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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潮之后,蕨娘面无表情地侧卧着,她没有睡着,也睡不着。
萨可努将已狂泄完毕的男性自她体内抽离,自她背后紧紧地圈抱着她。
他满意地喟叹一记“你怎么了?”见她不说话也不挣脱,他心里十分困惑。
尽管磨人的痛楚一阵阵地从下身传来,蕨娘依然一动也不动地任他拥着。
萨可努似乎已习惯了她沉默的抗议,径自不在乎地将她揽着;垂下眼,他瞥见了她肩背处的疤痕。
“怎么来的?”他轻触着她的疤痕,语声温柔地问。
她一声不吭,若有所思。
萨可努知道她不会告诉他、也不想告诉他,不过他猜想,这道疤痕背后一定有一个教她痛苦的回忆。
她闭上眼睛,心绪十分紊乱。
她已经被萨可努强占了,她应该恨他,应该要又叫又跳地捶打他可是她没有,甚至还温顺地任他拥揽人怀。
她是怎么了?难道她忘了自己是被强掳来的?难道她忘了她阿爹是因此而送命的?
她真是个可耻的女人!在他侵犯她之时,竟然还有了那么强烈的反应。
思及此,她愤恨而惭愧地淌下泪来。
“蕨娘?”他扳过她的身子,惊见了她脸上漫淌的泪水。
“你疼?”
迎上他愧疚自责的眼神,她的心脏怦地一震;那一瞬,她原本硬如钢铁般的心微微动摇
须臾,她又为自己的动情而恼恨不已。
“我不疼,只是恨。”她冷冷地回答。
萨可努的神情倏地沉下。“那不是正好?”他松开圈抱她的双臂,故意冷漠地说:“我就是要你恨我。”
话落,他霍地站了起来,动作迅速地穿上了衣裤。
他以为在她被驯服后会稍稍软化,岂知她依然是那种冷漠而倔强的样子及语气。
经过这一夜,她或许还是不愿臣服于他,但他知道她一定能活下去因为她更恨他了。
当她心里恨着他的时候,也就代表他在她心里其实是有“位置”的。
他不管那是个什么样的“位置”只要她心里有他,起码也是一种安慰。
十五年了,他心里残留着她的影子已经十五年了。
如今上天将她的命运和他的牵连在一起,他根本不在乎她对他是爱是恨;毕竟不论是爱或恨,他都要想尽办法将她留在身边,即使是要他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总有一天,他会教她知道他对她有多爱恋、有多疯狂!
兰儿沉默地收拾着染血的毡毯,不时以眼尾余光偷觑着无情无绪的蕨娘。
“尹姑娘,你有没有需要什么?”部些老嬷嬷教过她,女人被破了身子是件很辛苦、很磨人的事,所以她猜想此刻的蕨娘一定是非常“痛苦”吧?
兰儿一怔“不是的,将军他很爱你。”
“你怎么知道?”她语带寻衅地问。
“我当然知道。”这会儿,兰儿可是非常笃定。“如果将军不爱你,又怎么会因为你而拒绝与三公主的婚事!?”
拒婚?这件事蕨娘完全不知情。萨可努为了她而拒绝飞黄腾达的机会?
她不过是个萨可努从楚山掳回来的朝鲜女人,怎么可能突然成了他拒婚的主因?
“三公主娇蛮任性、脾气火爆是众所周知的事,将军也知道他拒婚极有可能惹祸上身,可他还是为了你而拒绝了。”说着,兰儿情绪更形激动“倘若不是有爱,将军又怎会拿自己的前途和性命开玩笑?”
虽然想出言反驳她,蕨娘却找不到任何可以义正辞严的字句来。
于是,她只能“强辞夺理”地狡辩“别把他说得那么伟大,也许他只是以我为借口去拒绝他不喜欢的婚事罢了!”
兰儿微噘起小嘴,幽幽地说:“尹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蕨娘一沉脸,眼底倏地闪过一抹憾恨。
“福?”她凄然冷笑着“这算是什么福?”
“尹姑娘”
“他掳我过江、毁我名节、害我失怙,而你却说这是一种福!?”她深恶痛绝地说。
兰儿垂下眼,慑慑地道:“将军又不是有心的,更何况你若真要恨,应该去恨那个害死你父亲的人呀!”
“害死我阿爹的人就是萨可努。”她决绝地说道。
“尹姑娘,你还是恨将军?”在成为萨可努的女人后,蕨娘居然还是那么憎恨他,这可真是教她吃惊。“你还是不愿跟随将军?”
蕨娘心一震。
她恨萨可努吗?是的,她恨。可是为什么在恨他的同时,她心底却又萌生着一种不同于恨的奇异感受?
她也可以就这么跟了萨可努,一辈子做他的女人,为他生几个娃儿只是她若那么做,怎对得起无辜送命的阿爹?
兰儿将她的噤默当作是一种默认,她神情严肃地撂下话“既然尹姑娘心中还气恨将军,那我还是得监视着你。”
“监视?”她微愣。
兰几点头“将军要我注意你的一切举动,他不准你寻死。”
听完她的话,蕨娘不觉暗忖了一下。
原来萨可努分身乏术,只好将监视她的重责大任交托给年轻稚嫩的兰儿;那也就是说如果她骗得过兰儿,便可以觅得逃离此地的机会?
想着,她的神情稍缓。“兰儿”
“嗯?
蕨娘睇着她“有没有什么吃的?”
“有有啊!”见她开口询问吃的,兰儿喜出望外。“你想通啦?”
蕨娘摇摇头,皱起眉心“我还是恨他,不过生米成炊,就算要恨他也得填饱肚子才有力气。”
兰儿年纪尚轻,只一下子就相信了她。“我马上张罗。”她一跃而起,兴高彩烈地跑出了帐外。
待兰儿出去,蕨娘立即穿妥衣服,披上斗篷,蹑手蹑脚地步近帐帘处。
一掀帘,她吓了一跳。
“姑娘。”两名守卫突然趋前一步,四只眼睛定定地盯着她,仿似已经觑出了她的居心般。“去哪里?”
“呃”她心虚地掩饰道“想出去透透气。”
“噢。”一名守卫忠谨地说道“姑娘想去透透气,就让属下随护吧!”
“不不用。”真是忠心得跟狗一样。
那守卫疑心地睨着她“姑娘若有闪失,属下可担不起。”
“这”看来她想逃走并不是一时半刻的事。
好的计划是需要时间才能看见成果的,在离开这里之前,她必须先学会等待。
“算了,不去了。”她一甩头,转身又步入帐内。
这一天,完颜晟在女儿的催促下,二度向萨可努提起婚约之事,这一次,萨可努还是不改初衷地婉拒了。
“为什么?”完颜晟一脸愁虑地睇着他。
萨可努微顿。完颜晟第二次为三公主的婚事召见他,想必这会儿公主是急了。
“其实”事到如今,他决定将蕨娘的事告诉完颜晟,以让此事快快结束。
“其实什么?”完颜晟略显焦虑地急问道。
“实不相瞒,属下心里已经有了一位心仪的姑娘。”
“啊?”完颜晟一怔。
萨可努长年在战场上奔波,也没听过他和部落里的任何姑娘家有过来往,怎么现在凭空出现了一位心仪的姑娘?
莫非他跟格日勒一样,也在征辽的途中迷恋上什么辽国的女子。
“她是”
“她是楚山人。”萨可努观出他眼底的迷惑及警觉,旋即补充着。
“楚山?你是说她是朝鲜人!?”完颜晟脸色咚地一沉。
这下可好,要是慕华知道萨可努拒婚是因为一个朝鲜女人的话,那事情就更难收拾了。
“你是怎么扯上那朝鲜女人的?”格日勒因为征讨大辽而娶了辽国女子还有话说,和朝鲜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他是如何牵连上那朝鲜女人的?
萨可努神态自若,语气平静地答道:“她是我从楚山掳回来的。”
“掳?”完颜晟一愣。萨可努居然会做那种事?
不过既然只是个他一时兴起而掳回来的女人,他又何必为了她而拒绝与慕华的婚事呢?
“我可以跟慕华商量,也许她不介意你纳妾。”完颜晟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萨可努蹙眉一笑“属下不想纳妾。”
“你是说你要娶那朝鲜女人为妻?”
“是的。”
“这”完颜晟的眉心处打上了数十个解不开的死结。
见他微有犹疑懊恼之色,萨可努倏地屈膝而跪。“皇上,请您当是属下不知好歹,将三公主许她于他人吧!”
完颜晟看他心意已决,当下也有些死心。“唉”他轻叹一声“事情若是这么容易解决的话,我还担什么心呢?”
慕华自幼就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小鲍主,因为他的宠溺,早将她惯成了娇蛮任性的个性;她性子烈、脸皮薄,这会儿要是知道萨可努为了那朝鲜女人而拒婚,只怕会把整个楚山翻过来!
“如果皇上是担心三公主生气的话,那么由属下亲自跟她说吧!”
“不成。”完颜晟不加思索地反对“她那脾气哪容得了你亲口拒绝?”
也对,他亲自去拒婚,岂不更加羞辱了高高在上的她?
“也罢,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再提这件事了。”完颜晟又是一叹。
“那公主那儿”萨可努忧心地询问。
“我让她额娘跟她说吧!”完颜晟无奈地苦笑着“女人跟女人总是比较好说话的。”
此刻的完颜晟只希望这件事能无风无浪。平安宁静地结束。
希望满儿能劝得了她。他在心里暗忖着。
一名身着青色劲装,身形婀娜窈窕的少女如一阵香风般卷进了皇妃的帐子里。
“额娘,您找我?”她是完颜慕华,也是完颜晟最疼爱的小鲍主。
睇着看来娇蛮却又可人的女儿,皇妃满儿不觉又是一阵发愁。
唉,这刁钻丫头可受得了萨可努的拒婚?
“慕华,额娘有事跟你说。”年过四十,但风韵犹存的满儿是完颜晟最贴心的妃子,而她所生的女儿亦是完颜晟最呵护宠爱的小鲍主。
“什么事?”见她神情凝重,敏锐精明的慕华立即察觉到不对劲。
“这是关于你和黑鹰将军的桥事。”横竖都得说,她还是快刀一斩吧!
“他拒婚了?”慕华神情一黯。
其实她多少也猜得到,只是未经证实罢了。
婚事提了那么久都没消息时,她就隐约知道结局不妙。
萨可努从没认真地看过她,当其他男人因她的貌美而倾心不已时,他还是那么神态自若的仿如未见。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她的心就更眷恋着他吧!?
“唔。”满儿为难地点点头。
“为什么?”就算被拒,她也要知道失败的原因。
满儿微蹙眉心“是”
“额娘别吞吞吐吐的嘛!”她毕竟年纪轻,性子急得很。
“听你阿玛说他似乎有了心仪的女子。”满儿就着从完颜晟那儿得到的讯息跟她解释着。
慕华眉梢一挑,脸上又是那骄纵刁蛮的表情。
她从来不知道部族里有什么配得上他的女子,除了她。
“谁?”她倒要看看是哪家姑娘能获得英雄垂青!
“她好像是个朝鲜人”
“什么?”听完,她差点没把帐顶掀开来,一他什么时候跟朝鲜女人扯上了?”
见她蛮眉一横,满儿更觉忧虑。
“你阿玛说那女子是萨可努掳回来的”
“他为了一个掳回来的女人而拒婚?”这太教人难以接受了。
若他是因为喜欢上部族里的某位女子而拒绝她的话,她还稍微可以接受;但他却因为一个朝鲜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他临时起意而掳回来的女人而拒绝她,这这太伤她自尊了!
“慕华,算了吧!”满儿好言劝慰着“你年轻貌美,将来有的是机会。”
“额娘一点都不懂我的心情!”她娇悍地抱怨着。
满儿一叹,耐心地安抚着她“你才十八,而萨可努都已经三十有三,平心而论,你们的年纪的确是相差太多了。”
她遭拒婚已经够窝囊了,现在她阿玛跟额娘居然还替萨可努那不知好歹的东西说尽好话!?
想到这儿,她玉脚一跺,旋身便冲出了帐子。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满儿不自觉地喟叹一记。为何同样是她亲生的女儿,一个能在呵护宠溺之下成长,一个却要在恶劣环境中求生存呢?
二十年了,她离开那女儿已经二十年了。
每当看着刁钻娇蛮的慕华时,她总会想起那个远在异乡,与她无缘的女儿。
算起来,她应该有二十五了吧?想必已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希望那个孩子比她更有勇气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她衷心地祈祷着。
萨可努远远凝视着与兰儿在帐子外散步的蕨娘,心里的大石不知不觉地放了下来。
知道蕨娘开始进食后,他的情绪已不似之前那样紧绷。
虽然碰面时,她仍会用那种悍然相拒的眼神瞪视着他,但至少她已经决定活下去了。
“将军,请您移驾校场。”一名百夫长趋近催促着。
“我知道。”他旋身往校场前进,而那百夫长则恭恭敬敬地尾随其后。
虽说一样是冰天雪地,楚山和这儿的景致还是有所不同的。
蕨娘深呼吸一口,胸中蓄满着凉冽清新的空气。“兰儿”
“唔?”兰儿疑惑地望着她。
“其实这里的景色并不难看。”这是她发自肺腑的一句话虽说她曾经发誓不踏上这片属于她娘亲的土地。
觑见她脸上的表情还不算太差,兰儿欢快地说道:“将军就说尹姑娘迟早会喜欢这里的。”
“他真这么说?”提及萨可努,她深邃的眼底又添一丝恼意。
兰儿微顿“尹姑娘生气啦?”她年纪虽轻,但做了几年丫头,眼睛也精得多了。
“我没有生气。”见她畏怯地模样,蕨娘不觉有几分歉疚。
“真的?”兰儿不放心地搓弄着袖口.“将军说别惹尹姑娘你生气,不然”
“兰儿,”蕨娘蹙眉一笑“别再尹姑娘尹姑娘的叫我了。”
兰儿抬起困惑的眼眸“尹姑娘”
“我比你大得多,不如你唤我姐姐吧?”她是独生女,向来又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一直非常渴望能有个姐妹。
兰儿垂下脸“兰儿不敢”
“你嫌弃我是个朝鲜女人?”她问。
“不是的!”兰儿惊慌失措地解释“我只是只是有点受宠若惊罢了。”
蕨娘嫣然一笑,温柔而主动地执起她的小手“我一直渴望能有个贴心的妹妹呢!若你不嫌弃,就喊我声姐姐吧!?”
兰儿不敢相信地注视着她,待确定她说的都是真心话时,她的眼泪终于难掩激动地夺眶而出。
“尹尹姐姐”她生涩而欣喜地唤了一声。
蕨娘欢快地笑了笑“这不是很顺口吗?”
“谢谢尹姐姐不嫌弃兰儿身份卑微”
“傻妹妹,”她轻拍了下兰儿的小脸,怜爱地说道“你若卑微,那么身为异族女子的我,不是更没地位了吗?”
“才不呢!”兰儿飞快地反驳了她的说法“尹姐姐可是将军最重要的人耶!”
只要一提起萨可努,蕨娘的神情就会变得黯然。
她眉心一拧,低声地说:“兰妹妹,以后我们两姐姐在一起时,可不可以别提他的事?”
“尹姐姐”兰儿嗫嗫地问:“你还气将军弄疼了你?”
她摇头苦笑“他弄伤的不是我的身体。”
她能说什么呢?兰儿年纪还小,有些事就算费尽唇舌解释,她也未必会明白。
“兰儿不懂。”
睇着她迷惘的脸庞,蕨娘轻声一叹。“不懂也好”她伸手顺顺兰儿的发丝,幽幽恻恻地说道:“有些事等你懂了,也就是痛苦的开始。”
她这一说,兰儿更是困惑了。
“你是那个卑微的朝鲜女人!?”突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她俩身后传来。
蕨娘回过头,只看见一位陌生的娇美姑娘。
“三公主。”兰儿一见身后的人是完颜慕华,连忙屈膝一跪。
“起来。”她今天来此的目的是为亲眼一睹那朝鲜女人的模样,不是来受那丫头一拜的。
她步履轻盈地迈向两人,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蕨娘。
果然是个人间难得一见的美人!难怪萨可努会被她述得神魂颠倒,不顾前途了。
好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萨可努想必就是沉醉在她的眼波流转之间吧?
“见了本座还不行礼?”她气势凌人的瞪着一脸镇静的蕨娘。
蕨娘向来吃软不吃硬,更何况眼前还是一个对她充满着敌意的女子。
“我不是女真人,你也不是我的三公主。”她无畏无惧地说。
“你!”因为错愕及恼火,慕华提着长鞭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蕨娘沉静地瞅着眼前的刁蛮小美女,不自觉地想起被点名许婚的萨可努。原来这位骄纵的女孩,就是萨可努拒婚的对象啊?
其实除了她的坏脾气及目中无人的个性外,她实在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为何萨可努会拒绝这么一位身份尊贵又有着沉鱼落雁之姿的金国公主呢?
莫非莫非真如兰儿所说,是为了她?想到这儿,她心中漾起一股不知名的窃喜。
“兰妹妹,我们回去吧!”拉着一旁傻眼的兰儿,她甩头就要离去。
见她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一向心高气傲、骄纵刁蛮的慕华可咽不下这口气。她大步追上来,一把扳过蕨娘的肩,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你这胆大包天的女人!”瞥见蕨娘颊上的巴掌印,她得意地笑着。
蕨娘的脸上没有一丝委屈及认命,她平静得仿若无事地盯着慕华。
忽地,她高举手臂,刮了慕华清脆而响亮的一巴掌。
“还你的。”她说。
“尹姐姐”兰儿简直无法相信她会动手打完颜慕华,当下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你这勾引萨可努的贱人!你你居然敢打我!?”慕华气恨的咒骂着。
从没有人敢骂她训她,而这个低三下四的朝鲜女人居然动手掌掴她!?
“我杀了你!”
她眼中布满愤怒的血丝,气极败坏地扑向了蕨娘。抡起玉拳,她发狠地往蕨娘的脸上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