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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休假的时候,商子隐通常会跟任泉两人待在屋子里享受两人悠闲的生活,不是到处散步,就是下下跳棋、围棋跟看电视。
六月末的这一天,商子隐突然给了任泉几件简单的衣服要他穿上,穿好后拉着人就坐进车子里往山外头开。人夏的日子就算是早晨也一样阳光灿烂,照在不宽的山林小径上,透过层层树梢,格外有种疏疏落落的优美。
可任泉没那心情去欣赏这些,他还是没弄清楚一大早的商子隐带他坐车干啥,虽然他自从进了疗养院之后就没下过山,但是还是知道车子正往山外头开,从车窗往外头看,还可以看见山脚下楼房林立的都市景象。
“我们要去那里?”
“吃早餐。”
“早餐在院里吃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坐车?”
“吃完早餐还要去剪头发。”
“院里也有理发院啊?”
“剪完头发接着去游乐园。”
“游乐园?”心先是雀跃了一下。已经快十九岁的年纪了,还没去过游乐园,不晓得里面是怎么个模样,为什么每次听人说起这三个字,大家脸上都是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不过好奇也只有一下下的时间,接着想起自己害怕人群的症状,好奇心完全被恐惧慌张给淹没。
“不,不去!我要下车”
“小泉。”
“我”
说不出口。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因为旁边看过来的眼神很危险,好像只要他再说出一句拒绝的话,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舍不得看他可怜兮兮,想埋怨又不敢的模样,从方向盘空出一只手拍拍他乖乖放在膝上的手。“放心,今天不是周末假日,人不会很多的,而且游乐园就是让你玩乐的地方,没有人会注意到你,放心。”
这是违心之论,游乐园的确是一个比较不会互相注意的场合,大家都忙顾着跟家人朋友玩乐,很少有机会会去注意旁边的人长得什么模样,但是小泉是个惹人注意的孩子,他长得太漂亮,长得太漂亮的女孩子已经够惹人注意了,长得太漂亮的男孩子恐怕是教人移不开眼睛。
不过,这也是他的打算,从一个可以放松心情的地方开始,将休假排在人比较少的星期一,这样可以替小东西减少一点压力。
“真的?”他没去过游乐园,不晓得是不是跟他说的一样,但是他相信他。
“真的,到时候好好的玩,很多东西你都可以试试。”相信小家伙一定会玩得不亦乐乎。
“你也一起?”单纯的小脑袋恢复一点点愉快的心情,真的很好奇游乐园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如果他可以玩得开心,那么子隐也要一起玩得开心。
觉得自己的脸色有点发青,商子隐露出干笑。“是啊!我也一起。”早知道自己逃不过,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玩那些东西,心脏不晓得能不能负荷。
“子隐小时候去过吗?”好好奇,真的非常的好奇。
“我小时候没去过,不过上高中入学的时候常常玩。”高中大学生,联谊的地方不是烤肉就是游乐园,怎么可能会没去过?尤其那一阵子游乐园风行,一家跟着一家开,全台湾的游乐园都让他们那一群年轻人玩遍了。
“好玩吗?”就像每一个年轻人出门一样,明明到了就知道好不好玩,还是忍不住自己在脑海里想像,嘴巴问个不停。
“好玩。”觉得脸色又更青了点,当初他年轻的时候玩的确是挺刺激的,现在他可不保证会有同样的感受,等一下要记得把车上的呕吐袋带着。
“最好玩的是什么?”
“云霄飞车。”
唉唉!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地方订为游乐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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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园的人出奇的少,大概是受到经济不景气的关系,以往就算是非假日也要排队才能玩的设施,现在只要等机器停下来就可以上去玩下一波。这让曾经感受到繁荣景象的商子隐有点儿讶异。
不过虽说人少,还是四处都可以看见一群群的同学或家人来来往往,每一次设施也总是可以坐满人,尤其是餐厅的地方,人多到没有位置。
刚进门的时候最少,所以任泉所有注意力都被那好几层楼高的摩天轮给吸引过去,走进了人多的地方都不晓得,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转动的摩天轮看。
才带他去剪了头发,没有剪得很短,刚好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蛋,粉嫩嫩的脸颊偶尔会被刘海遮着,看起来可爱极了。
“那个。”扬着满脸的笑,伸手指着大大的摩天轮。“那个是什么?”好不容易才把心里的问题问出来,正好走过“夏威夷巨浪”震耳的机器声与尖叫把他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去往声音来源处一看。这一看,嘴巴又合不拢了。
“那个是摩天轮,这一个是夏威夷巨浪,想玩吗?”
点头如捣蒜这一句成语就是用在这个时候,小小的脑袋猛点摇晃得发丝摇曳生姿,一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不经意间还露出轻轻的笑声。
呵!原来小东西只怕人,对吓人的东西反而好奇得很,以前他带同事的儿子来游乐园,光听到一声声的尖叫声,人还没拉他上去,就看见一个已经四年级的人哭得跟三岁小孩一样,更没忘记当兵时那个看似勇猛无比的班长,单用看的就可以脸色发青,不管他们怎么拖,死不上去就是死不上去,后来还被一群女生私下叫成那个无趣的班长。
可他的小东西一点都不怕,看来他今天真的得舍命陪君子了。
“先玩这个好不好?”一路玩下去,好玩的再多玩几趟,走回来时还可以再玩一次,此乃将所有精力全放在玩乐上的要诀。
“好他们也一起吗?”往前进时,看见前面栅栏的地方已经有人排队等待机器停下来,如果可以,他离人越远越好。
“放心,他们等一下光尖叫就很忙了,不会注意你的。”没说的是,如果不幸你也属于晕吐一族的,你光顾着头昏脑胀就够了,不会注意到有人注意你的。
“嗯!”让他拉着手慢慢走了过去,即使有商子隐的保证,他还是怯怯地躲在商子隐身边偷看其他人的模样,发现真的没有人在看他之后,才将注意力放到已经快停止的游乐设施上。
“如果等一下玩完之后如果想吐要跟我说。”实在爱极了他眼睛绽放光芒的样子,这样的任泉,将自己样貌的优点完全释放出来,教他舍不得移开双眼。
“会想要吐吗?”机器停下,果然看到几个人走路有点摇摇晃晃,还有人拿错了包包抓抓头又走回去置物架,扰来伙伴嘲笑的声音。
“有些人会,有些人不会。”
前面开始移动,人陆陆续续的走上设施选自己喜欢的座位坐下,一个女孩子坐好后开始四处张望,瞧见跟自己隔着两个位置的任泉跟商子隐时眼睛猛地睁大,手拉拉一边的同学要她看过去,接着就是几个女孩子很小声的互相讨论着,眼睛不时瞄过来。
任泉的注意力正在操纵机器的人员身上,没注意到有人看他,倒是耳力十分好的商子隐将几个小女生的对话完全听到耳朵里去,对他们所讲的内容苦笑不已。
现在的小孩子真的是太开放了。本以为他们顶多讨论小东西的可爱,或是加上他顺便评论一下外貌而已,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在讨论他跟小东西的关系,而且一开始就把他们两个当情侣,丝毫没讲到哥哥弟弟或是爸爸跟儿子。
他应该庆幸原来自己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老。
“要动了吗?”感觉到机器的晃动,雀跃的心完全表现在脸蛋上,不只商子隐想偷咬一口,一旁的几个女孩子也跟着脸红。
刚刚站在一旁的服务人员已经走进来一一检查身上的安全带及安全扣是不是确实锁紧。“快了,等一下那位先生会来检查身上的安全带以策安全,别怕。”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已经接近的男人,看他确实将每一个人的安全扣肩往下压锁住下面的突起的锁。
“我知道了。”乖乖地等待安全人员帮他做好准备,只是自己的手还是忍不住偷偷放下把手伸到商子隐那头握了一下,等安全人员走了才放开。
这对一向不让陌生人近身的他已经算是一种进步,因此商子隐安慰地对他一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下的机器开始震动,一开始缓缓的上升,等到最高点的时候速度猛地加快,四周围也开始出现不少尖叫声。
任泉只觉得有趣,不懂其他人为什么叫得那么恐怖,可是当一个缓慢过后的加速回转时吓了他一跳,不由得叫出声音,他才发现这样乱吼出声有一种很痛快的感觉,好像把压在身上的所有沉重通通丢出去一样。
于是他笑着跟旁边的人一起叫了起来。
商子隐默默看着一边笑一边叫喊的他,温柔的暖意刹时从心口传递到身体每一处,原本有些发冷的手心又温热起来,让他好想伸手捉住身边的小东西,一起感觉这一份奇特的温暖。
仿佛感觉到他的视线,任泉转过头来看着他,结果设施正好到最高点且转动至整个身体倒吊的位置,两人的模样变得好奇怪,对视的双眼愣了一下之后一起笑了起来,迅速下降的同时一起叫喊出声身体虽然没有碰触,但是两人的声音有了交集,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你的,还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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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园里的每一样设施几乎都让两人玩了一次,连小孩子坐的那种在半空中绕圈圈的椅子也晃了一次,一直到下午两点多才发现忘了吃午餐,肚子快饿扁了。
嘴里咬着一个六十五元的坑人汉堡,任泉圆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四处打转,他发现这儿真是个好地方,每个人都只顾着玩自己的,没有人会特别注意他,就算坐在旁边,也只看了那么几眼,离开设施之后又各自分散,或许会在其他设施里再度相见。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不过好玩归好玩,人多的地方还是有些儿不自在,很努力地让自己跟平常人一样,但是常常出糗的动作依然出卖了他动作比别人慢一拍的事实。在一群人之中,只有他一个人不同,更显出自己的笨拙。
“等吃完饭我们就走,今天好玩吗?”伸手拈下他唇边一小颗白色芝麻粒,替他将吸管插入红茶里头。
出门前应该替他擦点防晒油的,在台湾六月的天气已经算是炙热,经年在山上又不常出门的小东西,一张脸跟手臂都被晒得红通通的,有点担心晒伤,那回去之后可有得疼了。
“好玩。”终于了解到为什么大家听到游乐园时会那么兴奋,这里像是没有不快乐的地方一样,到处都是笑声。
“那就好。”他的小东西其实一点也不胆怯,今天带他出门即使心里害怕,但是很快地就被他克服,不但不怕跟一群人一起排队,看见热闹的地方还会拉着他的手兴冲冲地跑过去看看。
如果没有过去那些不好的往事,小东西一定是一个很活泼又顽皮的孩子吧!
两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对方笑,如果张医生或是院长在旁边的话,一定又会有一阵感叹。他们可以想像任泉的本性是一个勇于面对困难的孩子,但是今天他可以顺利的完成商子隐默默给予的功课,真正的原因却在于商子隐的支持,即使是在只有两人的摩天轮上,任泉的手依然是拉着商子隐的,一双分明的大眼就算被外头的景色所吸引,三不五时地仍然有四目相对的时候。
这样的景象连一边的陌生人都注意到了,那几个女孩子会如此猜测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有情人,才会在对方需要安慰的时候拍拍对方的手,单单的眼神交会,便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鼓励。
有时候他们瞧见了有人对他们笑,心神都在对方身上的两人,却从不曾思索那些人的微笑里藏有更深一层的意义,尤其是年轻不在乎一切的孩子,同样在恋爱中的情侣,客气的笑容里有个称之为祝福的期许。
“吃完了吗?”收拾好那些包裹食物的纸张,将纸巾递给任泉,看见他缓慢地伸出手接住,又慢慢地将嘴巴手指沾染上的沙拉酱擦干净时,心里想要为他更多做点什么。
不期望他的动作可以恢复正常,但却渴望那一双眼睛可以不需要顾忌别人的视线,不自卑自己的缺点。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每次任泉想要做什么时,眼睛总会先看看身边有没有人注意,因为他害怕当别人看见他反应迟钝的动作时,会给予的嘲笑。
怎么样才能让他懂得,不要害怕自己身上的缺点,不要害怕别人恶意的伤害,那并非自己的错,笨的是那些嘲笑自己的人,因为他们在嘲笑他的同时,忘记了自己正在乌黑的良心。
“想什么?”发现商子隐手里拿着餐盘发呆,眼中藏着浓浓的思绪,虽然他不曾说出口,但是他可以猜到那一些没说出来的情感,是因为自己。
“没什么”转身将餐盘里的垃圾扫进垃圾桶里,目光流转之间,瞥见靠窗的地方整整一排的游戏机,投篮的、比腕力的、夹娃娃的,还有连百货公司都可以看到的打地鼠
一瞬间,心下有了决定。
“玩过那些吗?”
转头看向那一排陌生的机器。“没有,也是可以玩的吗?”跟外头的大型游乐设施比起来,这些机器显得好小,不晓得该怎么玩。
“来。”从皮夹掏出五百块全换成一个个十块零钱,直接就将人给拉到打地鼠的机器前面。或许是这些小游戏随处可见的关系,虽然餐厅里零零落落坐了不少人,却没有一个人对这些东西有兴趣,连看也不看几眼。
“怎么玩?”接过商子隐递过来的捶子,任泉愣愣地看着那一个一个里头藏着东西的洞口,猜想里面的玄机。
“很简单,等一下我投完钱按开始之后,洞里头就有地鼠跑出来,你用力的敲下去就可以了。”
听起来很简单,但是他就是觉得怪怪的,心里隐隐约约有着不太好的预感。“我不玩,你玩就好。”将手中的捶子推回去,然而商子隐却只是看着他,手里已经投下钱币并按下开始的按钮,音乐随之响起。
“快打吧!”轻轻将他推到游戏机前,自己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心疼地漠视他眼里的无措。
见着他与自己拉远距离,心口揪疼,转身面对正不停冒出的地鼠,眼睛酸涩,连忙咬住牙才没让眼泪流下,双手紧抓住捶子,看见洞口冒出地鼠就用力打下去。
可是
太慢了
他的动作太慢了,才刚举起敲下去时,地鼠便已经缩回洞里去,另一头又冒出长着两颗大门牙的地鼠。
刹时间,他明白了商子隐的用意,没有人不晓得他比一般人迟钝的反应,玩这种游戏就像是对他的一种嘲笑,每次捶子落下,地鼠早已钻入洞里,有时候捶子还停留半空,不停冒出的小东西就已经来回了几次的起起落落。
音乐停止,他一只也没打着,还没丢下捶子,商子隐又投下了硬币重新按下开始键。
“我不要玩”光是抓住捶子就花了他全部的力气,握柄上的手紧得泛白。
“已经开始了,刚刚是零分。”忍着仿佛被撕裂心般的痛楚,商子隐淡淡的对眼前颤抖不已的小人儿说。天晓得他花了多大的力量,才忍住上前抱着他安慰的冲动。
长长眼睫垂下,用力眨了好多次才没让眼泪掉下,回过身再看见那一只只仿佛在嘲笑他的地鼠每一只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举起捶子,一看见地鼠跑出来马上打下去。
落空
再打!
还是落空
弑心的挫折感不断蔓延,除了几乎让人尖叫的冲动之外,还有一丝丝的怒火随着每一次落空而高涨。
喂!你们看你们看,这个白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啦!老师都已经教了那么多次了,他还是不会写,笨死了。
我妈妈说他是智障,以前我妈看过跟他一样的小孩,连上厕所都不会,还把大便上在裤子里!
恶心!好脏喔!他说不定也会把大便上在裤子上!恶心!
他没有!
用尽全力地敲下,捶子落在失去地鼠踪影的洞里。
你也真可怜,怎么会教到那个白痴,我早听说过那个孩子很难教,教了快一年的时间,还是连第一课的字都会弄不清楚。
我连作业都不知道该怎么出,他连作业本上都不会填自己的名字,这样的小孩我根本不晓得该教他什么,八成说了半天也没听进一个字,他父母也不晓得在想什么,怎么会把孩子送到这里,不是有专门教智障的地方吗?
他听得懂!他只不过看不懂那些像图画一样的字而已,她说的其他东西他都懂!
荧光幕上的数目字依然挂零,每一次不管他如何专心如何用力,始终敲不到冒出头的地鼠。
干!白痴就是白痴!除了花钱还能够干什么!明天开始你不用去上课了,丢脸!
别把人给打死了,打死了我们可负不起责任,旁边的邻居都在看,要是打死了不但会给警察抓,我们以后也拿不到
他不是为什么要这样骂他打他?他们说的话他都懂啊!为什么要打他?
不知什么时候,眼泪早已朦胧了眼睛,早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双手下意识不停的捶着,有时候震得虎口发疼,连手腕都震得发麻。
到了疗养院后的日子,再也没有人笑他,还有人说他聪明,于是他就慢慢将那些话遗忘到角落里去,似乎只要没人提起,他就可以跟平常人一样正常。
但是事情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过去的事情他一直都记得,他始终害怕面对自己的缺陷,不愿意承认。
为什么他要逼他看清自己的不如人?
为什么?
“别打了”恍惚中,温暖的大手抓住仍不停敲打的手,轻轻地将人给拉到宽阔的怀里,虽然他逼他认清自己不如人的事实,但是在这一片小小的天地里,还是给予了他渴望的安心。
“打不到,我打不到,为什么?我听得懂听得懂啊!”将所有的委屈吼出声,虚弱地像受了好重好重的伤一般,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控诉。
抬手为他擦干不停掉落的眼泪。“你打到了,你打到了很多很多只。”轻轻的在他耳边说,虽然听不清楚怀里模模糊糊的言语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当初他受人欺凌时的痛楚。
“我没有没打到没打到”他很努力,真的努力了。
“来,看清楚,你打到了。”转过他的身,让他看清楚荧幕上的数字,艳红闪烁的数字不大,但是证实了刚刚敲打到地鼠的事实。
他打到了?
想起每一次虎口特别疼痛时的感觉,好像敲打到了什么东西,和落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真的打到了?这怎么可能?
“还记得刚刚怎么打的吗?”
想了一下,点点头,那时候是有点神智不清,不过感觉还记得。
商子隐投下钱币,按下开始钮,任泉便依照刚刚的感觉打下去看着自己的手原来刚刚哭得眼泪模糊视线,根本没有瞄准着打,一直重复着打同样一个洞。
洞里的地鼠跑出来,被他打了回去,红色的灯改变了数字。
他是真的打到了,他看见自己打到了!
一瞬间眼泪又模糊了视线,手里却不停地敲打那一个小小的洞,看自己将跑出来的地鼠打回去,出来,又打回去。
“别哭”再次擦去他落下的泪水,虽然他只是在一旁看着他打,从一开始的无措到惧怕慌张,最后是压抑已久的委屈,像潮水一样藉由双手不停的发泄,哭泣的脸蛋连自己打着了地鼠都不晓得,不停的哭着打着,心疼得叫他难以呼吸。
书面上的资料完全无法告诉人这小东西到底受过多少的委屈,只能从他无法克制的哭泣得知他受过的伤,比任何人想像中的都来得重。
一声别哭,就像水龙头坏了开关,压在喉间的声音刹时找到出口,哭得所有人的眼光全放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温柔抚摸着他细软的发,商子隐固然为他难过酸疼,但是也悄悄放下一颗担忧的心,因为他的小东西,在今天学会了不再压抑。
不愿意瞧见你的泪
却又欢喜你懂得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