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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回来了?”
听闻找了那幺久的人突然主动回京来了,让这阵子都没上朝,专心留在膝王府里养病的舒河,连忙自病榻上坐起。
“岂只回来了,六哥还带回一个很耸动的玩意。”怀炽找来了件外衫技在身上,一脸诧闷地柞坐在他的身旁。
“什幺玩意?”舒河读不出他脸上那份古怪表情的由来。
“卫王党。
笑意忽地自舒河脸上散去“什幺?”
“原本在朝中就倾向六哥那边的人,这些天都聚集在六哥的卫王府里。”怀炽边说边把他榻边的汤藥吹凉递给他“我听卫王府里的下人说,六哥同那些人还有一些朝中的生面孔,组成了一股新势力。”
“他想自立为皇、舒河并没有接过,反倒是微病白叛哿12赐葡氤龇缁聪胱鍪茬邸?br>
“似乎是这样。”怀炽点点头,怀疑地脱向他“你事先没有料到?”难道风淮的举动也在他的掌控之外?
舒河油然地抚着额“没有”
风淮素来就没有问鼎皇位的野心,更是忌讳兄弟间争夺的情事发生,因此他老早就将风淮剔除于政敌的名单上,他怎可能预料到冥顽不灵的风淮会突有此举?
“律滔呢?听到消息后他有什幺反应?”昏乱的脑海总算有些清醒后,舒河忙不迭地探问另一个跟这消息关系密切的人。
“他的样子比你来得惊讶,看来,五哥也觉得很意外。”之前在早朝时看到律滔的反应时,还真是开了眼界,就连自恃运筹帷幄的律滔,竟也有那种瞪大了眼珠子的模样。
舒河同意地轻抚着下颔。
任谁都会惊讶的,在铁勒回朝打破三内的制衡,逐渐在朝中独大的情况下,又突增了一个也想来插一脚的卫工党,就不知在惊讶过后,该是喜,还是忧?而又该如何去正视风淮的身份?是该一如以往地只把他当成碍事的手足,还是新生的政敌?
怀炽皱着眉心,咱们该怎幺面对六哥的卫王党?”这两天来,为了这个问题他都快想破头了。
“不知道。”舒河两手坏着胸,两道好看的剑眉紧安在眉心之间。
他简直不可思议“你不知道?响来心机动得比谁都快的他竟会有这种答案?
舒河深吁了口气“现下,风淮手底下有什幺人?”事情总不会因一句不知道就能摆手了,还是先弄清楚风推到底是凭借着什幺,才自恃也能在太子之争上凑热闹的本钱。
“喏。”怀炽将冷天海好不容易才探来的名单交给他。
舒河的注意力,并不是集中在名单里头那些朝中政要的人名上,反而是那几个看来似乎不怎幺打紧重要,但却又令人忽略不得的人名上。
他挑挑眉“巽磊?”原来这个回乡奔母丧的禁军统领,奔着奔着,就跑到老六那去了?
“他不但和六哥同一日回京,还一块进翠微宫面谒圣上。”翠微宫内的太监总管是这幺告诉他的,风淮在向父是请罪报平安时,还顺道跟父皇借了巽磊好留在身边作为己用。
“居然有翁庆余?”病跋噶搜劭醋琶サ氖婧樱谧胖琳飧鋈嗣辈唤馔獾卣糯笱邸?br>
怀炽好奇地凑近他身边“这个姓翁的是谁?”照上头的资料来看,姓翁的不过也只是个小小太尉而已,他干嘛那幺激动?
他有些头痛“天朝最富有的商人。”有了翁庆余后,风淮简直就是挖到了个金矿,他们南内的财力总合加起来,恐怕还只是翁庆余身家的九牛一毛而且。
“那这个庞云又是谁?”怀炽一手指向写在最下端,看来有点熟识但又忆不起的人名。
随着他的指尖看去,舒河愣了愣,两手紧紧捉着密执的边缘。
“四哥?”怀炽在他把好不容易弄来的名单弄破前赶紧把它收回来。
“姓庞的怎会也站在他那边”舒河自顾自地哺哺,半晌过后,一抹狡猾的笑意跃上了他的脸庞“这下可有意思了。”
“你认识这个庞云?”
“他曾是卧桑的伴读。”舒河取来已凉的杨藥边喝边回答他。
说起尽得六位太子太傅授业,又有卧桑不时指导的庞云,他简直就是另一个卧桑,只是并不是皇家中人的庞云,做起事来不似卧桑那般圆融会顾忌左右和皇弟,只要能朝着目标前进,他并不会去计较用什幺手段,即使会因此而得罪顶上头子,他也会贯彻目标到底。
若是他待在风淮的身边,那幺,他必能代对兄弟下不了手的风淮下手。
大患。
“对了。”舒河转了转眼眸,唇边扬起一阵凉笑“说到这个姓庞的,他与老二有点过节。”说不定那家伙还在记着多年前的旧仇,所以才会刻意投效风淮。这样也好,就让庞云先把刀靶冲着铁勒去。
怀炽听了开始打如意算盘“既然六哥的人与二哥有过节,那幺咱们就按兵不动,就由二哥先去与六哥短兵相接?”
“不行。”他将藥盅搁回小桌,缓缓摇首表示并不打算置身于事外。
“为什幺?”他不再用他善用的籍刀杀人了?
“要是铁勒根本就不想交手或无视于卫王党呢?”舒河考虑得甚远“万一铁勒和律滔都跟我们抱持同样的心态,预想利用其它两内去消灭卫王党呢?”要是其它两内也跟怀炽有着同样的念头,结果演变成没有人去阻止这个刚冒出头来,甚至连脚步都还没站稳的卫王党,这岂不是刚好趁了风淮的心意?
“那样的话”慢了半拍才联想到的怀炽拍着额“六哥就等于是渔翁得利。”
舒河细细搓着下颔“风淮找这些人来究竟是想做什幺呢?”一定是有什幺特别的用意的,这些人会凑在一块,一定有着理由才是。
庞云、翁庆余磊.他反复地想着这三个人名,而后赫然发现这三个外人将可以引发种某熟悉的连锁串连,就好象是人力、财力与军力的推演法则,先是以人聚财,再以财聚粮,而后是以粮聚军。
霍然开朗的舒河,总算是明白这些不易出现的人们,他们会齐聚在风淮身边的原因,同时也明白了风淮为何要用他们。
风淮的目标首在于兵权,但天朝的兵机集中在三内的三位大将军手上,风淮若想找兵源,他还能上哪去找?除非他忽地一把拉过怀炽“律滔和仇项在不在太极宫内?”他能想到,这代表律滔也一定想到了。
“怎幺突然问这个?”怀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舒河的语气甚是急切“他们在不在?”
“五哥人在太极宫宫内,但仇项今早没上朝,说是有事要出一趟远门﹒﹒,”怀炽纳纳地应着。
“糟了,被他们抢先一步。”舒河忙跳下床榻,三步作两步地走至书案前,取来空白的折子便迅即挥毫。
“四哥?”怀炽捡起他掉落至地上的外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在写好折子后取腊封折的举动。
舒河拿着折子急急走向他“你马上代我走一趟定威将军府,记住,动作一定要快广。
“现在?”在这个时候?半夜?
“就是现在。”舒河不容置疑地将折子塞进他的掌心里“在风难或是掉泪得到定威将军前,咱们得把定威将军抢过来广、雪日的脚步迈入隆冬,驱车进入环京七郡外围后,路程上的风景摇身一变,由漫无边际的雪野,转成为雪树银花掩蔽天际的树海,在璀璨琉光的反射下,幽静萧索的冬林,如同初出大地母胚般的纯净安宁,像个不受外界纷扰的寂静世界,将外来客们所有忐忑不安的心情,都掩盖在纷飞的雪花下。
由于落雪深积的缘故,风准一行人的车行很慢,正好也让赶返京兆后又随即起程前往定威将军府的人们,有个稍稍可以喘息的空间。
“好奇怪。﹒﹒”趴在车窗上的无愁,神色并没有因外头的景物而放松许多,反而一道柳色眉紧紧深锁着。
“怎幺了?”和她同坐一车的风淮,在她的纳闷声中放弃闭目养神,再次伸手将那个迟早会被冻僵的女人拉离富边,并顺手放下帘子。
无愁不解地抚着下颔“我一直以为路上会有很多同伴。”照庞云的推理,应当会有很多人来阻止他们去定威将军府的,可是眼看目的地都快到了,一路上却是无风也无雨?这未免也太顺利了吧?
风淮笑了笑“之所以会没有那些意外的同伴同行,这要归功翁庆余的事前准备工作做得好。”
“他做了什幺?”她边搓着被冻冰的小手将它隘,边满足地看着他唇畔的笑意。
“散财。”瞥见她的举动,他干脆将她的一双小手合握在他温热的掌心里“老翁将自京兆前去的定威将军府的民道全都买下来了。”若是没有他的允许,或是向翁庆余留下天价的买路财,王内想拦他们的人恐怕过不来。
她赞叹万分“真是有钱”虽然早就知道赞助他们的大财主很有钱,但她却没想到是这种有钱法。
“我也事先以办案为由封锁了环京七郡的官道,无论是谁,一律不放行。”虽然说民富两道都已经堵住了,但他依然有些担心某些人还是可以闯关成功。
她挑挑黛眉“难得你会公器私用。”不知道是不是庞云洗脑成功的缘故,还是他的脑袋已不再坚持食古不化了?
风淮以下巴努向一旁的公事折子“我的手上是真的有几件案子得办,这并不算是私用。”
“到了定威将军府后,你打算怎幺请我伯父帮忙?”无愁打了个哆嗦,干脆整个人偎进他的怀里,效法她的掌心取暖。
“不知道。”与初时相较之下,风淮已经比较能适应怀中多了个人儿的情形,而他也试着习惯将她融进他的身体里的感觉。
舒舒服服偎在他怀里的无愁身子忽然僵了僵,难以置信地仰首看他。
“你都没事先计划的吗?”这幺重要的大事他就只有一句不知道?一路上看他都悠悠闲闲的,她还以为他早就知道该怎幺去对付她伯父了。
“有。”风淮无奈地摊着两掌“只是再怎幺计划,也敌不过届时的变量。”虽然他早就知道定威将军不好相处了,但与其事先做了太多的预设立场,还不如到时再随机应变。
“说到变量”愈想愈为他担忧的无愁忽地在他怀里转身坐正,一本正经地按着他的肩头“我得先告诉你,我伯父的脾气有点怪。”
“怎幺怪?”他很难得看到她会有这种表情。
“嗯这个嘛”她皱了皱眉心,也不知该怎幺向他解释“你别问,反正到时由我来代你开口就好了,你只管别说话,知道吗?”还是采最保险的作法好了,就让他一句话也不要说,由她代打上场。
“你在担心什幺?”好象自从她认识他之后,她就常为他烦恼东烦恼西的。
无愁的芳容显得很严肃“我怕你会被他给踢出去。”
“啊?”底下的马车忽地剧烈震动,令他一时没有听清。
“王爷,咱们到了。”宫悬雨在外头轻敲着车门。下了车后,一块前来的庞云,便忙不迭地凑至风淮的身边传授教战守策,无愁听了只是摇摇臻首,并不多予置评,但在他们四人走入将军府偌大的前庭时,无愁却停下了脚步,兴昧盎然地瞅着厅门门槛外的凌乱雪地。
“原来已经有先烈来报到了啊”她一手掩着小嘴,爱笑不笑地看着雪地上类似人形的印子。
前行的宫悬雨,在风淮与庞云准备好了时,便朝厅门处的小厮递交上了拜帖,但门口的小厮却连拜帖的内容和造访者是谁也没看,转身就直接朝厅里大喊。
“大人,又有客到!”
辟悬雨当下拧紧眉心“又有?”
庞云一手拍着他的肩头解答“王内的人定是先到了。”没想到特意耗了那幺大功夫,三内的人却还是能突破封锁先行抵达,喷,白费力气。
“将将军,别、别不要啊”厅内忽地传出仇项慌张不安的高扬声调。
“咦?”三个好奇的男人皆探首往里头看去。
下一刻,被东内派来当说客的仇项,已遭人不客气地踢出门外,再由等在门口的小厮们抬起他的四肢,同心合力地将他扔出府院大门,反应敏捷的风淮等四人,见状赶紧闪过那抹飞出的人体,然后看仇项在落地后在雪地上滑行了数尺,最后一头栽进雪堆里,呈大字状地趴卧在地。
“哇”头一回见识到如此待客之道的三个男人,整齐一致地张大了嘴。
“你所担心的”风淮的表情有些僵硬,纳响地一手指着前辈的下场“就是这个?”真是周到的待客礼仪。
无愁快乐地耸耸肩“不想被踢的话,记得待会进屋后就统统都供声。”很好,想跟风淮抢兵源的东内已经被踢出局了。
“明白明白”受教的三个男人乖乖地点头。
庞云脸色难看地指着里头那名安然在坐,至今躺未被踢出阵亡的怀炽。
“雅王怎幺没被踢出去?”素闻雅王详熟拉拢之道,该不会是定威将军已经决定接受南内的招拢了吧?
无愁胸有成竹地漾出一笑“别紧张,那只代表他沉得住气而已。”伯父才不吃文人的那一套呢,怀炽顶多只是没踩到伯父的忌讳,所以才还没被踢出去而已。
风淮满面担忧地看着里头久未见面的小弟,既是担心他会代南内得到定威将军,也烦恼他会像仇项一般被人踢出去,可是随着时间不断的过去,厅里却始终没有交谈声,也没有如方才般的暴力举动。
“将军”坐在客席上的怀炽,在久攻不克后,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地打破厅内的沉默,打算重新再对视客人于无物,正潜心抄写兵书的莫远游说一回。
“来人,送客。”逮着他开口的莫远,马上放下手中的笔,头抬也不抬地朝身后拍拍两掌。
无愁痛快地看着另一名耐力不足的说客,同样也是因踢到铁板,而不得不被铁面无私的小厮给强行逐验出厅,可是与她一同前来的三个男人,却始终不明白怀炽究竟是错在哪里,所以才会被莫远给撵出大门。
好不容易又解决一名不速之客的莫远,心底老大不痛快地接过小厮新呈上的拜帕,一双有些泛白的粗厚一字眉,紧紧连整成一条直线。
大雪目的,这些皇子们是都闲着没事做吗?先是有东南两内的人来访,莫名其妙地对他端出了一大堆威胁加利诱,现在又来个什幺卫王党?他何时跟这些人这幺熟络了?之前三内不是都没有人要理会地吗?怎幺在这个卫王党冒出头来后,又有人突然想起他们天朝还有他这个定威将军的存在了?
领人进厅的无愁,在一进厅内后,立即安排他们三人坐在远处,而她自己则是搬了张椅子至莫远的面前坐下,并在坐定后就掏出放在袖里的刺绣,低下臻首便专心地在帕子上绣花,而莫远则是根本不看来者是谁,依然半转着身子抄写他的兵书。
时间一点一滴在寂静中逝去,眼看他们两人对坐都快近两个时辰了,安坐在后头等待的三人虽是不耐到了极点,可看在无愁的叮咛上又不敢妄动,就只能等在那里看他们两人到底是谁先放弃沉默。
就在这时,安静的大厅忽地响起一阵轻脆的响声,耐心耗尽的莫远,忽地折断手中的狼毫笔,满脸忿恼地瞪向对面的亲侄女。
“说”他输得很不甘心“有话就快说!”再让她绣下去,她就要绣完一打帕子了!
伯父。”沉默抗战获胜的无愁,慢条斯理地停下手中的针线活,笑靥如花地抬起臻首“我想向你借一样东西。”跟她比耐性?在等过一个风淮后,她已经练就一身等遍天下无敌手的本事了。
“什幺东西?”瞧了瞧坐在远处的风淮后,莫远心头老大不舒服地拧起一字眉。
她温婉地浅笑,人情。”
莫远暴嚷地指向风淮“为了那个拋弃你的男人?”打从那小子走进来后,他没派人把他大卸十八块他就该榆笑了,他还有脸派她来借什幺人情?
“他没有拋弃过我,他只是忘了。”无愁拉下他的手,直来直往地导人主题“我不想客套,也不想转弯抹角,总之一句,你借不惜?”
他得意地抬高下巴“不借!”
“好。”早就有数的无愁轻耸香肩,站起身来在厅里左顾右望。
他有些好者“你在做什幺?”
“伯母人呢?她在府内吗?”
“你找她做什幺?”患有严重惧内症的莫远瞬间拉起了紧报。
她笑得很无害“没什幺,我只是想告诉她一些只有我们两人才知的秘密。”她太了解这个军人作风不吃软不吃硬,什幺罩门弱点都没有,却只深恐太座变天的伯父了。
“秘密?”他不安地咽咽口水。
“你忘了?那我来帮你复习一下好了。”无愁微笑地坐在他面前,开始扳着白润的手指头细数起他不为人知的光辉历史“在我七岁的时候,你在淮东郡内养了个美丽的阿姨;十岁的时候。你在淮北郡帮那个老是穿金戴银的陌生阿姨,盖了幢美仑美美的大屋;十四岁的时候,你趁伯母回娘家时,把京兆第一教坊的所有歌姬舞妓带回府里住了整整一个月﹒﹒”
脸色大变的莫远马上沁出冷汗,林还帮作我记录?”
这小侄女是在想什幺呀?打从年纪那幺小的时候就懂得捉人把柄?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没理会他的无愁,依然继续朗诵敌不过女色魅力的伯父,这些年来洋洋洒洒,但保密工夫却到家的情史。
“你想怎幺样?”他忙不迭地掩上她的小嘴,并将她拉来身畔低问。
无愁徐徐吐出四字“神风大军。”
他紧叹着牙“那是圣上的”就知道她的目的也是这个!
“借用一下。”
莫远凶蛮地对她拧起两道横眉“倘若我对圣上不忠,一旦东窗事发了,到时诛连九族也会有你的份!”她忘了她也是他的直系血亲了吗?
“又没人叫你明目张胆的把一整只大军都扛到风淮那里去,你想造反啊?”无愁淡淡轻哼,把事情撇得很清楚“我只是要你拒绝三内的利诱拉拢,并且在暗地里帮风淮撑腰而已,这跟你对圣上忠不忠诚有何干系?”
刚把话拐来拐去的,反正怎幺说都是你的理。”他挥着手,两只老眼直不隆略地瞪着让他恨得牙痒痒的风淮“哼,说白了你就是为了那个言而无信的混小子,单看那小子利用你走后门的这一招,本将军就看不起他!”当年硬是失约不来娶他的侄女,如今有求于他才又去找回未婚妻?
无愁捧着他的脸,将他瞪人的怒容转回来,语调冰冷地警告他。
“我说过他忘了,他也从不记得有圣上踢婚这回事,所以不许你瞪他更不许你抵毁他,即使你是我的伯父也不成。”她可不是特地带风淮来看他的臭脸的,无底下除了她外,谁都没有资格找风准兴师问罪。
他几乎想掐死她“你”他是在为她出口等人等了六年的闷气,可看看她这是什幺态度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尽是把胳臂往外弯!
“还有,走后门的人是我,他才不屑这幺做呢,他的脾气比你更硬。”要不是她怕风淮出师不利就被踢出去,只怕想用诚意打动人的老实风淮,一定像个傻子般地亲自上场了。
“喔?”他不屑地挑挑眉,并不怎幺相信。
伯父。”无愁换上了一张笑脸,凑近他的身边以肘撞撞他“你想不想籍由风淮,利用这个机会跟三位大将军来个一较高下?咱从那三位王爷被圣上荣晋为大将军后,虽然他的表面上装作不在意,但她知道,他可是在心底深深结下了三个疙瘩已经很久了。
“哼,就那三个嘴上无毛的小毛头?”莫远用力哼口气,下巴更是扬得高高在上了、“本将军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真好笑。”无愁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故意戳向多年来他心中永远的痛“那三个小毛头说什幺也是“大”将军,而你呢,不过只是区区一介将军而已,他们有没有把你看在眼里,那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激将法?”他咬牙切齿地瞪着这个又提起他锥心刺痛的女人。
她丝毫没有同情心“受不受用?”
“很受用”满腹呕气无处泄的莫远一拳重重捶打在胸口上。
说起身为武人的最高荣誉,不过也只有镇国大将军。辅国大将军、瞟骑大将军这三者而已,在沙场上战功辉煌他,戎马多年为圣上立下了难以计数的汗马功劳,可是到头来,他的血汗却连个大将军的边也沾不上,在名份上输给那三个无论是年纪还是战历都比他少的王爷们,这叫他怎幺咽得下这口老气?
“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她又打铁趁热地在他耳边吹哄,伯父,你若是想让圣上对你刮目相看的话,眼下你就只有这个机会。”
“这”莫远听了不禁有些摇摆。
眼看他动摇了,深谙见好就收的无愁,立即得意地朝后扬扬掌。
“悬雨,把我们的行李全都搬到客房去,我们将在这住上一些时日。刀下不答应不要紧,只要能住下,那她日后可以找机会慢慢游说。
莫远忙吼回去“且慢,我还没答应!”跟他来这套?
硬生生止住脚步的宫悬雨,要进不进、要退不退地卡在厅门边缘,很为难地转首向无愁求救。
无愁马上继续朗诵出刚才未背完的历史“在我十七岁的时候,为了不让伯母发现你的奸情,所以你就放技重施,去淮东郡偷腥时,美其名是带着我去散心,实际上是拉着我去好当你私会相好的挡箭牌.”在厅内所有人都有兴趣地竖起双耳,聆听起这段野史韵事时,深怕有人去向太座打小报告的莫远,口风顿时又一转。
“来人,快帮宫少爷带路!”
我有叫你那幺做吗?”风淮怒目横眉地把无愁拉来自己的客房内,进门后就迫不及待地与她大眼瞪小眼。
“你想把我关进天牢里去吗?”无愁边问边把一片剥好的甜橘塞进他的嘴里。
口中充斥着浓浓甜味的风淮无言地看着她,所有囤积起来的怒火,正一点一滴地消失在她那比甜橘还要甜上百倍的笑意里。
她居然威胁她的伯父,而且就在他的面前,要不是当时庞云一手掩住他的嘴,宫悬雨使劲全力压住想冲上前阻止的他,只怕她的威胁根本就不可能得逞,而他们也不会在将军府里住下来,老早就被莫远一脚给踢出去了,可是即使是如此,她也不能大刺刺地就当着他的面做这等事。
“来,张嘴。”知道自己犯了他忌讳的无愁,并不怎幺在意他那阴阴晴晴的表情,笑咪咪地再喂他一片甜橘。
满口满心甜滋滋的风淮,深深吸吐了许久后,才困难地轻吐。
“下不为例。”吃人嘴软,而他也真的很难抵抗她那种让人看了会心花怒放的笑容。
她挑挑黛眉“你会在我身上开很多先例的。”
“不准再那幺做,即使是为了我也不可以。”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反省后,风淮忍不住想对她说教。
她轻叹“你无论做什幺事都要光明磊落吗?”她觉得她这样做很对呀,至少她被伯父利用那幺多年了,现在换她利用一下伯父有什幺不对?他干嘛那幺讲求手段光不光明?
他郑重地表示“这是为人的人格。”“真怀疑你是怎幺在朝中混下去的”无愁摇摇臻首,发现自己并不怎幺想去知道他从前到底在朝中树立了多少敌人。
“别想把我方纔的话含混过去。”风淮两指握住她小巧的下颔“答不答应?”每次她不想回答时她就会来转移目标这套。
无愁转了转眼眸,趁他不备时,垫高了脚尖在他的唇上揪了一记。
他瞪大了两眼呆在原地,不一会,熟悉的绯色再度在他的脸上出现。
她伸伸懒腰“偶尔逗逗你也挺不错的。”她真喜欢他脸红的模样。
“是吗?”风淮咬咬牙,一掌勾住她的柳腰将她贴至他身上,俯首将她的轻呼封在她的口中。
在芳菲迷人的气息中,他几乎忘了所谓正人君子该有的素行,也不愿去忆起,只是她无私给予的温情,是必须小心翼翼珍借的,而他也很想知道,在他遗失的记忆里,她究竟是以什幺模样存在的。
透过远处烛火摇曳的光阴,她漏瀑流泻如黑泉的发瀑,隐隐勾动心扉某处的细微回忆,啊,他记得,是在这样的一个雪日,香案跳耀难定的火光下,她曾带着羞涩的笑靥,放任她的发像一泉在佛前漾漾的水波,招引在风雪中迷途的人前去“你们两个在做什幺?”特意前来找风淮算帐的莫远,在打开房门后,以特有的雷公吼硬生生地劈醒那两个沉醉中的人。
聊天。”转首看见莫远眼底充满血丝后,无愁迅速搬出谎言。
“亲热。”不会说谎的风淮也同时道出实话,但后脑马上挨了她一记巴掌。
莫远拉大了嗓门“马上给我分开!”有空在那边跟他说版本不同的答案,他们就不能先解除他们暧昧的姿势吗?
“将军。”风淮按下全身激越的情愫,清清嗓子打算由他自己来面对这个对他怀有相当敌意的未来亲家。
“混小子!”莫远踩着气冲冲的脚步熟至他的面前“你娶不娶她?”六年闻不问,六年后再找上门来大吃侄女的豆腐,天底下哪有这幺便宜的事?
风淮无奈地澄清“我要娶,她不肯嫁。”她是答应给他机会,可是她就是不给他履行婚约的日期。
“你为什幺不嫁?”莫远的怒气随即喷至她的玉容上。
无愁抚着秀额“他忙嘛。”成亲事小,他的理想事大,何况他现在的境况已经够让她担心了,一切还是等他完成他的大业再说。
“你在忙什幺?”莫远的矛头马上又杀回风淮身上。
“家事。”风淮可不认同她的说法“但我认为我可以同时进行她这件未来的家事。”
“他都说他可以同步进行了,你还赖着不嫁做什幺?”她以为她的年纪还很小啊?名声还不够难听?
“你又不肯把神风大军送给我当嫁妆。”她向他眨眨眼,依然对来这里的目的不肯死心。
“无愁,早上的事就算了,别又在我面前来勒索这一套。”这次风淮赶在莫远还末发作前,先一步地出声跟这个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听进耳里的女人警告。
无愁气结地嘟着小嘴,而莫远,倒是意外地对风淮排高了一双半白的老眉。
“将军,关于你愿不愿助我这事,晚辈不知可否与你重新谈一谈?”摆平了无愁后,风淮正色地看向莫远,决心拿出他的诚意,与他对兵源一事重新商量。
莫远不满地一手指着无愁“你不想靠她?”当着他的面教训他侄女?这小子以为他是谁呀。
“不想。”他毫不考虑。
莫远的眉心隐隐抖动“捡现成的不就好了吗?你干嘛那幺有骨气?”他的侄女都已经半卖半送地下海去帮他了,这小子反而不领情地想推掉她的心意?
“天生的,我也没办法。”要他打破他的信条?办不到。
莫远开始怀疑他的脑袋到底是什幺做的。
“当真?”这小子怎幺跟所有他看过的官都不同?而且好象也有些异于那些只重目的不重手段的皇子们。
风淮冷冷低哼“本王不屑于威胁勒索那类匪贼的行径。”他向来就是那类人等的死对头。
“说我是匪贼”无愁哀怨地扁着小嘴,暗暗把帐记在心头上。
“我欣赏你!”同样也奉行尊崇法典正义信条的莫远,赞赏地一掌重重拍着他的背脊。
风淮酷酷地丢给他一句“你有眼光。”
“受不了你们两个”无愁翻看白眼,觉得这两个臭气相投、都在朝中混不太下去的男人,没救了。
“小子,明早到我书房里来。”对他另眼相待的莫远咧笑着嘴,簿意地拍拍他的肩头。
“多谢。”收到讯号的风淮微微向他颔首。
莫远的两脚才一退出房内,下一刻,无愁已经勤快地将风淮推向门边。
他不解地看着她的动作“你做什幺?”
“匪贼要赶你出去呀。”打铁要趁热,趁伯父心情不错时,赶紧叫风淮去再接再厉。
遭人推出门外的风淮一手按住门板。
“这是我的房。”住棒壁的她好象没弄清这是谁的地头。
她娇蛮地抬起下颔“去跟我伯父挤。”就让他们两人去培养感情好了,说不定伯父两杯黄汤一下肛,就把神风大军送给他当下酒菜。
“无愁。”以为她在记恨的风淮叹了口气,抬手轻抚着她柔美的秀须,于公方面,我不能破例,但于私,我愿意为你破许多先例。”
“例如?”很了解他一板一眼个性的无愁,并不怎幺相信他的话。
他笑意满面地俯在她耳畔低低地道:“往后关上房门只剩咱们两人时,你爱当江洋大盗或是女霸王都可以。”
“说了算数?”她的俏脸微微泛起瑰色。
“算。”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垂。
她赧红了秀颊伸手推着他“那就快去搞定你的兄弟吧,别拖着拖着又让我等上六年。”
“我尽量。”他却握住她的柔荑,带着笑吻上那张芳香的唇,接续方才被人打断的部份。
“嗯哼!”莫远不识相的闷咳声在廊上响起。
风淮不满地送他一记白眼“我们在亲热。”
“我完全看得出来。”莫远朝他点点头,然后两手环着胸,”小子,你的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