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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上冷眼旁观的左容容与卫非﹐在见到左容容派去的五龙自山脚下飞起盘旋在空中后﹐两人对山下的五个人能破盛神法皆大感意外。
卫非抚着胸口﹐额间不断地沁出冷汗﹐他急急地喘一口气﹐运着其气努力压下涌至心脉的剧毒﹐在他再也忍受不住毒发的剧痛后﹐双手按着她的肩﹐借她来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你的盛神法被破了。”卫非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自然。
左容容虽感到他的手有些微颤抖﹐但仍是看着那五条在空中盘飞的巨龙﹐不知她身后的卫非早已脸色大变。
她轻耸着肩﹐“我还有善法可抵。善法一出﹐你的同伴也无法上山救你。”也许那五个人只是误打误撞地知道了破阵的方法﹐她不信他们能再创造另一个意外。
“他们上不来也无所谓﹐我体内的毒已经发作了”抵挡滔天而来的毒性过久﹐卫非再也没有力气拖延时间﹐身于疲惫地靠向她﹐紧紧地捉住她才不致倒下。
左容容大惊失色地拥住他直要向下滑的身子﹐让他靠在她的肩头﹐不停地拭着他颇间的汗水﹐忧心如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恐惧的感觉随着他的体温蔓延至她的心头。
“毒发的时辰还未到﹐怎么会这么快﹖”子时未到﹐他体内的毒怎会提早发作﹖“是我太高估了自己。”卫非喘着气对她摇首﹐“在我把元神全拿去镇六兆之后我以为我还能再撑上一阵子。”他在短时间内以超出本身能力的元神拿去预兆﹐元神一失﹐他体力耗失得更快﹐使得他的身体不堪负荷﹐让毒性提早发作。
左容容此时一颗心因他措不及防的毒发而狠狠刺痛﹐眼底只见得到他竭力忍痛的模样﹐反而无法想起她当初叫他来这山上的目的。
“你不痛不苦吗﹖”左容容侧然哀问﹐不知他已经暗忍了多久﹐也不绕得他为何忍着而不告诉她。
“毒是你所下的﹐我何痛何苦﹗”卫非反而安慰她﹐拍手接住她夺眶而出的泪。
左容容顿时遗忘了自己灭世的念头﹐慌急地在他身上找着被他拿去的解藥﹐靠在她身上的卫非和敏锐地听到某种划破空气的幽微声响﹐他伸出两手紧抱着她不让她乱动﹐令左容容不解地抬起头看向他。
卫非在痛彻心肺的毒发中﹐对她缓缓释出一抹开怀的微笑﹐“这场棋﹐是你赢了。往后﹐你要代替我活下去。”
“什么﹖”左容容一楞﹐卫非马上抱着她转身﹐将她护在怀里与她互换了位置﹐在千钧一发之际﹐以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下蔺析自山下射来的飞箭。
中了箭的卫非﹐不作声地伸手至身后拔出箭﹐而被他护在怀里的左容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见他的面庞血色尽失。她才想开口问﹐卫非便再也站不住脚步﹐直直地朝后倒下。
左容容的思绪瞬间被抽空﹐愣愣地看着卫非的身下缓缓淌出血水。她瞥见那支他替她挨的箭﹐再低首看着自己身上被他的鲜血染湿的衣裳﹐她掩着唇频频摇首﹐难以承受地走近他身旁跪下﹐将他拉至自己的身上。
一颗的烫的泪落至卫非的脸上﹐让闭着眼的卫非又睁开眼未﹐看见她眼眸里的据痛。
“为什么﹖”左容容淌着泪问﹐心痛于他的通身痛楚﹐更心痛于他舍身为她挡下那一箭。那支箭插在他身上﹐仿佛就像直接插在她的身上。
“世人可不需要我这个袖手旁观者﹐但却需要你这个想渡世的天人。”卫非眼眸明亮地望着她。她爱世人甚于他﹐他能为世人做的太少了﹐但有心的她只要把灭世的念头撇去后﹐她会做得比他更好。
左容容激动地喊﹐“我不是渡世的天人﹐我选择成为灭世者﹗”他分明是要让她的心受鞭答﹗舍身救她只会让她对心态反复不定的自己懊悔难当。
“我知道。”卫非唇边绽出笑﹐字字清晰明确地告诉她﹐“可是我宁负天下人也要救你﹐找愿为你而死﹐被你所灭。”他顾得了私情﹐便顾不了大爱了。之前他先选了大爱而放弃私情﹐但他无泳忽视自己的心﹐他的心不愿舍她﹐他只好放弃之前的选择辜负世人。
泪水模糊了左容容的双眼﹐让她看不清卫非脸上的笑意。她抬手抹了抹脸﹐再看向卫非时﹐她看见他脸上温存的神情﹐看见以前那个把她放在心底深处的男人。
“值得吗﹖”她弯下身捧着他的脸庞﹐觉得自己急急于灭世的一面已被他舍命的举措吞噬殆尽﹐只剩下为情所苦、为情所伤的一面。
“值得。”卫非含笑抚着她脸上的泪。与她数月的温馨情重﹐强过他一人在世上通尝人间冷暖。在她身上﹐他懂了情﹐明白了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光就这一点﹐他便认为值得﹐也不感到后悔。
她声音空洞地问﹕“明明知道我要杀你﹐为何还要救嗡巘”伤心似水渐渐涌至她的心房﹐将她淹没﹐令她不能呼吸﹐胸口窒息欲裂。
“因为你爱过嗡巓即使你已对我无心﹐但我亦无憾。”他把她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纵使她曾说过令他心如死灰的话语﹐但他的心却收不回来﹐也不愿收回。人生总有一死﹐他至少可以为自己选择一个不带憾恨的死法。
左容容搂着他的颈项不甘地向他诉怨﹐“到最后﹐你还是在让我”往常下棋时﹐他总故意让她赢﹐到了救世与灭世的关头﹐他还是处处让着她、护着她。他根本就不把她当成对手看待﹐他只当她是情人。
“是我一开始就走错棋了﹐我错在不该爱上你是你令我在中途改变了我救世的理由。我会全盘皆输不是因为我让你﹐是我输给了我自己。”卫非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却更让她泪流不止。于是他不再哄她﹐就让她静静伏在他身上发泄。
“左容容猛然抬起头﹐慌张地自他袖里找出解藥﹐极力要挽回他的生命。
“这是解藥﹐你快服下去。”她将解藥递至他的唇边。这是她唯一的救赎了﹐唯有他活着才能救赎她﹐她的心才不至于被毁灭得七零八落。
卫非缓缓地启口让她把藥丸送进口中﹐正当左容容稍微宽心之时﹐他摔不及防地拉下她的纤颈印上她的唇﹐将口里的解藥喂进她的口中﹐并按住她的口鼻﹐逼得无法呼吸的她不得不吞下去。
“你”左容容接着唇﹐睁大了绝望的眼。
“我上丧神山﹐就是要你服解藥。我不要你陪我一块儿死。”卫非奄奄地垂下双手﹐倦怠地合着眼﹐气息愈显得虚弱无力。
“卫非﹐你再忍一下﹐蔺析他们就快上来了。”左容容不知所措地俯在他的胸前抢紧地﹐一反初衷地反而要那些人尽快破阵上山。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静静地听我说。”卫非睁开眼平静地望着天际的星子﹐轻摇着伏在身上的友容容﹐要她先仔细听地说。
“不听﹐我不听﹗”她几乎要崩溃了﹐“是你说一步也不会让我的﹐你却撒谎处处让嗡巙我不要这种赢法”说到后来﹐她两手覆着脸忍不住吸泣﹐憎恨起自己﹐也增很起隐藏一切的他。她输得彻彻底底﹐什么﹐都没有了。
“容容”卫非拉下她的双手﹐想对她开口﹐她却迅速截断他的话。
“就照你说的﹐我不再管什么使命了﹐我们只当以前的卫非和左容容﹐我们俩重新来过好不好﹖”她不要再当什么天人﹐她只要当一个痴心的凡人﹐她要他好好地留在她的身边﹐”陪伴她度过一生。
“太迟了。”卫非遗憾地摇首﹐两眼又看向天上那颗快灭的星子。
“不迟﹐我带你下山﹐蔺析可以解你的毒治你的伤﹗”左容容拉起他的手搭上她的肩﹐吃力地想将失去力气的卫非扶起﹐带他下山去找还有一颗解藥的蔺析。
卫非撑不起自己的身子﹐而她也无法拉动他﹐他干脆拉着她的双手紧按在自己的胸前﹐表明不要她白费力气。
左容容焦急地看他视死如归的模样﹐又场首着向北斗七星中属于他的那一颗摇扁﹐往昔夜夜灿亮的摇扁﹐在此时已变得昏暗不明﹐黯然无光。
“不要灭不要灭”她代乱错杂地对天际大喊﹐脑中一阵昏眩。
卫非扳过她的脸﹐平静地告诉她﹐“容容﹐我的大限到了。”
“还没﹗还没到﹐我不许你就这样走”左容容无法承受他过于平静的话语﹐频摇着首﹐战栗地拥着他愈来愈冰冷的身子。
“我已经完成我的愿望﹐我必须走了。”卫非感觉体内的力气一点一滴地流失﹐深厚的真气也被毒性侵蚀消逝﹐原本难忍的疼痛也都消退了﹐觉得身子轻飘飘地﹐在夏夜的微风中悠悠荡荡﹐像在云端上飘浮。
“你还没完成﹗你这救世者负了天下人﹐没有完成使命你不能回去﹐你哪都不许去﹗”左容容搬出他的使命﹐强制地命令他快合上的双眼再睁开来。
卫非的唇边扯出一抹笑﹐“我要救世﹐只是因为我要救你﹐只要救得了你﹐负天下人又何妨﹖我是个自私的男人﹐并无你拯救世人那般强烈的欲望﹐我只想救你。”
左容容征了征﹐“救嗡巘”
“算命者﹐能算天下人天下事﹐唯独无法算出自身的命运。而你虽算得出所有人的未来﹐却真不出自个儿的。
你不知在你灭世之后﹐你将随世而灭被五星所杀。我不能让你灭世的原因即在此﹐我不要你死。”卫非娓娓道来﹐怜借地抚过她水灵的眼眸。
“你放弃世人、不要性命都是为了嗡巘”左容容愕坐在一旁﹐这才弄清楚他想救的那个女人是谁﹐同时也被他的深情打击得只能呆得地望着他。
“是为你。”卫非的手指爱怜地滑过她雪白的唇瓣﹐“我用一命换你一命﹐我希望你今后代替嗡巓由你来代我救世而不是灭世。至于蔺析他们那边﹐我想他们会体谅我的苦衷﹐看在我的份上﹐他们不会为难你也不会杀你。”
“这也是你早安排好的﹖”她怔怔地低首轻问﹐从没想过他缜密的心思全是花在她身上。她千算万算﹐也不敌他一个想救她的小小心机。
卫非热烈地子她﹐“这世上﹐我最爱的是你﹐为了你﹐我可以舍弃亲情、友情。如果我们两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活﹐那么﹐我要你活。”一世不容二神﹐那他便不为神。只要能让她活下去﹐要他当鬼他也甘之如始。
“不要如此折磨我”左容容哭倒在他的胸前﹐“我不要这样”
“我也舍不得﹐可是我没别的法子可以救你。”卫非温柔地环住她哭抖的身子﹐无可奈何地看天上的星子愈来愈暗。
左容容神智不清地盯着他的眼瞳﹐理智在他的眼瞳渐无光帽倏然醒转。
“你不能救嗡巓但我能救你﹗我把我的元神分给你你等嗡巓我把我身为神的性命让给你”她拨开他环抱的手臂﹐将自己的双掌放在他的心口﹐卫非却吃力地握住她的双腕阻止她。
“不成﹐你还要代我救世。”她若不为神便要成人、一个普通的凡人要怎么代替他守护人世﹖她声嘶力竭地大喊﹐“我什么人也不想救﹐我只要救你﹗”要灭世的她本来就没打算救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但如果她要救的话﹐她只要救眼前的地。
“你仍爱嗡巓不是无心无情。”卫非气若游丝地说﹐脸上的表情既满足又安慰。
“你不能在告诉我你的心后再离我而去﹗我赢了你却输了心﹐我输得比你更彻底你忍心见我被留在人间受孤寂的煎熬﹖你要我怎么不想你怎么活下去﹖”左容容知道她正在一点一滴地失去他﹐泪水直落在他脸上。
“你能的。”卫非拉下她﹐吻着她的唇。
她淌着泪央求﹐“我不能卫非﹐我办不到﹗留下来”她没有那么坚强﹐他这么一走﹐会把她的所有也带走。
“容容﹐我不能再陪你了﹐我得先走一步。”卫非眷恋地在她唇上吻了又吻﹐松开她的双手渐渐往下滑落。
“不许走﹗卫非﹐”左容容又怕又慎地在他耳边呼唤﹐紧握着他的掌心﹐不顾他的反对把自己的无神灌注一些给他。
“为我活下去。”卫非喃喃地对她交代﹐继而双眼沉重地合上。
“卫非﹖”仍在施元神的左容容停下了动作﹐一种恐惧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际。
卫非听不见她的呼唤﹐冰冷的身子也不再动弹﹐表情平静祥和地似是睡着了。左容容倾身贴在他的心口聆听他的心跳﹐听到的却是一片空洞的死寂。
“射中了吗﹖”山脚下﹐架着左断的乐毅满头大汗地问把箭射出去后便一直发愣的蔺析。
“射中了”蔺析喃喃地应着﹐两眼仍望着远方的山头。
听见这句抚定人心的话﹐乐毅和朝歌皆放开挣扎已久的左断﹐疲累地撤至一旁休息﹐但哀痛的左断却为了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而痛不欲生。
“谢天谢地”乐毅挥去一头的汗水﹐庆幸地倚在树旁感谢他们能够及时赶上救卫非一命。
朝歌却骤感不对﹐尤其盖聂和蔺析都愣瞪着眼﹐似是受了什么严重的惊吓。
“蔺析﹖”他走至他们面前﹐推了推表情木然的蔺析﹐没得到蔺析的任何反应后﹐又扭头摇着盖聂的肩﹐“盖聂﹐出了什么事﹖”
扒聂呆滞地转头﹐推开不知所以然的乐毅﹐难以置信地望着蔺析。
“卫非他为什么这么做﹖”在蔺析射出箭时﹐他把山上卫非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他却不懂卫非为何如此。
“他”蔺析的声音紧缩硬哑﹐黯然地垂首﹐“他爱左容容。”
“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朝歌扯着蔺析﹐不安地看着他沉郁的神情和一脸死灰的盖聂。
“我射中的”蔺析缓缓抬起头来﹐“是卫非。”
朝歌大大退了几步﹐哑然无言地愣看着他﹐乐毅则冲至蔺析的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爆怒地吼﹐“你怎会射错人﹖”他不是神射手吗﹖怎么会投射中左容容反而射中了卫非﹖蔺析红着眼任乐毅吼着﹐盖聂摇摇头冷静了一会儿后﹐把怒气当头的乐毅扯开。
“蔺析投射错﹐是卫非为左容容挡下那一箭。”盖聂替蔺析解释着﹐转达刚才他所看到的经过。
“卫非他”朝歌颓然地抚着额、无法接受这个打击。
“容容没死﹖”唯有左断兴奋地大叫﹐然后差点被其它四个人眼里射来的怒意杀死。
乐毅用力地拍拍脸颊﹐对沮丧的三个同伴大喊﹐“咱们快上山去救卫非﹗”
“怎么上去﹖”朝歌白了他一眼﹐烦躁地看着可望而不可及的山头。
蔺析在沉默许久后﹐走到石柱前看着自己的兵器﹐再转首看向那座在入山处的无形墙﹐死寂的眼眸又亮了起来。
“拔下石柱上我们的兵器破墙。我们的兵器皆是旷世兵器﹐一定能破这道墙。”他举步便要上前拿回自己的兵器。
乐毅忙拦下他﹐“不能拔﹐万一那些龙再回来怎么办﹖”好不容易才赶走那五条龙﹐要是那五条龙又回来盘柱阻止他们前进﹐他们连那这墙也碰不到。
“也许卫非还没死﹐我们不能眼睁睁就待在这儿看卫非死﹗”盖聂附和蔺析的观点。
“不管了﹐救卫非要紧﹗”朝歌根本就不考虑﹐第一个冲至石柱前解下自己的龙腾鞭。
“五龙又回来盘柱了﹐其它人快拿回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