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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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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一声,一道水波划过清晨刺眼的晨光,直飞向眼前的温香软榻,将榻上一堆在藥劲下睡得舒舒服服的人泼湿成一团。

    有样学样的石中玉,大清早就直闯丰邑王的后宫,站在丰邑王的榻前亲切地叫他起床。

    “醒了吗?”在丰邑王被泼醒时,他弯身再拎起另一桶水,在他的脚边,还准备了十来桶清水备用。

    “谁?你是谁?”丰邑王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问完话后,也不管是否一身湿淋,再次闭上眼缩回铺着毛毯的软榻上。

    “帝国南域将军,石中玉。”他规规矩矩地把名号报上,发现对方又去梦周公时,马上将手中的水再泼向他。

    连连遭泼了两回,丰邑王面有愠色地睁开眼,赫见躺在他身旁的妃子们,全都遭石中玉给拎起赶出去。

    “你来这做什么?”他揉着眼,还是一脸昏昏欲睡的模样。

    “我来找你把爱染嫁给我。”石中玉站在他的面前将他拎坐起,边说边再将一桶水往他的头上浇。

    再浇下去这儿就可以游水了坐在睡榻已变水榻上的丰邑王,自口中吐出一堆水,伸出一指拨开额上一条条的湿发,在石中玉把脸近悬在他面前时,他终于能够凝聚起意识。

    “你说什么?”

    “把爱染嫁给我。”他老兄再次重复。

    “不行不行”丰邑王面色急急一变,有些恐惧地对他直摇着头喃喃。

    “不嫁给我的话,你女儿就亏本亏大啰。”石中玉皱眉地一掌按住他的脑袋,阻止他再继续转来转去。

    “你占了她的便宜?”有些明白他话意的丰邑王,听完连忙抬首看向他。

    石中玉一脸幸福地大大点了个头。

    “都吃干抹净了。”昨晚爱染准备的消夜太丰盛了,若不是他急着提亲,他才不愿爬下爱染的床。

    丰邑王深吸口气,固执地继续对他摇首“不行还是不行。”

    “反正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嫁啦!嫁啦!”他开始发挥缠功,劝哄地揪着丰邑王的衣袖拉来拉去。

    “我我不能答应不能”因藥效的开系,丰邑王抖了抖身子,把话说得模模糊糊的,可脸上那份恐惧却没有因藥效而遭掩盖过。

    石中玉将两眼一病埃拔裁矗俊痹趺锤愕模还且薷雠眩饫霞一镌谂率裁矗?br>

    他面有难色“你的皇帝他”

    “陛下不许你将爱染嫁给我?”话听至此,石中玉再迟钝,也明白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了。

    早就知道这回事的爱染,站在他的身后两手叉着腰问。

    “你就不能死了那条心吗?”她还以为他说的提亲不过是想拐她来丰邑的借口,或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来真的。

    他回首看着她,眼底一派顽固。

    “不能。”她以为他姓石是姓假的吗?

    “皇帝是为了你着想。”爱染完全能够体谅,为何皇帝要为了石中玉而威胁她父王。

    他不满地撇撇嘴“我不需要他人来替我着想。”多事,什么时候他的私事也要皇帝插手来管了?

    “爱染”愈听她的声音愈觉得耳熟,遭睡意来袭的丰邑王,勉强睁着眼想看清楚眼前的她。

    她侧首轻问:“你认得我了?”

    “我”残存的藥劲仍在他的体内,他的眼神朦朦胧胧的。

    “喂”石中玉有些闷火地想再提桶水浇醒他,好让他认一认多年未见的女儿,但爱染却一手拦下,示意他不必这么做。

    “你睡吧。”她掩下眼底的失望,不指望连眼都快睁不开的他神智能有多清醒。

    遭睡神抽去全身力气的丰邑王,马上又倒回湿成一片的榻上。

    “好吧,你们父女俩有话可以日后再说。”像是要提醒他的存在般,石中玉扳正爱染的身子与她面对面“但我的事你还是得先解决一下。”

    面对他的不死心,爱染有些头痛地抚着额“皇帝都不准了,你还想如何?”

    他自信满满地哼了口气“不如何,我就烦到他准为止。”不准?她以为他的唠叨只对她一人管用而已吗?

    “我说过很多回了,我是个巫女,祖先乃魑魅,命中主丧带克,谁若娶我过门,谁就”她只好把那套不知已对他说过几回的说词再搬出来,但话还没说完,就遭一阵直达天听的吼声给盖过。

    “我的杀气够重了,就算你上克父母下克弟妹克遍天下人你也克不了我!”

    她有点犹豫“但”

    “难道你非要我把全天下算命的都找来替我证言你才愿信?”他简直想捏死她。“都同你说过几百回了,我的八字重、命太硬,就算有十个你也克不了我半分!”

    “口气这么凶?”一直被响雷轰在头顶上的公主殿下,扬高了柳眉火气也很旺地问。

    “就是这么凶!”每次跟她说到这个老问题。心火就烧得无法灭的石中玉,不自觉地在她的面前愈吼愈大声。

    她把头一甩“那你找别人嫁你好了。”

    “谁要嫁谁?”睡意浓浓的丰邑王,在他俩正准备轰轰烈烈地开吵前,窝在一旁揉着眼问。

    “没你的事!”他俩异口同声地把第三者给轰一边去。

    丰邑王无辜地看着那两名吼完他,又再次相互对瞪的男女,半响,他打了个呵欠后再次倒回去。

    “这样好了,咱们都干脆点。”石中玉两手环着胸,把下巴跩得老高“一句话,嫁不嫁?”

    “你是四域将军,你的婚事得由陛下作主才行。”她强迫自己捺着性子,免得她会想亲自敲开他的头让他清醒些。

    “他早把你赐给我了!”他搬出狮吼的功力,再一次在她耳边大声地提醒她。

    爱染定定地看着他,将他坚执的模样深烙在脑海里,为了他,难忍的痛意泛满了心梢,她努力地将清晨空气中甜美的气息吸进肺里,补足她一直提不起的勇气,好将那件她无法启齿,自她担任巫女起就知道的事实告诉他。

    “巫女无法生育。”自小到大,她所吸嗅过的藥物不知凡几,也因此,她的身子早就与常人不同,每个曾像她一样担任巫女者,都因此而没有子嗣。

    愕然的石中玉还没开口,一旁的丰邑王又抢着问。

    “你不能生?”

    “你睡你的行不行!”石中玉火大地回吼,干脆拎起一旁空了的水桶扔至他头顶上,杜绝再次遭他騒扰。

    爱染神情落寞地垂下脸庞“我并不想瞒你,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为你生个一儿半女。”皇帝是多么珍视石中玉这名爱将,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石中玉无后,也就是因为如此,皇帝在发现石中玉对她有意时,才会派人找上她与她父王。

    “就为了这理由?”与她预期的有所不同,得知事实的石中玉气急败坏地摊着两掌“你居然就为这理由而折腾我这么多年?”

    她呆了呆,看他两手扯着发,气岔地在殿上跳来跳去。

    她试探地问:“你觉得这问题还不够严重?”基本上,只要是男人,听到这种事不都会打退堂鼓了?

    “严重?”他忿忿不平地冲至她的面前,只差没对她喷出两道烈焰。“这一点都不重要好吗?”搞啥呀,他还以为有什么天大地大或是惨绝人寰的问题,结果就为了这小不拉叽的理由?

    天哪,好冤,被吊上吊下这么多年,所爱的人始终不肯嫁他,就为了这回事?早知如此,他八百年前就应该问个清楚,省得他白白被她浪费这么多年!

    “是是吗?”她愣愣地应着,还没自他激烈的反应中回魂。

    “我伺候你都来不及了,哪还有闲情再去伺候什么小萝卜头?”石中玉摆出一脸被害者模样,扳着手指头开始数落她“你是嫌我石家人口还不够多呀?九宗十八族耶,算算不知有几百人,光是为了喂饱这一大票人我就已经累得像条狗了,还生?好生来跟我抢饭吃吗?”

    抢饭吃?他就只怕有人会同他抢饭吃?

    爱染晾着白眼,没好气地瞪着眼前这个气到鼓胀着脸颊的男人,发现这男人的思想本就不能以常人的常理来推断,而他脑中所运转的东西,也绝不会是常人会去想的那些

    她到底是捡到了什么怪石头?

    发完火的石中玉指着她的鼻尖“哪,姑娘,你已经够对不起我了,现下我再给你一次良心发现的机会,嫁不嫁?”

    爱染忍耐地屏住气息,盯着那根嚣张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手指头。

    “你居然还考虑?”他愈想愈不甘心,干脆撩大了嗓吼给她听“再不答应我的诂,别怪我没事先通知你,到时我押也会押着你嫁!”

    向她求亲还敢用吼的?

    下一刻,爱染微病白叛郏仁且砸蝗崞诔龅拇笮琢常侔研囊缓幔榔г频刂缸潘谋亲佣运肌?br>

    “把你刚才的那些话告诉皇帝,他准,我就嫁!”他都不怕死,也不怕无后了,那她还有啥好怕的?好,命硬是不是?她才懒得再替他着想些什么!

    “说话算话?”被揍得嘴角有点歪的石氏仁兄,不信任地睨她一眼“喂喂喂,你可是个公主喔,说出口的话可是千金之言,你保证你绝不会改口反悔?”

    她冷冷低哼“到时伟大的石将军您别后悔就行了。”嫁就嫁,谁怕谁呀?他能不能过皇帝那一关还是个问题呢。

    “行!”他把话一撂,下个动作即是伸出手往她的臂膀一勾。

    爱染不解地被一脸兴奋的他拉着走“你拉着我上哪去?”

    “再补一次洞房。”现下他的心情比殿外高升的艳阳还要灿烂。

    当下红了一张脸的爱染,赶紧拉住他,左右四看了一会发现没人听见后,拉过他的衣袖小声地在他耳边抗议。

    “都还没成亲哪来的洞房?”

    他笑得坏坏的“先练习练习。”

    “昨晚就已经练过了啦!”她拉大音量提醒记性甚差的他,然后又忙不迭地掩住自己的嘴免得别人听到。

    石中玉乐不可支地搂过她的腰。

    “谁”她掩着发烫的两颊“谁要跟你熟不熟”

    “除了你外还会有谁?”他点点她的鼻尖,心满意足地看着朝阳下这张嫣红的小脸。

    “改改天再跟你熟。”有些受不了他过于热情的目光,爱染将头一转,决定先去办那一大堆她还没办的正事。

    他不死心地跟在她身后“改天是哪时候?”

    “再说。”她红着脸一径闷头疾走,感觉头顶都快冒出烟了。

    “什么时候会再说?”石中玉锲而不舍地凑在她耳边问。

    “我想说的时候会通知你。”

    “你何时会想说?”他不满地继续追问。

    “够了喔。”感觉他的老毛病似乎又上来了,爱染边走边警告他。

    他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你总得先给个日子吧?不然咱们先排一下成亲的黄道吉日也行,哎呀,别走得这么快嘛,先同我把事情敲一敲我才能先准备呀,否则我哪知道你的再说到底是会说到哪一日?”

    “别再唠叨了”她握紧拳头。

    “说啦!”

    骄阳在一整排白色的宫柱上洒下丽影,遭风儿掀起的纱幔,将愈走愈远的两人掩去了身影,一旁的水池静静地闪耀着光影,欢愉地盛载着自枝头落下的朵朵白花,水面上,泛起了圈圈纠缠在一块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