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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岛
惠阿霓心急火燎地回到松岛,来不及脱下外套,即去婴儿房看望儿子。百里活泼泼地躺在摇篮中,两只小脚使劲在床上乱蹬。她看看活蹦乱跳的儿子,再看看旁边安然弄孙的殷蝶香,心里默默惊诧。殷蝶香看见她,更是惊讶地问:“阿霓,你怎么回来了?一个人吗?秋冉呢?”
“秋冉还在平京,我是太想百里,所以回来看看他。”阿霓怕说出真相老人担心,撒了一个小谎话。
“大少奶奶回来了啊!”
“是,我回来了。”
阿霓笑着摘下帽子,把硬挺的黑色外套脱下来交给身后的巧心。才走过去,抱起摇篮中的百里,亲昵地把他柔软的小脸贴在脸颊上不停摩挲。百里吐着舌头,唾沫星子全弄在阿霓的脸上,阿霓也不介意,呵呵地笑个不停。
“妈妈,我不在的时候,百里还好吗?”
“挺好的。”殷蝶香摸着百里的小脑袋,笑道:“这孩子不知多疼人,还这么小,一晚上就能睡五六个小时,不用起来喂夜奶。真是再没有比他更好带的孩子了。”
“百里身体还好吧,没有感冒、咳嗽什么的?”
“没有啊。”殷蝶香马上说道:“你看咱们百里,这小胳膊小腿多瓷实,是个小老虎!怎么会感冒咳嗽呢?呵呵,呵呵呵。”
此时,阿霓已经能肯定自己的猜测!
她中了袁克栋的诡计!这些坏人,为了引开她,无耻地把孩子抬出来做幌子!
下流、肮脏至极!
惠阿霓气得牙齿颤颤,把百里往殷蝶香怀里一塞,转身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正撞上上官博彦风尘仆仆回来,两人迎面碰上。
“博……”阿霓乍惊乍喜的话未说出口,即被他抱个满怀。熟悉的怀抱又暖又安稳,顿时让她甜到心田。
上官博彦搂着、亲着、吻着,把怀里的人儿一路拥抱着转到房间。
房门关上,遮去满室绚丽。春风一度后,博彦还意犹未尽的沉醉在阿霓回来的喜悦之中时。阿霓已经翻身起床,开始收拾自己。
“你干什么?”
她捋了捋散乱的头发,用手腕上的皮绳把长发盘成一个螺髻,“我想赶快定火车票回平京。”
博彦“腾”地一下坐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她才回来,又回去干什么?
“我回来,是因为袁克栋用电报诈我!我收到假电报,说百里病了。现在百里好好的,我当然要回去!”她一边说,一边起床穿衣。
博彦从身后长手一神,把她手里的衣服扔得老远。重新把她压回床上。
“你干什么?”阿霓惊讶地问。他一条长腿压得她动弹不得,“我不许你再去平京!”
阿霓推推他的巨腿,笑道:“别闹!我还没有把秋冉带回来哩。等我把她带回来——”
“你这次没有把秋冉带回来,下次也不可能把她带回来。”博彦把怀里的人搂得紧紧的。在阿霓离开的十几天,他尝够了思念的苦。后悔不该答应她要去平京的请求。
“为什么?”
“因为袁克栋不会放人。”
“他凭什么不放人!”阿霓生气地说道:“他有资格不放人吗?他现在已经结婚了!再不放秋冉,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博彦心里想:“哪个男人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话当然只能在心里默念默念,不敢真的说出来。
“阿霓,你就别过去添乱——”
“我哪里是添乱!”她狠狠地在他胸膛上捏两把,“我是关心秋冉、爱护秋冉!”
“我知道你是关心秋冉,爱护秋冉。如果是真的关心她,爱护她就不要去平京。你去的话,只会左右她的思维,让她难以做出最真实的决定!”
“哼!”阿霓气呼呼地坐起来,俏脸绷得像拉紧的弹簧。“博彦,我记得以前你不是这样!”看见她真生气,博彦也起来,从身后抱着她哄道:“我以前是什么样?”
“你以前总是让我劝秋冉回来,现在我要去接她回来,你倒要我不要去!这是为什么?”
博彦叹了口气,“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
“有什么不同!”
“那时袁克栋不知道秋冉的身份,我怕他知道后会秋冉会有生命危险。现在他知道了,秋冉还是好好的。可见,袁克栋对秋冉有感情。你想把秋冉接回来,是不是要经过他的同意?”
阿霓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问了他,他同意了啊!”
“你傻啊!如果他真心让秋冉走,你这次怎么会没有把秋冉带回来?”
博彦的反问问住了阿霓,一时之间,能言善辩的她被堵得语塞不言。
“你就听话,不要再去平京。感情的事终须当事的两个人自己解。从你的想法出发,不一定是秋冉的心之所想。你也不想秋冉将来后悔吧?他们现在又有了孩子,不是夫妻,彼此间也有了深刻的联系。你硬把他们分开,对孩子也不好。”他剥茧抽丝讲了一大堆道理,看她还是不太接受,只得说道:“袁克栋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他能伪造电报,把你诱开,可见对秋冉是很上心的。你不如再等等,给他一些时间。万一能柳暗花明。他们不就可以像我和你一样……”
听到这里,阿霓紧绷的脸突然笑得如花一样,转身把头埋在他怀里。
她在心里感慨,博彦说,像他们一样,什么像他们一样?不过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刀砍斧锤,咬牙坚持挺了过来才得觑爱情的真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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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京
悠悠没有出生之前,秋冉的日子是印在挂历纸上的数字。过一天,画一个叉。悠悠出生之后,她生活的日期变成另外一种计算方式。脑子里只会记得,今天悠悠十天了、今天悠悠半个月了、今天悠悠满小月、今天满大月……
孩子的成长像春天的笋,一天一个样。悠悠乖巧可爱,越长眉目越是清爽,满头小卷发。像橱窗里的洋娃娃,惹得身边人爱不释手。
惠阿霓来信,原原本本说了袁克栋使计调她离开平京的前因后果。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信中一一说明。她在信的最后,写到:“……秋冉,该去该留。没有人能替你做决定,因为没有人能代替你去过你未来的人生。每一种选择都意味着另一部分的牺牲和放弃。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博彦、松岛、上官家,包括不在的清逸都会支持你。因为我们知道,你有多难。”
秋冉把信紧紧捏在手心,热泪盈眶。
沈一赫全力说服她来随园的目的是什么,不难猜出。是他想留住她,才拜托的袁克放夫妇。她住在随园,看似自由,其实如在小洋楼没有两样。周围的都是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眼线。正因为料定她飞不出去,她和悠悠才能朝夕相处。
如果她留下来,这样外表惬意的日子就能一直持续下去。如果她执意要走,不仅女儿要留下,她和他之间所有的一切就都在这里完结。
选择很难、决定很难,最难的是做出任何一种决定,将来都不能后悔。
因为世界上最难吃的药就是后悔药。
随园是好地方,袁克放和沈一赫也是很好的人。他们遵守承诺,秋冉在随园没有任何地不适或是膈应。小菱、青儿和梅儿都被接过来继续照顾她的饮食起居。用趁手的旧人,事事都能体贴入微。
小菱对秋冉是一百二十个贴心,对小悠悠更是爱到骨子里。有她在,秋冉彷徨无助的心终于有了些许依靠。许多早晨,她看着忙进忙出的小菱,就有一种恍惚,好像还留在袁家。曾经的每一天的清早,她们都是这样相对度过。
九月来了,学校开学,仕安也到了上学的年龄。每个星期六,雷心存都用小汽车载着他来随园看望秋冉和悠悠。这是仕安最开心的时候,当然,开心里面也有小小的不开心。
“袁仕安,你不是说不来我家做客吗?为什么现在每个星期都来我家?我不欢迎你!”袁肇君仗着自己长手长脚,立个大字挡在门口。
仕安气得满脸通红,赌气就要离开。但架不住心里对妹妹的喜欢。悠悠越长越开,出了月子,五官越来越见精致的雏形,加上微卷的头发和长睫毛,和画报上的洋娃娃一模一样。
肇君和仕安站在门口僵持,雷心存和小菱一人哄着一个,把斗鸡眼一样的两个小祖宗拉开。
“妈妈、妈妈!”仕安一进房间,来不及放下书包。第一件事就是睁着大眼睛,趴在摇篮边上贪婪地看着妹妹。常常看得入迷,央求秋冉让他抱一抱妹妹。
每每这个时候,肇君就只能眼巴巴地干瞪眼。他什么都比仕安强,就这一件事不行。仕安有妹妹,他没有,好像未来也不会有。
“妹妹有什么好?我才不稀罕呢!”袁肇君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傲慢。过了一会,又忍不住放低姿态,说道:“仕安,把悠悠给我抱抱。我看她,挺好玩的样子。”
“不给、不给!”仕安骄傲地把悠悠抱得更紧些。“她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
看着仕安对悠悠的占有欲和呵护,秋冉的心莫名涌动一股愁绪。
“好东西来了、好东西来了!”
小菱端出刚刚蒸好的小笼包,笑着说道:“仕安少爷,知道你要来。这是冉——这是你妈妈今天特意下厨做的!”
看见热气腾腾的汤汁肉包一个个像白胖子一样,仕安欢呼起来。他用筷子挑起一个,放在嘴边使劲地吹。等不及凉透就吃完一个。
“小心烫啊!”秋冉急得马上给他递过来一杯凉水,“吃这么急,小心胃疼。”
仕安喝完凉水,又去拿包子。他猴急的模样,惹得秋冉和小菱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