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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午,中部的阳光有些刺人的耀眼。
两栋在一起的又宽又深的两层楼房子,前面有一个大广场,包围在一道半人高的树墙里,车子开进广场停下来,沈东白熄火抽出钥匙,李安寒忽然握住他的手。
沈东白瞅着那只微抖的手,眼底是笑意“紧张啊?”
李安寒微恼地瞪他一眼,手一缩最后还是抓住他不肯放。
“我只是想人家也许在午睡,还是算了。”
真嘴硬。
“他们不会介意的。”沈东白拉开她的手,打开车门。
“他们!”不是只有他母亲吗?
“咳、咳!”
李安寒一把又把他给抓回来,沈东白差点给自己的衣领勒死,她放手,却瞪着他,等他解释,她以为她要见的只有一个人而已,那个“他们”不会是一堆人吧?那她成为什么?观赏植物?
难道又被他骗了一次?李安寒死死的瞪住他。
“沈东白”
唉早晚给她谋杀成功。沈东白摸着他可怜的脖子,回头笑着指给她看“你看,左边这栋房子是我家,家里确实只有一个母亲大人在,我没有骗你。”
“右边呢?”李安寒死瞪他,看这房子盖的样子就不像是“左邻右舍”这家伙到现在还敢敷衍她。
“哦,那个你要叫舅舅,是我母亲的弟弟,这个时间应该只有舅妈在两个人,我保证,你只会见到两个人,好吗?”沈东白扬着嘴角笑得迷人,勾魂眼里特别温暖。
这狐狸!
“下车。”沈东白跨出车外,把她的瞪视给丢在车里。
都到这里了,她不硬着头皮,能怎么办?看她回去不找他算帐!
李安寒钻出车外,高佻的身材和独特的气质在阳光下显得特别醒目,迷人。
沈东白望着她,微微一笑,过去拉起她的手“来。”
一起进入屋里,楼下是挑高的客厅,相当宽敞,相较外头的温暖,里头多了一份凉爽,身子不由自主瑟缩一下,李安寒忽然莫名地心跳加快,要不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给抓着,她也许早已经夺门而出她忽然目光往上睇
楼上是什么声音?蟋蟋萃萃的
“砰!”李安寒猛地一震。砰?
打麻将?
沈东白望着自己那只手给抓得死紧,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眼光没敢移向她当作不知道比较好。
好像他也没这么幸运。
“沈东白!”李安寒压低的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像要啃食他的肉。
“嗯?”他微笑望向她,那脸上摆明了粉饰太平。
“楼上在打麻将!”是从齿缝迸出来的声音,一双深咖啡色目光几乎穿透他。
“咦,是吗?你耳力真好。”那温暖眼光仿佛瞎了,
“打麻将最少要四个人!”她紧紧抓住他衣领低吼。沈东白挑眉瞅着她,又是一笑“原来如此。”
“你说只有两个人!”一张俊脸明显有切齿的痕迹,脸色却开始有些苍白。
“怎么可能,我也知道打麻将要四个人。”沈东白优闲地笑,不着痕迹地从他的衣领拉下她的手。
“该死的,你再装蒜”她冲动地两手揪起他衣服。
“咦?东白你回来啦?”一个接近女高音的声音从楼梯传下来。
“什么,回来啦?”
“怎么现在才回来,人家等那么久了。”
“阿嫂啊,你儿子回来啦。”声音陆陆续续随着人一起下来。
李安寒全身一僵,脸色完全转白,猛然发现两手还揪着沈东白,赶紧收手背到身后去,眼光有一刻几乎想逃,结果还是敌不过那份倔强的脾气,刻意的昂高下巴,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去。
“舅妈,你们在打牌啊?”那微笑和语气无意中透露着自己的无辜,而事实上他知不知情,也只有他的良心知道。
“等你无聊嘛。”一个看上去不到四十的女人走下来,穿着合身的旗袍,身材、容貌都没话说,举止相当优雅,她是孙慈的老婆。
紧接着下来的还有沈东白的表姑、表婶,表姨妈,也是一群保养到看不出实际年龄的美丽高贵女人,在衣着打扮方面,随便一个站出来都能被称为专家。
“知道要回来,那知道怎么跟我交代吗?”声音传下来,略带着不悦和威严。
李安寒整颗心几乎揪住,直觉知道这个人就是沈东白的母亲,她看见一个穿黑色旗袍的女人走下来,身材维持得相当好,脸上几乎看不到一条皱纹,姿态从容,气质高雅她忽然知道沈东白的眼睛像谁了。
他们母子,很像,只是这个人,更有一股高贵不可侵犯的威严她不自觉紧紧握着拳头。手心里淌着汗。这一辈子,她可有这样的紧张过?
她看,她还是悄悄溜走
“这个,就是给你的交代。”沈东白一把抓住这个转身要逃的胆小表,还把人给推到前面来。
李安寒在毫无心理准备之下成为众人的焦点,包括沈母在内,一共五双眼睛对着她。
懊死的混帐沈东白!天杀的!
“嘻。好俊的孩子。”孙慈老婆维持着美美的站姿,优雅着掩着嘴笑。
“嗯.这脸长得真好。”这表姑长得高,一双柔媚的眼凑近看。
“天,我喜欢这味道的孩子,又高呢。”这表婶一双手这捏捏,那儿碰碰,声音里透着一份兴奋。
“哦,不错、不错。”表姨妈那双美目几乎黏了上去,还频频点头。
她看她不是观赏植物,比较像被种斤论两卖的猪肉。她紧紧的蹙眉,玫瑰色唇办紧抿着
“你们别吓着人家了。”
一个原本是威严的声音这时候竟然转柔,李安寒望上去,那双神似她熟悉的眼睛正对着她笑,高贵似不可侵犯的感觉不见了,取代的是一份温柔和蔼
她望着她的手过来,她低下头,看见一只手牵起她的。
好温暖的手,可是
“来,别站着说话。”沈母拉着她,两人坐在同一张沙发里。
“哎哟,大姐,你这摆明是想独占嘛。”孙慈老婆看不过去,也往李安寒旁边占一个位于。
“那我坐哪儿呀?”
“真是不公平。”
镑自找位置绕着李安寒坐,那个一回来引起騒动的人反而被晾在一旁,没人搭理。
李安寒目光找着沈东白,好不容易在沙发后面找到他─一该死的他还一脸笑,她都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了
“你叫什么名字?”沈母那双慈目正笑望着她。
“李安寒。”她回过头来,用中低的嗓音说,声音有些小。
“安寒啊,你跟我们家东白认识多久啦?”孙慈老婆一双手搭着她,也是对着她直笑。
她转过头“三、四个月吧。”
“啊,原来瞒我们这么久了。”表姑妈抱怨的眼光扫向沈东白。
那人还是一脸优闲地笑。
“那么,这段时间也够了吧?”
咦?李安寒又转过头,见沈母笑着问。什么意思?
“这季节正好,我去翻翻黄历,看这个月有没有好日子。”表姨妈马上走开去。
翻好日子?做什么?李安寒目光跟着走。
“阿嫂啊,那张宴客名单哪去啦?”表姑妈也站起来。
“在楼上柜子里。”
宾客名单?李安寒看着表姑妈上楼去,脸上的迷惘更深,忽然脸被扳回来,对上一张认真审视的脸,是舅妈。
"嗯,这皮肤真不错,上起妆来会迷死人了,我手都痒了呢。”
上妆?李安寒忽然给拉起来,又给转了一圈,是那位爱格她的表婶,李安寒一双眼往下瞪,看那表婶一双手往她三围比画
“胸围小了些,不过没问题,我会设计保证完美的婚纱。”表婶亮着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神走开去。
婚纱!谁穿?李安寒错愕的眼光瞪向沈东白,这是怎么回事?
啊,别问他,他早说过,他应付不了“柔质美人”再加上这群美人都恰好是他的长辈,他更招惹不起。他早说过的。沈东白给她一个特别温暖的微笑,然后眼光就转开去。
“沈”李安寒才跨出一脚就给拉回来。
“安寒,我看就后天过去提亲没问题吧?”舅妈正两手勾着她手臂,一脸柔笑对着她。
“提亲?”好陌生的字眼,在什么地方听过李安寒望着舅妈,一脸懵懂,又被拉了一把,转过去
“你放心,我会把你当亲生女儿疼爱,我们婆媳会相处得很好的,必要时候,我还可以教你怎么对付我儿子。”沈母给她挂了保证。
李安寒望着她怔住!?
呆愣了好半响,她还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你您看得出来我”
“什么?”沈母笑望看她。
是女的。李安寒怔怔瞅着她,还有她们,这些长辈真第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女的?会不会是沈东白说的她转过去
“我说不用怕的吧?”他含笑的眼光凝望她,其实早已经着穿了她的心事。
李安寒望住那双温暖的笑眼,一颗心终于拨云见日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她之前的不安和慌乱,完全出自于一份惧怕。她担心,真的是在担心,如果他的母亲看她不顺眼怎么办?她过去毫不在意外人的眼光,错误的称呼,但她发现她不能忍受被沈东白的母亲认错性别,她害怕,怕得一直想逃
她忽然安心的眼神望着沈东白
原来她远比自己想家的还要在乎他们这一段感情,在交往的这些日子里,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无法忍受失去他了
她缓缓微笑,深咖啡色的眼光闪着灿烂的光芒。
“哎呀,笑起来更好看了呢。”舅妈那双柔媚的眼儿也跟着眯。
“当新娘的时候,一定会更好看。”沈母有些等不及当准婆婆了。
新娘!
“翻出来啦,我着这个月是来不及,下月初三是黄道吉日,就这天你们看怎么样?”
下月初三!
“那得赶紧印喜帖,对了,安寒你家电话几号,得赶紧问问亲家这个饼要做多少才够?”
做饼!
“我找到了,阿嫂,我看这个单子上面的人数,得开个三百桌才够哦。亲家那方面还得另外算一下。”
三百桌!
“安寒啊,这里有个图,你先来看一看,你喜欢什么款式的礼服先让我知道,我好帮你设计。”
礼、礼服!
“啊,这件婚纱好看,我喜欢这裙摆的飘逸感。”
叫她穿裙子!
几个长辈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对着几张设计图指指点点。
“安寒啊,你来看一看。”舅妈伸手去拉人怎么空空的,她转过去看“咦,人呢?”
“安寒呢?”
“怎么人不见啦?”
"东白也上哪儿去啦?”
“这两个孩子,对自己的婚礼还这么漠不关心。”
“算啦,到对候叫他们早一点到就行了。”
“说得也是。”
“你们看,第二套礼服换这个颜色好不好?”
“我看这个颜色比较好”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了依赖他的习惯
奇怪,她姐结婚去那一段时间,她不是曾经告诉自己要独立,怎么又依赖了人还不自知?
她也真是太迟钝了,到现在才发觉,结果好像也来不及抽身了
还好是他拉着她离开那儿,否则她会不会给剥光衣服试礼服去了?
回到北部,他下厨做晚餐,他们的生活看起来就像昨天一样没有改变,但是她却知道不一样了
真的很怀疑,他是不是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
“喂,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有预谋?”李安寒望着那做菜的宽阔的背影,像一只毛虫卷缩在餐椅里,两手环抱小腿,一副懒样。
“什么?”他回头一脸笑,那笑容真是无害又无邪。
“我怀疑你,从帮我做第一顿早餐起,就是有计划的在宠我。”她有怨言的指控。
“哦?”他把菜端上桌,也把汤倒人来。
“先是早餐,然后午餐、晚餐,你像我姐一样包办我的三餐,目的是想接收我姐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日子长久下来,我也养成依赖似的习惯了你让我不能没有你,你的目的就得逞了。”讨厌,那不是说她很好骗?
“原来你到现在才发现啊?”他走过来,笑着俯身凑近她。
她恼着瞪他“早知道你够奸险我说,你该不会是为了报复那一巴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个巴掌。
“怎么你连这个也是现在才知道?”他捧起一张白净的脸,眼神笑得勾人。
“哼将来如果我不想生孩子,我们可以省一笔结扎费用。”她保证不用找上医生就能让他符合练葵花宝典的必要条件。
“啊,那笔钱我还有,不该省的还是别省了。不过你要帮我生孩子之前,我们还有一场婚礼还没办吧?”他的唇落在玫瑰色唇上。
李安寒全身一僵,刚才还没力的模样全没了,推开他的脸,从椅子下来,走出客房“要我穿裙子,想都别想!”
“有新娘穿西装打领带吗,安寒?”沈东白跟出客厅。
"我也没答应嫁给你啊。”光要她换礼服这一点,她绝对反对一辈子。
她窝进沙发里,埋着脸。
沈东白笑着坐下来“别怪我没提醒你,虽然我跟你都没有插手婚礼,不过你跟我的婚礼的确已经进入现在进行式,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两天内等着去试礼服吧。”
李安寒马上从沙发里蹦起来,愤怒地瞪他“你又骗我。”
“我好心才跟你讲。”他笑望着她。反正一切交给那些长辈,他乐得轻松自在,做些人情给她,免得日后给她打着玩。
李安寒狐疑地瞅着他,却一想起他那些表姑、表婶还有舅妈整个背脊冻起冷意,她一点都不怀疑那些长辈合力起来的速度加行动,国家要有这样的人才,早已经成为世界第一强。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老说应付不来柔质美人。”想想如果是她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吓都会吓死。
“是吗?你终于明白了。”沈东白称许地点点头。
“”李安寒凝望他许久,眼底闪过挣扎,最后还是从沙发里站起来。
“安寒?”吃饭了她还到房间做什么?
“我要找护照,马上订机票,我要马上去香港。”
意思就是,为了一件裙子,她还是决定舍弃他?沈东白眼微眯,笑容更温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绿色本子。
真可怜,她得找到婚礼后,才能找得到了。
以后啊,他得好好教教她,别随便打男人巴掌,尤其是他。
那本子又给收进口袋里。
“奇怪?我的护照呢?你有没有看到啊?”从房里传来询问。
叮当、叮当、叮当
“你慢慢找,我去开门。”沈东白站起来,得意之下,身上系着忘了拿下的围裙。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
这个把门铃按得像急惊风的人是谁呢?他一怔,拉开的门已经来不及再关上。
“他妈的在里面生蛋啊!”“喂围裙耶。”
“哈哈哈!怎么不去死算了!”
唉想不到他也有失算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