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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黑就让茶院提早打烊的步千岁,拖着沉重又蹒跚的步伐,一脸疲惫地踱进扶苏的房里,习惯性地坐至她的身旁,没精神地帮她整理着还没做完的帐册。
扶苏搁下手中的笔“你小弟醒了?”不知道晕倒的步少堤,他后脑勺的肿包消了没?
步千岁倦累地抓着发“醒了,也把他打发走了。”
把步少堤弄醒后,为了哄那个遭受过大刺激的小弟,他放下了手边所有的工作,推走了所有上门的客人,将他们两人关在天字一号房里关了一整个下午,好不容易才摆平了莫名其妙找到他的小弟。
“他会不会向你大哥告密?”在被步少堤识破他的身分后,扶苏很怕他没采取什么措施就这样让步少堤回去。
“谅他也没那个胆子。”他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的眸光“被我揍过一顿后,我相信他的嘴巴会给我闭得牢牢的。”要是敢去通风报信,他就在被大哥拖回去毒打过后,再去毒打小弟一顿。
扶苏莞尔地摇摇首“你们步家的人还真是友爱兄弟。”
步千岁没去在意她的嘲讽,帐册没翻了几页,便整个人累趴在桌面上。
一双温暖的小手,随即落在他僵硬的颈肩四处,柔柔地为他按摩起他紧绷了一日的肌肉。
他微侧着脸,静看着她那双知情善意的杏眸。
“你的样子好象很累。”扶苏轻声的解释,将素白的纤指伸进他的发里抚按着他的头皮,让常常头痛的他缓缓地舒展眉心。
“我一直在想,我小弟会出现在这里绝不会是巧合。”他享受地闭上眼,为今日的怪现象做了个分析“照理说,他应当在府里忙得无暇分身才是,而他会出现在这喝茶,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她的小手悄悄探进他的衣领内,纯熟地找到他老是会酸涩的颈背地带。
他舒服得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懒散“不知道,他怎么也不肯透露口风。”
她节奏有律地在他背后捏捶着“别想那么多了,说不定他只是凑巧路过而已。”
“是啊,凑巧。”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凑巧?有鬼才是真的,他得额外提高警戒,并偷个空来仔细查一查这件事。
“该你了。”帮他放松完肌肉后,马上就换也是累壤的扶苏趴在桌面上,要他也得礼尚往来一下。
已经对帮对方按摩这种事习惯成自然的步千岁,动作老练地挽起两袖,并将她乌黑又浓密的长发拨到她的胸前去。
他愉快地扬起两眉“哪酸?”他是很乐意为美人服务的。
“你看得到的地方都很疲”扶苏埋在桌面哀哀低哼“尤其是我这双手,我老觉得它们像是快断了。”呜,好痛苦喔,她不只觉得光有一颗脑袋不够用,她还觉得她必须有八只手才能应付那些工作。
“我该请个大夫来为我们看看的。”唉,他们都是庞大工作量下的严重病号。
“不用了。你的手这么巧,只要有你在,我很快就可以治好酸痛。”扶苏在他那双力道刚好,又按摩得恰到好处的双掌下,不禁合敛着眼眉,露出满足的微笑“嗯,你真是职业级的。”
不要对他这么不设防,她又忘了他是个男人了吗?
步千岁在她发出浅浅细细,撩人心弦,有如天籁般的低吟声时,努力地控制着他的双手,不要抗拒不了诱惑,而失控地溜到不该按的地方去,只是她那被他揭开衣领一隅而露出的丝般肌肤,就近在他的眼前,在烛火下呈现出晶莹剔透的柔美光泽,彷佛在对他招着手,催眠着他前去一亲芳泽。
累积已久的渴望,在他空旷的脑海里回荡着这个问号。
放纵自己一下吧?何需这般苦苦压抑,而放过这个偷香的大好良机?你不是本来就没人格也没良心吗?别管什么理性了,就照着最基本的渴望去行动吧。
而下一刻,他的理智又这么问着自己。
放纵自己?你疯了吗?好不容易才能和她这么处得来,难道你不怕她会翻脸又变成个刺猬般的小女人?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到底还要不要她帮你抢你家的生意?你想不想把她拐到手?
“千岁,你的手不动了。”察觉他两手停顿在她的身上,迟迟毫无动作的扶苏,睡意浓重地提醒他。
“喔。”步千岁甩甩头,赶紧动起他那已不太听指挥的十指。
他真的是男人吗?
趴在桌上的扶苏,闭着眼又再度地怀疑起这个搁在她心中已久的问题。
是正常男人的,在面对一个女人朝他露出大半的裸背,并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任他的双手在她身上游走时,总该会有些不寻常的举动吧?可是为什么这个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天生就是小人胚的男人,为她按摩了那么多次,却从没有出现过一个不轨的举动?
是她太没魅力了吗?还是他的内心与外在不符,原本就是个正人君子?或者,他根本就不把她当成个女人?不知道,男人这种生物实在太过难以理解。
甜美得惑人的睡意,徐徐催化了扶苏的知觉,令她不再去深思步千岁究竟是对她作何感想,只想就这么在他的掌心下舒适地睡去。
忍耐到额上渗出汗珠的步千岁,在发现她的首已经不知不觉地歪向一边时,才知道这个折磨他的女人,又一如往常的想扔下他一人独自去梦周公。
“你又想睡觉了?”他叹了口气,将睡姿不良的她揽进怀里。
扶苏揉着眼在他的胸前抱怨,娇柔的模样甚是勾引人“托你的福,你都把工作堆来我这里,我睡得比以前还要少。”
“公平点好吗?”他忍不住拍拍她的小脸,阻止她继续摆出这种诱人的睡脸“我已经很努力为你分担大半的工作了,我也没睡多少。”
被他吵得而不得安眠的扶苏,没好气地掀开眼皮,在他的怀里坐正,与他眼眉齐对。
“千岁。”决定了,她要脱离苦海。
“怎幺了?”望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步千岁喉际干燥得有如野火燎原。
她谨慎地向他宣布“我不要继续这样忙下去。”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又不能去找人来帮我们做。”这种事是她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吗?他自己也很不想要啊,可是为了那美丽的远景,他还是得咬着牙撑过来。
“你来帮我做。”扶苏朝他轻呵着气,带着惑人的笑意捧着他的脸庞“身为男人,就要有护花惜花的精神。”他是男人,他要多让她一些。
按捺不住的心火,无声的在他的胸腔里燃烧了起来,很快地,漫天而浓密的火势,蒙蔽了他所有的知觉,血液汨汨流动的声音,窜过他的耳际,他听来,有些模糊、有些焦躁,但也像夜里时而梦见的好梦,既折腾,但又令人甘心沉醉。
身心都很受影响的步千岁,黝黑的眸子马上被她的给捕获,几乎就要在她深深凝睐着他的眼眸下冲动的答应她,但他还是强撑着差点崩解的理智。
他压抑着浑身蠢蠢欲动的躁动感“我帮你做你的那一份,那谁要来帮我做?”
“由你自己两肩挑。”她一双柔滑白细的小手随即滑攀至他的肩头,并任重而道远地拍拍它们。
令他悸动的思潮来得快去得也快,马上就在她的话中硬生生地熄灭,虽然明知她这么做很缺德,可是,眼前的她,还是很诱人。
他咬牙迸出“自私自利的女人。”
“对啊,我是女人,所以你会宽大的包容我小小的自私自利。”她又笑意浅浅的趴在他的胸口,仰起洁白的颈项,以令人酥软的语调和眼神瞅着他问:“对不对?”
“对。”步千岁完全不知自己应了些什么,两眼直徘徊在她娇美的面容上。
红融融的烛火在扶苏的小脸上耀动着,睡意来袭,她合起闪亮的双眸,姿态自然地偎进他的胸前打起小盹,温暖纤弱的身躯靠入他的怀中时,令他的胸口有点热,有些不可思议的灼烫。
“别又睡在我身上,你会养成壤习惯。”他忍不住想抗拒,但又忍不下她的软玉温香,和那股想将她紧搂住的冲动。
“天冷嘛,借我取暖一下。”她微翘着曲线美丽的唇角,睡意朦胧地安详闭着眼,声音愈来愈小“等我睡着、睡深了,你再把我放回床上。”
他深深吸进寒夜里大量冷冽清凉的空气,想借着它来平熄胸臆间的騒动,但扶苏身上芳甜微温的气息,却比冷空气更钻入肺腑,更深深潜进他的心坎里,促他忆起在忙碌的工作外,在偷得空间或是空闲下来的时光,那些他时而忆起,时而遗忘的情绪。
房里很静,只听得见扶苏悠悠的气息,和他极力稳住的心跳,他不经意的一瞥,觉得投映在她面容上的烛火燃烧得愈来愈灿红,像是要将他看不清的一切照得更加明亮,更加无所遁形,纷纷挑起他的记忆,那他常在午夜梦回时,飘掠过他眼前的记忆。
不知从何时起,他就连作梦,梦里,都有着扶苏的痕迹,她的倩影。
他记不太清他是何时如此和她亲近,又是从何时起学会了退让一步,容忍她的任性来换得她的一笑,那些太过遥远和模糊的,他记不起、理不清,但近在眼前的,他却再明白不过。
此刻,她是灯火下的悸动,书册间的智者,温室里的花儿,他怀中的小女人,诱他的魔。
她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一切,而他,没有预料,也没有经过他自己的同意,就将她收容至他的怀里来,没来由的在将她拥紧之后,就忘了该怎么放手,反而还想将她紧握。
放手,需要智能吗?不,这与智能无关,而且,他也不怎么想放开,他需要的,只是力气,一股将她强留下来困住她的力气。他不禁要想起她写的那个横批“欲走还留”而后发觉,他真是个欲走还留的人,因为,他还没困住她,反而他却已被她给困住了。
步千岁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两眼望着窗外静静落下的细雪,以几不可闻的音量悄悄对自己低喃。
“在第一次见到我时,你就该带着我到紫冠府领赏的,捉我的人若是你的话,我会很乐意被你捉回紫冠府的。”
倚在他胸前装睡的扶苏,并没有漏听他的这句话,在她红艳的唇畔,偷偷扬起了一抹细致的微笑,而他,并没有看见。
接近年尾,屋外的冬雪落得更多,如堆积心事般地,层层密密地累积在每条大街小巷里、每个人的心版上。
不受霜雪天候影响的晓霜斋,愈是靠近年关,生意就愈好,而且好得让某两个人,一个没空去探究自己的心情,一个没时间在脸上挤出笑意,终日都埋首于快将他们给淹没的公事和帐册里。
夏威姨忧心忡忡地看着这间茶院的两位龙头,大清早就动作一致地趴在帐台边,在即将开店营业的时分,累得连喊声开店的力气都没有,也没有勇气来面对又一天可怕的忙碌。
“老板。”
“嗯?”扶苏的声音微弱得像是要阵亡了。
“掌柜的。”
“啊?”步千岁已经累得神智有点茫然不清。
夏威姨叹了口气“你们两个的脸色都很糟。”这度可怕又恐怖的脸,青青白白的,就算是七爷八爷见着了他们,也都要躲到一旁让贤。
“我快累死了。”趴在桌上的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一致的悲鸣。
“既然你们这么累的话。”秋海糖心疼万分地向他们建议“那不如今天咱们公休不开店好吗?”他们再这样没日没夜的忙下去,而都挪不出一点时间来休息,就怕他们的身体会负荷不了。
马上有两只手,不约而同地自桌上举起。
“赞成。”他们两个比谁都还想放大假。
“这阵子你们都窝在帐房里,会不会是累坏了?”春联为他们各斟上提神的香茗,也是很担心他们的身体状况。
步千岁无力的拄着额“完全正确。”还不是他隔壁这个不人道的女人害的?把三分之二的工作都推来给他,害他比在紫冠府时还做得死去活来。
“你们就出去透透气吧,生意虽然要做,但也要适时的放松一下。”春联积极地鼓吹着他们“这样吧,你们就一块出门去散个步。”
“不行。”扶苏很坚决的反对“他不能出门。”要是给这个让整座金陵从不曾如此高度警戒的男人出门去,只怕金陵城又要掀起另一波追逐步千岁的热潮。
“为什么?”站在他们面前的众人,皆拧着眉心问。
步千岁的眼珠子不自在地频转着“因为。”
“因为他怕冷。”为免他的身分曝光,扶苏飞快地为他找了个借口。
“怕冷多穿点不就行了?”武八郎马上也加入鼓吹阵营,为步千岁拿来了件大氅“来,披上。”
“好了,现在你们就出去散散步,我们会好好看家的。”夏威姨在帮扶苏也多加了件御寒的外衫后,便热情地将他们拉离桌面直推至大门口。
步千岁万分不赞成这个馊主意“慢着。”叫他离开这个温暖又安全的避难所?
他们是想让他出去跑给人追吗?
扶苏也有千百个不同意“等一下。”万一这么一出去,步千岁就回不来了怎么办?那些工作要由谁来做完?
“玩得开心点,不必太早回来!”大门在屋内集体恭送他们的声音里迅速合上,快得让他们两个都来不及抗议。
两个被关在门外站在雪里的人,愣愣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扉。
步千岁转过眼冷冷地睨着她“大雪天的,出门散步?还不必太早回来?”
“不要瞪我,也不要把火气兜到我这来。”扶苏边拉上外衫的帽子遮雪,边对那个心情不好的男人警告。
“我怕冷?”他心情恶劣地直接跟她杠上“你就不能掰个比较好的借口吗?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多亏你,这下我们又没有时间睡觉了。”她平常不是很会说谎吗?干嘛要说那种还是会被人踢出来的烂借口?
又冷又想睡,此刻扶苏的脾气也没比他的好多少。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老实的说你怕被人追吗?”只有他一个人被踢出来吗?她比他更想念那每天都来不及睡暖就又要离开的被窝。
“现在怎么办?被冻死在这里吗?”步千岁两手插着腰,把怒气全都推到她的身上。
她伸手推推他“本姑娘今天没力气跟你吵,走啦,照他们说的散步去。”睡眠不足不跟他计较,等她睡饱了后再来凶回他。
他还是很犹豫“这么冒险的出门,妥当吗?”有过以前被追得那么惨痛的教训后,要他再度踏上大街,这真的是一大梦魇。
“除了你小弟外,这么久都没人认出你来过,应该不会有事的。”扶苏帮他贴好伪装用的胡子,而后呵欠连天地掩着小嘴,脚步甚是不稳地在积雪里走着。
“走好。”看她走路的姿势颇为危险,步千岁忙把她搂至身边,一手扶着她的纤腰。
扶苏干脆半靠在他的身上“我要是边走边睡的话,不要叫醒我;如果我是睡倒在路边,麻烦你记得要把我抬回家。”要是让她停下脚步来的话,她纺,她一定会睡倒在雪堆里,然后冻死。
他不同意的把又开始打瞌睡的她摇醒“别睡了,你成天都只坐在案桌前,从没好好动过你的那双脚,难得可以出来,要把握机会补足你的运动量。”
“不要吵,我。”扶苏不满地睁开双眼,才想叫他别在她耳边念时,截然不同的街景,马上让她的睡意全消,停止挪动脚步。
步千岁莫名其妙地跟着她停下来,看她紧蹙着黛眉,怔怔地看着前方。
“奇怪。”好半天,一直不说话的扶苏终于开了口。
步千岁搓着自己的手臂取暖“怎么了?”
她愈看愈是疑惑“我记得今天并没有市集啊,怎么这种天气里,街上的人会这么多?”大雪天的,出来散步的人不只他们两个?
“人多?”熟悉的警报马上在他的心中拉起“你确定?”不好,这是个壤征兆。
“嗯。”她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对街上那些走路都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人似的路人们,更加肯定心中的怀疑。
当机立断的步千岁,马上拉着她的手“走快一点。”
“千岁。”她却扯住他,伸出手指向人群中一群显眼的队伍“你看那些人的衣服。”
怎么会有人出来逛街时,都穿同样的制服?
他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而后大惊失色地拉她躲在一间民家的矮墙边。
“他们是谁?”照他这动作来判断,他一定是认识那些人。
“东郡王和南郡王的手下。”步千岁火大地向她解释,并再指向人群中某两个衣着华丽的人“喏,那些人的主子在那里。”
“东郡王和南郡王?”扶苏怎么也想不通“这里是城北,怎么他们会跑到这来?”
这两位郡王都有在恶劣的天气下,大老远的跑来这逛大街的兴趣吗?
他没好气地翻翻白眼“他们来这还能为了什么?他们是率大队人马来捉我的。”
“走为上策。”扶苏听了脸色急急一变,比他更着急的要拉他赶紧避掉那些人。
在他们转身跨出脚步时,一面等在他们后头的人墙,让他们俩不得不同时停下步伐,张眼齐瞪着眼前这票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包围的郡王人马。
沉默像根细弦,在两队人马对峙紧绷了许久后,忽地自空气中断裂。
“千万别让他跑了!”守株待兔的人们,齐声发出一致的高喊。
步千岁边跑边气炸地跟她开火“你还说没人会认出我来?”他就知道跟她出来绝对没好事!
扶苏也用力的嚷回去“我哪知道你的这张脸那么好认?”这要怪他自己以前太爱出门招摇,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认得他!
他们两人一跑,马上吸引住大街上所有人的目光和脚步,所有下雪天没事做而想赚赚悬赏外快的人,皆有志一同地把围堵目标紧紧锁住,并且一改忧闲散步的动作,飞快地朝他们这边奔来。
拉着扶苏在雪地里快步奔跑的步千岁,在发现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而左右更有大批疾速朝他们前进的不明人士时,忽地脚跟一转,拉着扶苏奔往一家挤满了避雪人潮的客栈,想藉由躲在人群里而不被那些追赶的人我到。
只是,当他们两人脚方踏进大厅里时,嘈杂的客栈霎时安静了下来,无论男女老少,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步千岁!”消息来源果然没错,百万两赏金自动上门了!
扶苏愈听愈害怕“怎么每个人都认得你?”这未免也太可怕了,居然人人都想捉他!
“别管这个了,快上楼。”步千岁拉着有些被吓着的她,在人们朝他们一拥而上将他们淹没之前匆匆跑上楼。
“现在呢?”扶苏在被他拉进楼上的某间客房后,靠在窗边气喘吁吁的问。
步千岁关紧房门后,转身指着她身后“攀窗跳出去。”
“不行、不行,窗外是个水塘,跳下去的话我们都会冻死的。”她回头看了外头一眼,急忙的向他摇头否决此地的唯一生路。
司空烈的吼声突地自楼下传来“千岁!”
他刷白了脸色“那两个家伙带人上来了。”要命,这间客房就窗子这么一个出口,而外头的走廊上已是人声杂杳让他无法出去,再不快点找个地方躲,他会被人逮个正着。
“那。那。”扶苏也手足无措地看着四周。
步千岁定眼四处看了一会,两眼停顿在房里唯一的床榻上,在一手掀起榻边的曳地布幔,发现里头有着藏身的空间后,自己便先闪身滚进榻下,再朝她勾着手。
“进来。”虽然地点很不好,但情况紧急,她也得将就一下。
慌乱的扶苏已顾不得是要躲哪里了,她神色紧张地回应他的呼唤,小手一碰进他的掌心里,就被他使劲地拉进里头。
床榻边的布幔方放下,房门迅即被人踹开,令躲在床底下的两个人,来不及调整好他们的姿势,就被迫停止所有的动作以防被人发现行踪。
扶苏整个人趴在步千岁的身上与他四目交视,她伸出柔手掩着他的唇不让他出声,而躺在她身下的他,也以大掌捂住她的小嘴,不让她过于急促的喘息声逸出去。
“人呢?”来势汹汹的司空烈,不解的望着空无一人的客房。
“不见了?”跟他一道的司徒震也在纳闷着。
他摇着头“不可能,我是亲眼见他们上来的。”
“马上去搜!”司徒震扬手一挥,随即叫等在门廊上的手下出动“不许放过客栈的任何一个角落,翻也要把他们翻出来!”
“是!”聆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扶苏挪开步千岁覆在她唇上的大掌,趴在他胸前想深深地喘口大气时,冷不防地,在他们上方的床榻上却传来一阵木头遭挤压的闷重声响,害她顿时又紧攀着步千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坐在床榻正上方的司空烈,气馁地重重拍打着床面。
“明明就看到那小子带个女人跑进来,怎么又会让他给插了翅飞走?”可恶,跑那么快做什么?改天他要叫步熙然为他们打造一副绑脚的金脚链让他们不能再跑。
不。不要拍了。
步千岁咽了咽口水,两眼紧盯着上方纷纷掉下来的木屑,很怕这张看起来不怎么牢固的床,会在司空烈的暴行下解体。
“我就不信我永远也逮不到他!”追不到人,也是满肚子火气的司徒震,抬起脚用力的踹着床脚。
不。不要踹了。
扶苏趴在步千岁的胸口上看着那根脆弱的床脚,被司徒震一脚又一脚地踹下许多小木块,恐慌地想着那根用来支撑的床脚,会不会再多踹几下后就应声而断。
不死心的司空烈与司徒震,在你一句我一句地抱怨和发泄过后,不但不离开房里,反而还一块坐在床上,认真地讨论起他们接下来应该采取什么手法,才好不再让步千岁脱逃。
完蛋,不走?
步千岁瞪着上方那深深下沉的床面,那两个该死的郡王,什么地方不好坐,偏偏就要坐这,什么时候不好聊天,却要挑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句句的说得没完没了,他们是想闷死床底下的两个人吗?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扶苏将唇紧靠在他的耳畔,以极细微的音量与他咬耳朵交换意见。
他将唇附在她的贝耳上“只有等他们走了。”
“我不舒服。”她忍不住想挪动受困的四肢,在这通风不良的小空间里,空气又闷又难受,令她不适的觉得有点头昏目眩。
“别动。”他以修长的两脚止住她的躁动,同时也收紧了双臂,不让想溜出去的她乱动。
被他困囿着而动弹不得的扶苏,在他暖融融的体温包围下,疲惫过后的瞌睡虫,又一如往常地被他唤醒,纷纷都冒了出来。
“不要在这时候又睡在我身上。”步千岁在她闷声不响地睡在他身上不动时,忍不住动手摇着她要她保持清醒。
她委屈地搂着他的颈项“我真的不行了嘛。”谁跟他一样常常这样跑?她这个长年足不出户的人,四肢一点也不发达。
他扶正她垂下的蛲首想让她改个睡姿,谁晓得一转过头,双唇便准确无误地正中她的红唇,与她四唇紧密相贴。
真的,这纯粹是。意外,因为这里实在是太挤了点,不过这个意外,好象来得刚刚好,好得让他一偿宿愿。
怔忡得忘了眨眼的扶苏,透过丝丝穿过布幔的光线,在极近的距离下,张眼直望进步千岁的眼底深处,而步千岁则是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不曾出现在他面前过的瑰艳红晕,悄悄地在扶苏娇俏的脸蛋上泛起,那酌红诱人的色泽,比他看过的任何一种色彩都还炫目,更令他心动。
脸红?她会脸红?他是不是看错了?
不,他没看错,或许是因为扶苏的皮肤过于白皙的缘故,所以她一旦脸红,也就更看得出来,只是他没想到,她这个性子与他一样的女人,居然会因他而出现这种难得一见的脸色。
一直紧闭着呼吸的扶苏,在胸腔闷郁得快要爆炸时,微偏过芳颊好分开他们的唇瓣,赶紧呼吸她所需要的空气。
在她软嫩的唇瓣挪开后,没把握机会尝到任何滋味的步千岁,若有所失地盯着她脸部弧度优美的线条,目光无法自那张芳唇上离开,在心头辗转回想着那想望已久的感觉。
那颗一直被他遗弃在胸膛里的心,忽地急跳了起来,令他找不到出路,也再无觅处。
谁说做人是需要理智的?就是因为他太过在意,所以他才会总是克制着自己,但他,却也绑住了自己,忘了给他的心一次机会,这次,他不能再请求理智。
当他的掌心贴上她的面颊,将她的脸蛋转回他的面前时,扶苏不解地张大一双水盈的眼眸,看着他拉近彼此愈来愈近的距离,急切地掩上她的唇,吞没她所有的错愕和讶异,放纵地品尝起质地宛如蜜桃的唇瓣,吸纳她唇间所有的香气。
在感觉不到她的半点反应后,步千岁睁开眼,发现她还是张着美眸,愣然地看着他。
“闭上眼。”她懂不懂什么叫情调?
但扶苏仍旧是盯审着他的眼瞳,她的双眼,彷佛在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想。”他直接为问不出口的她提供答案。
这回,扶苏就闭上了眼睫,感觉他厚实的掌心贴在她的颈后,缓缓地朝她施压,逼她倾向他,为他开放芳唇。血液像是烧开了的水,在她的体内四窜着,轰隆隆的心跳声,宛若在她的耳畔击鼓,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推入那藏筑在她心头已久的深渊。
那个。司空烈与司徒震,还在吗?
在,还在。
只是,在这片刻,没人再去理会在彼此炽热气息以外的温度。
如果只是一个吻就让扶苏觉得热血沸腾,那么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就更能让她的热血沸腾至顶点,并且觉得她一生从没跑得那么快,也从没如此剧烈运动过。
在司空烈与司徒震遍寻不着他们,而放弃了客栈再度到外头搜寻他们后,步千岁终于有机会和扶苏一块从床底下爬出来喘口气,接着他们便蹲低了身子,行迹鬼祟地趁客栈还乱烘烘闹成一团时,偷偷溜出这个害他们发生意外状况的客栈。
再度踏上街道上的厚雪时,扶苏拍拍犹带红霞的小脸,一手扯过步千岁的衣领,很认真的告诉这个害她这辈子头一回躲到床底下去的男人。
“回家,我要回家。”她不要再继续留在这危险的街道上,也不要被人追得到处跑,更不要像见不得人的偷儿般四处躲人。
步千岁拉下她逞凶的小手“相信我,如果回得去的话,我比你还想回去。”她又不是逃难的正主儿,哪能明白他此刻极度想要窝回避风港的心情?她只是附带被追着跑的人而已。
丝丝冷汁滑下她的额际“我们回不去吗?”如果回得去?为什么他要用这种听来就觉得可怕的说法?
“你有没有发现街上的每个人眼神都很奇怪?”步千岁经验老到地指着街上虽然已变得零星稀落的人群,丝毫不敢对此情况而放心松懈下来。
“会吗?”不过是有几个好奇的路人在瞄着他们而已,他会不会是太多心了?
深深相信这是暴风雨前的一贯前兆的步千岁,转着灵动的眼眸分析完街上的情势后,便二话不说地蹲下身子来将脚上的鞋绳绑紧,也顺便帮扶苏那太长而不利逃跑的裙摆给撕下一小截。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举动“你在做什么?”
“大军就要压境了,先做点准备动作。”站起身的步千岁,又边说边把他们两人笨重的大衣脱下,而后扔在路旁用积雪掩盖。
“准备动作?”她两手上上下下抚着自己发抖的身子。
步千岁含笑地拍拍她的肩头“放心,很快你就不会冷了。”
数团积挂在屋檐上方的雪块,忽地纷纷落下,扶苏怀疑地抬起首,看着那似乎正隐隐颤动着的屋檐,一阵阵如水波般的震动,波波如潮地自地面传抵她的脚跟,伴随而来的某种轰然的声响,正疾速地向他们靠近中。
“那是。”她有些害怕地拉着他的衣袖“什么声音?”地鸣声?还是脚步声?
“来了。”已经观察好逃跑路径的步千岁,算准了时间回头问她“你热身好了吗?”
“啊?”
“快跑!”他微微一笑,紧握住她的小手后,便开始拔足狂奔。
“为什么又要跑?”因快速奔跑而有点头昏脑胀的扶苏,还搞不太清楚状况。
很忙碌的步千岁一手指着后头“你自己不会看看后面?”
她回过头去,瞠目结舌地看着后方万头钻动的景象,挤满街道上所有缝隙的追逐人马,宛如黑压压的黑云,正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朝他们凶猛而来。
梦魇!
“他们是谁?”原本爱跑不跑的扶苏,在看完了后头夸张的阵仗之后,脚步立即有如神助。
“要捉我去换赏金的人。”步千岁边跑边解释,还不忘向她催促“喂,你的脚步得再快一点。”照她这种跑法,就算她有八只脚都不够快。
“我们不是甩掉东南郡王的人了吗?”怎么来了一群又一群?到底还有哪些人悬赏要捉他的?
他随手扯下路旁一张最新的悬赏单拿给她看“我们是甩掉了他们,但我们还没甩掉被步熙然新增的赏金金额,所号召而来的大批百姓。”这次步熙然又把金额往上拉高了,可说是砸下私房老本的派人来追他。
“慢着!”看着悬赏单的扶苏,忽地指着他的鼻尖大叫“他们追的人是你,我为什么要跟着你跑?”她又没被人悬赏,她穷跑个什么劲呀?
他紧捉着她的小手“你是我的合作伙伴,就算我要死也要拉着你一块作伴!”开什么玩笑,要是运气不好的被个老阿婆逮到,那他要怎么办?他当然得先拉个看中的预备新娘跟他一块被追着跑。
“我要和你拆伙!”扶苏马上停下脚步,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当场要和这个灾难来源分道扬镖。
“你不讲道义!”步千岁气急败坏地拖着她的纤腰,使劲地将闹内讧的盟友拖着继续跑。
她嚷得比他还大声“我是本来就没人格!”在这种逃难的节骨眼上头,是呆子的人才会跟他讲什么道义!
“暂时休兵,等一下我再找你算帐。”被她一耽搁后,后头的人马已经追上来了,跑得已经很盲目的步千岁,只好拖着她先闪进一间民宅里以甩掉追兵。
扶苏上气不接下气的靠在大门上问:“躲这里。真的好吗?”
步千岁挥去满头的大汗“你不是教过我死地亦是生地?绝不会有人相信我们敢跑进别人的宅子里躲。”反正能躲过一时是一时,真不能躲的话,到时再想办法。
数道黑影,整齐地遮去了他们前方的光线,觉得不对劲的步千岁,方抬起头来,就发现白己居然跑到贼窝里了。
“青。青翼?”这又不是他家,他怎么会在这里?
“又是你的朋友?”扶苏苍白着小脸,有种大难临头的噩梦感。
大雪天出门访友泡茶的聂青翼,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运气好得和这个亡命金陵城的老友在这撞上,这实在是个意想不到的大收获。
聂青翼脸上露出丝丝阴险的笑意,并将两掌按得咯咯作响“好极了,天堂有路你不走。”
“他再也不是我的朋友了!”步千岁连话都不听完,便急急忙忙地拉着脸色泛白的扶苏再次冲到外头。
“那个人,不就是步三少吗?”屋子的主人挨在聂青翼的身旁,淡淡地看着在外头冲锋陷阵的步千岁,他那一双脚,快得简直像是装上了哪咤的风火轮似的。
“就是他。”聂青翼只是愉快地泛着笑,并慢条斯理地朝身后的家仆拍拍两掌“给我追。”
又重新被数不尽的人们狂追的步千岁,在努力跑路之时,还有空闲及体力来找扶苏吵架。
“都是你!还说什么死地亦是生地?”这女人是瘟疫呀?他上回也没被人追得这么惨烈过。
“是你自己太惹人厌的好不好?”那个缺德朋友聂青翼又不是她交的!
他又在她的耳边吼“你们女人就是带祸才会叫祸水!”再这样下去,他的这两条腿不被她害得跑断才怪!
“臭男人,逃家的人到底是你还是我?”他有没有搞错?是谁害她这个无辜老百姓被追得那么痛快的?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忙着吵架而没看清路况的男女,皆在同一时间撞上一片冰冷的墙面,而后两人都痛弯了腰,一起抱头忏悔他们不该在这么忙碌的时刻分心。
“呜。好痛。”扶苏紧捂着撞疼的额际,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糟了,死巷。”也是痛得龇牙咧嘴的步千岁,则是因为自己跑错路害惨了他们而很想哭泣。
“他们在那里!”几个追得特别勤快的男子,已经在巷口振臂大声高喊。
急中生智的步千岁望着上方“走,上房顶。”
站在原地不动的扶苏,隐忍着全身的火气,出声轻唤那个吸气一提,便纵身跃上去而弃她不顾的男人。
“百万赏金分子、步家三少、步三爷、步千岁。”
“你怎么没上来?”站在上头才发现少了一个人的步千岁,赶紧回过头朝下问她为何忤着不动。
她气恼地瞪着他“我又没学过功夫!”
“啧,你还真不是个落跑的料。”步千岁抱怨地跳下来,伸手环紧她的腰肢带着她往上避难。
“你踩人家的屋顶!”挂在他手臂上的扶苏,张大了一双美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就这么带着她踩过一家又一家的屋顶。
他没空跟她罗唆“这种紧急时刻有谁会去管我踩的是什么?”
她直摇着首“不可以,踩人家屋顶会有报应的!”
“我都踩过几百次了,哪有过什么报。”步千岁正要反驳她时,脚下便传来屋瓦清脆的破裂声“咦?”扶苏两手紧紧掩着脸庞“报应来了。”
“哇啊!”轰天巨响中,前一刻还踩在屋顶上的两个人,下一刻已直坠而下掉入民宅里。
“你是灾星转世啊?”步千岁躺在碎瓦残砖中不支地呻吟。
趴在他身上被他保护得安然无恙的扶苏,自他的胸口上坐起,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在她眼前的那一对男女。
“起来。”呼吸不太顺畅的步千岁推开她,皱着眉看她那副深受刺激的模样“扶苏?”
望着不远处床榻上,身子有一半赤裸在被褥外的男女,扶苏美丽的小脸,瞬间火辣辣地烧红,直接回想起在不久之前,她和步千岁曾经在床榻底下的那几个缠绵热吻。
天哪,怎度会这幺糗?他们竟然掉进闺房里来打断人家的好事?
步千岁翻着白眼“大白天就在做。”要做那档事也要看时间嘛,在这种时候做,当然会有人来打搅。
觉得无地自容的扶苏,慌忙离开步千岁的身上,低垂着嫣红的小脸,没有勇气抬头去看床上那对表情比她更震惊的男女。
“别光是忤在这脸红了。”重振精神的步千岁拉起她,在往外走时边颔首向屋子的主人致意“抱歉,我们只是路过的。”
“喔。”床上的男主人愣愣地点着头“请过。”
外头扑面的雪花,顺着风势,拍打在扶苏的面颊上,让她的精神振了振,可是面容上的红潮却迟迟不肯褪去。
“你。”步千岁玩味地盯着她的芳容,挨在她的耳边性感的低喃“没见识过那种让人血脉愤张的画面?”
她忙又掩着热度上升的小脸“别说了。”
他笑咪咪地将她揽至怀里,勾起她的下颌直望着她飘移不定的眼眸。
“做什么?”在他的眼神下,她局促不安杏眸更是频转,不知该往哪个方向看才好。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步千岁暧昧地在她唇上说着“也许让你跟着我多跑几回,说不定你就会因此而爱上我了。”他从来没想过,出来跑一跑,就能让他的收获这么大。
她柳眉一扬,芳容上写满了不满“患难见真情?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想掐死你这个祸害?”
“看样子,咱们似乎还不够患难,所以你对我的真情才会不足。”虽然佳人的火气不在他的预估范围内,怛步千岁仍不受挫“不如咱们就干脆藉这个机会,好好培养一下对彼此的感情如何?”也许继续多跑个几圈,她就会改变心意了。
扶苏紧掐着他的颈项“谁要和你在这种情况下培养感情?我要快点回家!”
他忽地瞅着她问:“那换种情况就可以了吗?”好,回家就对她下手。
“呃。”她顿时像被猫咬掉了舌头,顶着烧红的脸蛋不知该怎么回答。
“回家后咱们再来讨论这件事,现在快点动动你的两脚。”耳听八方的步千岁,在听见脚步声又靠近时,拉着她的小手叮咛。
“又来?”她简直欲哭无泪“我不要再跑了。”天哪,她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
步千岁在两位郡王的人马赶至之前,拉着她躲至一个无人的小摊后蹲下,一手掩着她的嘴,一手伸向摊上摆满了的年节应景橘子。
“你要做什么?”扶苏愣看着他手拿着两颗橘子朝人群中瞄准的动作。
“报仇一下。”他壤壤地咧着笑,使出全力的将手中的橘子扔向人群中追捕他的两位郡王,心情愉快地看着他们捧着正中的头部痛得蹲下。
“他在那里!”受袭的司空烈怒气腾腾地指着橘子飞来的方向“追!”
“他们追得更凶了!”又被拉着跑的扶苏,气炸地以粉拳一拳一拳朝步千岁开揍。
步千岁不负责任地耸耸肩“那你就跑快点。”
她用力拉着他的衣袖“不能这样一直跑下去,你快想想办法!”
他马上拉着她跑进一家贩卖文房四宝的铺子里,不经同意地拿走人家一枝蘸满墨汁的笔后,又勤快地拉她跑至外头,在一面贴满悬赏单的墙面前停下脚步。
“你又想做什么?”扶苏害怕地不时回头看着远处的人们,一边催促不知在做什么的他动作快点。
“照你说的,想办法埃”正写得很过瘾的步千岁,腾出一手,朝她勾勾手指要她也来看一看他的杰作。
扶苏轻抚着小巧的下领“嗯,这倒是个好方法。”在步熙然所设的悬赏单上,把他的名字画掉,然后全都改上两位郡王的名字?
“走,躲起来。”大功告成后,他便兴匆匆地拉着她躲到暗处去看戏。
率领众人和百姓追逐,而在后头忧闲慢慢走的两位郡王,对所有人一经过步千岁他们曾停留的地方后,便全员停下脚步的情况,忽然发现好象有点不对劲。
“司。司徒。”司空烈怕怕地推着他的肩头。
司徒震揉着双眼“那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司空烈一见苗头不对便十万火急地撂下话“两个字,快跑!”
“哇。”被整群集体掉头往回跑的人们追着,司徒震使出吃奶的力气拚命往前跑。
在追逐人马全都转移目标另追那两位郡王后,躲在暗处里的步千岁痛快地拍着手“收工。”
全身疲软无力的扶苏,在经过一连串密集的剧烈运动过后,此刻已坐在雪地上累得无法挪动自己分毫。
步千岁凉凉地蹲在她的面前问:“你现在还要听春联的话,继续散步放松一下吗?”
他是无所谓啦,反正他已经渐渐对这种事驾轻就熟了。
“散步?”她乏力的抬起眼睫“这叫逃难好不好?”
“这下你能体会我之前被你威胁时的痛苦了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动不动就说要把他踢出去。
扶苏掩着脸微弱地呻吟“不玩了,我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学到教训就好。”步千岁满意地点点头,将累壤的她拉至身后背起“走吧,回家。”
她毫无异议静趴在他宽大的背上,享受他身上传来的诱人体温,闭眼聆听他那能稳定人心的心跳声,感觉自己,好象可以就这么一直睡在他的身上不必醒来,如果可以的话,她很希望,回家的路再远一点,好让她能多再感觉他一点。
“有空。”踏上归途的步千岁,很回味地问着她“再一块出来患难见真情好不好?多跑一点,你就会很爱我了。”
趴在他背上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扶苏,直接以一拳敲掉他的提议。
“好痛。”在偌大的雪势中,步千岁背着她的身影愈走愈远,愈走愈小,最后消失在白茫晶灿的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