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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些东西我来搬就行──”翌日,当山寨里的每个人,如往常般各自忙于自己工作时,王晋的大嗓门像定时公鸡般,再度响彻众人耳边。
“没关系,这个我还搬得动。”项虞贞手捧著捆好的缎子、从染织房一路走到停放在寨前的马车。“而且有我帮忙会比较快些。”
王晋咕哝著把她手上的缎子一把抢走,扯著嗓门说:“这些东西不是你该搬的!”
虞贞耸耸肩,似乎早料到他会有这项举动。
最近,她发现寨里的每个男人──当然包括尉迟策,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
总是把男人和女人的工作分得很清楚。
他们不会干涉任何厨房和染织房的工作。但无论是谁,只要见到她和阿婆正在搬重物或做粗重的工作,就一定会抢去做──因为他们认为这才是男人的工作。
虞贞微笑看着王晋将缎子分别捆上马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他们也满体贴人的。
“对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什么事?”王晋问,已将所有该载下山的东西都捆绑完毕。
“这个──”虞贞从怀里拿出一卷竹简。“可以请你在山下,顺便托人将它送去咸阳吗?”
“咸阳?”王晋狐疑地看了竹简一眼,又问道:“这是什么?”
“信。”虞贞又拿出一个小锦袋,交给王晋,道:“我这里有一些托人带信的钱”
“这”王晋似乎面有难色。
“有什么困难吗?是不是钱不够?”
“也不是啦!只是”
“我现在得去后山采一些染花回来,一切就拜托你喽!”虞贞微微一笑,那笑容是很难令人拒绝的,她摆摆手,随即翩然离去。
“唉!项姑娘”王晋眉毛纠结地看着她走远,然后为难地低头盯著手上的烫手山芋送信?
他八辈子没做过这种事!
“把它给我!”
“首领?”王晋抬起头看着尉迟策,他不知是何时来到他身前的。
“把它给我!”他又说了一次,态度坚决许多。
王晋犹豫了下,才慢慢地把项虞贞托给他的竹简和钱交给尉迟策。“这是项姑娘的信。”
“为防万一,这种东西不能随便带下山。”接过竹简之后,尉迟策冷著脸拆开竹简,娟秀的字迹马上跃入眼中。
信的内容大致是在报平安,突然他盯著上头短短的几个字,神色马上变得更加严峻。
如果取到我要的东西之后,马上就会回去
取到她要的东西?什么意思?
尉迟策寒著双眸思忖著难道她是有目的地来到此地?到底,寨里有什么东西是她要的?
“上头写了些什么?”看了看尉迟策铁青著的脸,王晋似乎也有些明白事情的不对劲。“她该不会是把我们的事泄漏出去了吧!”
说著,王晋又觉得不太可能,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私自铸剑的事啊!
“她说把信送到哪里?”尉迟策问道。
“咸阳。”
尉迟策颔首,交代道:“记住,这件事不要让第三者知道。”
王晋抓抓胡子。“你是指把信送到咸阳的事还是”
“所有的事。”
语毕,尉迟策拿著竹简转身就要离开,才走了两步,他突然又回过身,说道:“还有,别又在山下喝得忘了回来,快去快回。”
“哦!”王晋搔搔头,马上跑向另一侧厢房,去找和他一起下山的魏英。
而尉迟策则拿著竹简,跟著项虞贞的脚步来到厨房
“你吓了我一跳。”
项虞贞惊喘一声,她进厨房拿起放在角落的竹篮,才一转身,就看到他高大的身影临立在厨房入口。
“你似乎很容易受到惊吓?”尉迟策扬眉道,他像只盯住目标的老鹰,眼神锐利而骇人。
“只要你走路有点声音,我就不会被吓到了。”她指出放在心中已久的想法,并且好心地提醒道:“还有,你现在进来厨房,万一被婆婆看到,又要被骂了。”
“你到底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他冷声问道,握住竹简的手忍不住紧缩了下。
项虞贞偏著头,觉得他的问题很怪──他明明就已经知道她的名字,怎么还会问她是谁?至于她来这里做什么很明显地,她是来厨房拿竹篮,准备去林子里采染花,怎么他会看不出来呢?
虞贞轻叹口气,正想提出疑问时,突然看到他手上拿著的简牍。“嘎?我的信怎么会在你那儿?王晋呢?”
“已经下山了。”
“下山了!”她瞪大了眼,不可置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他轻轻一挥,竹简应声垂摊在她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你偷看我的信?”虞贞大叫道,她明明用蜡将竹简封得很完整。
“我没有偷看,只是检查”他讲得理所当然,态度更是严厉得紧。“除非──你里面写了些不该写的。”
“不管我里面写了些什么,你随便看别人的信就是不对。”她胀红了脸,深深被他的行为所激怒。
她大步向前,想从他手上夺回她的信。
尉迟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没有移动脚步,反而是项虞贞一个不稳,整个人跌进他怀里。他将拿竹简的手高高举起,冷然道:“为了全寨子人的安全,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是在怀疑我?”她这辈子从来没被别人怀疑过。
“我从不随便怀疑别人,除非那个人做了令人怀疑的事”尉迟策将她揽得更紧,眯著眼,似乎想把她一眼看穿。“你有吗?”
看着尉迟策对自己不信任的态度,项虞贞突觉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眼眶也不争气地湿热起来不行,她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哭。
她吸吸鼻子,强作镇定地昂起骄傲的下巴,毫不退缩地说道:“既然如此,信──你已经看过了,很显然地那只是一封写给我大哥的信。”
尉迟策不置可否,只是一味地打量她,似乎在评断她话语的真实性;他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被她无辜的表情给说服。
现在,距离他们“行动”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他绝不能再冒任何出差错的风险。姑且不论她写这封信的目的为何,但凡是有可能引来秦始皇围剿的行为,他都必须制止。
他有这个责任!
“你还是不相信我?”她试图抽回被他紧握住的手,内心的难过正一寸寸地逐渐扩大。
“我是很想相信你。”他一字一句道,强有力的大掌仍然紧紧抓住她的;他弯低身子,轻靠著她的脸颊,危险而温热的气息抚过她的耳后。“如果取到我要的东西之后,马上就会回去你说──我们这里有什么东西是你要取得的?又是谁派你来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意思。”
“抱歉!我就是不清楚你的意思,才会问你的!”虞贞负气道,早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终于不试曝制地滑落下来。
“不许哭!”他轻喝道。一看到她哭,他就开始心烦意乱了起来。
“难道我连哭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她气愤且委屈地说道,使劲将他掌控的手甩开。
“别把问题岔开,你还没回答我。”他的眼神似乎快喷火了。
“我没有把话题岔开!我只是也有不回答你问题的自由。”她激动地吼道,想侧身穿过被他堵住一半的门。
“希望你不是心虚地想逃跑。”他拦住她的去路,语带嘲弄地说道。
虞贞死盯著他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慢慢地,她终于忍不住爆发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项虞贞气冲冲地提著竹篮走进林子,她讨厌人格被质疑的感觉;尤其刚才尉迟策的态度,彷佛她是个小偷似的。
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她老感到怪怪的?他到底是对她产生了怎样的误解?或者是她还没真正搞清楚目前的状况?
想到此,虞贞便开始后悔了!
其实她刚才可以好好跟尉迟策把话说清楚的,只是她实在太生气了,才会才会踢了他一脚!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粗鲁的事情,大哥说得对,人一旦被气愤冲昏了头,就会无法思考
可是话又说回来,尉迟策也有不对的地方,谁叫他随便拦截她的信,甚至还偷看它!
走近河边,正想把这纷乱的思绪好好厘清时,倏地──项虞贞死盯著眼前的花丛,觉得非常奇怪。
昨天来的时候,她明明记得上头还长著满满的花,怎么这会儿全部一乾二净?
完全不见半朵花儿的踪迹。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寨里,除了她和阿婆之外,没有人会来摘花;但是,她很确定阿婆从昨天到今天为止,都没有来过林子里,更遑论摘花了
看看花丛周围的土地,也不见任何掉落花朵的“尸体”那么原本长得好好的花,到底都跑到哪里去了呢?
虞贞忍不住戒慎地四处张望,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人?
周围,除了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之外,什么都没有!虞贞摇摇头,似乎在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现在时间还早,她决定往林子深处走探一番,一方面散散心,另一方面也许她还可以在别的地方找到新的花种。
主意一拿定,她马上拾起竹篮,准备沿著河流而下。忽地,她看到河边的一丛杂草,想起了尉迟策
她记得上次他和尉迟封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后方也许
强烈好奇心的驱使,她缓缓拨开那堆草丛
什么都没有!
项虞贞有些泄气,她原以为在草丛后面会有另一条路径的不过,她可不打算就这样放弃,她灵机一动,马上提起裙摆,拨开草堆,直直朝里头走去
这些草长得可真高,已经完全盖过她的视线了!
不晓得会不会有蛇出现?
越走,项虞贞心里越害怕,正想打退堂鼓时,眼前赫然出现一条小径──那条路非常狭窄,而且不明显,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项虞贞马上加快脚步前进,可惜她心中的雀跃并没有持续太久──走过齐头高的草丛之后,一块超大的巨石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被困住了!
虞贞东瞧西望,发现这块石头彷佛是刻意被放在这里挡住去路的,而且体积之大,让她根本看不到石头另一端的景象,且无法绕行。
思索半晌,她原本打算往原路撤退的,但是,从巨石的彼端似乎传来瀑布的声音深吸口气,项虞贞将竹篮系绑在身上,开始七手八脚地想要爬上石头。
那块石头十分的圆滑,经过一番折腾,她才姿势不雅地攀了上去。
才一翻坐上巨石的顶端,项虞贞的眼睛马上为之一亮──果然有瀑布!
她兴奋地滑下石头,提起裙摆朝瀑布的方向奔去──河岸边,百花争艳,群蝶翩舞,有好多花种都是她从没见过的。
项虞贞像个孩子般开心地流连在形形色色的花丛之间,她从没想到在这深山之中,还会有此番景象
就在她专心摘花的同时,突然,一阵声从她身后不远处的花丛中传来。
“谁?”
虞贞旋过身去,迅速瞥见一抹黑影疾闪而过。
“有谁──在那里吗?”她望着草丛再度颤声问著,手指关节则因紧握竹篮而微微泛白。
是尉迟策他们吗?
似乎不太可能!虞贞在心里马上推翻这个想法──就算寨里的人会来此处走动,但她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故意装神弄鬼地吓她
那么,会是一些山禽走兽吗?
不!她确定她刚才看到的是人的身影可是会是谁呢?
虞贞鼓起勇气轻挪莲步,朝刚才黑影消失的方向移动倏地,那抹黑影再度从草丛中窜出,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往林子另一方移动。
她眼尖地瞥见一样东西掉落在地,跑上前一看,原来也是一个竹篮,而且里头也放满了一些花草素材。
“喂,你的东西掉了!”虞贞大叫著,捡起竹篮,反射性地追了上去。
此时,一大片乌云以顺风的速度朝山头聚拢──
虞贞完全没有注意到天气的转变,她一心一意只想追上那个人,直到一滴雨水打上鼻尖,她才发现天空早已乌云密怖,而且自己似乎也已经跑远了。
她停下脚步,望了望四周陌生的景色,又瞧了瞧林子里早已不见踪迹的黑影,顿时感到有点进退两难。
大雨加上天色晦暗,她已经完全分不清回寨的方向了,她现在该怎么办?
项虞贞抹去糊了眼睛的雨水,决定先找个地方暂时躲雨。
岂知,才旋身走没两步──
“啊──”她惊喘一声,脚底一滑,还来不及意会到发生什么事,即一脚踏空地滑下了隐藏在草丛后的小斜坡──天色,已渐暗;雨势,更大了。
山下,酒店里。
“小弟,再来一壶。”
酒酣嘈杂声中,传来王晋熟悉的大嗓音,只见他跷著二郎腿,坐姿豪迈地吃著小菜喝酒。
“你还喝!我们该回去了!”魏英无奈地说道,也难怪每次轮到王晋下山,首领就会派个比较理智的人跟著,而那个倒楣鬼通常都是他。
“你是不是忘记首领的交代了?”魏英再度提醒。
“好好好──”王晋朗声应道,满是胡渣的脸红通通的。他痛快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低声咕哝道:“真是的,年纪轻轻,像个老妈子似的难得下来一趟,不乘机多喝两杯,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嗝!”他突然打了个大嗝。
“你讲话小声点会死啊!你是怕别人不认识你吗?”魏英不耐地说。他每次下山,都不想逗留太久,偏偏王晋这家伙就爱在人多嘴杂的酒店里瞎耗。
“哎哟!别紧张嘛!”王晋拍拍他的肩膀,又喝了一杯。
“你再喝,我可不帮你付酒钱哦!”魏英使出杀手。
“说到钱其实不是我要说,那个项姑娘染织的布,真不是盖的,想不到会这么好卖还真替我们赚了不少”
一听见王晋的话,魏英忍不住摸著下巴,点头附和道:“说的也是,她真的帮了我们不少忙,尤其是她煮的饭,真是好吃极了”说到此,魏英忽然停顿一下,然后态度一转,道:“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如果动作够快,也许我们还可以赶上晚餐”
“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地想念起项姑娘煮的东西了”王晋望着一桌的酒菜,顿时兴致全无,他决定还是回寨里去吃项姑娘煮的美食。“可是这么早回去,万一项姑娘问起信的事,我该怎么跟她说?”
“什么信?”
“就是她要我下山时托人带去咸阳的信。”喝下最后一口酒,拿起桌上的小包,王晋有些视死如归地说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全部推给首领就对了。”
当两人正要前去结账的时候,突然有一位男子沈稳地走到他们面前。
王晋和魏英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
“请问,你们是否曾见过这样一位姑娘?”那名男子拿出一张画像问道。
王晋直觉地打量画像一眼,正想说些什么时,魏英开口了。“对不起,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对这里的人事物都不熟。”
语毕,他迳自走向马厩,而王晋则大步跟上前去,并且悄悄附耳说道:“魏兄,你不觉得那张画像上的姑娘长得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要多管别人的闲事。”
一个钉子被魏英碰回来,王晋耸耸肩,咕哝了两句,便不再吭声。他发现魏英在山下和山上简直判若两人,每次一下山,他就一副别人欠钱不还的样子,严肃得要命。
“你们──真的确定没见过这位姑娘?”那名男子又跟了上来。
“跟你说了,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没见过啦!”王晋挥挥手,粗声粗气地跨上了坐骑就要离去。
“可是,我刚才听到你们在谈一位项姑娘不知道她是否”
“你这个人很烦哦!听不懂我讲的话吗?”王晋半吼道,态度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很抱歉,我们赶时间,必须先走一步,不过,我们真的没见过那位姑娘。”
魏英插话道,并且以眼神示意王晋,要他别再多话。
除非必要,否则他们下山时通常是不跟别人多加接触的──尤其是陌生人,以免言多必失,无意中透露出寨里的蛛丝马迹。
魏英微微点头后,便和王晋策马离去──
看着两人远走的背影,韩晋淮觉得非常可疑──虽然他们宣称没见过虞贞,但那位较瘦高斯文的年轻人,眼中充满防备,让人不想起疑都难!
不晓得为什么,他直觉这件事定有蹊跷!
韩晋淮迅速走向马厩,牵出自己的坐骑,马上偷偷跟了上去
另一方面。
王晋和魏英快马加鞭地准备赶回山上,可是几乎才刚入山,就下起滂沱的大雷雨。
“嘿!魏兄!”骑在后头的王晋大叫道,赶马上前,与魏英并驰。“雨好像越来越大了,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雨?”
说著,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大响。
“放心吧,劈不死人的。”魏英取笑道,他的声音几乎被雨声盖去大半,反正他们现在已经淋成落汤鸡了,再躲也没用。
“可是──”透过雨幕,王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却突然拉马急停。
而魏英也几乎是在同时勒停住马,问道:“怎么了?”
“嘘──”王晋示意魏英安静,自己则警觉性地侧耳倾听。
看着王晋不寻常的举动,魏英也开始觉得不太对劲。
“听到了吗?”王晋问。
“我们被跟踪了?”魏英猜测道,王晋在这方面的判断能力向来优于常人。
王晋点点头,低咒一声:“天杀的!我们现在怎么办?”看来是不能直接回寨了。
“甩掉他!”
说完,两人立即掉转马头,故意往另一条较宽敞的山间小路而去。
一路上,王晋不住地咕哝著。不管跟踪他们的人是谁,如果他害他们因此赶不上项姑娘煮的晚餐他发誓,他一定会回过头去把这不怕死的家伙大卸八块。
大雨倾下。
寨里每个人不得不暂时偷个闲,停下手边的工作,聚集屋里。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下起雨来了?”李崇易拍弄著一身湿衣服,抱怨著:“再这样下去,想不影响铸剑的进度都很难。”
“有谁看到她了?”尉迟策环视著大厅内每一个人,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看到谁啊?”有人发出疑问。“是项姑娘吗?”
“项姑娘?”李崇易疑惑道。“她没有在厨房吗?”
“没有。”另一人主动答道。“我刚才经过的时候看到里面没人不过你们想,她有没有可能是在房里休息?”
“不可能,刚才我看到阿婆从项姑娘房里出来,她好像也在找她耶!”李崇易提道。
“那染织房呢?”又有人问。
“没有在那里。”这次答话的是尉迟策,他拳头紧握地望着屋外倾落的大雨,觉得开始心烦气躁了起来;自从她生气跑出厨房之后,他就没再看到她了。
于是,大厅里每个人突然开始七嘴八舌地热切讨论起项姑娘的行踪──当然,除了尉迟策之外。
没多久,他们才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结论,就是──根本没有人知道项虞贞现在人在哪里。
虽然尉迟策心里不愿去多做揣测,但此刻,他仍不得不面对项虞贞可能已经私自下山的事实可恶!之前他们发生争执的时候,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过她没做任何足以让她心虚逃走的事他愿意再相信她一次,但是
“现在,麻烦各位分头到每个角落找,务必把她给找回来。”
说完,尉迟策自己即率先一个箭步跨出厅门,迎著扑面而来的雨势冲向后院;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騒动起来,一个个跟著跑了出去在他们心中皆把首领这种反常的行为视为对项姑娘的关心。
找遍每个角落,在确定虞贞不在寨内之后,尉迟策顿时觉得整颗心彷佛悬著千斤重石般,直往下沈竟为了一个女人!
“你们不去躲雨,都在这里做什么呀?”尉迟封从后院的围栅建筑中走出来。
“我们在找项姑娘呢!”李崇易答道。
“项嘎?难不成她去采花还没回来吗?”尉迟封道。
“采花?”尉迟策嘎声道,心底突升一股不祥的预感,脸色也跟著沈了下来。
他急切地抓著尉迟封,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去采花?”
“我最后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正提著篮子要去采花,而且还气冲冲的──”
“该死!”
未等尉迟封说完,尉迟策抛下仍在寨内找寻虞贞的众人,冒著大雨冲进林子里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尉迟封望着大哥离去的身影。
“项姑娘还没回来,首领很着急呢!”李崇易靠向尉迟封,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首领紧张成这个样子。”
“说的也是。”
大雨中,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点头附和。
而冲进林子里的尉迟策,沿著虞贞每天固定走的路线,很快地来到了河边。
急遽的雨势,已将泥土地上脚印冲刷殆尽,让他根本无从判定她走往的方向。
雷声在他头顶轰轰作响,不由得,他叫唤出她的名字。
他望向湍急的溪水,心,也跟着急切起来──该死,千万别让她掉进河里去!
“策儿──”就在此时,夹和著巨大的雨声,草丛里传来一声沙哑的叫唤,接著,便看到一位满是白发、蓄著白胡的老公公。
“师父?”尉迟策惊讶地看着老人。“你怎么出来了?”
“跟我来。”老人急急说了句,即掉头而去。
见老人的表情凝重而怪异,尉迟策马上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