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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少奶奶。”秋冉甜甜笑着转过身去,
镜子中的秋冉明眸皓齿,娇丽的姿容,生机勃勃的笑容。
宝石与美人,相得益彰。
“真好看。可惜项链长了一点。今天天气不错,叫上清逸,我们一起去银楼改一下。”
提到清逸,秋冉羞得低头看裙下的脚尖。
“你们都快结婚了,还害羞什么?”阿霓哈哈笑着拍她的脸蛋,“你去叫清逸,我去和妈妈说一声。”
“好。”秋冉掩不住笑意,抿嘴跑出去。
秋冉一走,阿霓赶紧往随身的坤包里塞上现金和一些金银首饰。不需要太多,足够应付她去上海即可。
时间紧促,她来不及准备其他。对着镜子深深吐纳吸气,梳了梳若显凌乱的头发,往佛堂走去。
殷蝶香十年如一日,吃过早饭就在佛堂念一会《金刚经》。
“妈。”阿霓充满感情的叫了一声。
殷蝶香睁开闭目的眼睛,看见是她来了,笑着招手唤她过去:“这么早来看我,早上熬的紫米珍珠粥还合胃口吗?难得看你吃了两碗。”
阿霓点点头,有些不敢看殷蝶香的脸。要欺骗一位疼爱自己的长者,真的很难,“妈,我有副翡翠项链想拿去银楼改一改。”
殷蝶香慈爱地看着她,自从阿霓怀孕后,对她的关心比以前更细致周到。
“要改项链交给佣人拿去就可以,天气炎热,你别跑来跑去。"
阿霓的心里一阵暖一阵酸,强打起精神撑起笑意,“妈,佣人可搞不清楚我的要求,而且,银楼的老板最滑头了,我必须亲自去。”她眨着大眼睛乞求,“妈,你看,我在家窝得都快起霉了,就让我去吧。况且,有清逸在。”
她一叠声“妈,妈”的叫着,殷蝶香笑呵呵的不疑其他。看她十分想去的样子,心就软了,“好好好,你去吧。以后肚子大了。就不可以到处乱跑,小心动了胎气。”
“是。谢谢妈!”阿霓高兴地拥抱了殷蝶香一下,在殷蝶香看不见的肩头,她的脸上马上现出愁苦来,心里默默念着:“对不起。”
松岛的街头人来人往,街面上熙熙攘攘。今日的阿霓全无心情逛街,她默默计划怎么甩开身后的两个人,悄悄赶到码头。
素怜怜买的船票是上午十点,现在都快九点,她还在大街上磨叽。街面上的金店银楼林立,阿霓故意挑三拣四,看了几家都不如意。
清逸性直,看得几家铺子就有些不耐烦。在他眼里每一家铺子提供的东西根本大同小异,有什么值得浪费时间。
“清逸烦了吧?”阿霓终于挑中了改项链的银楼,因为这家银楼改链子的时间最长,须得等上两个时辰。
听到要等两个时辰,清逸的脸上马上现出不耐烦。
“清逸,你带秋冉出去逛逛好了,我在这里等。”
“我不去,我要陪少奶奶。”秋冉固执地说道。
阿霓立刻说:“我不要你陪。”忽然觉得自己回答太快,只好解释:“外面太阳毒,我在银楼正好休息。你天天照顾我,根本没时间和清逸出来玩。今天,我就放你们两个时辰假,你们去看一场电影。等一会,看完电影再来接我就是。”
清逸一听和秋冉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高兴地眉毛都要飞了,大叫一声:“谢谢大嫂!”拉着秋冉的手,就跑。
秋冉瓜子脸都红透了,又甩不开他,被拖着往门外走去。
望着这对可爱的小恋人,阿霓瞬间黯然。其实爱情的美好不外乎恋人的一个眼神,一句低语,两人之间的心意相通。她和博彦貌合神离许久许久,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他移情别恋。并非他的伪装技巧有多高超,而是她对他的关心太过于少。
一等他们走远,阿霓急忙忙擦去眼角的眼泪。拉住银楼伙计打听从这儿怎么去码头。
伙计非常热情,亲自地把阿霓带到街上,为她叫来人力车。
“谢谢!”阿霓感激不尽,紧紧抱着提包。船票在提包袋里,今天是她离开松岛最后的机会。如果被发现或是失去,她将永远不可能再离开。
人力车在大街上飞驰,想到马上就要离开,她就想要哭。骄傲的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狼狈的方式逃离。
她真想,抱着一个人,在他的肩膀放声大哭。
“夫人,码头到了。”
阿霓飞快从提包从抽出一张大钞票,递给车夫,“不要找了!”
说完,她飞速跳下人力车。小腹部突然抽痛一下。她皱起眉头。
“夫人,你没事吧?”车夫关心地问。
“没、没事。”阿霓勉强站住。
码头在眼前,去上海的船近在眼前,自由近在咫尺。
她喘匀气息,慢慢随着人群走入登船的人潮中。阿霓心跳剧烈,感觉脚步软得像飞。她好害怕一切都会变成幻影。
绿色的铁闸门终于打开,人潮争先恐后地往里面涌。检票的男人站在特制的高凳子上,抽过一张张硬质的船票,然后用铁夹子在船票上打孔。
“你、你、你——”点到的人举着船票兴高采烈地往船上奔去。
阿霓势单力薄,被汹涌的人潮挤到最后面。她拿出船票,高高举起,仿佛那是通往幸福彼岸的通行证。
眼看着就要到她,突然她的船票被人一把扯过去。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秋冉!”
“是!小姐!”秋冉急得跺脚,“你怎么可以不带我自己一个人走?”
“秋冉,你把船票还给我!”
“我不!”
“秋冉!”
她们像小船挤在人群中荡来荡去,阿霓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拉住秋冉的胳膊稳住身体,急躁地命令,“秋冉,把船票给我!再留在这儿我会死的!我必须走!”
“我要和你一起走!”
“不行!”阿霓何尝不想带上秋冉一起。但秋冉有清逸,她的未来必须留在这。她不能那么自私。
“走不走?不走闪开!”后来的船客粗鲁地用行李挤开两人。阿霓被撞得东倒西歪,胃里涌起一阵阵难受。
“你们要干什么?走开,走开!”精干的秋冉像老母鸡一样推开人群。把阿霓护崽自己身前,“小姐,我晓得你肯定不会不带我走,你一定买了两张船票。”
“没有。”
“我不信。”秋冉不理睬她,抢过坤包直接翻找。果然在里面发现另一张船票,她拿着船票憋着嘴哇哇哭起来。
“小姐,小姐……"
阿霓也哭了,流着眼泪哽咽道:“秋冉,你回去吧。清逸在等你。你们结婚,好好生活下去。”
“不。小姐,我要和你一起走。”秋冉一抹眼泪,倔强地说道:“大不了,我不结婚。小姐,我也要和你一起走!
“秋冉!”
阿霓身体软软地像被抽走所有力气,心情却并不难过。
她的婚姻失败了,但她做人没有失败。还有那么多的人在一直帮助她,关心她。她的朋友在,亲人在,他们都在。
阿霓颤抖着,伏在秋冉肩膀撒下热泪。
“走不走啊!再不走,船就开了!”闸门外稀稀拉拉只余下她俩人。检票的男人从高凳子上爬下来,粗鲁地摇动闸门的铁栏杆。
秋冉把阿霓扶起来,一脸坚决的说道:“小姐,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同你一齐去!”她举起船票交给检票的男人,大声说:“不要关闸,我们要上船!”
“好嘞!”男人特制的铁钳大力地在船票上打下圆整的孔洞。
“小姐,我们走。”
秋冉的力气比阿霓的大得多,几乎是拖着阿霓前进。点点热泪顺着秋冉的脸颊不停落下,她擦了又有,擦了又有。
她们终于登上了船,船笛呜鸣,摇晃的船体像婴儿的摇篮晃晃悠悠驶出码头。
阿霓头晕,趴在甲板上。清晰地看见清逸在岸边疯狂地跑来跑去,风声带来他的呼喊。
“秋冉——秋冉——"
躲在她身后的秋冉难过得已经不能再难过,她捂着脸,哭着蹲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