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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韩蕊战战兢兢地迎进凌伟辰。
韩姿每回出外旅游,都会交代韩蕊来打扫房子,更在租下套房时就给了她一副备用钥匙,有备用钥匙,她才能顺利在韩姿家招待凌伟辰。
虽是迫于无奈,她仍倾力扮演替身,端出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成功为韩姿塑造了贤慧的形象。既已入戏,举凡韩姿会装给男人看的种种美德,她将如数施展,以求尽早迷倒凌伟辰,让他甘愿作韩姿的裙下之臣。
不过,当凌伟辰终于放下碗筷,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靠向椅背,她竟忘记自己是在扮演,竟从心底涌窜出欣喜,欣喜于他爱吃她作的饭菜。
凌伟辰今天显得相当自在,拘谨和冷淡均不复存在,彷佛她就该为他下厨、他就该津津有味地享受她的厨艺。
难不成,收服凌伟辰的法宝乃是一顿美食?
“唔咖啡,我想喝杯咖啡。”不等主人征询,凌伟辰径自要求。
他的态度正是韩蕊期盼的,她就盼望他没有生疏没有距离,把这儿当自己的家。
“你去客厅坐,咖啡很快就好。”韩蕊起身进厨房,一面暗暗预习接着的策略。
待会儿端咖啡出去时,要先关掉厨房的灯,再调暗客厅的灯,然后开启音响让抒情乐飘满屋内;然后,再假装羞涩地邀凌伟辰共舞--总之,一切能制造气氛、能催化爱情的点子她都想好了。鱼网已撒,只剩老天惠赐运气,让她手到擒来,万事大吉。
是时候了,出征的战鼓像在耳边擂动,韩蕊关掉厨房的灯,端起两杯咖啡走入以雾面玻璃分隔的客厅,却猛地倒抽一口气。
客厅的灯光已被调暗,调成昏昏蒙蒙,最适宜进行诱惑的亮度。凌伟辰正笔直站在音响前。
“不!”韩蕊脱口急叫,却已来不及。
音响也被启动,送出柔和浪漫的节奏。这这这一条条该由她按计施行的步骤,竟被凌伟辰抢先做了。
意外和懊恼黏住了韩蕊的脚,她端着咖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啊!我来。”哪知凌伟辰一个箭步接走咖啡,摆在茶几上,连让韩蕊替他服务的机会都剥夺了。
而且,半秒喘息的时间都不给,凌伟辰大手一拉,便将韩蕊圈入怀中。
“跳舞吧!这种音乐很适合跳舞。”说话间,凌伟辰已握住韩蕊的腰肢轻盈起舞。
灯光、音乐、共舞--结果虽然相同,却全由凌伟辰主导。
错愕到极点,韩蕊反而镇定了下来。
她不禁怀疑,凌伟辰是无心插柳歪打正着?还是有备而来见招拆招?
她不禁抬起目光,在凌伟辰脸上搜寻,想探查他到底知不知情。
“-闻起来很棒-用什么牌子的香水?”凌伟辰却俯下脸,贴向她的颈间深嗅。
“我、我不用香水可能是洗发精的味道。”韩蕊顿失镇定,陷入局促,强烈感觉到凌伟辰的鼻息如暖风般熨热了粉颈。
“咦!真的是从头发飘出来的。这是什么香味?”凌伟辰转移阵地改嗅韩蕊的发丝,下巴半压在她的头顶。
“植、植物的香味熏衣草、迷迭香,还有薄荷。”压在头顶的重量意味着亲昵,本该是韩蕊求之不得的,韩蕊却奇异地渴望他挪开。
可是,听完了她的说明后,头顶的重量并未移开。
“喔。”不但如此,伴随会意的声音,凌伟辰将韩蕊搂得更近,近得没有一丝空隙。
就算客厅空间不大,也足够两个人并肩跳绳,没必要搂那么紧吧?!
“你跟不打算交往的女人跳舞,都这么亲密吗?”一股快教心脏抽筋的紧张感,迫使韩蕊迸出疑问。
“如果我真的不和-交往,岂不是白费了-的工夫?”凌伟辰语调慵懒地调侃。
韩蕊霎时僵住舞步,脑袋一片混乱。
“你原来你知道。”好惨!她的策略全被识破。
“为了迷倒我,-今天很花心思安排,辛苦了。”
辛苦了?这、这是讽刺吗?
“既然你明白我的企图,为什么要主动来我家玩?”这已属于韩蕊私人的好奇。
“因为有趣。”
哪里有趣呀?她可是很痛苦地扮演韩姿呢,不知道已折损了多少脑细胞呢。
“我不是供你取乐的小丑,如果你自投罗网是为了要我,恕不奉陪。”
“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明知该委曲求全,又忍不住直言不讳的矛盾很有趣。”凌伟辰似笑非笑,以奇特的愉悦接口。
啊!她又忘了压抑本性,暴露太多的自己。不过这似乎勾起凌伟辰的兴趣,但他感兴趣的方向未免诡异,因为那矛盾,其实是她一时忘情搭错线的结果。
“而且今天的-显得特别美丽,以后要是再也看不到-,似乎有点可惜。唔决定了,就交往吧。”
唉,美丽!说穿了,凌伟辰终究敌不过外表的引诱,终究是个平凡的男人。
“所以我跟你是男女朋友了?”情势大逆转,韩蕊无法界定此刻的感受是什么。
若能全权作主,她的选择会是撒腿就跑,而非使劲巴着凌伟辰继续搅和下去。
“除非-不做我的女朋友,否则我没意见。”理智过头的回答,彷佛随时可以交往,也可以抽身。
“继续跳舞吧!别浪费美妙的音乐。”聪明人懂得轻重缓急,韩蕊撇开疑虑偎向凌伟辰,决定先坐稳女友的宝座再说。
轻摇款摆中,空气中再度弥漫亲密的氛围。
总算天下太平!只等韩姿回国,便可以将凌伟辰系上缎带原璧奉还。
这种结局再好不过了;可是,悠悠荡荡,韩蕊的心房竟飘着莫名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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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一堆游学参考资料,韩蕊踏出捷运站,缓缓朝家门走去。
从今以后,她要全力准备游学事宜,至于凌伟辰,就任他自生自灭吧。
反正,凌伟辰应该不会再落跑,她也不用再帮韩姿看紧他了。她边微笑边跨上斑马线,忽然,一辆豪华跑车紧急煞住,问不容发的挡在她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快进来!这边不能停车。”车窗降下,凌伟辰探出头冲着她喊。
见鬼!怎么刚想到他,他就出现了?
她不想听命行事,但车子堵在路中央妨碍交通,只好牺牲小我坐进车内。
“真教人意外,发现-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眼花认错人。”凌伟辰先抛来一记玩味的打量,再驶动车子。
他确实认错人了,把她误当成韩姿。也怪不得他意外;脂粉末施、长发披肩、衬衫、牛仔裤、布鞋,这是韩蕊惯常的模样,不是韩姿的,韩姿不妆点得明艳照人绝不出门。
但她不敢出言纠正,因为她知道韩姿绝不曾对凌伟辰或任何男人提到她。
韩姿的讳莫如深,并非怕男人产生联想,造成找她瓜代的不便,而是由于虚荣心作祟--当世上有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存在时,就显不出韩姿的独特了。所以,别人无意问得知便罢了,韩姿从不主动提起韩蕊。
“怎么说?”韩蕊暗自叫苦,表面上仍扯开笑颜,十分甜俏地不耻下问。
“-一直像朵勾魂夺目、既娇媚又危险的夹竹桃。今天的-,却清纯得像朵栀子花,完全推翻了我对-的印象。”
夹竹桃?明知是有毒的花还敢靠近?唉!人一旦被美丽所迷惑,明知可能自取灭亡仍勇往直前。
“你喜欢哪一种?栀子花或夹竹桃?”当然是夹竹桃喽!她眼带轻蔑地瞄向凌伟辰,等着预料中的答案。
“还没决定。不过清纯与世故,到底哪一种才是-真正的面貌,我倒愈来愈有兴趣去了解。”
她才想了解自己如何有那能耐伪装成韩姿呢。或许,她的内心跟韩姿一样,也有狂野的因子,差别只在韩姿是显性,而她是隐性,特殊时刻才会呈现。
“那恐怕会很花时间喔,人通常有多重面貌,想了解也了解不完的。也许下次你见到我时,我又变了。”顾及本尊和自己的个性大相径庭,韩蕊预留退路。
“可是,我怎么觉得-的多变,并非出于自愿?”
该死!不但不是预料中的答案,连直觉也骇人得很。
“难道有人强迫我改变?唉,是你适应不良才导致有点错觉。好吧,等你决定你喜欢哪一种后,我再配合你固定成哪一种,再也不变了。”韩蕊正襟端坐,摆出温顺迎合的模样。
“我要的不是-的配合,我宁可-真实呈现自己,无论在我或在任何人的面前。”凌伟辰的恳切差点唤起韩蕊的良知,差点害她撤除虚假,全盘招供。
幸亏黑暗的势力仍略胜一筹,迅速消灭了良知。
“好难喔!我明明百分之百呈现自己了,你却不信,我真的好为难喔!”韩蕊一副很挫折很无奈地垂下头,半掩的明眸却闪烁着灵灿的狡黠。
“如果扮委屈是-的多变之一,倒可以趁早删除了。不晓得为什么,楚楚可怜的女人特别容易让我反胃。”凌伟辰不费吹灰之力便教韩蕊的诈术变成耍猴戏。
喝!好犀利好难搞的男人!她仿自韩姿操纵男人的伎俩,竟兵败如山倒,不是遭识破,就是惹他反胃。
“那,哪一种女人最能打动你的心?骄蛮任性?眼高于顶?冷若冰霜?盛气凌人?还是雄壮威武?”忘却温顺,尽举些让人不敢恭维的类型供他挑。
“不知道。”全然忽略韩蕊的故意,凌伟辰慢条斯理补充:“我还在找,等找到了,一定第一个告诉。”
没决定,不知道,还在找。
难道他跟她--呃,跟韩姿交往是玩假的?难道韩姿不是已经打动他的心?
或许,他根本没有心,有的只是一颗会跳动但硬梆梆的肉块而已?
“怎么皱着眉?是我的回答不符-的期待,很失望?”凌伟辰侧眸瞥视韩蕊。
“我才没空失望呢,我得回家忙事情,请靠路边放我下车,我们改天再聊。”韩蕊为时已晚地想到早该以有事待办,婉拒搭他的车。
“我正送-回家呀!喏,已经到了。”凌伟辰对韩蕊的迷糊咧唇失笑。
可不是!她从停妥的跑车车窗望出去,的确是韩姿居住的大厦。
不过,不能怪她嘛!她全神贯注在应付他,哪会注意车子开往何处。况且,她要回的是自己的家,又不是韩姿家。
“事实上,就算没遇见-,我也正要去-家找。”凌伟辰再度开口。
“你要去我家找我?为什么?”韩蕊的反应彻底欠缺做人家女朋友的自觉。
男朋友为何找女朋友?当然是谈情说爱啦。
“好几天联络不上-,我担心-被小偷偷走了。”凌伟辰玩笑似回答,眉眼却纠起一丝凝重。
此刻是上班时间,即使公司是凌家的,凌伟辰却下像会因私情搁下公事的人,除非--他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在乎韩姿。
这么一来,她似乎不该只图自己方便,似乎有义务安抚安抚他。
“喔,我最近忙着搜集资料,四处跑来跑去,难怪你联络不上我。”韩蕊举起怀里的简介给凌伟辰看,理由充分地解释。
“游学资料?-打算出国游学吗?”凌伟辰有些讶异。他只知韩姿刚辞职,而且要休息一阵子再找工作。
“不,这是帮我姊姊收集的。为了跟她讨论游学的问题,最近我常常住在她家,所以你不好联络到我。”韩蕊小心翼翼地提到自己,唯恐引发凌伟辰的好奇。
但她多虑了,凌伟辰只想解开疑惑,对韩姿的姊姊毫无兴趣。
“留言呢?-应该还是会回家,没听见答录机里我留的话吗?”
“有啊!而且我有回电,但你不是在开会就是在接待客户,秘书不方便把电话接给你,我只好挂断了。”除了打扫,韩蕊还得帮韩姿开答录机登记谁曾来电,假装没听到留言未免太牵强,索性编个阴错阳差的理由搪塞。
“这么巧?那手机呢?-的手机为什么都收不到讯号?”
当然收不到啦!韩姿跟男人出游都会关掉手机,以防劈腿的事迹败露。
“我的手机摔坏了。”为了防范言多必失,干脆斧底抽薪让他问不下去。
“所以-不是有意避开我?”凌伟辰的目光在韩蕊的容颜梭巡,锐利得像要透视隐藏的一切。
“怎么会?我好不容易才能跟你交往,怎么敢避开你。”唯恐情海掀巨浪,又得冒险重新挽救,韩蕊咽下心虚,一脸无辜地输诚。
“是吗?我还以为--”凌伟辰沉吟地顿住,怀疑并未完全平息。
“以为什么?”韩蕊连忙追问下文,不敢稍有懈怠。
“以为-在报复。”
“报复?”韩蕊愣住,脑中负责解读讯息的机制突然罢工。
“嗯。不甘心我曾拒绝交往,等我决定要和-交往,-反倒故意甩掉我。”
“你的想法好阴暗喔!”这下听懂了,韩蕊促狭地抬手指向凌伟辰的心窝。“是不是生意做久了,这里会变得特别多疑?”
下一秒,她的纤手便落入凌伟辰的大掌,被牢牢握住。
他他想做什么?!韩蕊僵住,在凌伟辰凝如深潭的闾瞳中望见忐忑的自己。
突然,凌伟辰又出其不意地把一支手机塞到她被握住的手里。
“这给-,以后我就用它联络。”
哎!她想太多了,凌伟辰只是要把手机借给她而已。
不过,刚才那电光石火间的紧握,那暧昧吊诡的凝视,她想,只要是女人都会乱想的嘛!
“可是,你不必用吗?”她向来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很希望他收回手机。
“我再买一支就行了。”原来不是借她,而是送她。
这是不是表示他消除疑窦了?
无论是或不是,她都不能再掉以轻心,不能再制造问题。换言之,她必须停止避开凌伟辰,跟他周旋到底,直到韩姿返国才能卸下任务。
“呃你要上楼坐坐吗?”幸好随身带着韩姿家的备用钥匙,万一凌伟辰真要上楼,她可以大大方方招待他。
“下次吧。确定-没被偷走,我就安心了,也该回办公室工作了。”
咦咦咦?!她竟能让他无法安心工作?好吧,他总算有陷入情网的样子了;不过,尚未到达痴狂的程度,否则,他该恨不得分分钟黏着她,而非见一面便足够。
不,不是她,影响凌伟辰的不是她,而是韩姿,这点千万不能搞混了。
随着自我警惕,一股窒闷莫名梗上心问,韩蕊匆匆道声再见,便开门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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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是为遥控她的行踪用的。
有了手机之后,韩蕊不管藏在哪个角落,最后都会被凌伟辰找到。
有时约她共餐,有时约她看表演,有时约她参观画展有时,只为听她的声音。
已经过了半个月,韩姿仍乐不思蜀。凌伟辰占据的全是她的时间。
和凌伟辰通话耗去不少时间,和凌伟辰约会更花时间,她只剩片断零头似的空档。那点零头,是无法进行游学大计的。
可是,像这样懒散地歪在沙发上,任那堆游学简介躺在茶几发霉,就应该吗?
韩蕊倏地回神,赶紧滑下沙发,拿起茶几上的资料。就算有一搭没一搭,总会看完,也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不幸的是,才翻开资料,手机就响了。
凌伟辰,除了他不会有别人打来。
凌伟辰的手机号码只透露给几个重要与必要的人,而他们都已改用新手机联络他,这支旧手机就成了凌伟辰找“韩姿”的专线。
“-现在在哪里?”凌伟辰问,是韩蕊听惯了的开场白。
“在家里。”韩蕊顺口就答。
“可是我现在在-家楼下,我按了好几次电铃,-没听见吗?”
啊?真是丝毫大意不得,她忘了凌伟辰偶尔会没通知一声就跑去找韩姿。
“我讲的是我姊姊家,我现在在她家里。怎么?查勤呀?”韩蕊迅速应变,以亲昵的抗议转移焦点。
“没那么严重。我是想找-陪我去个地方,-有空吗?”凌伟辰的困惑转为征询。
“有啊!”韩蕊尽力注入愉悦,宛如十分期待与情人会面。
“那我立刻去接-,-姊姊家的地址是”声音消失,换成等待的静默。
韩蕊说出地址,听着凌伟辰收线,才无奈地叹口气。就算没空也得说有空,这就是扮演韩姿的代价。瞅一眼散在地毯上的资料,她弯下腰,把它们重新拎回茶几上。
没多久,凌伟辰就到了。
门铃一响,她便飞奔下楼,险些在跑出公寓大门时撞上他,幸好凌伟辰抓住她的肩膀止住了她的冲势。
“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么急着见到我呀?”配上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凌伟辰勾牵嘴角。
“我是在测试自己从五楼跑到一楼要多久,才不是急着见你。”韩蕊作势看一下手表,很下给面子地澄清。
“既然不急,就等我一下,我上去跟-姊姊打声招呼。”凌伟辰举步就要上楼。
“不用了!我姊姊不喜欢应酬。”韩蕊连忙阻止,同时关闭大门。
她拚命跑下楼,就是怕凌伟辰想认识她“姊姊”
“应酬?跟妹妹的男朋友认识算应酬?”凌伟辰诧异地耸起眉峰。
“她会这么觉得。她生性孤僻,除了家人以外谁都不理,你还是别去自讨没趣。”无法变出个姊姊给凌伟辰认识,只好跳楼大牺牲,丑化自己。
“那种个性,能从游学当中吸收到东西吗?”凌伟辰理所当然地发问。
“没问题啦。”韩蕊边替自己杜撰的性格圆话,边不着痕迹地走向他的跑车。“我姊姊也是希望自己能变得心胸开阔平易近人,才决定去游学。”
“嗯!只要有心改变,她应该会有收获。”凌伟辰伸手帮韩蕊开车门,总算如韩蕊所愿,搁下了想认识她“姊姊”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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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车顺着宽平的柏油路蜿蜒上山,四周尽是苍翠的林木。
这座山位于台北近郊,地势不算高,绿色景致自成远离尘嚣的世界。
“这里有什么?古迹?金矿?还是你叫我陪你来扫墓?”受不了凌伟辰卖关子的缄默,韩蕊故意乱问一通。
凌伟辰愣了一下,不由得啼笑皆非。
“真会破坏气氛!我再怎么没神经,也不至于带女朋友到墓地约会。”
“那究竟上山做什么?干嘛神神秘秘不说清楚?”韩蕊实在不喜欢敌暗我明的处境。凌伟辰愈来愈难应付,万一又要怪招要她接,她可没把握全身而退。
“就快到了,再等一会儿答案自然分晓。”凌伟辰瞟她一眼,似乎看出她的不安,又笑着补充:“放轻松,我没替-投保,不会骗-到山上谋财害命。”
“我很轻松啊!我不知道有多轻松--”她欲盖弥彰,脸上明摆着严阵以待。
一会儿,迎面出现一座长桥,桥头有保全岗哨,检查过凌伟辰出示的证件才放行。
通过长桥,一片被绿意环抱的广阔盆地映入眼帘,一批独门独院的别墅式华宅座落其间,占地有大有小,楼高两层或三层,外观大异其趣,却同样典雅气派。
“啊!是社区。”韩蕊恍然大悟,瞥见保全巡逻车穿行过巷道。
“对。这里是购地委建并统一管理的社区,不是墓地。”凌伟辰不忘打趣。
“一线之隔而已。给活人住叫社区,给死人住就叫墓地。”警备森严的高级社区竟被韩蕊拿来与墓地相比,丝毫不怕犯忌。
“说的也是。生死不过一线之隔,只要活得快乐,死得安心,无论在线的哪一边都了无遗憾。”没想到凌伟辰亦百无禁忌,有感而发。
蓦地,一种新的不安攫获住韩蕊。
凌伟辰--该不会是要带她回家见父母吧?
假如是,这对韩姿算是天大的好消息;对她,却只有惶恐。鱼目混珠骗凌伟辰乃情势所逼,但她不想罪加一等,不想连他的父母都骗。
她瞄向凌伟辰,迟疑着要不要问明状况,跑车却已驶入一座华宅,在院子停下。
“欢迎光临我未来的家,-是第一位客人。”凌伟辰宣布谜底。
“家?这里像末完成的作品,不像能住的样子。”韩蕊游目四顾,满脸狐疑。
楼高三层的华宅仅有外壳,内部一件家具也没有。宽敞的院落除了铺一条石板车道,便是杂草丛生。
眼前根本是栋空屋,肯定见不到凌伟辰的父母,害她瞎紧张一场。
“所以我说是未来的家呀。我现在仍跟父母同住,等这儿装潢好,我才会搬来,才有自己的家。”凌伟辰偕同韩蕊下车,并笑着说明。
“那你怎么现在找我来?请人来空屋并不是好的待客之道喔。”
“就是要现在来才好-觉得屋里该怎么布置?院子该种什么花草?”
“你问我?我又不是室内或园艺设计师,没办法给你好的意见。”韩蕊大感意外,第一个反应是回避,不愿过度涉入凌伟辰的生活。
“只要住的人本身觉得舒适愉快,就算奇形怪状也无所谓说吧,假设-是屋主,-会怎么做?”
“首先,我会把围墙拆掉--”既然他无所谓,她也就随便说说喽。
“这道围墙砌得不美吗?”凌伟辰的脸色很平静,瞧不出有受到惊吓的样子。
“围墙代表自我保护意识,意谓着不愿与外界沟通、不愿融入新的环境。把围墙拆掉,人封闭的心才能向外伸展,才不会变得视野狭窄、精神贫乏。”
“一般来说,建围墙是为了保护家园,防止盗贼入侵。”凌伟辰讨论似地接口。
“区区一堵墙,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况且这个社区警戒森严,有墙反而显得累赘,还是拆掉比较好。”韩蕊掰得挺像一回事,心里却暗暗对围墙说抱歉。
这墙确实十分美观,若拆掉,还满可惜的。
“其它部分呢?-打算怎么弄?”
“我会在院子里种满香草,把院子变成香草花园。”总不能连房子也叫凌伟辰拆掉吧,韩蕊开始提出比较实际的构想。
“-是指会发出香味的花草吗?像玫块、茉莉之类?”凌伟辰进一步间。
“还有百合、波斯菊、熏衣草、迷迭香、薄菏、铃兰、月桂、风信子等等,不但可以观赏,还可以闻香气,有的甚至能加在饮料、点心或菜中食用,让视觉、嗅觉及味觉都享受到自然风味。”
“拿叶子或花瓣装饰杯盘,或者把整株花草插在瓶中也不错。”凌伟辰兴匆匆地插嘴,一副被激发出灵感的模样。
“我正准备这么做。我要在一进门的地方摆只大花瓶,插满从院子采下的香草。”韩蕊推门进入屋内,视线落在玄关处,宛如那儿已花团锦簇。
“还有呢?”见韩蕊静静环视屋内,凌伟辰出声催促。
既然凌伟辰还要听她胡诌,就再奉送几句吧。
“屋里的墙要全刷成粉紫色,窗帘要全用粉黄色,家具要全用木制品喔!院子里还得种树,一棵枝叶茂盛又高又大的树,夏天可以坐在树下乘凉。”
“没问题。那样的树要种几棵都可以。”凌伟辰当下允诺。
“不,只能种一棵。”韩蕊正经八百说出她的坚持。
“一棵?真的只能种一棵?”凌伟辰怪怪地扭着嘴唇,像是强忍住笑。
“就是要一棵才特别。那棵树就是这个地标,以后客人来访,只要看见一棵大树就晓得找对门了好啦!这就是我的设计。不过,你才是屋主,一切得照你的想法做,所以你可以把我说的都忘掉。”韩蕊潇洒地把手朝空中一挥,游戏结束。
“只要嫁给我,-就是屋主了。”不料,凌伟辰语出惊人。
“嫁、嫁给你?!”韩蕊顿时圆睁双目,短短一句话问得结结巴巴。
“是的,我在向-求婚。”
“会不会会不会太快了?”忽然感到有些愧疚,不禁出言提醒凌伟辰再考虑。
“对我父母来说这一点也不算快,他们一直希望我快点成家,快点负起传宗接代的责任。”凌伟辰缓缓说着,话里的含意却有如千斤压顶。
“你结婚只是为了名正言顺生小孩?”惊愕,是韩蕊此刻唯一的感觉。
“不然结婚还有什么意义?虽然我身边围绕着许多女人,却都是为了我的财富而来。假如我不姓凌,女人的热情就会消失,我早就认清真爱对我而言是项奢求。”
凌伟辰根本不了解自己本身的魅力!不过,现在不是争辩论那点的时机。
“包括我吗?你认为我也是为了你的财富而来?”韩蕊寻求答案。
“没有例外,每个女人都一样。”凌伟辰毫不迟疑,千真万确已看透韩姿。
“既然每个女人都一样,你大可随便娶一个,何必选中我?”依韩姿的性格,这时应该会恼羞成怒才对。
“凌家的媳妇是不能随便娶的,必须相貌耀眼、处事圆融,有能力当个杰出的女主人,永远不会让丈夫没面子-比别的女人合条件,最适合当我的妻子。”
“你把妻子说得像一件道具,一件既要繁殖后代,又要装点门面烘托丈夫的道具。”韩蕊拧起双眉,完全不能苟同凌伟辰从现实面去择偶的作法。
而且,永远不会让丈夫没面子这项令人存疑,一旦婚后韩姿搞外遇的话。
“-的答案呢?好,还是不好?”凌伟辰不受她拧眉的影响,气定神闲切入正题。
这该由韩姿来回答,她已经涉入太多,不能连婚嫁大事都越俎代庖。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当道具。我需要考虑。”韩蕊以置身事外的淡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