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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不测风云,指的绝对是姚仙眼前发生的惨状。
她脸色惨白。
紧闭的唇表示她正处于震怒的状况下,紧握成麻花状的十指控诉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把老天爷抓来狠狠揍扁的怒气。
她抖颤的举起食指,指到夏草脸上。
“你为什么要住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她崩溃了。
明明就只隔着一条便桥,桥的那头万丈红尘,因为山势的关系,眺望过去车潮一清二楚,而她,却困在桥的这一边,眼巴巴的过不去。
她不过想回家好好洗个澡,然后大睡一觉。
姚仙越想心越酸。
“果然是撑不下去的。”夏草皱眉。
这条连接道路本来就老旧,水泥桥长年被偷盗砂石的大卡车来回蹂躏,更是肝炀寸断,照他原来的估计还能撑过这个冬天的,现在上方无预警的坍塌,百斤重的黄泥、石块、槟榔树挡在路中央,有点麻烦了。
“我说你有没有听我讲现在要怎么办!”
“这上面是阿用叔的槟榔园啊。”阿用叔的顽固是出了名的。
“夏先生!”
“石头这么大,不叫碎石机来不行。”他伤脑筋的是另外一回事。
他们鸡同鸭讲吗?姚仙不敢置信。
“夏草!”
“先做个警示脾吧。”为了安全起见,叫过往车辆绕道比较实在。
姚仙气得眼中两颗泪珠滚动,一个不小心就怕掉落地。不是她想动手动脚,是这个男人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你这个冬虫夏草”香蕉芭乐!
“你叫我?”她的手还满软的。
“我不管你要种草还是种树,也不管你脑袋里面装的是啥,我只问你,我要怎么办?现在!”都是他害的,害她失去理智,害她失去形象。
他要是敢再恍神,绝对拿石头伺候!
“你?”
“我怎么爬过这一坨东西,平安、顺利的回家去?”她大方的原谅他的白痴行为,咬牙切齿的重复说过遍的话。
“我不认为你的体力可行。”爬?最好不要。不建议。
会很难看的
“我不想困在这里!”关渡。她印象中的关渡不是条条大路吗?
“看起来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她看起来不只是看起来,实际上真的要抓狂了。
“不如,你暂时到我家住几天吧。”他喜欢她的多种样貌,但是,这两天也够她伤神,不需要再多了。
“就这样?”烂主意。
“就这样。”
“你没有其他办法,譬如叫直升机过来?”她异想天开的问。
夏草瞄了下她平坦的小肮。“直升机是用来救难用的,耗费的是人民的纳税金,不是拿来玩的。”除非她是个产妇,前提还要是分娩迫在眉睫,要下然,浪费公帑,浪费资源,不必要!
“挖土机呢?”姚仙绞尽脑汁想方法。
“那也不是说要就有,”
“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让我躺在路边不要管我?”今天她也不会净碰到一堆悲惨事件。
夏草用冷森森的目光看她。
他平常温和的眼睛如今罩上一层冷峻,五官线条微微绷了起来。
“我希望你不是真心这么想。”
好骇人。
姚仙从来都不是那种懦弱的女生,自从她国二爸妈离婚之后,这一路走来也没有想过要倚赖谁,独立自主的个性更是只有她训人的份,这次,却被夏草的眼神吓得不敢再胡乱说话。
她缩成没有胆,被拔掉尖牙的小猫。
真没志气啊!
她承认,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强悍的人,她是被环境逼的。
遇见比她强的人,她低头低得很快;当然,要是不能叫她心服口服,她也是不服输的。
夏草看见她陷入沉思,迅速的从车子里拿出很多家私,他把两个木片放在引擎盖上,很快的用签字笔写了几个字,两个告示牌很快完成。
姚仙束手无策的看着他在土堆上爬过来、爬过去,动作之灵活叫人怀疑他是不是登山队的一员。
“我会尽快通知抢修班的人过来。”他在安抚她。是的!他好像被这个女人吃死了耶。
“你说的?”她又开始咬指甲。
“是、是、是。”
她再次陷于没得选择的境地。为什么最近她总是如此无奈啊?
“你不上来吗?”她发呆的时候夏草已经上了车,却不是很明白姚仙还呆呆的杵在那里做什么,凌迟她的指头那么有趣吗?
女人,他这一辈子大概都弄不懂她们。
很怕他真的扔下她不管,她以最快的速度坐上已经颠了她好几个小时屁股的座位。
好烂的车、好烂的男人她的心情也好烂啊!
烂人、烂车,意外的是他竟然拥有一幢不烂的房子。
透天层,红瓦白粉墙,洗石子和红砖材料盖的,传统跟现代并融,一点都不花梢。
房子四边是菜园、稻田跟花圃。
冬天的日照短,下午四点火红的太阳只剩下一点轮廓,暮色蒙蒙,那宅子在大地中显得端庄优雅。
必渡,这也是关渡的另外一种面貌吗?
姚仙不知道,她印象中的关渡都是从电视上看来的,跟亲眼看见的很不相同。
“这里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住,没有别人,你可以自在一点,不用拘束。”夏犀、夏翥不到年节不可能回来。
“我好倒楣。”
“你认命吧!”
瞅了瞅夏草,她乖乖下车,环顾四处。“你一个人住这么大间房子,不会太空洞了吗?”
“我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本来这是我父母留下来的老宅子,自从他们过世以后就没人住了,几年前我回来,把它翻新才是今天这模样。”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个中心路历程却是如人饮水。
“哦”“我想你也累了,二楼左边的房间给你用,我妹妹的衣服要是不介意可以拿来穿。对了!六点开饭。”
“谢谢。”
“不客气。”
然而
“夏大哥,你回来了。”穿着居家围裙,手拿锅铲的清秀女子从厨房出来,从她穿着室内拖鞋的样子看来,对于夏宅是很熟的了。
难怪,姚仙一进门就闻到好香的食物味道。
“呀,有客人。”她连忙把锅铲藏到身后,大大的眼睛非常讨喜。
“晚枫,你来了。”夏草对于她的出现并没有太大讶异。
“是啊,我妈叫我给夏大哥送菜来,山上刚割下来的大白菜又甜又清脆,妈说一定要你尝尝看。”
“廖妈妈太客气了,她上次做的红烧狮子头我还舍不得吃,放在冰箱里面呢。”廖家三口都是热心又诚恳的人,左邻右舍看不过他单身一个人,救济品多得吃不完。
这种属于乡下人才有的人情味,并不是人人都有福气得到的。
“你不早说,我妈还怕你客气,她前天又做了一锅,我刚刚帮你热了,晚饭你就可以用来配饭。”廖晚枫对夏草的好感很明显,对姚仙的敌对态度也很明白。
这是女人天生的敏感。
她从来没看夏草带女人回来过,而且,这个女人明媚又漂亮,她很清楚自己有没有胜算。
“我来介绍,这位姚小姐会在我这里住上几天姚仙,她是晚枫,技术学院的高材生喔。”
他对廖晚枫并没有其他想法,老人家的意思很明显,要把两人送做堆,这才会让唯一的女儿一天到晚在他家出没。
姚仙气急攻心之后太累了,实在没心情做什么交际,她草草点头,也没想去揣测廖晚枫跟夏草是什么关系,她累得只想好好倒头大睡。
当然啦,要是能把肚子填饱再睡,那就更完美无瑕了。
“好啦,你们慢慢聊,哪间房给我用?。”她直截了当的道。
然而她的直接看在廖晚枫眼中,却成了不同的解读。
姚仙高高在上的态度激怒了她,她可是知名大学的高材生呢。
“二楼左边,你从楼梯上去左转,淡粉色墙的那间就是。”看得出来姚仙的疲倦,夏草心疼着。
“夏大哥,那间是夏犀的房间不是客房耶。”廖晚枫很不满。
“她那间房设备比较齐全。”夏草并不在意。
姚仙懒得再去听他们说什么,上楼,进房,倒头大睡。
鸡鸣。
不是电子时钟制造出来的声音,是货真价实的公鸡叫声。
姚仙趴在窗子往下面看,有着高高红冠的公鸡趾高气昂的叫着,还带着母鸡群一边啄食一边巡视它的管区,非常威风。
几处错落的红瓦屋还隐在晨雾弥漫中。
新奇又陌生的感觉。
这就是乡村小镇的生活序幕吗?
她去刷牙、洗脸,还舒服畅快的洗了澡,想不到夏草妹妹的房间竟然有问可以做芳香spa的浴室,各式各样的精油摆得满满的,任君选用。
为了不辱没主人家的好意,她也不客气了,粗盐之外还加上玫瑰精油,蒸腾的雾气叫全身的毛细孔都开了。
这个澡叫她体会到从来都没有感觉过的舒服愉快。
她里着浴巾踏出浴室。
没戴眼镜的姚仙当然不可能看到上楼来叫她吃早餐的男人,因为意外的眼福而呆愣在门口,久久回不过神来。
姚仙轻哼着不成调的歌,拉开浴巾,露出曼妙的身材。
包于本来想闪躲的夏草因为这一幕,整个人定在原地。
她有着曲线优美的背脊,润白的肌肤,臀部宛如玉雕,弧度完美,引诱得人热血奔腾,胯下的弟弟完全不听使唤的搭起帐棚来。
天啊,连起床号都不用吹
他不是柳下惠,他是个身心健全的男人。
男人看见有副好身材的女人,情生意动在所难免。
“咳”尽管舍不得这种冰肌玉骨的画面,他仍然没办法让自己以欲望为名扑过去。
“谁?哇”姚仙的惊惶失措是不用说的。
“我是来叫你下去吃饭的。”以后楼上楼下要设个饭钟,以免增生不必要的误会。
但是这种美丽的误会多上几次倒是无妨,多多益善喽。
“你没有手不懂什么叫敲门吗?”
敲门啊?门是开开的嘛
几分钟后
眼睛黑青一圈的夏草把起锅的蛋放到姚仙的盘子。
“你别笑了。”很严肃的调调。
两秒钟后,是培根。
“我说你别笑了,都是你害的,还笑!”
姚仙把旁边的空盘子拿起来遮住半张脸。“谁叫你那个样子跟贱狗好像。”
“要不是你下手那么重,我会这么难看吗?”他穿着围裙,表情委屈,模样噱到极点。
夏草扬起的眼睛下方有块淡色的淤青,那是化妆水玻璃瓶子的功劳。
“我承认下手是有点重,不过,那是你应得的。”也就是说活该喽。
偷看女人的裸体,没有砍他八刀、把眼珠挖出来算客气的了。
“我”哭诉无门啊。
“得了,你去煮颗水煮蛋敷一敷就没事了。”
“果真?”她让人意外的地方真多,连这种小偏方也晓得。
“骗你干嘛,又没钱赚。”
“好,就信你一次。”他开冰箱找蛋,其问回过头“快把你的早餐吃完,我带你去赏鸟。”
有人第一次约会带女朋友到赏鸟公园吗?
乱没情调的对不对?
这根大木头不是别人,夏草大爷是也。
可是当夏草把赏鸟专用的望远镜,对准关渡自然公园湿地的野鸟时,姚仙立即改变想法。
沼泽区有四十公顷的红树林,是珍贵的湿地野生植物。
想想,夏草对于植物,似乎有着别于常人的偏好。
他种树苗,他住空气好到叫人嫉妒的田中央,连休闲也是这么环保的地方,而个是那些男人最爱流连忘返的酒店、pub。
“有鸭子耶。”她快乐的叫。
“那是白眉鸭,你看它眼睛上面是不是有两道像眉毛的白毛?”并肩跟她站在观赏台的夏草,如数家珍的为她解说。
平常,他也是自然公园的义工,对这里往返的候鸟雁鸭熟到不能再熟了。
他希望姚仙也能真心欣赏这里的自然景观,放松她过于紧绷的情绪。
他相信这是她很需要的。
“那像鸡却又在水里游的是什么?”她看出兴趣来,很“不耻下问”的把夏草当百科全书用。
“那叫水雉。”
“它身上的毛很漂亮耶。”
“你往左边看,躲在水笔仔下面有只高翘。”那鸟有着一双修长红腿,就像姚仙的美腿。
“那飞过来的是绿绣眼,我认识!”她哇啦哇啦的叫,像小孩见到心爱的东西,还忘形拉住夏草的胳臂,非要他过来一起看不可。
她为了看仔细,身子一直往栏杆移,半个身体几乎挂在半空中,要不是他搂着她,可能早就掉到泥滩地和稀泥了。
她忘了要跟夏草保持距离的狗屁话,下一秒,一只难得看见的高山老鹰飞过天空,她的头太过往后仰,瞬间失去平衡的身体就这样倒了下去。
被她连累的夏草本来是很想英雄救美的,可惜姿势不对,两人双双跌了个四脚朝天。
他是不介意躺在平台上啦,反正有美女作陪。
“呼,我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角度看天空天好蓝。”出了糗的姚仙钻进脑子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拚了老命也要赶紧爬起来,可是,整片无垠的宝蓝吸引了她的注意。
在寸上寸金的城市哪看得到这样蔚蓝的天。
都市的天空都被建筑切割了,是凌乱、破碎的。
“你喜欢?”
“喜欢,非常喜欢!”她确定。
“春天的时候我们再来,那时候的关渡更不一样。”夏草闻着她发际的香味,许诺。
“好!”她才不去想等春天到来的时候,他们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样,一起看鸟赏鸭,候鸟不长久,人呢?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能够朝朝暮暮?
不要想太多,人会比较快乐。
“来到这里不去看看招潮蟹可惜了。”可惜了美女怕众人的眼光,芳香馥郁的身体离开了他,唉,这块地板要是他家的床多好。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
“市场卖的那种螃蟹?”帝王蟹吗?她只听过这种日本产的螃蟹。
夏草拉超她的手替她拍掉灰尘,然后紧握“招潮蟹是趁海水退潮的时间出来觅食,以前的渔夫要出海,只要见到这种螃蟹,就能够大致猜测海水涨潮或是退潮的时间。”
姚仙已经不介意小手被敌人攻陷。“想不到螃蟹还有这款作用。”
他懂得真多,比百科全书还要丰富耶。
“你知道湿地有净化水质、调节水量、涵养水源,提供养分保护河岸的功能,关渡这块自然公园是水泥丛林的一片净土。”夏草做起机会教育来了。
他不只是百科全书,根本是世界地理杂志了。
可
这是谈情说爱的好题材吗?
这是恋人会有的攻略吗?
但是谁规定谈恋爱一定要讲那些叫人起鸡皮疙瘩的甜言蜜语?
草哥不给把,然而他把起姚妹妹可有自己的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