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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祭司”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
寝室门开。刘余音习惯性没有回头,只是随口招呼:“映红,你回来了?”
心虚地应了声,拿起明天上课的书本,安静躲进自己的座位。
“远毅打了电话来,可是你不在。”余音的声音如常,听不出有什么异样。“莉秦说她室友已经帮我们敲好了蜜拉来演讲的事,我告诉远毅了。”
听到萧远毅的名字,她的脸像是著火似的,瞬间烧红起来。原因,是下午那个吻。
她不知道萧远毅在想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就算他的用意是要帮她说服那位晚娘同学,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啊!接吻太过分了!
狼狈逃离现场之后,她一个人躲到大勇楼角落的空教室里,用力大哭了一场。
烂萧远毅!笨蛋萧远毅!饼分!坏蛋!呆头鹅!大色狼!
她已经这么努力不让自己去喜欢他了,为什么他还要没事跑来破坏她辛苦的成果?
为什么他不能待在原来的位置,当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偶像,偶尔供她垂涎一下就好?
为什么他要道么真实、这么让她心跳加速?
为什么?
哭到打工时间过去,她趴在老旧的课桌椅上虚弱地抽噎著,再也没有半点力气,才终于开始对自己承认。
她生气的对象其实不是萧远毅。当然,吻她这件事,确实不可原谅,但是更不可原谅的,是她被吻了,却挤不出一点生气的感觉。
她哭的,是可恶的自己她见色忘友,没有半点廉耻心。
被萧远毅亲吻的时候,她只想到自己、只想到这种美好的感觉像是飞翔一样,只想到她想要更多
她根本没有想到过余音,连一次都没有。
包可耻的是:当她终于想到余音的时候,第一个浮现的想法,竟然是不甘她不甘心,自己竟然是为了余音而必须放弃萧远毅。
这么肮脏的想法她没有办法忍受这样的自己。
原来,她的意志力这么薄弱;原来,她对余音的友情这么禁不起考验;原来她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原来,她真的像他们说的,是那种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痛苦、眼里只看得见自己需要的自私魔女。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余音、面对萧远毅到头来,她连要怎么面对自己都不知道。
“映红?”发现好友一直没有回应,刘余音皱起眉头,转过身来,才看到好友藏在镜框后面的美丽眼眸蓦然大睁。“映红,你跑去剪头发?”
原本及肩的短发削得更短,薄薄贴着脑勺,不仔细看,简直像个小男生。
她摸摸头,心虚地傻笑“嗯。”傍晚哭完,她突然决定反正打工已经来不及了,干脆请假去换个心情。
一开始只是想修剪一下,或许换个发型,结果不知怎地,看着镜子里红肿的眼睛,她开口要发型师动刀大剪,愈短愈好,她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
结果,就是这样了。
“我以为你要留长头发的”刘余音走到好友身边,怜惜地抚摩被剪短的头发。“为什么突然想要剪短?”
她模糊其词:“也没什么啦,换个心情吧。”
魔女安静地看她一眼,似乎明白了。“你跟远毅,发生了什么吗?”
她畏缩一下,用力摇头“不,没有。余音,你不要多想。”
刘余音皱起眉头“映红,你不用瞒我了。头发剪成这样,说是单纯的换心情,我不相信。如果不是跟远毅有关,我看不出你有什么理由要换心情。”
她冒冷汗,警觉到事情正在失去控制,努力堆出微笑“真的啦,余音,我是心情不好,因为下午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跟萧远毅没有关系。”才说完,她偷偷缩起脖子,等待天空打下大闪电,把她当场劈成焦炭。
“不愉快?”严肃的眼睛盯著她,似乎在确定她到底是不是说实话。“什么事不愉快?”
她大略描述一下晚娘同学的事,自动省略了萧远毅的部分。“我觉得很冤枉,为什么她不肯相信我?”
刘余音叹口气上汍默半晌,才慢慢开口:“映红,你体谅一下那个学妹的心情吧。她不是‘不肯’相信你,她是‘不能。”如果,不是你去‘勾引’她的男朋友,那么不就代表是那个学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恋人,主动来接近你?我想,与其面对可能早已经变质死亡的爱情,她也只能责怪你了。”
知道余音说的有道理,可是她还是觉得很难过。“可是这根本不关我的事啊。”
刘余音锐利地看好友一眼“‘根本’不关你的事?”
“余音,”她噘起嘴“你不会要跟他们一样,说是我去招惹人家吧?他是我高中学弟,我们也只是偶尔碰到面的时候会聊一下天,我连他的电话都不知道。要不是那个学妹,我甚至连想都没想过他一次,这样,也叫关我的事吗?”
刘余音摇头“映红,我的意思是:你太容易喜欢别人了。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而是你太容易看到别人‘好’的部分,这种亲切随和的个性,才会被人家误会。”
“这样说很过分呢,余音。”她不满地嘟哗:“我以为做人本来就应该多欣赏其他人的优点,怎么你觉得我太随和了?”
“我知道,映红,”刘余音伸手扶扶无框眼镜,轻轻抿起嘴角“这样说对你很不公平。可是事实是:你这样的个性,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尤其是男生,只要看到哪个女孩子待人亲切一点,就开始以为人家是不是对他有好感、就容易胡思乱想。映红,你自己也知道,你长得漂亮,要那些男生不去想这些,其实不太可能。”
“照你这样说,为什么没有女朋友的男生不会说喜欢我?余音,你不公平!”她冤枉地嚷嚷:“为什么这些到最后都是我的错?”她以为余音会站在她这边的!
“映红,”刘余音轻吸口气,努力向似乎已经生气的好友解释:“我不是说都是你的错。我说的是,要你跟男生保持一下距离,尤其是有女朋友的。你要知道,有了女朋友,不代表他的感情已经稳定下来。很多时候,情况刚好相反,有女朋友的男生有感情的话题,容易跟其他女孩子相处,在追求女孩子时,也比没有女朋友的多一点自信。如果再拿自己的女朋友跟其他人比较人总是不懂得满足的。你的防心放得太快,又没有架子,本来就容易给男生有幻想的空间。事情有两面,映红,移情别恋,那些男生当然有错,但我要说的是:你得多为‘自己’考虑一点,特别是在跟男生相处的时候。”
她低下头,不肯说话。
“我也不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也有很多男生是不错的。”刘余音看看低头生闷气的好友。“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你的运气真的很差,哪一次遇上的,不是这种男生?”
“好嘛好嘛,反正都是我的错嘛,”她生气地撇开头,自暴自弃地说:“是我不好,才会让学弟误会、害学弟学妹他们吵架。被说是狐狸精,也只能怪我自己活该!”
“映红”
“我要念书了,余音。”她转头埋进课本“明天还要上课。”
刘余音的眉头皱得更深,似乎还想说什么,迟疑半晌,最后只是叹口气,摸摸好友的短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
等待,是一种折磨人的漫长过程,就算是对他这种散漫的人来说也一样。
考虑了很久,他决定一大早到女生宿舍逮人,否则经过昨天,他不知道映红会不会更使尽浑身解数,来跟他玩你追我躲的游戏。
年纪大了,还是不要浪费太多时间在玩游戏上面此较妥当。他懒洋洋地想。
七点打完太极拳,他就一直站在这里。准备八点上课的人群来来往往,每一个经过的女孩看到穿著改良式唐装、杵在宿舍门口的奇怪男生,都忍不住投以好奇的目光。男孩本人倒是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偶尔打个呵欠,半带著点昏沉,继续他的守株待兔。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身影实在太过熟悉,他根本不会发现那个头发几乎要比自己还短的“女孩”是他在等的人。
“早啊,映红。”
似乎没什么精神的女孩吓了一跳,转过头,眨眨眼睛,看到是他,勉强勾起嘴角。“喔,萧远毅,早。”
他好奇地看着她满布血丝的眼睛。他的那个吻,不会那么恐怖吧?看起来整个晚上没睡好的样子。
对他的目光毫无所觉,她恹恹地再挤出一抹笑容,调整一下背在肩上的包包,低头继绩往前走。
他慢吞吞地摸摸眉毛,抓起放在旁边机车坐垫上的土黄色背包,跨大脚步,跟上心情叨显低落的女孩。
她买了便利商店的面包和优酪乳当早餐,又一路走到了河堤上。长长的十几分钟,她只是低垂了头,漫步走着,连走到了河堤上,在石椅上坐下来,似乎还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旁边一直有人打著呵欠,亦步亦趋地服著。
原来他的存在感,已经低落到书伟那个程度了吗?听起来似乎是颇令人檐忧的一件事。他将背包放到石凳旁边地上,边没有半点紧张感地想着。
“昨天没睡好?”
心事重重的女孩惊讶地抬起头。“萧远毅,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微笑,有点愉快地套用好友的老台词:“我在这里很久了。”
眨眨眼睛。“喔。”兴趣缺缺地应了声,她又沉回自己的思绪里。
过了许久,上课的钟声响完,路上赶著上课的学生也渐渐减少,他又开口问:“映红,你有心事?”
没有反应。
看着拿著优酪乳低头发呆的女孩,他开始有点担心了。一个蛋糕吃了快二十分钟还没吃完,问题看来很严重。
“余音的事?”
听到名字,她的身体畏缩一下。女孩眨眨眼睛,似乎终于回到了现实。“萧远毅,你怎么知道?”
真惨!帮命尚未成功,他果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昨天让他彻夜反覆的那个吻,现在看来,根本没有在她心里留下痕迹。她一心挂念的,还是刘余音。
吃一个女性朋友的醋,会不会太幼稚了一点啊?
“跟你说过,”他微笑“我有读心术啊。”
“才不是呢。”她消沉地笑。“你又在开玩笑。”
他感觉到心头有什么东西在融化萧远毅啊萧远毅,你实在是中毒过深,连这样一个有气无力的笑容,都可以让你动摇成这样。他摇摇头,微微勾起嘴角。“怎么了?”
她看他一眼,闷声说:“我跟余音吵架了。”
“吵架?”他有点意外。他以为个性随和的映红很少跟别人争执的,而且她和余音的感情之好,有时候连他这个追求者看了,都难免觉得刺眼。不过,话说回来“好朋友吵架是难免的,我跟书伟也常吵架。”
“可是”她又瞥他一眼,咬咬嘴唇“我觉得很生气。”
“气余音?”
她迟疑一下“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对”
他觉得很复杂,摸摸眉毛“那是气什么?”
他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任何可能的回覆。“远毅学长!”
转过头,发现是社长学妹。
吴莉秦一边择手,一边加快脚步往他们走来,后面跟著一个似乎是她朋友的女孩。
他懒洋洋地笑“嗨,学妹。”
等到吴莉秦终于走近到可以看清两人的样貌,突然惊讶地瞪大眼睛“映红学姐!”
映红眨眨眼睛,似乎不太明白学妹为什么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莉秦,”她露出笑容“早啊。”
吴莉秦迟疑地点头,还是忍不住问:“映红学姐,你为什么把头发剪这么短啊?”
摸摸自己像小男生一样的头发,她露出有些尴尬的恍然“喔这个啊,”他懒洋洋地眯起眼睛,捕捉到她偷偷朝自己瞥来的目光“只是突然想换换心情而已。”
突然之间,他觉得心情大好。看来受到那个吻影响的,不只他一个人。
老实的学妹眨眨眼睛,接受了学姐模糊的解释。“很好看啊。剪这么短的头发,看起来明明应该像小男生,可是没想到映红学姐还是这么可爱。”
映红脸上出现一抹淡淡的红晕,心虚地笑“还好啦。莉秦,你要去上课吗?”
吴莉秦点头“我跟同学要先去教室讨论一下,等一下上课要报告。”她向他们介绍站在旁边的同学。“学姐、学长,这是我室友芳华,就是她帮我们接洽蜜拉的演讲,芳华,这是我常常跟你说的,映红学姐和远毅学长。”
他点头微笑“你好,芳华,谢谢你帮我们这个忙。”
女孩端正的脸上露出礼貌的微笑,微微颔首“学长、学姐好。”
“莉秦,你说是芳华帮我们请蜜拉来演讲的?”映红有些好奇地笑“我能不能问一下,我们敲定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昨天余音没有告诉我。”
吴莉秦眨眨眼睛,转头看向室友“其实我也忘了问,芳华?”
女孩锐利地瞥了室友一眼,才不慌不忙地说:“我告诉过你了,莉秦,你又忘记。蜜拉说时间要等她的行事历排好,才能告诉我,现在只能先敲好她来而已。”
吴莉秦迟疑地点一下头,似乎有些困惑。“喔。”
他打个呵欠。“那么,芳华,你知道蜜拉的行事历什么时候可以排定吗?”
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惑“这个我要再问问蜜拉。”
他微笑。“那麻烦你了。”
“没什么。”女孩耸耸肩,拉拉室友的手“莉秦,我们还要准备报告。”
吴莉秦不解地看看室友,然后转回头“喔。那,学长学姐,我先走了。”
“再见。”映红微笑着向她们挥手道别。
人影走还,他慢吞吞地顺顺眉毛,再看看又坐回石凳上陷入沉默的映红。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映红,我觉得有点奇怪。”
她看他一眼。“你是说那个芳华吧?”
“嗯。”他继续看着远去的两个女孩背影,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她急著把莉秦拉走,”她慢慢嚼著早餐“因为她害怕莉秦被我们抢走。”
“抢走?”他觉得很有趣。原来朋友也分所有权吗?
她点点头。“我的感觉是这样。我以前有时候也会那样,没有安全感。”
“只是这样吗?”他有一种感觉:事情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如果还有别的,那可能是她给人的感觉不太好吧?真是奇怪,”她心虚地吐吐舌头。“明明人家长得很可爱,态度又很礼貌,更别说她这么热心,帮我们社团接洽请人演讲的事,为什么我却觉得不太喜欢她呢?一定是嫉妒。真是可怕,大四的老女人嫉妒大二的小女孩。”
他微笑,没有说话。
她安静下来,一边慢慢吃著草莓蛋糕,一边看着不远处在河床上行走的白鹭鸶。
十月底,秋天的芒花盛开,浅金色的菅芒花顺著风势倾倒,空气中扬起细细的芒絮,起伏飘飞。山上的槭树转成一片金红,斑驳的绚烂,布满整条山道。阳光洒落,还带著早晨的凉意,桥头边的牵牛花热闹地挤成一团。
下课钟响过。十分钟之后,第二堂的上课钟声又响。
映红在他的身边,多跷一堂计量经济学也无所谓。
坐在左后方石凳上沉思的女孩喜欢逛街、喜欢漂亮的衣服、看推理小说这是因为有几次,他无意间瞥见她手上拿著要拿回去还图书馆的推理小说不喜欢看电视、很少吃义大利面,每天早上换不同的早餐吃,但是绝对不碰美而美那种现做早餐三明治。进大学以后,约会过几次,没交过正式的男朋友。这学期在广告系旁听一堂课。到这个月初为止,她手边有四份打工的工作,还不包括两个从去年开始的家教。六月十日出生,二十一岁,白型双子座。去年夏天喜欢过一阵子细肩带的衣服,今年刚迷上的是指甲彩绘。
这些,就是认识三年来,他所知道的映红。少得可怜。
半侧过头,看着把头发剪得跟男孩子一样的漂亮女孩,他深吸一口气,感受心头涌现的温柔悸动。
三年,早就不只是那种刚开始的迷恋了。心动依然,眷恋依然,但是更深沉的,是他想要了解她、真正知道她的一切,想要像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安静地分享这永远不会回头的一秒钟。
听起来真的不是很刺激,不过他太懒了,不适合那种拼得你死我活、像是连自己的整个存在都要赌上去的激烈恋爱。
爱可燃烧,抑或永恒。忘了是从哪里听来的一句话。他摸摸眉毛。话又说回来,自己连女主角现在心里在想什么都不知道,距离永恒也实在有点距离。
“映红,你毕业后要做什么?”
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女孩看着远方,漫不经心地说:“工作吧。”
“工作?”他转身看着女孩,懒洋洋地笑“做哪方面的工作?”
“都好。我只是想暂时离开学校,书读久了,也有点累了。”她保持原来的姿势,无意识地垂下眼眸,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老实说,其实我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是想先玩而已,顺便也看看学校外面的世界,到底长什么样子。”
“暂时?那表示你还是有打算继续读书?”
“应该吧。大学读了四年,到了大四才稍微知道一点自己在读什么东西。这样,根本不叫学到东西吧?就算考研究所,最多也只是当补齐大学的学分。”她好奇地看他一眼“萧远毅,你干嘛突然问我这些?”
他没有回答,只是慢吞吞地笑。
看看微笑不语的他,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加快吃早餐的速度。
啊,休息时间结束了。他带著点惋惜地想着。
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听,他自顾自地说:“上次记得跟你说过,我要留大五吧?”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垂下眼睛,看着低头猛吃的女孩,压下一个呵欠。“大五那年我大概也会考研究所。大学四年都被我玩社团玩掉了,很有趣归很有趣,课业上学的东西好像不够扎实。就像你说的:好像才刚刚知道一点自己在读什么,马上要毕业了。这样很糟糕啊,懂一点,又其实什么都不懂。”
突然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她抬起头,似乎有些惊讶“萧远毅,你也会这样想啊?”
他眨眨眼睛。“这样想?”
“觉得很不安啊。”她好奇地看着他“我以为你是那种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人。”
他打个呵欠。“天塌下来本来就无所谓,反正大家都被压死了。”
她歪头,绽开今天早上第一个真正的微笑“才不是呢,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多多少少啦,”他懒洋洋地说:“都读到大四了,人总是会去想一些事情,而且我也是有烦恼的如果你刚刚是这个意思的话。”
“烦恼?”
他煞有其事地点一下头。“烦恼。”
“喔。”她奇怪地看看他,然后低下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又开始吃起剩下不多的蛋糕,若有所思。
他打个呵欠,耐心地等待著。
饼没一分钟,好奇的猫上钩了“萧远毅,你有什么烦恼?”
他微笑看着她,没有说话。
女孩红了脸,低声嘀咕了些什么,困惑又尴尬地避开他的目光,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看自己。
他举高左手看表,懒洋洋地微笑“现在是九点多。映红,我们在这里坐了一个多钟头”
她眨眨眼睛,低头确定时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急忙把剩下的早餐塞进嘴里,一边口齿不清地说:“萧远毅”
“这一个多小时里,我一直都觉得很烦恼。”不理会她的慌乱,他继续说下去:“映红,你没发现?”
瞥他一眼,她吐舌头,有点心虚地笑“萧远毅”
“说实话,映红,我真的很烦恼”他慢吞吞地说:“你不会是因为昨天那件事生气,跑去把头发剪掉吧?”
她眨眨眼睛,似乎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迅速收拾好吃完的早餐,拿起一直放在手边的包包。“那么,萧远毅,我还要去图书馆找资料,先走了。拜拜。”
拉起灿烂的微笑,女孩朝他挥手告别,一下子跑掉了。
一贯的四两拨千斤模式,似乎是真的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他呆呆地看着女孩匆促离去的背影,好半晌,才摇摇头,努力让自己回神。
而他也差点就要相信她了如果她的脸不是突然红得像要烧起来一样的话。
男孩伸个懒腰,懒洋洋地在刚刚女孩坐过的石凳上横躺下来,双手在颈后交叉作枕,闭上眼睛,嘴角勾起满足的笑意。
天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