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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是秦绿湄有史以来最早入睡的一次,而且是跑去女儿的房间睡。昨夜古珞琰竟然和叔公聊天聊到晚上九点多,她没有看电视的习惯,以往都是晚饭后和儿女们到晒谷场聊天,之后就回到房间继续写她的稿子,不过昨晚她完全不能静下心写稿,因为古珞琰和叔公聊天的声音一直传人房内,让她的思绪完全无法沉淀,更别说要写出东西,于是她就跑去投靠女儿了。
昨天她真的以孤儿寡母为由拒绝叔公为他说情,他自己也说吃住他自己想办法,所以她就真的让他自己想办法了。
她推开纱门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这里因为是古老建筑,主屋和厨房的出入口是分开的,在进厨房前,眼角瞄到了一个绑着营绳的营钉,她好奇的往空地一看,竟然有一个黄色的圆顶帐篷立在那里,一股怒气莫名的升了上来。
不过,她并没有发泄,只是在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那里只是一块空地不用计较,当作什么都没看到走进厨房就好了。
一进厨房,就看到杨隽湄拿着锅铲面色凝重的走向她。
“妈咪,他好像真的赖定这里了。”
“你顾着炉火比较重要。”把儿子再推回瓦斯炉前,她则倚着一旁的墙壁偷吃儿子准备的早餐。“反正他也进不了我们的屋子,他不怕晚上有龟壳花陪他就算了。”
“妈咪,你晚上又不跟他睡,他怕什么?”杨隽湄以一种“难道你想跟他睡”的神情看着母亲。
“你想到哪里去了?”秦绿湄没有理会儿子的眼神,继续朝菜进攻。
杨隽湄走过来打了她还要再向菜进攻的手。“你再偷吃,等一下绿婷就不吃了。”
“也对。”秦绿湄愣了下,差点忘了有一个极度洁癖的女儿,这时她的脑中突然窜过一个主意,她带着讪笑看儿子。“不然我偷偷留套衣服在他帐篷里,晚上不就有龟壳花陪他了吗?”
杨隽湄摇摇头“妈咪,要让他住不下去还有很多方法,你这样胜之不武,我和绿婷会一辈子看不起你。”
“说得那么严重。”秦绿湄咕哝着乖乖的盛三碗粥放到餐桌上,不过她发现今天的粥多煮了点,她怀疑的看着儿子。
“古叔叔托我煮的,他连米、水费和瓦斯费都给了。”杨隽湄看着母亲怀疑的神色额际冒了好多冷汗。“妈咪!别这样,是三叔祖要我煮的,而且绿婷也同意呀!”
“原来我的儿子和女儿那么好收买。”她感叹的坐回餐桌前。
“妈咪!你别误会,刚才三叔祖手上还拿着镰刀,我们不敢不答应,还说他等会也要一起来这边吃饭。”
“上次是谁跟我说威武不能屈的?”
“妈咪!这次攸关性命,不得不屈。”
这时秦绿婷由后门走了进来“妈咪,别玩了,叔祖带着古珞琰回来了。”
“怎么你们连他的名字都知道了?”真是不可思议,通常他们不会对陌生人有兴趣,更何况是把他们的名字记住。
“如果有一把镰刀在你面前挥舞着做自我介绍,我就不相信你会把那个人忘记。”杨隽湄把准备好的菜端到桌上后,另外添了两碗粥给随后将进来的两个人,他知道他母亲绝对不会为来者服务。
“叔公。”
“叔祖。”
母子三人对看了一眼,不情愿也不愿叫古珞琰,他们决定采忽略政策。
“叔公,那么早你上哪去?”秦绿湄热络的取来筷子递给叔公。
“对呀,今天怎么没找我们一起去?”
秦绿婷撒娇似的拉着叔公坐在椅子上,杨隽湄在洗净厨具之后也坐到叔公身边,就这样室内的四把椅子被占满,站在门边的古珞琰被忽视了。
他环着胸看着他们刻意的亲昵,一点也不讶异会有这种结果,对于母子三人他有深深的怀疑,更对孩子的行为不解,两个小孩子怎么能演得那么完美?
他审视的眼光投注在只是带着微笑的秦绿湄身上。
突然,她给了他一记不着边际的微笑,回应他的注目,她把下颔枕在交握的手指上,一只白金的钻石婚戒正好落入他的眼里,他立即意会到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戏码,而是两个孩子也在排斥他。
他不懂什么时候他变得那么没人缘了?
“叔祖,你的树苗都种好了吗?”秦绿婷以流利的台语半撒娇的问。
叔公被两个孙儿哄得几乎失了神,笑得嘴都阖不拢。“今天早上全都弄好了,多亏你们古叔叔,对了,阿琰呢?”叔公左右望了望,这才发现古珞琰站在身后近十分钟,连忙把杨隽湄赶了起来让他坐下。“阿湄,你再去拿把椅子。”
杨隽湄不敢相信自己被赶离座位,他看着母亲和姐姐,委屈的说:“叔祖!我家就这四把椅子,你要我去哪里拿?”“你妈也真是的,椅子多准备几把会怎么样?去隔壁跟你姑婆借两把过来,以后你们古叔叔会在这里吃饭。”
母子三人吃惊的对望一眼。不会吧!不是只吃一餐而已吗?不过这问题他们没胆子问出口,杨隽湄只能乖乖的到隔壁要椅子。
“叔祖,你也知道我们平时深居简出,怎么会有人来我们家。”秦绿婷这些话是对着古珞琰说的,不过她尽力的维持笑容。
“胡说八道,如果你妈的学生家长来到家里怎么办?”
“可是人家不会在我们家吃饭吧。”秦绿婷在古珞琰可以听到的范围内小声的嘟嚷着,她知道以叔祖重听的程度绝对听不到。
古珞琰微微的挑眉,还是秉持沉默是金的道理,也知道只要一开口就会输给两个小孩,反正有叔公替他讲话就够了。
秦绿湄看他沉得住气也不好开口插话,只知道第二回合他们输了而且输得很惨,竟在古珞琰完全没开口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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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古珞琰正在整理明早要上山的装备,也注意到今晚有点异常,青蛙、蟋蟀和纺织娘都不叫了,这清夜显得异常宁静,只有过分皎洁的月光映照着。
整理好装备之后,古珞琰着实被夜色迷惑了,取了一把躺椅放到晒谷场中央,似乎想在四周听出一些声音。
他注意到空气正传递着一种很熟悉的声音。是键盘!他起身寻找声源,果真让他发现声音是由透露小黄灯的房间发出的,不由分说的就倾身过去看房间里的人,他知道是那两个孩子的母亲,看她忽起忽落的手和思考的样子,有可能是在写作。
眸光移向不远处的书柜,借着微黄的灯光他赫然发现那是他们出版社的书,定睛一看发现清一色都是慎爱的书,他愣愣的站在窗边,不敢置信的张大了眼。
难道真的让他蒙到人了?!
室内传来惊愕的喘息声,秦绿湄离开了电脑往窗子走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吓死人?”秦绿湄没好气的抚着胸问道,刚才只看见一个人影,真的差点把她的魂吓跑。
“对不起。”古珞琰还来不及从惊讶中反应,讷讷的问:“你是秦绿湄?”
“你是看到书还是真的认出我?学长。”秦绿湄坐在窗前的书桌上,背对着古珞琰。她知道只要他留在这里,有天一定会发现,不用他认,叔公也会找办法让他们认识。
古珞琰因为她的一声“学长”而愕然,心里的似曾相识终于浮上脑海。原来他真的认识她,她的一声“学长”更把以前大学的那段记忆唤回来了。
在将她的一切“定位”之后,他立刻统整了自己的思绪,也找出了如何应对她冷漠的方法。
“你还是没变。”古珞琰的语气中带有难以理清的感触,时间不是能令人成长与改变的吗?为什么她一点也没改变?以前他还曾经讥笑她的个性,现在不但没变,而且还达成了她想要的生活环境--隐居。
是的,在念大学时她就想隐居了,她想过这种单纯的生活。
秦绿湄只是淡笑“我该告诉你,‘你变了’吗?”在脑中的确窜出了这老套的对白,不过难得有叙旧的好心情,她不想要那种会令人浑身不对劲的对白。
“人是不会一成不变的,你算是特例。”
秦绿湄对他的论点并不以为然,也不打算开口反驳。
“我是变了,但是你真的做到维持‘本真’。”古珞琰看她不说话,只好另找个话题,正好想起以前她所创的社团--老庄思想研习社,她似乎将老庄思想贯彻得太彻底。
“不过我的安时处顺还是不够好,对于你的出现,我们并不是无动于衷。”秦绿湄很讶异自己竟然就这么隔着窗户和他聊天,而且心好像没有停歇的打算。
“你们?”古珞琰倾靠在墙上,眸子梭巡着天上的星星,但是皎洁的月光却掩去了星星的光彩。
“我和两个小朋友。”秦绿湄打开身边的小冰箱取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我们没什么东西好招待你。”
“不过你们的忽视政策失败了。”古珞琰取过矿泉水就立即开瓶,边说边喝。来这里两天,他还没碰到冰凉的水。“没有人能拒绝镰刀的自我介绍,如果没有叔公,小朋友们到现在还不会理你,更何况要准备你的三餐。”秦绿湄直言无讳的说着,并不害怕他会生气,重要的是要他认清自己在这里的地位。
“所以我挟天子以令诸侯。”秦婆婆曾经跟他说过住在这里的都是有血亲关系的亲戚,所以他想住在这里又想有饭吃就得靠叔公的关系。
“你还真厉害。”她的语气里似乎在笑他胜之不武。
“你教出来的小朋友也很厉害。”而他似乎在说她教子无方。
对于他语气中的讽刺她只是笑着回应。“学长,你的孙子兵法学得很好,不过用在也有学过的人身上效果并不大。”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想激怒她,不过孙子兵法她学得不比他差,想要她生气还早得很。
一如往常生气的人就算输了。
“你不会生气吗?”和所有认识她的人一样,他有好多的疑问,她到底有哪一点像人?不问不疑却能知道周遭所发生的任何事情,不喜不怒却能轻易的挑起对方的所有情绪,争夺从没在她身上出现,不过她想要的永远在她眼前,只是看她取或不取。
她让自己像影子一样,任何场合从没有人留意她存在,可怕的是她掌握了所有的人,这就是道家的无为?
“不是我在乎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生气?”她试着让自己处处无心,也不想学会在乎,那对她而言太伤神了,也不想要在乎背后的伤害。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毫无破绽。”没有能让她伤心的人事物。
“谁说的,两个小朋友就是我最大的破绽,不过我想你不会因为要看我的情绪起伏就伤害他们。”秦绿湄事先将话挑明,依古珞琰的个性会另找可行方法。
“你懂得利用我的弱点。”老实说他还是一样没辙,不知道如何征服她,以前他撞了满头包,现在只是想而已什么都还没做,就让她挑明了什么不能。
“我想你是君子,所以相信你的人格,你应该没兴趣当小人才是。”就是了解他的作风才会用这种方法。
秦绿湄看着手上的婚戒,也知道这对他的作用不大,如果他真的想再试着挑战她,有夫之妇的名衔他才不会放在眼里,他永远只顾着想要的结果。
安时处顺呵!如果她面临了婚外情,还能让她安时处顺吗?虽然她的婚姻建构在虚假里,她还是有对它的忠心。“这是你这次的规则?”古珞琰问得漫不经心,顺手将空瓶抛向数公尺外的垃圾桶。
“我们有什么游戏要进行吗?”
古珞琰大手伸进窗户一把捉住她的手腕,逼她面对他。“你我都明白这不是一场游戏。”他希望在她眼里看见一丝的波动,但他失望了。
“我赢了。”她没来由的冒出这句话,气煞了古珞琰。
他陡然放开她的手靠回墙上,叹息道:“我输了,也疯了,竟然又答应了你的游戏,明明知道自己必输无疑。”
“你希望我说同情的话?”秦绿湄斜睇着他。“可是你明知道我不会这么说,更不会对你的自伤有一点点的心痛。”古珞琰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你就不能不要那么清楚吗?”看来他真的疯了而且无可救药,她在大学时就是这么没有理由的吸引着他。
其实她并非绝色美女,但就是有那种吸引人的特性,她的闲适安然也是一个原因,那是活在都市里的人很向往的感觉,他再也笑不了她的不切实际了。
“你可以拒绝的,这是你的休假。”心里是希望他拒绝的,这样一来她也省事得多,不用负赔上心的风险。
“你知道拒绝不了的,不然你要我如何知难而退?”他又怎么不知道她想玩的把戏?她是他活了那么久以来,第一个认定为敌手的人,一个比他更懂得致人而不致于人的兵法家。
“两个太过了解对方的敌人,注定是一场恶战。”不过她心里所想到的,却是一个很好的故事题材。
“我想要的不是你死我活。”他眼中有少见的挫败,如果他这副模样让林俊渊看到,一定会瞠目结舌,什么时候无奈也能占据他来着?
“你想要的是一个女人的心。”秦绿湄低头看着自己的戒指,轻轻的叹息。“如果输了心的女人,就什么都不是了。”她不想当那种为夫而活的女人,她想要的是“自己”
“你说什么?”古珞琰没听清楚她的话,他知道她崇尚自由,更自诩为爱自由的灵魂,但是想拦截她的心更胜于放逐她,就算根本捉不住她,还是想追着她。
“没事。”秦绿湄给了他一记浅笑,但是连她也不知道那抹笑容是否有意义。“其实还有另一个方法,就是我和小朋友离开一个月再回来,这样我们就没有冲突的机会。”
“不需要,我相信我们还能‘相安无事’。”他才不会让她离开战场,虽然这可能会是他最累的一次度假。
“我们会想尽办法驱离你,你也不在乎?”她开始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了,或许他真的疯了也不一定。
“这样的游戏才有趣。”
“如果你不怕会心灵受创,我也无所谓,晚安。”话毕,秦绿湄便拉上窗子将他隔绝,看来今晚又没办法静下心来写稿了。
她索性关上电脑和小灯钻进被窝去,脑中不断冥想着故事架构,把古珞琰的一切逼出脑海早点睡是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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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秦绿湄起了个大早骑着脚踏车到瀑布去沉淀思绪,这是她每日例行的功课,随时让自己的精神灵明保持在最好的状态,之后才会回家。
在即将到家的转弯处,原本她不煞车想直接过弯,不过突然窜出的古珞琰挡住去路,在煞车不及的状况下,她一跃而下并推倒脚踏车避免撞上他。
“不想活有没有先留遗书?这样跑出来让我撞,我不被判谋杀也会被判误杀。”秦绿湄刻意遗忘所有的怒气,以玩笑的口气道,她还不想再跑一趟瀑布,昨天所铸下的错怎么也挽不回,她不想再做一次会后悔的事情。
古珞琰替她扶起脚踏车“两个小朋友找不到你。”事实上是他找不到她而着急,那两个小朋友现在正安稳开心的吃着早餐吧!
“我去看看他们。”她怎会不知道他的想法,既然他不想点明,也用不着顾及他的真正心思,利用他的借口脱身不是更好?
“绿湄。”古珞琰轻声的嗓道,无奈的伸手拦下她。
“小朋友不是在等我?”没有越过他的意思,她等着他想说的话。
以前他也是这么叫她的,不过无心的结果让其中的感觉逸散了,现在再听一次,竟然觉得内心有种莫名的感动,而且是她不想要的。
“是我在找你。”他认输了。“帮我办场签名会好吗?”
“学长,你还真是度假不忘工作。”秦绿湄扬起眉,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语中含着讥笑道:“让你知道我在这里是种失策,不过你再提一次这件事,下回你来这里就只有一栋空屋了。”相信他知道她一定办得到,而且以后不会有第二个秦婆婆家了。
这件事是她惟一不能妥协的。
“为什么?”对于她的恫喝他有种害怕,好像明天就会见不到她一样。
“告诉你岂不是让你捉了我的把柄?我向来没有自讨苦吃的习惯。”除了她的孩子、两个朋友和杨隽廷外,没有人知道她是慎爱,这是为了不让杨家两老知晓,也不想让人认识她这个人。
“你不想让谁知道?”古珞琰心中冒起莫名的醋意。
“如果你还想慎爱留在小说界,读问的与不该问的都别问了。”她还不想让自己招惹太多不必要的麻烦,虽说杨家两老不曾刁难过,但是他们每半年给的钱也不是小数目,她没有理由兼副业。
在世人的眼中,她该是养尊处优的少奶奶,也有太多的该与不该存留在她的身上,在杨隽廷的世界是活在别人的自以为是里,好不容易无声无息的跳离那个圈子,她不会让自己再次落入。
“我想,这不是你能管的范围。”她话中有太明显的拒绝。
“这不公平,如果你事事都是如此,我们的游戏要如何进行?”古珞琰眼中有浓浓的不悦,但是并没有得到秦绿湄的在意。
“你我都明白这不是一场游戏。”她搬出了昨晚他所说的话,和他玩心理战实在很累,与他的“沟通”有太多的规则必须遵守,更要随时保持清醒才能与他平静的应对,她很清楚跟他之间不能有太多的情绪左右,情绪容易让人盲目。
“你”古珞琰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跟她在一起早注定输、输、输。
秦绿湄客套得不像话的问道:“如果没事,我可不可以进屋?”
见他没反应,她越过他走向屋子,但是他的手又伸来拦她,她及时停了下来,因为再进一步,他的手掌就会接触到她的胸部。
“又有什么事?”她还是以没有情绪起伏的嗓音问道。
古珞琰觉得自己真的被她击败了,他没有事,只是不想她那么快离开。
这时传来了杨隽湄风凉的稚声“你就陪他聊聊天好了,看来他很想。”他摇着脚坐在矮墙上看母亲和古珞琰的战争,他发现古珞琰一直处于劣势。
“鬼!这么看我被欺负很好玩吗?”秦绿湄这才允许自己放下部分的防卫,在孩子面前这是她允许自己的。
“可是我看你欺负他比较多吧!原来你不懂君子有成人之美。”说真的,他只是来看戏,昨晚他们所说的话他和绿婷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他们不反对也不赞成,不反对的原因是母亲至今感情仍没有归宿,不赞成是因为母亲是有夫之妇,虽然定位很模糊,但是至少孩子的存在是真实的,所以他们决定抱持观望态度,因为有可能连父亲都不会反对。
“成人之美可不包括牺牲自我,我的情操没有那么伟大。”秦绿湄看了古珞琰一眼之后走向孩子,不排除他们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
“在九年前已经牺牲一次了,九年后再牺牲一次有什么关系?我想不会有人反对。”杨隽湄不蓄意让古珞琰知道一切,只希望他够聪明。
九年前的一次牺牲有了绿婷和他,现在为自己而牺牲又有何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秦绿湄对儿子的态度很讶异,这番话只有他们能懂。
“我跟绿婷睡得很饱。”言下之意就是这是他和绿婷的意思。
她走到矮墙拉着杨隽湄入屋,一面问道:“你们喜欢他?”其实她问得有点心惊,不知道儿女们会不会倒戈相向。“讨厌的心一如往常。”太喜欢把兵法应用于生活的人,教他们怎么喜欢?也不像母亲有能力应付,所以只好避得远远的。
“那么为什么又要我有成人之美?”
“讨厌一个人不会亘古不变。”杨隽湄给了母亲一个灿烂的笑颜,只要是她喜欢或讨厌的,会有他们陪着。
“你们是我的孩子真是太好了。”秦绿湄在儿子的额际上印了一吻,她当然懂得他们的意思。
“那么外面的那个人怎么办?”老实说,他一点也不在乎古珞琰的死活,他在意的是母亲的想法,毕竟她的脑袋跟常人不太一样。
她抵着纱门拥着儿子的颈项,轻声道:“那就是我的事了,既然他喜欢玩兵法,那么我就奉陪,反正不是他阵亡就是我投降,你们也知道游戏规则不是?就静静的看着吧!”
“如果你输了怎么办?”杨隽湄一脸慎重的问。
秦绿湄安详的笑道:“除非我的儒家思想又跑出来了,不然以道家虚静无为的处事观点,再加上安时处顺,我能如何?”不管结果如何她也只能接受吧!
是呀!妈咪能如何?
杨隽湄有种莫名其妙的担忧缠绕着胸口,这是他和绿婷共同的担忧,至于是什么他们也不太能解释,可能是担心“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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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的夜风轻轻的吹拂着,奏绿湄一个人躺在她爷爷留下来的躺椅在晒谷场上欣赏着夜色,虽然眼前所见是一片黑暗,但是心里头知道黑暗里有满山的青翠,所以颇能自得其乐,而且满天星斗也够满足她了。
手上拿着一瓶爷爷最喜欢喝的黑啤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啜饮,她难得将长发放了下来披散在身侧,这里没有夜灯所以一身白衫显得醒目,让她看起来像孤身飘泊的游魂,但是她却很喜欢这种感觉。
她听着周遭的虫鸣放松自己的心情,也听见空气中还有另一个脚步声,虽然刻意压低了声响,但是她还是听得很清楚,也知道来者何人。
“学长,这么晚了还不睡?”秦绿湄并没有转身反而闭上双眼,手中晃着酒瓶。
“你呢?为什么也不睡?”他看了看腕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正好眠的他突然从睡梦中醒来,一走出帐篷就看见她坐在晒谷场里,不由自主的就移动脚步朝她走近,夜色之中她好像卸除了所有防备。
她的身影看起来好孤单也显得脆弱,不由自主的让人想亲近她、陪着她。
“那么好的夜色,不看可惜,台北因为光害太严重,一定看不到这样的夜色。”她又啜口酒引来古珞琰的皱眉。
“你喝酒?”他坐到晒谷场的矮墙上不悦的看着她。
秦绿湄无所谓的笑道:“从爷爷八十大寿开始,我们家的小孩不管年纪就开始喝了,如果不是酒,爷爷可不接受敬酒的。”她很喜欢亲近爷爷,这是别的孙儿做不到的,所以她是爷爷最疼的孙子。
“你们不管法律?”看她这个样子,古珞琰直觉的不喜欢她喝酒,这让她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消失,更像本来就不存在这世上。
她还是挂着无心的笑容慵懒的说:“学长,如果你要捉爷爷,那就得花心思到地府去找找了。”
“别叫我学长,你该明白我不喜欢,而且你更清楚我在意的不是这个。”她的一声学长并没有把他们的距离拉近,反而扯得更遥远。
“你也明白这是我的习惯不是?要我改变很难,你也知道。”秦绿湄回答了他的问题,更避重就轻的说了她的意念,也知道他不会喜欢这个答案。
“你是蓄意的。”古珞琰知道她还是不会放弃把他赶离这里,更想把他激怒,但是他不会让她轻易得逞。
秦绿湄突然笑出声音,问道:“无心与蓄意,你又如何分辨?”
古珞琰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她绝对不会接受他只凭感觉的分辨。
“你是一个君子。”
他不懂她又说这句话的原因,所以有点恼怒。“别老是拿这句话来奉承我,小心我哪天变成小人来对付你。”
但是她并没有因为他的威胁而收敛,反而笑得更灿烂“无所谓的,反正一个月以后你就会离开不是?有我在,我想你也不会想再来第二次。”
“难道你就不能有一些在乎?”就算是对他生气也好,只要她能有任何的情绪就好。
“我只是在安时处顺,你该知道那两个字有多伤人。”
秦绿湄平静的回望他,这个问题他们在十二年前就讨论过了,但是秉持儒家思想的人永远也不懂反退的人生观。
“但是一个人的背后是孤独,这是你知道的。”
“两个人的背后就一定是幸福?我想还有伤害吧。”她拿起手中的酒想一饮而尽,却被他阻止。
“别喝得那么凶。”虽然她可能不会理会他的好意,不过他也不冀望她的感激。“我没有办法保证一定没有伤害,但是你怎么能连机会都不给我?”
她一起身冥静的夜就传来一阵凉爽的清风,里头还参杂着绿叶香与她身上淡淡的温香,肆无忌惮的侵犯他的嗅觉,而她好像陶醉在凉风之中,过了许久才又开口。
“我只是秉持着风与叶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