谢你。”
“小傻瓜,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觉得活着仍然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虽然,不可测的未来还等在我面前”如茵的语气一转,轻轻的叹了口气“别忘了,今天晚上,我可是自私地将我爸妈丢给吕家父子,完全不顾他们的感受,纵使再怎么疼我,我相信这一次,他们一定都气坏了。”
对哦,刚才那么一闹,他差点忘记现实还等着她回去面对。
“那怎么办?这样好了,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那只会使事情更加复杂罢了。
而且,她也没忽略,一个吕颂贤,就已经让自尊心超强的他产生不小的压力,更何况是她过于显赫的家世?
就算他真的可以接受她的家世,那她的父母又可以接受他吗?
无论如何,现在让他见到她的父母,都是一件很不智的事情。
“那怎么办,难道让你一个人回去面对?”他怎么能让他娇弱可人的小百合独自面对责难?他担心她会承受不住的。
再说,万一来自父母的压力让孤单无助的她一时不支就范,他又该如何?
“我”如茵咬唇思索了会才开口“或许,我先到饭店住蚌两天,让彼此沉淀一下心情再跟他们面对面地谈一谈。”
“我反对。”他想都没想便否决了她的提议“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单独住在外面?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不行,我不放心,如果真要住外面,就让我来帮你想办法。”
“你确定?”
他拍拍胸脯“安啦,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