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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会有他给不起的东西吗?
龙宇棠双手交握置于脑后,单膝曲起,愿长的身躯慵懒地躺在花园的石椅上,一双剑眉却不自觉地蹙紧。
真心能值几两钱?每个女子刚认识他时,嘴里也常挂着真心不变、坚贞不移的誓言,直说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转移、取代她们对他的爱。
但到头来,只要一匹上等丝绸、一串无价珠宝,便能交换她们口中无可替代的爱,所以他压根儿不相信檀幽所说的话。
自那日她不客气地打发走他之后,到现在他仍被困扰得无法将心神投注在染坊及锦织坊的工作上,只因不敢相信竟有女人会拒绝他的求爱。
这段时间,他饱尝了前所未有的、莫名的烦躁,就连与那些红粉知己们私下幽会温存的兴致也消失殆尽,再也提不起劲来。
没想到就为了一个杏花林中偶遇的女子,便轻易地让他的心湖像给人投进了一块大石,泛起阵阵涟漪,直揪扰他的心,打乱了他素来游戏人间、纵情恣意的潇洒自在。
他原可不去理会她的,反正他又不愁没有女人陪伴,但不知为何,教他就这样错过她,他总觉得心有未甘,毕竟至今他仍未有得不到手的女人。
更可恶又恼人的是,那场杏花雨间的回忆竟然在他脑海里如鬼魅般徘徊不去,紧紧拉扯住他,让他整颗心愚蠢地全系在那个避他如蛇蝎的女人身上。
正冥思之际,一朵盛绽的杏花缓缓自他头顶上的枝栩间掉落,他漫不经心地摊开手掌去承接,看它静静地栖息在他的掌心上。
鹅黄粉嫩的花瓣,在晴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美丽夺目,就像她动人的芙颜。
花似人、人似花,如果他能像握着这朵花般地将她握在掌心里,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心醉神迷的事呀!
蓦地,他心头霍然有了决定,从来他想要的,他便会不顾一切的去取得,这世上还没有他摘不得的花儿,他不会让她成为例外!
他可是京城里鼎鼎有名、谈情说爱一把罩的风流龙大少,区区一个唱戏女伶的心还难得了他吗?
他最擅长的便是柔情蜜意外加无人能敌的调情技巧,这些还怕抵不过她要的真心吗?凭他一介情圣的本事,他绝对要让她对他弃械投降,一颗芳心兵败如山倒地臣服于他!
思及此,他性感的薄唇缓缓勾起一朵邪魅的笑花,深邃的眼瞳隐隐闪烁着志在必得的星火。
沉浸于自己思绪中的他,浑然没察觉一张清丽的小脸正杵在他头顶上方,微眯着眼打量他那不怀好意的邪魅俊脸。
“大哥,我怎么觉得你笑得好邪恶、好暖昧,难不成你又看上了哪个冤大头的老婆或哪家正在思春的闺女?”
龙瑷君双手擦腰,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龙宇棠开口。
龙宇棠登时回过神来,抛给她一记无可奉告的慵懒眼神。
“你找我有事吗?我要你织的那匹锦帛你完成了没?”
龙瑷君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哼!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跟你报告工作进度。说!你那天后来到底溜到哪里去,做了什么事?”
“你要我说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天?”龙宇棠懒洋洋地斜睨着她。
“还想耍赖!”龙瑷君扬高了嗓道:“你和我陪娘去看戏的那一天,散场后为什么没看到你的人影,你是不是去找檀香姑娘了?”
“是又怎么样?”龙字棠懒得说谎;坦承不讳道。
“你、你这个风流鬼、好色鬼,我告诉你别打檀香姑娘的主意,你竟还明知故犯!”龙瑷君气红了脸狠瞪着他嚷道。
龙宇棠仍是一派优闲自在的神态。“你是说过没错,但我可没有答应你,况且,这跟你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龙瑷君急急接口“你爱沾惹什么女人我不管,惟独檀香姐我不许你对她出手!”
“慢着、慢着,你刚刚叫她什么来着?”龙宇棠倏地坐起身来,微眯起眼仔细瞧着龙瑷君正气呼呼的小脸。“你称她为檀香姐,听起来你好像和她很熟似的。”
龙瑷君猛然一愣,原本气愤的小脸瞬间僵住,骨碌碌的大眼忙避开他的注视往别处瞟,一边在心里暗叫了声糟。
“呃因为我常常去看戏;久而久之,自然和檀香姑娘熟了,而且她年纪比我大个一、二岁,我称她一声檀香姐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吧!”
瞧她说得结结巴巴、支支吾吾,一副好不心虚的模样,事情铁定没这么简单。龙宇棠双眸眯得更细地将脸凑近她面前,一手搓着下巴阴沉地道:
“你有事瞒着我。怕你老哥我知道的事,绝不会是什么好事,你最好给我从实招来,”
“我、我哪有,”龙瑷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她这个大哥风流归风流,心思可是非常敏锐又细密的,该精明的时候绝对精明,否则龙家染坊与锦织坊的生意哪会有今天这样的规模。
“你不说是吧?那好,从今天起,扣除你每日的零用。”龙宇棠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拍落身上的花絮闲闲地道:“还有,不许你踏出大门一步,好好在家里把我吩咐你的那些工作给我做完,”
什么!这简直是变相的威胁、公报私仇嘛,好个老奸巨猾的大哥!
“大哥,你不能这么做,我不服,我要抗议!”龙瑷君嗾高了小嘴忿忿不平地道。
“抗议无效!除非你老实说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龙瑷君气鼓了双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一脸犹疑不决的神态。
“不说是吧?不说我可要走了喔!”龙宇棠作势要转身离开。
“慢着!”龙瑷君终于还是投降了“我说就是了。”她扁扁嘴,懊恼不已。
被禁足事小,可少了零用,她就无法帮上檀香姐的忙了,况且学唱戏的事迟早都会被大哥知道,还不如现在自己先招供。
“喂,发什么呆!你大哥我正洗耳恭听着呢。”龙宇棠轻捏一下妹子小巧的鼻,将她的思绪拉回。
“要我说可以,但大哥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龙瑷君怯怯地偷觑了他一眼,讨价还价地接着道.!“听完之后,你可不许发脾气喔!”
龙字棠慢条斯理地扬高剑眉“嗯?跟我谈条件?”极其轻柔的嗓音自他微微勾起的唇瓣中逸出,看似温柔无害的笑颜隐隐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你到底说是不说?我已经开始没耐心了哟!”
“说,我这就要说了嘛!”龙瑷君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赶紧清了清喉咙,紧张地说:“这、这一个多月来,我和周老夫人的孙女、辛家姐妹及陈世伯的侄女等人,我们组成了一个戏曲班,央求檀香姑娘教我们唱曲,地点就在她居住的梨香园里,所以所以我才会和她这么熟。”
“什么!?”龙宇棠黑眸倏然一眯“身为龙家大小姐,你竟然跑去学唱戏!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并非他瞧不起唱戏的人,可这唱戏终归是下九流的玩意儿,好人家的闺女是不会干这跑江湖的事的。
“学唱戏有什么不好,既可以徜祥在凄美动人的故事里,又能学得一些诗词歌赋,效果远比那些夫子一板一眼的授课来得好多了。”龙瑷君振振有辞的回嘴。
“好你个头!”龙宇棠没好气的吼了一声。“我看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全被那些风花雪月的情呀爱的给迷昏了头,竟然大家闺秀不做,去学人家唱什么戏?”
“既然如此,那你干嘛还去找檀香姑娘?照你这么说,你也应该离她远远的,别去招惹她!”龙瑷君扬高下巴,趁势反将他一军。
龙宇棠顿愣了会儿“这是两码子事,你不要混为一谈。况且,我是欣赏她的歌艺,慕名拜访罢了。”
“哼!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龙瑷君斜睨了他一眼嗤之以鼻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吗?我这妹子可不是当假的,拜托你风流也要有个限度。”
她这个老爱拈花惹草的大哥,到底还想风流多久?难不成他真想把全京城的女人都睡遍了才甘心吗?
龙宇棠喷喷有声地摇摇头“人不风流枉少年,更何况她可是头一个让我心动得破例主动追求的女人。”
“少年个头啦,‘老’哥,你今年都二十有八了吧!”龙瑷君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还有,别跟我扯什么动心不动心的,你这只色猫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你怎么知道我这次不是真心的?况且我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龙宇棠仍旧一副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你会真心才有鬼!光看那些被你糟蹋过的女人就知道,甭说真心了,就连良心你都没有。”龙瑷君不客气地又发出一枝冷箭。
“被我糟蹋?你有没有搞错,是她们糟蹋我!”他相当严肃地更正。
“是喔!”龙瑷君眉心止不住抽搐地撇嘴冷笑。“那些女人不管有成亲没成亲的,全都闲间没事做,以糟蹋你为乐是吧?我看你倒是被糟蹋得很愉快哩。”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龙宇棠摊摊两手,似是十分烦恼地叹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对不顾一切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最没辙了,既然人家芳心寂寞、需要安慰,我怎么忍心拒绝她们的一片情意?”
“那你就继续和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纠缠去吧!檀香姐的芳心不劳你安慰,她可没主动对你投怀送抱。”龙瑷君简直快受不了这个风流花心又厚
脸皮的大哥了。
“那可不行!”龙宇棠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难得你老哥我有了狩猎的兴致,怎么可以还没出手就放弃呢?”停顿了下,他一本正经地摸着下颔沉思,接着又道:“依我看哪,她一颗芳心可寂寞得很哩,瞧她唱戏时哀愁的眉眼、凄切的歌声,仿佛欲借戏中人表达出自己的心声,我怎么舍得让她的期望落空!”
龙瑷君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一双小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恨不得一拳揍扁她那一副生以为是、放荡不羁的风流大哥。
“就算檀香姐真是芳心寂寞,也轮不到你这花心大少来安慰,人家檀香姐身旁早已有一个斯文俊秀、体贴深情的男子相扶持,远比你这个一堆风流烂帐的公子哥儿强太多了!”
瞬间,原本嘻皮笑脸的龙字棠,脸色陡然一沉,不复见方才的闲散适意,微眯的黑眸里隐隐闪烁着一抹犀锐的精光。
“哦?情敌是吧?那就更有意思了。”他看似无所谓的勾唇一笑,但微微绷紧、凝住不动的身躯却泄露了他心中忽感不悦的情绪。“是谁,你所说的那个男人是谁?给我报上名来。”
龙瑷君没察觉他怪异的表情及心里的变化,扬眉示威地道:“人家可是京城里鼎鼎有名、医术精湛,
心地又善良慈悲,乐于助人的‘春生堂’药铺当家——申子旭大夫!”
“是他!”闻言,龙字棠锐利的黑眸眯得更紧了。
“没错,就是他。”龙瑷君滔滔不绝地继续说:“申大夫不仅年轻有为、相貌堂堂,还有一副慈悲心肠”
说到这儿,她忽然停顿不语,原本讲得兴致高昂的小脸突地黯淡下来,好半晌后才又幽幽开口:
“檀香姐有一个天生孱羸病弱的弟弟叫檀笙,今年十五岁,为了治好他的身体,檀香姐几乎耗尽身边所有的积蓄,幸好后来遇到申大夫,这一年来,多亏了他的医治和照料,才不至于让檀笙的病况恶化。申大夫是个难得的好人,更是个痴情男子,不仅分文未取,还一有空便上玉茗堂捧檀香姐的场,他对檀香姐的付出实在教人感动啊!”“哼!那只是他为了追求她、得到她的一种手段!”龙宇棠不以为然地嗤声道:“檀香可是玉茗堂的台柱,那一点点药费还需要他扮好人施舍吗?”
“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龙瑷君双手擦腰,气愤地反驳:“人人都以为檀香姐这么红,为玉茗堂赚进不少银两,肯定自己的荷包也满满的,可事实的真相是,玉茗堂的胡嬷嬷给她的钱实在少得可怜,说什么供他们姐弟俩吃的穿的住的全都得从薪饷里头扣除,要不是我们私底下和檀香姐学唱曲强塞给她一些银两,她可能连买些滋补食品给檀笙补身子的钱都没有呢!”
龙宇棠忽觉心头隐隐抽疼,一股从未有过的怜惜心疼之情霎时漫满整个胸臆,但他不动声色地饮下眼脸,平复这股陌生的感受。
“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就更需要我的关爱和照顾了。”他刻意以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说着。
“大哥,你还不死心呀?”龙瑷君忍不住扬高声音叫道:“檀香姐虽是个戏子,但她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你别打她的主意,玩弄女人的感情是非常缺德的事,我劝你还是别造孽了!”
“瞧你把我说得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似的,我有那么差劲吗?我只不过是想追求她罢了,自古以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途,哪里有错了?”他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追求她?”龙瑷君从鼻孔里哼声道:“追到手之后你能给她什么?要她当你的妻?你的妾?还是同你外边那些女人一样,做你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情人?”
龙宇棠蹙起浓眉正经地思索着她这个问题。
“目前我还没想那么远,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可以不必再抛头露面唱戏,而且她和她的弟弟将会受到很好的照顾,我会为她请来全京城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医治她的胞弟。”
“你以为这样很了不起吗?哼!你说的这些人家申大夫也给得起,而且他还可以给她一样你永道也给不起的东西,那就是专一的爱。”龙瑷君撇嘴冷嘲。
“是吗?”龙宇棠凉凉地挑眉一笑“我想你大概还不知道你口中那个痴情男申子旭正面临着生计困难,要做大好人也得量力而为,否则也只是个烂好人罢了。”
“生计困难?什么意思?”龙瑷君瞠大了眼问。
“还会有什么意思?人善被人欺,你不会不懂吧?我们的申大夫要发挥他那过人的爱心也得看对象呀,京城里的人吃定了他慈悲善良的软心肠,不是扮可怜就是赊欠药费,长久下来,春生堂还能不倒吗?”
“啊!真有这种事?”龙瑷君整个人都傻愣住了。
“到时候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还能帮檀香的忙吗?依我看再过不久,便会有人上门去讨债了。”龙宇棠一副看好戏的优闲模样。
龙瑷君先是怔愕了好半晌,接着摆出一脸怀疑的表情,微眯起眼直瞅着他。
“我不信!这一定是你危言耸听。”
“是不是危言耸听,再过几天你便会知晓。”龙宇棠懒洋洋地笑道。
“就算真是如此,我还是不许你对檀香姐出手!”龙瑷君抬高下颚开口。
只见龙宇棠缓缓敛起笑意,浓眉不悦地挑起,斜睨着她徐柔地说:“什么时候我要做的事情还得经过你的允许?倒是你,私下偷偷学唱戏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他那低柔得教人害怕的语气,让原本气势强盛的龙瑷君不禁瑟缩了下。
“学唱戏又不是什么坏事,况且我们只是私下唱着好玩的,不需要说什么算帐这么严重吧厂她小小声地嘟哝着。
“不要我提,那就别来管我的事!”
龙宇棠冷冷地丢出一句话,沉肃的脸庞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自他识得男女情事以来,头一次出自内心想要一个女人,他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对他而言,只要是他想要的,有什么是要不到的?
望着他难得一见的冷硬面容与炯厉眼神,龙瑷君竟呆愣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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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天,龙宇棠总会出现在玉茗堂,观看檀幽的演出。仍是坐在前排居中的位置,目光如炬,紧紧锁住戏台上那抹纤姿丽影的一举一动。
檀幽根本无法装作没看到他的存在,他那颀长健硕的体魄自有一股高贵优雅的丰采,野烈的魅惑不只显现在肢体上,蓄着三分邪气的俊傲眉宇,更有着令人无端慌乱的魔魅气息。
她虽没望向他,可却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视线如影随形地牢牢缠锁住她,像一道烈焰似的,让她的心、她的身体在他的视线笼罩下,不禁燃起一股燥热。
好不容易唱完戏,她像逃难似的,牺牺惶惶下了台,匆匆卸了妆,便想躲回自己那安全的小跨院。
可他总不让她如愿,许是他给了胡嬷嬷许多好处,每回唱完戏,她总免不了得陪他小坐叙谈,而这正是她最害怕的。
此刻,他就坐在她面前,用那一双挑情般的魅感黑瞳娣着她,似笑非笑,亲昵地低唤:
“亲亲幽儿,你真打定主意不理睬我?这已经是我俩默默相对的第五天了,你不觉得问吗?”
他那优雅而慵懒的低醇嗓音,别具煽惑诱人的力量,像要挑动人心深处最幽微的欲望般。
檀幽心头抑止不住地泛过一阵战栗,随即稳定心神,冷淡地抬起头与他对视。
“龙公于要是觉得问的话,何不让小女子退下,别浪费了您宝贵的时间。”
说毕,她立即起身,便想退下。
谁知道龙宇棠的动作比她还快,迅速来到她身后,双掌搭在她肩上,温柔却坚定地将她按回椅座上,不让她逃离。
“为什么拒我于千里之外?”
他的声音在她耳旁幽幽柔柔地响起,宛如情人间挑逗的低喃。
“我们之间那一场美丽的相遇;对你来说不具任何意义吗?你难道没有一点心动?”
檀幽刻意让自己冷着一张脸“这问题你已经问过好多次了,我还是同样的答案:没有!”
“唉!”龙宇棠轻叹了声“你为什么老爱言不由衷?我看得出来,其实你也动了情。”他是情场老将,女人的心思他从不曾看走眼,尽管嘴上再怎么否认、拒绝,身体上的细微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他故意将温热的唇凑向她柔嫩敏感的耳窝,一手也缓缓移至她纤细白膂的颈项,轻若羽毛般地摩拳着,在感觉她颈脉急遽的跳动后,他缓缓勾起一抹满意的笑痕。
“你这里跳得好快,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随着他的话语,温热的气息徐徐喷拂着檀幽细嫩粉白的耳朵,教她忍不住浑身一颤,涨红了丽颜,一颗心也跟着枰然鼓动起来。
他根本是存心的!檀幽努力把持住心神,没想到自己冷漠的防备与抗拒全不管用,他不过是一个勾挑、一句轻喃,便能让她情绪骚动心乱如麻。
她心中一躁,突然发起怒来,也不知这股怒意是针对他,还是针对自己而来。
她霍地转身,拍掉他放在她肩上的大掌,嗔怒道:“你少自以为是!那天的事我早巳忘得一千二净,你要卖弄你的调情技巧、展现你的魅力,请你找别人去,我没时间奉陪!”
龙宇棠眼眉一扬,似乎对她突来的怒气感到很有趣“别这么激动,你这不是欲盖弥彰吗?瞧你,脸蛋这么红,很难教人相信你说的话。”
檀幽气恼得欲站起身远离他,龙宇棠见状迅即俯下身子,将她困囿于椅座上,让她的背紧抵着桌缘动弹不得,而他一张俊美如魅的脸庞就悬在离她鼻尖不到一寸之处,强烈的男性气息朝她席卷而来。
“你离我远一点!”她喘着气轻喊道。
“恕难从命。”他的嗓音依旧慵懒闲雅,充满了酥人心魂的魅力。“我们之间不该就这样结束,那一场相遇只是个开始,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逃离我的。”
“你到底要我说几次,那一日杏花林中的相遇对我而言根本不具任何意义,你别自作多情了!"她一口气急促地说完,以掩饰自己已然乱了方寸的心绪。
“你说谎!”他更加贴近她“那一日我明明看见你眼里的悸动,我们之间的确存在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我没有!”看着他愈加贴近的脸庞,她愈是心慌意乱。“你别再靠过来了!”
龙宇棠没理会她的警告,浓眉徐徐勾挑,漾开一抹浅笑,柔声道:“怎么,你怕我?若真对我没有感觉的,又何须怕我靠近?”
檀幽闻言赶紧稳住心神,冷静而锐利的反讽:“我不该怕你吗?你可是全京城最浮浪无行的花花大少之一,我是怕你坏了我的名节!”
龙宇棠诧异地挑高眉,黑眸中漾起一抹笑意。
好利的一张嘴!看来她并非如外表所表现的,是个温婉柔顺、多情可人的女子。
他对她的兴趣更加浓厚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在他刻意的挑逗下还能保持理智清醒,不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意乱情迷的。
她是第一个试图在他魅力下逃离的女人,他不由得低声笑了起来,神色间显得极是开心。
“看来你是打算倔到底了。”他眼里闪烁着一抹奇异的幽芒,似要勾人心魂似的缠锁住她的水眸。“可我不打算让你继续欺骗自己,也许我该以行动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心。”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檀幽怔愣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他那张俊美清贵的容颜就近在眼前,待她察觉他的意图时,她的芳唇已沦陷在他炙热的双唇下。
檀幽惊骇地瞠大眼,清楚地看见他眼中闪动着的狂肆邪佻的光芒,他的双唇紧紧覆住她的,而且竟还将舌探入她口中,与她舌齿交缠!
他吻了她,檀幽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而他那愈来愈放肆狂烈的吻也让她惊吓得全身无法动弹,只能无助地任他侵略着她唇舌间的馨甜芬芳。
他的气息拂过她柔嫩的肌肤,也拂动了她的心,明知得抗拒,却又难以自主。
在他恣意深缠的吮吻中,呼吸着他灼热却又清冽的麝香气息,她脑中已然一片晕眩迷乱,这样亲昵的交缠,再次唤醒了那日杏花林中邂逅时的深深悸动,而被她刻意压抑的幽微情愫也自松动的心防下悄悄地蔓延开来
原只是想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心,龙宇棠没料到自己竟会深深陷溺于她甜美的唇舌间而无法自拔。
自她身上传来的幽幽淡淡的檀香味,若有似无地撩拨着他所有的嗅觉和知觉,吻遍了许多女人的
唇,他头一次真正尝到美妙的接吻滋味,刹那间,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这二片柔软馨甜的唇瓣、永远属于他!
蓦地“永远”这个字眼吓坏他了,他的感情世界里没有永远这两个字,而她竟让他起了这不该有的念头。
龙宇棠眼中倏地拢上深沉莫测的幽光,神色恢复了一贯的邪魅轻佻,他缓缓撤离她的唇,盯着檀香莹白剔透的雪肤上漫染的醉人红霞,与迷离生晕的秋瞳,修长的手指轻狂地抚过她发烫的嫩颊,低沉地笑道:
“你的表情、反应已说明了一切,你对我不只有感觉,而且是‘非常’有感觉。”
檀香闻言微微蹙起黛眉,迷离悸惑的水眸缓缓澄明,心神也渐渐自方才那一吻的情潮冲击中清醒过来。忆起自己那失心丢魂般的沉醉回应,一时间她只觉羞惭欲死。
天哪!她到底做了什么?竟任这个四处留情、以征服女人为乐的风流男子夺去自己宝贵的初吻,甚且还沉醉其中无法抗拒!
望着他眉眼中满溢的得意微笑,一股来势汹汹的怒火蓦地窜上她的心头,她想也没想地便扬起手赏了他一记清脆的巴掌,一边怒极斥道:“你这轻薄无礼的大**!”
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动的龙宇棠,抚着脸颊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清丽柔婉的佳人。她竟然赏了他一记狠辣辣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