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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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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王后震怒,场面顿时一片僵凝,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

    良久,克里王终于开了口:“怎么论处,稍后再议。卡特,人犯由你看管,不得出任何纰漏。”现在凉希还没清醒,要判刑,克里王也真的没心情。

    罗捷是他器重的人才,从成年后也替国家贡献不少心力,他破天荒地求情,克里王无法置之不理,但爱丽克丝实在太没分寸,做出这种事,实在叫人想饶她一命都很难。

    不过,现在,一切都以救醒凉希为第一要务,其他事可以之后再说。

    就这样,所有人都把重点放在凉希的病情上。

    连着两天两夜,凉希一直在不断发烧与退烧之中,时而昏迷着呓语、时而平静地睡着。身上的汗出了,纪兰芳和莎娜就忙着替她擦乾身体、换上乾爽的衣服,而她发烧时,她们又忙着喂她喝退烧葯。

    医生说,最麻烦的是,凉希的葯总是喝不进去,三次里有两次半是吐出来的。吃不进葯,那么她的病情就很难好转。

    凉希一直没有醒,让所有人担心透了,尤其是雷斯,就算不能守在床边,他也一直留在这里,始终没有走,也没有好好休息,谁都劝不动。

    在凉希醒来之前,他绝对不会离开半步。

    “等凉希病好,我要带她回台湾。”趁着又一次凉希渐渐退烧的时候,纪兰芳暂时让雷斯看着,然后拉着克里王到一旁说话。

    “兰芳,我知道你心疼女儿,但我们也同样担心凉希”

    “克里,我不要我们的女儿再有任何危险,她来圣卡莱尔才多久而已,就被伤害成这样”

    最让纪兰芳难以接受的是,前不久还拿着电话跟她有说有笑的女儿,现在却一直昏迷。她多怕!怕女儿再也醒不过来!

    “我懂、我懂。”克里王将她拥入怀里,安抚道:“现在我们以照顾凉希为先,祈祷她快点好,其他的事等凉希好了之后再说好吗?”

    “你在安抚我,你根本不同意我把凉希带回去”纪兰芳的声音从他怀里模糊地传了出来。这男人她爱了那么久,还会不了解吗?

    “就算是安抚,你就可怜我这个从回来后,就一直忙的天昏地暗的男人,答应我,现在别提,好吗?”事实上,除了“拖”之外,克里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兰芳一旦拗起来,他是绝对没办法让她改变心意的。

    “哼,早晚你总要面对的。”偎在他宽阔、充满安全感的怀里,纪兰芳也希望她可以不要有任何烦恼。

    早晚,只要别是现在就好。克里王苦笑,望着床上苍白未醒的女儿,看着守在床畔寸步不离的雷斯。患难见真情,看来雷斯是真的爱惨凉希了。

    而凉希凉希绝对不能有事!

    “凉希,你想回台湾吗?”听见他们谈话,雷斯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恢复健康了,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只要你醒过来、好起来”雷斯心痛地垂首,额头抵着她的手背。

    整整三天了,虽然连续发烧的次数有减少,但她始终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凉希、凉希雷斯不断低唤,在嘴上、在心里。

    几乎叫人无法察觉的,凉希的手轻轻扯动了一下。

    雷斯一怔

    过了二秒钟,她再动了一下,这次比较明显了,雷斯也回神。

    “凉希?”不是他的错觉吧?凉希真的动了两下?

    这次动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唇瓣轻蠕了下、眼睫眨闪了下,愈闪、愈明显终于,她睁开了眼睛。

    “凉希!”雷斯几乎不敢相信,他的祈求成真了!

    “雷”她开口,要出声却很困难。

    “别急。”雷斯连忙以棉花棒拭湿她的唇,然后好小心地望着她“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她抿了抿唇,摇摇头。

    “我怎么了”

    “你病了三天、整整昏迷了三天、发烧了三天”

    凉希伸手,摸向他憔悴的面孔。

    “你好丑。”她皱皱鼻子。

    “因为我在照顾你,都没有好好睡。不只我,太王和太王后、还有你的爸妈”说到这里,雷斯连忙回头。“父王,凉希醒了!”

    凉希醒了!

    正相拥着互相安慰的“情夫、情妇”同时一怔,然后冲到床边。

    “凉希!”两人同时惊喊。

    凉希绽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对自己的爸妈打招呼。“爸、妈”

    凉希醒了、真的醒了,太好了!

    凉希醒了,这个消息让太王和太王后高兴不已,她才刚醒来,房里就挤满一堆人,其中还包括被紧急召唤来的老医生。

    “公主的病没有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能恢复健康。”老医生诊察完毕,总算也松了口气。

    天知道公主的病一天没好,他的心理压力有多重;但对公主的行为,他也真的是服了。

    “谢谢你。”凉希对老医生说道。

    “公主不必客气,这是我的本分。”老医生告退。

    “凉希,你真的好了吗?让奶奶看看。”太王后坐在床沿,看着孙女依然苍白的面孔,握住孙女瘦弱的手。“我可怜的孙女,你让大家都急坏了,现在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奶奶马上让人去煮。”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太王打断。

    “凉希,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会晕吗?”

    “我”还没有机会说下一个字,她的话再度被父亲打断。

    “凉希,你刚醒来,病还没有完全好,别太累了。”爸爸的关心,永远都是以她的感受为第一优先。

    “我”依然没有机会把话说全,纪兰芳就先开口。

    “凉希,你让妈妈担心死了!”兰芳坐在床沿另一头,紧握住女儿另一只手。

    凉希这下连“我”都不想说了,接下来还有没有要发表慰问宣言的,麻烦一次说完,别老是打断她的话。

    然而在场唯一还没有开口的,只首斯。凉希望向他,他也回望,那种关心,只要一个眼神就懂了,他不必开口。

    “凉希,你想吃什么,快告诉奶奶。”太王后再度开口。

    “凉希,妈煮你最爱吃的粥给你吃,好不好?”纪兰芳说。

    “兰芳,这点小事,让膳房去准备就好了,不用你亲自动手。”太王后说。

    “我的女儿,我自己照顾。等她体力好一点,我会带她回台湾,不再给你们添麻烦。”纪兰芳很见外地说。

    “凉希是圣卡莱尔的公主,当然留在这里。”太王后放开凉希的手,脸色微沉地看着纪兰芳。

    “她是我的女儿,不是什么公主。圣卡莱尔王室何等尊贵,我们母女高攀不起。”纪兰芳也放开女儿的手,专心应付太王后。

    “我绝不会让你把凉希带走!”太王后站起来,眼神转怒。

    “我一定要带她回台湾!”纪兰芳的怒气才不下于她。

    “你试试看,没有我的允许,凉希休想走!”

    “你才试试看,你绝对阻止不了我!”

    “兰芳,如果不是看在凉希的份上,你现在还无法踏上圣卡莱尔的土地!”

    “谁希罕来这里,等凉希一好,我们母女就走,不必人赶!”

    两人愈吵愈凶,在一旁看情况不对的父子马上向前,一人拉住一个。

    “王后,少说一句。”太王劝道。

    “兰芳,别这样。”克里王也劝。

    “太王,你看看她那是什么态度。”太王后真是很不想生气,可是实在忍不住。其实,她很想成全兰芳和克里的,但是兰芳的坚持实在太过分了,说什么她都不能让王室唯一的血脉,离开圣卡莱尔。

    “克里,凉希没有亏欠你一分一毫,她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让她留在这里,继续被人欺负!”兰芳才不管那么多,女儿是她的心肝、她的宝贝,绝对不可以再有半点闪失!

    两个女人愈吵愈起劲,凉希翻翻白眼,觉得很没力。

    “还好吗?”唯一有空、又把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的,只有雷斯了。

    “好吵。”她瘪嘴。

    现在她终于知道,被众人拱在手心关爱,是什么滋味了。可是她实在无法忍受。

    噪音哪

    “雷斯。”她朝他勾勾手。

    “嗯?”他贴近她。

    “你带我去外面透透气好不好?”她低声说。

    雷斯看了看那头愈吵愈有力的“大人”然后回过头微笑,对她点点头。

    伸出手,用被子将她包了个密实,抱了起来,他们两个悄悄溜出房间,就把卧房让给他们继续吵罗!

    雷斯抱着她,走到屋外水池旁的椅子上坐着,小心拉好被子,不让大病初醒的她再被夜风吹的着凉。

    “雷斯,她们一直这样吵吗?”

    “不,是刚刚才开始吵。”之前忙着担心凉希的病情都来不及了,哪还有心思吵架!

    “在我昏迷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她问。

    “你昏迷、发高烧,把我们都吓坏了”雷斯开始说。

    她的昏迷不醒,让大家担忧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后来克里王带着纪兰芳回来,纪兰芳更是接手了照顾她的工作,和太王后两个很合作地看护她,至于胆敢算计侵犯她的人

    “派崔克被父王处以无期徒刑,终身劳役,而爱丽克丝由于罗捷求情,父王网开一面,判她不得再入王室之籍,终身贬为庶民,除了到寺庙为尼半年,忏悔自己的行为外,也要她在还俗后,到老人之家服劳役十年。”

    老人之家,是圣卡莱尔公园为年纪大的人所设的政府单位,而里头的劳役,就是洗衣、烧饭、整理环境等等,劳其筋骨,正好可以磨一磨爱丽克丝骄纵任性的个性。

    “现在,你别想其他的事,只要好好把自己的身体养壮就好。”天知道,她这一病可把他吓死了。

    “我很难忘记”她偎着他,眼眸微闭。“如果他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活得下去”

    “别想!”他收紧手臂“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凉希睁开眼,望着他比她更痛苦的表情,她深吸口气,知道自己不能再难过下去,不然,有人会比她更痛苦。

    “我让你很担心,对不对?”她望着他,轻问。

    “对。”他点头。

    “我很麻烦?”

    “对。”他又点头。

    她瞄着他。“可是你还是喜欢我?”

    “对。”他笑,眼里还是有残存的惊惶。

    凉希望着他,把手从密封的被子里伸出来,朝他勾了勾。

    “嗯?”他低首。

    她再勾一次手指。再近一点。

    雷斯再低首。

    嗯,距离够近了,近到凉希可以抬起头就吻到他。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从他憔悴的面孔,一向潇洒深邃的眼眸变成担忧、惊惶,不必多说,她就可以想像得出,他这三天是怎么过的了。

    如果说,她病了三天,一直被病毒和高热折磨;那么他就是在担忧,和恨自己无能为力的自责中过了三天。

    但是,雷斯面对她,却只有笑容。

    “你醒了,才是最重要的。”

    “你对我太好,会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她捧着他的脸颊。“我没有那么好,让你这样”

    雷斯点住她的唇,以唇,不让她再继续往下说。

    “可是我心甘情愿。”

    “雷斯”她感动于心,眼眶不觉泛湿。

    “凉希,嫁给我。”他低语,再次求婚。

    嫁给他?

    “我知道,你还年轻,也许还不想结婚,可是我无法忍受你再出任何差错;结婚,我才能日夜守着你。”天可怜见,他的心脏,绝对再也禁不起这类的惊吓了。

    “你爱我吗?”她问。

    “我爱你。”他点头,轻语,却再诚挚不过。

    “好,我嫁给你。”她点头。

    “真的!”他疲惫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

    “真的。”她点点头,然后再补一句:“这三天,你为我受了好多苦,我不忍心再吊你胃口、让你等了。”

    雷斯笑容一僵,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你呀”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来安抚他吗?

    “我很皮,对不对?”她灿着笑容问。

    “对。”他没力气再点头。

    “可是,我爱你。”

    “你说什么?”她突然的一句,害他又愣掉。

    “好话不说第二遍。”她一脸促狭。

    “你呀”雷斯真的认栽了。

    她才刚醒,可是让人七上八下的功力却更高杆了,一下可以让他高兴像得飞上天,一下却又让他沮丧得想跳水。她呀磨人精

    偏偏,他就爱这个磨人精,而且一动心,就是十几年,无法改变

    “雷斯,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她忽然道。

    “什么事?”

    “我记得,再五天就是爷爷的庆生宴会了,在那之前,我们一起离开圣卡莱尔。”

    “为什么?”雷斯不懂。

    “因为,我要让爷爷和奶奶承认妈妈这个媳妇,让爸爸和妈妈能够正武结婚。”这是她之前就想好的,幸好她还来得及实行。

    “你想怎么做?”他问。

    “利用我们的失踪,让他们不得不照我们的希望做。我知道爷爷奶奶早就接受妈妈了,只是嘴巴上还不肯轻易放松而已。”因为他们最在乎的是她,所以,她当然就要做一次坏宝宝了。

    雷斯也聪明,很快意会。

    “离开了这里,你想去哪里?”

    “当然不能回台湾。”这是肯定的。“我们去别的国家走走好不好?”

    “去哪里?”他笑,很高兴她的精神恢复的这么好。只要她好,就算是整人,他都会很乐意配合。

    “嗯”她想了想。“先去日本。”去北海道,看看寒冷的雪景、看看好玩的冰雕。

    “然后呢?”

    “再去欧洲,看看百花开。”

    “再来?”

    “去英国,看社交季、看雾都的模样”多么美好的计画呀!

    “我看,你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撮合父王和兰姨,而是为了溜出去玩吧!”他斜睨她一眼。

    唉呀!被发现了。

    “呃,顺便嘛!趁现在还没对外公布我是圣卡莱尔的公主,当然要好好玩一玩呀!要是以后大家都认得我了,那我就没有自由了。”她低嚷着撒娇:“雷斯,好不好嘛,带我去嘛”

    “好。”他还能说不好吗?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她快乐地偎进他怀里,肚子却不小心咕噜一声。“呃”“我都忘了,你该吃点东西才是。”雷斯温柔地笑了,免去她的尴尬。“我们去膳房找东西吃,好不好?”

    “嗯。”她点点头。“你真好。”后一句,是针对他没有取笑她说的。

    “我宁愿你饿了,多吃一点,也不要你苍白地躺在床上。”他笑着,抱着像毫无重量似的她,大步往膳房走去。

    凉希望着他、偎着他,心头既感动、又酸楚。

    她知道,他虽然是笑笑地说这句话,可是,那却是他用三天的担忧、差点白了发换来的领悟。

    他对谁都可以冷漠疏离,唯独对她包容又温柔,纵容她的一切、了解她的心思。

    她怎么能不爱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