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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依絪果然如关子熙所料,一连发了好几天的烧。
忙着照顾她,关子熙已经三天不曾到医院去,甚至连上网解答病人问题的时间也没有。
方才他监督她吃完东西、服了葯上床休息后,这才偷了个空上网去看看留言。
打开电脑,发觉留言还真不少。在浏览时,他发觉有两封分别由王仁复和一位属名“妈咪遭软禁的小孩”写给他的信。
王仁复不是看他不顺眼?没法子,医术太差又不图弥补,成天想出风头可惜没本事,董事会当初怎么会让他进医院的?
他会写信给他八成没好事,不看也罢!
他点阅那小孩的来信。
傍下完种就跑掉的男人:听说你是我老爸,忽然间多了个爸的感觉很奇怪,我目前还在努力适应。
三天前你带走了我妈咪,借用期太长了,赶紧还来。如果你想“续借”那也得我这所有人同意。
你最好自己找上我,否则我去报警了。
妈咪遭软禁的小孩留关子熙看完了信之后,不由得仰头大笑。
老天!这孩子真的只有六岁吗?怎么写的文字看起来那么老气横秋?虽然光看他的遣辞用句就确定是他的孩子。
那么小就这样霸气而会威胁人的小孩只怕不多吧?
看来,在摆平梁依絪之前,他得先收买这小子的心,否则届时他来个窝里反,即使他重新掳获了佳人芳心,自己的儿子恐怕会成为阻力。
六岁的小予君,他看过徵信社给的照片,可至今仍未见过本人。看是父子该重逢的时候了。
顺手他回了几句话,然后将它们了出去。
约莫一个小时左右,看完了所有的信件,回覆了该回覆的后,他来到梁依絪的房门外,敲了门,然后推门而入。
房间内没有人,而浴室的门是关着且透出些光线。
不一会儿浴室的门推开,只见她穿着浴袍、头发半湿的走了出来。
在看到关子熙大刺刺的坐在床上盯着她看时,她有些讶异,白皙的脸上飞上两抹红霞。
相处了好几天了,前一、两天她病得正严重的时候,她的饮食起居还都是他照料的,甚至连发着高烧不宜洗澡的情况下,以着温湿毛巾擦拭身体的清洁工作,也都是他帮她。尽管如此亲密的行为都有了,她还是不太习惯他的存在。
尤其当他那双墨黑而若有所思的眸子盯锁着她的时候,她的眼睛更不知道往哪儿看。
必子熙走向她,拿起她盖放在头上的浴巾,帮她将头发擦乾。
“我身体好很多了,可以自己来,不麻烦你了。”每一次他一靠近她,他独特的气息便影响她,心跳会无预警的失速狂奔。
“不麻烦。”他将她推到镜子前让她坐下,拿起吹风机帮她将头发吹乾。
感觉他修长的手指在头皮和发间轻抚拨弄,她的心跳跳得更快,眼一抬,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得像关公。
“我我还是习惯自己来。”她伸手就要去拿吹风机,再继续这样下去,她会因心跳过度衰竭而亡。
必子熙将吹风机拿高。“你技术会比我好?”他可是从欧阳憬羲那里学了不少哩。
“你习惯帮女孩子吹乾头发?”这几天相处下来,她意外的发觉他很会照顾人,那种贴心的温柔,不太像以前她所认识的他。
“别把我说得好像是专业美发师一样。”他将她的头发吹得七、八分乾停了下来,到目前为止,他只帮两个女人吹过头发,一个是沙芙亚,一个就是她。
对前者的温柔、照顾,那都是因为“被骗下所产生的同情心”;可对于梁依絪,他却是发自内心的想去宠溺她、珍惜她,为她做些什么。
“虽是如此,你只怕也不是我专属的吧?”她低垂下头,怕他听出她探询下的真正心思。
“那是你的希望?”如果是,那对他来说是一种讯息。
她摇了摇头“开玩笑的,别当真了。”在被伤害前先避免掉被伤害的可能。
这辈子关子熙不可能是她的,她早有这样的觉悟了。即使有时候仍会管不住自己的心有所希冀、期望,可她最终还是会强迫自已压抑下来。
他可选择的对象太多,她不认认自已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他可以眷恋一辈子,而自己对于感情又十分死脑筋且懦弱,她玩不起那种“不在乎地久天长,只在乎曾经拥有”的游戏。因此,她选择和他保持距离。
“如果我当真了呢?”
她被瞧得不自在,站了起来。“这不像你关子熙。”
“什么叫不像我?你到底认识我多少?”他拉住她,强迫她面对他。
在不得不面对他的情况下,她也豁出去了。“你希望我认识你多少?也许我认识你不多,可我却知道你所谓的当真只是说说,这种听似深情的话你可以跟许多女人说。告诉我,你究竟对多少女人当真,我又是第几个?”
“你在怨我?”他洞悉她情绪的变化。“如果你对我没感觉,那你现在就不会怨我,更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又怎么样?”在情绪激动下,她脱口而出。
他看着她,方才沉肃的表情忽然缓和下来。“你终于也承认对我的情感。”
她沉默了许久,一颗心怦怦直跳。“你早知道的事情,我说不说有什么差别吗?”她回避他的眼睛。
必子熙一直是个有自信的男人,也清楚他对异性的吸引力。这样的人对异性对他的感觉该是很敏锐的,她不相信他需要靠她亲口说出来,才脑葡定她对他的感觉。
“当然有差别。”
“满足一己的虚荣心?”
“把投注在你身上而赢得虚荣的时间投注在其他女人身上,想必我能获得的更多。”为什么她总要把她的想法硬套在他身上?
女人的情感对他这种人而言是负累,这样又可以满足他什么虚荣心?
他不明白她对他的排斥感和那种他可以感受得出来的恨意和嗔怨,到底是从何而来?
他知道这七年来他对她和孩子是有所亏欠,可会有那些亏欠,她不该也负些责任吗?怀孕的事她根本没告诉过他,若不是她的父母找上他,他真的是一无所知。
“那你就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既然你说我是浪费时间,就知道我不可能一无所获的抽身走人。”他生气了。“起码要对得起我花在你身上的时间。”
“你在我身上花时间只怕只是要孩子。”她推开他,拉大彼此的距离。“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
“只要我真的想要的东西,就没有不可能。”他的声音依然冷沉,像是没有情绪波动。“除了孩子,信不信,我也会让你成为我的。”
“我知道你一向自信,也知道你涸岂,更知道你一向志在必得,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逃出你的掌握。可是,我也相信,即使这样的你也会有踢到铁板的一天。”
“你让我踢到铁板?”他的笑容中有着玩味的嘲讽。
“不信?”
他又笑了,浓眉一挑“相信。”但他还有补充“因为你的心,永远比你的嘴巴诚实。”他在暗示他,假使哪天他真的得到她了,她也会找理由撇清。
“我说不过你,你高兴怎么说那也由得你了。”
“由得我?你说的?”
她提防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移话题的说:“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明天一早我就回去。”
“随你。”
他的答案令梁依絪有些讶异,原本以为他又会耍什么花招,藉故不让她离开呢。“你倒是答应得挺爽快的。”
“我答不答应你都要离开,不是吗?”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你一向的作风吗?”她反问他。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对于你,我总是此对其他女人多了一份特别的感觉,因为你够了解我。”这样的话算不算有些嘲讽,褒奖得不够完全?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的确是他的作风。看来,他们彼此之间目前看来是有些水火不容,可默契还在,契合度仍够。
“你想说什么?”
“我的确不会那么快就放弃,也没有漠视你在我身边时,对于处理彼此问题的好处。”每当他笑的时候,他发觉她就一脸草木皆兵的样子,那样子令他笑意更深。对她而言,他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吗?“可是,既然你离开后,很快的又会回到我身边,那我又何必太斤斤计较不让你离开一下呢?所谓小别胜新婚嘛。”
“你觉得我还会回来?”他又想玩什么花样了?
“应该说,我还会让你再回来。”
“你你”现在的关子熙真的和她当年所认识的是同一人吗?
以前的他是霸道而傲气的一个人,他不主动追求女孩子,在彼此感情不能继续时,他提分手也从来不拖泥带水,因此她实在没法子理解,对于她这个早和他画清界限的人,他何必如此苦苦纠缠?
“我怎样?”
“你别傻了。”
“精明太久也挺累的,偶尔傻一下也无损我的精明不是?”他仍一脸嘻皮笑脸的说。
傻吗?关子熙在心里嚼着这个词。
是啊!的确是傻。他那样努力的想去对一个女人好,可人家却无视他的心情,一味的认定他在玩花样,忙不迭把他的真情挚意往外推,视若洪水猛兽。
人家说傻人有傻福,可这“傻”真的能帮他达到目的吗?
算了!他这个人天生不是什么多情种,为女人动心这是头一遭,只怕也没下一次了,即使傻那也傻这么一回。
就傻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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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梁予君?
必子熙自诩向来没有什么可以扰乱他的心绪波动,可此刻面对面看着他六岁大的儿子,他的心情不免激动了起来。
仔细端详,这孩子长得和他小时候好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浓黑的眉宇,挺秀俊雅的五官,小小年纪已是小帅哥样,长大以后成为“少女杀手”的未来可期。
“你是梁予君?”
都已经把人带到这里来了,才问名字确定身份会不会嫌太晚?虽是这么想,梁予君造是回答“是。”
“六岁?”
“是。”
“八月三号生?”
“是。”好烦呐!“要不要我列一张基本资料给你,省得你得一一问,我一一回答。”
这孩子说话的语气不太像六岁的孩子,还有那眼神,那精明而闪动着顽皮探索光芒的眼神他一点也没有六岁小孩该有的涩赧,而且相当有主见。
这孩子很有趣!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或者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在没有心理准备下约见面,关子熙今天讲起话来,好像没什么逻辑。
不知道他是谁还敢跟他走,那不是太呆了吗?梁予君摇了下头“你和我妈咪的事,我知道了不少。”
“她告诉你的?”他想知道在孩子面前,梁依絪是怎么说他。可显然的,他失望了。
“她从来不提任何有关播种人的事。”
梁予君会知道关子熙是他老爸,那还得感谢梁依絪感冒不在家,而由向巧凡充当代理保母的那几天,她把手上进行的梁依絪的故事带到他家写。
而他在无聊时看到妈咪的字迹,于是把她的手稿当故事阅读。他从很小时在保母家,那保母就训练他看国字,因此即使他才上国小一年级,已经有阅读文章的能力了。
看完了那份手稿,又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名字,于是他开始缠着向巧凡问东问西,终于给他问出许多事,甚至是手稿中的“x”即是关子熙都给钓出来了。
在妈咪所有的朋友中,最好对付的就是向巧凡,因为她对他始终没防心,认定他就是小孩,什么都不懂,因此只要他设下的陷阱,即使她掉进去十次,她还是会努力向外爬,然后认定自己倒楣,到道观去煞了事,一点也不会怀疑他。
播种人?关子熙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孩子,你似乎太早熟了。”
柄外性教育开放他是早知道的,只是六岁的孩子,未免也启蒙得太早了吧!难道国内这些年的性教育步伐也跟上欧美了吗?
“知道的东西多,不见得是早熟。”他知道他说“播种”并不代表他真正了解它的意思。有时候他必须承认,他的心智成长好像永远经不过智力成长。“不谈这个了,你今天找我出来有事吗?”妈咪都回家了。
“我想见你,顺便,问问你妈咪的事。”
“你说话的次序弄颠倒喽。”梁予君一脸很了解的表情。“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又是一句他懂得用,却不是十分了解它含意的俗语。
英雄难过美人关?不什么呢?难道女生只要长得漂亮都会是陷阱吗?那么对播种老爸而言,妈咪也是个陷阱喽?
而既然知道是陷阱,那又为什么不逃开反而自动黏过来呢?长大后的男生真奇怪。
他的话令关子熙忍俊不住的大笑。这小子“好吧,我直接承认了,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和你妈咪可以重新来过,一家三口团圆。”
“为什么呢?你要我是因为我是你儿子,那妈咪呢?”向阿姨说过,老爸是个花心大萝卜,对于女人他从来不是真心过。“你为什么要她回到你身边?”
“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明白。”他苦笑。
他自己也不明白,他爱梁依絪怎么会爱得那么迟钝,爱得那样毫无理由,而这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的事,他怎么说?
“那你就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我。”孔、孟、易经都是很深的学问,可是现在也有儿童版的,那些他就看得懂。
“我爱她。”
喔!也太简单了吧?不过这方式他喜欢。“妈咪知道你爱她吗?”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他很努力的以行动告诉她,他对她的在乎。只是,由她的反应看来,她好像常常曲解他的好意。
“我爱你”三个字他不曾对任何女人说过,之前是没说的对象,现在即使有了,他还是说不出口。
会对梁予君说,那是因为他是他儿子,而且求爱三字箴言,六岁大的小孩该还对那些话处于似懂非懂的情况,因此他才说得出口。
“那她肯定不知道。”梁予君作出这样的结论。
“为什么?”
“感觉嘛。”出卖老妈的事他才不说哩。
由妈咪的手稿看来,她还真是很爱、很爱,简直就爱惨了他的播种老爸。可打从她生病痊愈返家后,她更不快乐了,而且盯着他发呆的频率和时间都变多、变长了。
妈咪说过他长得像“一个人”后来他终于从向阿姨那里知道,所谓的“一个人”就是指他的播种老爸关子熙。所以喽,每当妈咪盯着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又在想他的播种老爸了。
如果妈咪知道老爸爱她的话,她应该不会愁苦着脸吧?可见她不知道。
“我和她之间有很多问题。”
“只怕还有误会。”妈咪当初会带着他跑掉,那也是因为她认为老爸那个时候脚踏两条船,在伤心无助下才走人。
不过,这些事他不会告诉播种老爸。
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更何况,他是妈咪养大的,即使他再怎么喜欢播种老爸,他也不会出卖妈咪。
好汉做事好汉当,老爸曾惹得妈咪伤心,那他现在多吃些苦头也是活该!
大人之间的事他不了解,也帮不了忙,他只要静静的看着事情发展就好了。
“你知道?”关子熙讶异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猜的。”他舀了一口快化掉的巧克力冰淇淋吃。
“你想我和你妈咪有没有希望?”
他又塞了一口不同口味的冰淇淋。“我也想知道啊。”他当然乐观其成喽。不过成败取决不在他,他也帮不了忙。
“如果,我和你妈咪之间,有时需要你帮一点忙,你会不会答应?”
“会伤害她吗?”
“我和你一样爱她。”
那也就是不会喽?“那可以啊。”原来小孩在大人的世界里也有插足的馀地啊,只是,帮忙?帮什么忙呢?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
“当然。”
“你想再吃一些什么吗?”
“先欠着,下回再请我好了。”他看了下电子表。“我要快点回家了,太晚回去妈咪会担心。”
“今天见面的事,暂且别跟你妈咪提起。”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