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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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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暖暖地照进这间洁净的房间。

    床上静静地躺着沉睡的白瓷女娃,而床畔则坐着一位闲散翻看医书的俊朗男人。

    房里的气氛静谧而祥和,彷佛床上的女娃在昏睡前不曾发生过任何事般。

    金黄色的光线渐渐变柔,再渐渐转暗。此时,轻微的呻吟声从床上传出,男人一手将书推开,马上俯身面向已躺卧了一个时辰的小丫头。

    南蝶睁开幽幽大眼,看见了盘踞在她上空的熟悉脸庞。她眨眨眼,迷茫地皱着眉。

    “原”她想出声,却发现喉咙好象被梗住。

    “丫头,睡得还好吗?”原无涯对她露出迷人的笑容,接着扶起她喂她喝水。

    南蝶顺从地喝下水,刺痛的脑袋似乎才清醒了些;而脑猴残存的异样香气点开了记忆之门,她终于想起觉得奇怪的原因了。

    “这里这里是哪里?我们不是在”她迷糊了。他记得他们回到被烧毁的家,而她一直坐在石阶上等他,怎么她现在却在这个房间醒来?

    “这里是城中的一间客栈。”原无涯不打算隐瞒她,他的微笑变冷。“记不记得自己被人偷袭的事?”

    是的,南蝶差点被人迷昏带走。

    原无涯用最快的速度、最仔细的方法搜查过了大半的南宅后,回到原处刚好看见之前在莫愁湖畔监视他们的男人在迷昏南蝶;而那男人马上用刀抵在已经昏迷的南蝶的头上威胁他,却被他一眼就识破其胆量不大、武功不济。原无涯不过略施小计便接近他,并且以两针扎麻了他夺回南蝶;至于问出他的身分及目的嘛,也不难,他又扎了两针让他痒不如死便知道了一切。

    那鬼祟男人也是南天门的小喽啰,负责在附近搜索。他和其它人接到的命令一样,一有南家姐妹的消息马上得回报上面,而且捉到两人自有重赏。原无涯在他身上找出了两张画像,一张昼的是南蝶,两另一张朱唇皓齿的美丽女子显然就是南蝉了。

    那家伙在莫愁湖畔发现了南蝶,就一路偷偷地跟到南宅,更加确定了她就是上面悬赏的少女。一向在门下没啥作为的他,想藉捉住南蝶的机会大出锋头所以他才没通知其余人而独自跟踪到那里,趁她落单时打算捉她回去邀功。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竟栽在看似斯文、实则身手一流的原无涯手上。

    即使那家伙地位低微,问不出什么重要的消息,不过原无涯地由此确定了南宅的灭门血案跟南天门脱离不了干系。在几近被烧得看不出原貌的南宅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的蛛丝马迹,倒是那家伙的出现成了意外的收获。

    原无涯在他身上动了手脚放他走后,才带着被迷昏的南蝶到城里找了间客栈住下,直到迷葯消褪,她终于醒来为止。

    原无涯只简单地告诉她被入迷昏的事,至于是什么人,他面不红、气不喘地编了强盗想绑走她,威胁他交出钱的谎言。毕竟现在对她证实南家血案与南天门之间的关系并无益处,重要的是找出那引发南宅血案的原因是什么。为了利益?为了情仇?又或者有其它复杂的原因?

    原无涯不喜欢管闲事,可现在他却非营不可了。除了愈来愈旺盛的好奇心作崇,南蝶也是让他插手的主要因素。

    南蝶只单纯地信赖他说的话,并不知道这其中含有多少曲折。

    “那那强盗呢?他没伤了原大哥吧?”南蝶即使知道原无涯身手不凡,但她第一个反应仍是为他担心。

    动容于南蝶毫不掩藏的关怀,也被她凝神蹙眉的模样逗出了笑意,原无涯不由得伸手溺爱地经拧了拧她娇嫩的脸蛋。

    “小丫头,你该问我有没有让那家伙爬着离开才对。跟了我这么久,你还不信任我的能力吗?”

    南蝶放心地松了口气,没再追问那强盗的事,倒是

    “原大哥,那你发现了什么没有?”她紧张地捉住他的手问。

    原无涯摇头。

    夜已来临,房里逐渐笼罩上黑暗。原无涯到桌旁点起了烛火,一时间光亮又取代了黑暗。

    “唯一的发现是,宅子的后面有一座简陋的坟,石埤上刻着‘南家十二人墓’,我瞧那应该是座新坟。”他又走回床前,柔和的眸子看着她发征的表情问:“小蝶儿,你以前有没有见过?”

    如果他猜得没错,那座新坟应该是血案后被埋葬的南家人。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血案,附近的居民不可能不知道,而官府也一定会查:查不查得到是一回事,至少罹难者的遗体会被安葬起来。所以那座刻着“南家十二人墓”的新坟,十之八九就是南蝶的家人。

    宾烫的泪水在眼里蠢蠢欲动,她摇了摇头,泪水也随之倾泄而下。

    原无涯数了口气,无言地将哭泣的小人儿揽在胸前。

    这几天,除了日日陪南蝶到家人坟前上香外,原无涯也暗中调查南家的事南家老爷、夫人的乐善好施让附近百姓津津乐道,而南家会发生这样的惨案自然震撼了所有人。凶手残忍的手段也让善良的老百姓害怕,可是至今为止,官府却还是找不到凶手。

    还好老天有眼,在那一场血灾大火后,被发现少了两位小姐和一名管家的遗体。虽然在那一夜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不过人们宁愿相信他们已经平安地在某个地方生活着。

    “爹爹、娘,请你们保佑蝶儿早日找到姐姐找到凶手蝶儿要为你们报仇”南蝶直挺挺地跪在坟前,想要勇敢点的说话声中仍带着硬咽。

    突地,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丫头,想要报仇的话就不能让自己倒下丢。这里的寒气很重,你再这样跪下去,生病了可别想有体力做任何事。”原无涯的语气丝毫不带强悍,却令人无法拒绝。

    这几天南蝶不是不吃不喝,就是流连不去地呆跪在她双亲的坟前不走。原无涯可不容许她再这样下去把自己的身体弄垮了。

    攀着原无涯的手,南蝶抬头,以红肿带泪的眼睛执拗地盯着他。

    “我要找到凶手我要问问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毁掉我的家为什么要杀我的家人”最后她的坚强终于溃堤,泣不成声。

    杀人报仇绝对不是她做得来的事。

    原无涯的双手轻轻扣住她细弱的肩,仔细地审视那张柔弱而苍白的小脸,唯恐地出半点意外似的。

    “你有决心要找出仇人、找出事情的真相,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不过,若是你不先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会收回我的承诺,明白吗,丫头?”他的语气坚定,有不容反驳的强制力。

    回头看了家人的坟一眼,南蝶用手背抹掉了一脸的泪水,再次面向原无涯,澄净的黑眸直视着他。

    “我听话。原大哥,不论你说什么我都话。”

    “好孩子。”原无涯温情怜惜地一笑。

    带她回客栈后,南蝶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了。

    “我已经问过了附近的人,可是都没有人知道除了你们姐妹之外,另一个躲过那一劫的管家现在人到底在哪里。如果能够找到他,或许我们还能得到一点线索。”监督她吃完饭,原无涯满意地递给她一杯茶,这才说起正事。

    南蝶认真地凝眉细想。“管家伯伯性杨他半年前才来我们家”她噘噘嘴,不懂得掩饰情绪。“我不喜欢他爹爹说在偶然的机会下,杨伯伯恰巧救了他一命

    所以才请他来我们家当管家”

    “为什么你不喜欢那位杨伯伯?他长得很可怕吗?”原无涯突然很想知道这位失踪管家的事。

    她摇头。“姐姐说杨伯伯人很好,对我们家很忠心。可是我不知道就是不喜欢看到他”她从来就不爱与陌生人接近,除了亲人、家里的下人她愿意亲近外,来拜访爹娘的客人她更绝少相见。但管家杨伯伯尽管来了已近半年,不知道为什么她仍无法把他当家人看待;反正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原无涯知道南蝶天性性生,也因而比常人都还要敏感。他没再多问杨管家的事,却暗暗将他记了起来。

    第二日,原无涯让南蝶到家人坟前再上了一次香后,便带着她离开。

    马车再次奔驰着往西行,此时原无涯已经有了计划。

    从不问原无涯下一站要往哪里去的南蝶,这次自然也没问。总之,她已经将自己的命运交到他手中了:或许在第一次遇见他时,她就已经这么做了吧。她相信原无涯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就像相信亲人般的天经地义。就算有一天他突然将她卖了,她也会相信他的用意是好的。所以她毫无异议地跟着他走,相信他的承诺,也相信他的决定:而且只要能依赖在他身边,像现在一样,她就觉得很幸福了。

    “原大哥,现在这个世间上除了姐姐,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南蝶仰头望着他昂然的侧面,自皙的脸上突然绽出甜笑,轻声细语地开口说。

    她经细的音量根本盖不过马车行走时的声响,可原无涯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回过头以一种奇异的眼神定定地凝视着她,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魅力。

    “我听到了,丫头。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对我说出这句话。”

    南蝶的反应是孩子气地抱住他的臂膀,坚定如誓地说:“永远也不后悔。”

    果然还没长大只有小孩子才会做出这种保证。不过原无涯仍为她至情的言语动容。

    “我相信你的话。”他笑笑,用手揉揉她的头。“虽然有不少女人对我说过这种话,不过我倒喜欢听你说。”他说的是事实。

    不知怎么地,一种酸酸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南蝶咬了咬下唇,终于还是敌不过疑问地开口:“有好多像紫绡姐姐一样的女人喜欢原大哥吗?”

    回想起范紫绡见到原无涯的神情,南蝶就算再不懂世事,多少也知道她对他就像爹爹、娘,就像石大叔、石大婶之间的那种喜欢。因为她一直占着原无涯,所以范紫绡讨厌她:可是她也讨厌范紫绡接近原无涯呀。

    看着丫头一脸类似醋意的表情,原无涯不知该喜、该笑。

    “我也喜欢她们,不过就看是哪一种喜欢:有的是朋友的喜欢,有的如同兄妹

    就像我对你的喜欢一样。在我看来,你就如同我的妹子”或许还更深一点。

    “当原大哥的妹妹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和原大哥在一起?”南蝶眼睛一亮。

    “傻丫头!就算是兄妹也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他莞尔一笑。“总有一天你还是要嫁人的。”

    被这阻碍为难了。南蝶歪着头想,突然高兴地一拍手,绽颜笑开。

    “有了!只要我嫁给原大哥不就行了吗?”她扯了扯原无涯的衣袖,明灿的瞳眸看着他。“这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原大哥?”

    原无涯被南蝶异想天开却天真的主意逗得放声大笑起来;而南蝶则被他笑得一脸迷惑不解,不明白她哪里说错了。

    好不容易大笑转为轻笑,原无涯用手指轻敲她的额头,带着某种深思的眼光凝视她。

    “小丫头还没长大就想嫁人了?我看等你长大一点再说吧。”

    南蝶想要永远和喜欢的原无涯在一起,而且要件就是要嫁给他,她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她忽地捉住他的手,眸子晶亮而热烈。“你说的!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嫁给你”想不到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被小小一个丫头求婚。原无涯有些啼笑皆非地想,恐怕这小丫头也还没弄懂成亲的意义哩。他怜悯她、爱惜她,或许已经不知不觉参进了某种感情,可也还没进展到想要占有她、娶她为妻的念头。也许以后他会这么做,但肯定不是现在。

    原无涯气定神闲地拍拍她的手,佣懒地微微一笑。

    “等你等大了还这么想再说吧,小丫头。”

    原无涯的目标是南天门。既然闲事已经管下去了,当然就要管到底。依照石独尧给的资料显示,南天门虽然表面看来只是个小帮派,不过它实际上却是个野心十足的帮派:而这样一个帮派为什么会和寻常人家扯上关系?是为了人、事、或物?这就是原无涯想查出的。

    这一日,马车来到风光明媚、景色如画的西湖湖畔。

    马车一停,驾驶座后的布帘便悄悄地掀了开。

    “到了。”原无涯将帘后的南蝶抱下马车。

    站在地面上,南蝶这时才看清自己身在一座大湖的湖畔。

    还没空欣赏风景,南蝶首先就被周遭游人如织的场面吓了一跳,她马上下意识她偎向原无涯。

    “原大哥,这儿是什么地方?我们来这儿要做什么?”她仰头看着他。

    “找一个朋友。”按住她的肩、对她悠然一笑,原无涯的视线便向湖上搜寻。到西湖来是为了办这件重要的事,而且只有“她”最适合。

    南蝶不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朋友,但只瞧他脸上的表情也能猜得出他很高兴见到这位朋友。她顺着他的视线瞧去,看到了绿波荡漾的大湖、或近或远三三两两的美丽昼舫,以及许多来游湖玩赏的游人但她就是没看到他所说的那位朋友。

    突然,原无涯朝前方挥了一下手。这时,南蝶才注意到有一艘小船正朝他们这里摇来。

    一会儿,小船接近了,健壮的汉子将船靠岸,而后站在船上对原无涯一揖手。

    “原公子、姑娘,请上船。”

    一踏上船,原无涯扶着南蝶坐好,船夫马上纯熟地将船往湖心划。

    而不习惯水面颠簸的南蝶,则紧紧捉着原无涯不敢放手。

    察觉到她的害怕,原无涯安抚地握住她的手,微笑透露:“我这朋友平日就住在船上,一会儿就到了。”

    果然才一下子,小船就划到了一艘精致典雅的画舫旁。

    南蝶被原无涯抱着,毫不费力地跃上了画舫的甲板;而甲板上,也早已经有人相迎。

    “原公子,你这位大忙人,可终于想起西湖还有宫雪雁这个人了。”艳丽非凡的女子,一身绿衣更衬其肌肤赛雪、风雅不俗。她巧笑嫣然地迎向原无涯,而在看到他身畔怯生生的女娃时,她扬了扬眉。“想必这位就是你说的南蝶姑娘?”

    原无涯领首。在来这之前,他已经先请人送信通知她要请她帮忙的事。

    他拍拍南蝶的肩,要她抬起头来。

    “丫头,这位就是画舫的王人,宫雪雁宫姑娘。”他相信南蝶不会排斥她。

    爆雪雁莲步款款,主动上前握住南蝶的手,对她泛开灿烂的微笑。

    “小妹子,你好。打从原公子通知我要将一位小姑娘带来我这儿开始,我就一直期盼你的到来。”她说的可是实话。谁人不知原无涯虽然风流不羁,却从不曾带女伴在身测的,也难怪她接到他的信时会如此引颈期待了。

    爆雪雁走向南蝶时,她的自然反应只是退缩,却没想到仍被宫雪雁握住了手。她的手暖暖的,而且她可亲的笑容也使人觉得心安,所以南蝶只是不自在地动了动,却没有挣脱她。

    爆雪雁早已摆了一桌好酒、好菜等待两人到来。

    原无涯是个十分懂得享受的男人,他舒舒服服地坐在软靠上,啜着美酒,还吹着凉凉的风,欣赏着西湖美丽的景致,人生的享受莫过于此了。

    爆雪雁的温柔大方、善解人意,才一会儿工夫就将南蝶的心防瓦解了不少;而她显然也很喜欢瓷娃娃似的南蝶。

    “原公子,你到底是在哪儿找到了这么可爱的小妹子?认识你这么久,我可不知道你除了医术高明外,连拐人家妹子的手法也了得。”宫雪雁这番话可明着要知道两人的关系。

    而她的真实身分只有少数人知道,原无涯就是其中一个。两年前,县官大人爱逾性命的奇宝“夜明珠”被偷,偷走夜明珠的人不仅留下“神影大盗”的字号,还嚣张地言明要再来偷大人的另一件宝贝。失了夜明珠比死了儿子还心痛的县官大人当然马上派出所有手下,誓言要捉住偷夜明珠的大盗。也因此,一时间附近百姓被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还有不少人被冤枉成大盗,不过到最后都因找不出夜明珠而被放回。总之那一阵子,神影大盗事件搞得大家人心惶惶。而就在那时,原无涯刚好来西湖游玩:不知是不是他的模样太引人注目,有人看他不顺眼,竟也被人栽赃是偷了夜明珠的大盗。当时游兴被破坏的原无涯就已经很想揍人了,再加上那些官府的人无理张狂更让他火大,当下便赏了他们几针。所幸后来大捕头识出原无涯的身分,道歉加讨饶后才求他放过。

    或许是神影大盗引起原无涯的兴趣。他耐心十足地跑到官府外守着,竟也让他守到了又要实践诺言去偷县官大人另一件宝贝的大盗:而那个大盗就是“她!”

    没错,宫雪雁的真实身分正是个偷儿。

    不过,可别把她和那些下三流的偷儿混在一起,因为她下手的对象只针对贪官奸商;而那江湖上鼎鼎有名,他称第二绝没有人敢称第一的神偷宫七正是她爹。

    当时原无涯怎么地想不到他等的大盗会是个女人:而宫雪雁也没想到站在她眼前的竟是名满天下的怪医原无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种紧张的情况下发生的。不过后来弄明白了彼此的身分,他们反而互相佩服对方:而原无涯为了见识神偷宫七闻名已久的偷功,最后竟要跟她一起进去看她怎样把县官大人的宝贝玉器偷到手呢。

    老实说,原无涯的英俊潇洒她不是不曾心动过:只是在明白了自己绝不是那个能令他动心的女人后,她便聪明地在心陷下去之前及时抽身。于是她也发现了,当他的红颜知己果然比当爱慕他的女人快乐有趣。

    原无涯轻酌一口酒,笑瞥了宫雪雁一眼,视线便停在南蝶的身上。她正背向他们,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欣赏着湖上风光。

    “这小丫头是孤儿,捡到她算是个意外”原无涯简单明了地将南蝶的身世说了一遍。既然他打算让南蝶在这里待上一阵子,他就必须让宫雪雁知道这些。

    听完了两人相遇的经过和南蝶身负血海深仇的身世后,宫雪雁更加对她心生怜悯。

    爆雪雁的视线望向原无涯,突然明白了他的打算。

    “你确定要这么做?”如果他决定要到南天门追查,宫雪雁仍不免担心他的安危。

    南蝶原本平静的身子突然轻颤了一下:而一直注意着她的原无涯自然没放过她的异样。

    “这是个好方法。”他眨了下眼,神色自若地答。

    “不要!”南蝶忽地转过身来,从她一脸凝白又惊怯不已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已经明白他想做什么了。“不要又丢下我原原大哥,是不是我不够听话,所以你才要一个人走”

    原无涯一直没把计划告诉她,没想到她竟聪明地一下子就猜出大概了。

    “别胡说,丫头。我是要去办一件事,你留在这里我比较放心。”他没否认要留下她的事。

    南蝶猛烈地摇着头。“我知道你要去那里因为有危险,所以你才不带我去是不是这样?原大哥”

    原无涯挪动身体,两腿安逸地在地毯上交叉,手上转着半空的酒杯,对着她那双含愁焦灼的眼睛似笑非笑。

    “难道你忘了那天被人迷昏,还有之前你在拾老大那里被三个黑衣人绑走的事?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们非找到你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更不能让你接近那里。你不是答应过找,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听话吗?这么快就忘记了?”

    南蝶直瞪着他,紧咬着下唇,眼睛开始发红。

    一时间,甲板上笼罩着凝重的沉默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宫雪雁忙着打圆场。她拉住南蝶发凉的手,轻言温柔地道:“小妹子,其实原公子的顾虑也是对的。为了你的安全,你不能再让他们发现。而且你跟着原公子丢,到时如果有事发生,可能你不但帮不了他,反而会拖累他。小妹子,你可要想清楚。”

    爆雪雁这番话合情合理,而且也是事实。

    南蝶知道她说的没错,可一股陌生的恐惧仍冷冷地爬上背脊。

    “可是可是原大哥自己去不是也很危险?”她半跪到原无涯面前,捉紧他的衣袖。“原大哥,既然既然有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去?别去了,原大哥”

    原无涯深深凝视着她透白着急的脸蛋,心被牵痛了一下,不由得伸出手爱怜轻触她的颊。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害得你家破人亡的原因?你不想报仇了吗?”

    只迟疑了一剎,她便摇着头,细嫩的肌肤也在他掌心中轻轻摩挲。

    “我我只希望你平安。”她认真地回视他。

    原无涯和南蝶两人的视线相互纠缠那是一个旁人也进不来的空间。

    看着互相凝视的两人,宫雪雁彷佛看见了一条无形的线正紧紧将两人牵系住。她的心有一丝苦涩,可她马上潇洒地将它远远拋开;微微一笑,悄声离开了甲板。

    某种突然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的激情,令原无涯自己也惊异。他叹了口气,最后以轻柔的动作将小丫头拥进怀里。

    “我被你打败了,丫头。”

    原无涯决定暂不探南天门,还是留在宫雪雁的船上。经过了几天,他们都让南蝶以为他已经打消了到大江上游去的主意。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于是写好一封信:送出暗号后没多久,一匹快马就朝这里接近。

    快马在原无涯身前停住,一个朝气勃勃的年轻小伙子跳下马来。

    “二公子。”他恭敬地喊。

    原无涯点头,将信递给他。“用最快的速度交给你们宫主。”

    年轻人接下信,同原无涯告退,马上上马往回奔驰。

    看着马儿绝尘而去,原无涯仍负着双手站在原地没动。这次他不得不动用黑翼宫的力量。

    黑翼宫,江湖上最大的组织。有了它的帮忙,怕不连南天门主祖宗十八代的资料都翻出来。

    “原大哥,快来”一阵惊呼声陡然将原无涯飘远的心神拉回。一骇,他条地掠起身形往声源处奔去。

    这里是西湖附近的无名小山,山虽无名,风景却也不亚于名山。原无涯怕这两天一直待在船上会把南蝶闷坏,所以才趁着要送出讯息时顺便把她带上岸玩。只要没有陌生人在场,南蝶就可以自己一个人玩得很愉快之前。原无涯察看了附近安全无虞,才放心地等候来人任她玩耍去:但这时,她突如其来的惊喊,怎不令他心惊胆战?

    掠过一道转弯,原无涯双目锐利地马上看到了那个趴在草地上的白色影子:心一紧,他一下子便闪到了那里。

    “小丫头”此时,他看到以为受伤了的南蝶正好端端地趴在地上。只不过她瞪大眼睛,直瞧着前方的样子令他放心之余又感莫名其妙。

    南蝶眼睛眨也不眨,一只手朝前指了指

    “原大哥,有兔子,快看哪”

    天!他还以为小丫头发生了危险才急于赶来,没想到她竟只为了一只兔子

    原无涯好笑地摇摇头。看她兴奋得脸都红了的模样,他也不忍扫她的兴。

    “你喜欢,原大哥就替你捉这只兔子。”

    他的话当下令南蝶笑眯了眼。

    原无涯动手在附近捡了一些枯枝,将它们堆在藏着兔子的洞口前,接着用火焰子点上火:而南蝶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将烟往里面熏,兔子受不了熏烧就会跳出来了。”原无涯还一边向她解释。

    南蝶用力地点着头,眼睛动也不敢动地注意着洞口,生怕一不小心让跳出来的小兔子逃掉了。

    原无涯溺爱地看了她认真可爱的模样一眼,承认和这丫头在一起的时刻心情总是特别好。

    就在这时,一抹白影突然从洞口窜出来,南蝶呵呵笑着。看到了小兔子被原无涯准确地捉住大耳朵,她正要站起来向原无涯跑去时,左脚猛地传来一阵噬痛。她又惊又奇怪地转头往自己的脚看去,却见到一条小红蛇正从她左脚上跌下来,然后迅速溜走。

    “原大哥,蛇”南蝶害怕得大叫出声。而这时,她左脚上的那一点噬痛突然扩张成剧痛,如火烧般的一下子往上窜升。

    在她大叫一声时,原无涯就马上奔到她身前:而他的眼角余光刚好来得及捕捉到那抹迅速溜开的红影。

    他看到了南蝶直发抖。“小蝶儿,是不是被蛇咬到了?”

    南蝶开始喘不过气来,烧痛如火般渐渐侵袭她的心脏。

    “脚被咬”

    她不说,原无涯也知道她已经中毒了。一手掀开她的长裙,他看到了在她左脚正面的伤,眼皮开始直跳。

    “该死!”他低咒出声,一刻也不敢迟疑地马上取出身上的银针。

    “原原大哥好难过”南蝶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接着,她昏迷了过去。

    当原无涯抱着面无血色、昏迷不醒的南蝶回船上时,宫雪雁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小妹子她”宫雪雁忙尾随在他们身后。

    原无涯边将南蝶安置在软榻上,边对宫雪雁发出迫切请求:“她被毒蛇咬伤,我需要你的帮忙。”

    他向她要了几样东西,并且迅速地开出一张葯帖给她。

    能令医术独步天下的原无涯露出这种凝重的表情,恐怕南蝶中的毒并不简单。宫雪雁记住他要的东西,拿了帖子后半刻也未迟疑地马上出去张罗。

    即使及时为南蝶做了急救措施,可原无涯忆起方才若再迟一步为她施救的后果,额上竟冒出了冷汗。那条火红的蛇虽小,毒性却足以在一刻间要人命。若不是他近来大兴研究毒物,恐怕这丫头的小命就没了。

    探了探小人儿若有似无的微弱气息,原无涯想也没想便动手解开她的衣衫,转眼间已经在她身上几处要穴插上护命银针。

    南蝶的身子轻颤了一下,吐出一口浊重的气息,然后再无动静。

    原无涯又探了她的呼吸和脉搏,这才稍松口气,抹去了额上的汗。

    而后他手指轻稳地收回她身上的针,再将她的衣裳掩好。

    第一次失去大夫该有的冷静、第一次怕失去一个人原无涯清楚地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爆雪雁忙进忙出地指挥丫环们拿来原无涯要的东西、上街去抓葯,一直忙到原无涯总算稳定住南蝶的毒性。虽然她依然昏迷不醒,不过看她已经恢复了些微血色,她才安下心来。

    认识原无涯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他的医术,宫雪雁佩服不已。难怪江湖上盛传: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原无涯就有办法把死人医成活人。

    “原公子,你已经累了一夜。既然小妹子现在没事了,你就先去歇息,把小妹子交给我吧。”为了救回南蝶,他已经不眠不休忙了整晚。虽然他的模样看来不见困顿,不过她还是劝他要休息。

    即使已经一夜未合眠,原无涯仍不觉得累。他反而望向一旁面带倦容,却仍强打着精神的宫雪雁为了南蝶,她也跟着忙了一晚。

    “她的情况还是得继续观察,我来就行了。宫姑娘,你先去休息吧。”明白她的好意,可原无涯说的全是实话,他预料南蝶还有小小的状况发生。

    最后宫雪雁拗不过他的坚持,终于同意还是由他看顾才刚脱离危险的南蝶。

    “外面还有一个丫环在,要什么东西尽管吩咐她。”留下了叮嘱,宫雪雁才离开把地方留给两人。

    床上的南蝶并不是沉静地昏睡着,她的体温开始升高,身子也下意识地挣着。

    原无涯早已有了防备,冷静不紊地做了必要的措施,她的体温才缓缓下降。之后他将外面的丫环召来替她换掉被汗水浸湿的衣裳后,才把她抱到洁净舒适的床上躺好;而这一忙,又是一个时辰。

    这不知不觉闯入了他生命的小丫头,从今以后他想置之不理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原无涯握着南蝶微凉的小手,炯黑的眸一直停驻在她脸上他对这小丫头动了情,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他原本以为对她只不过是同情的怜悯,却料不到在差点失去她后,才惊觉另一种感情的触动。

    如果当初在遇上南蝶时有人告诉他他会为这丫头牵心动念,他会为这丫头的生死失去引以为傲的冷静,他肯定会大笑不止。

    可瞧瞧现在,他甚至已经想把这丫头占为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