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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床
我有一张床，放在大地中央。垫子很轻很软
有人在上面放荡，有人在上面说谎。我只把它当作提前做好的棺
只是躺下，只是一味地解脱，只是累死我
那么多生死别离，蹩脚的肥皂剧
我只是观众，不应该被生活质疑，或者短暂地失语
烟头，酒瓶，挥霍的生命，都在
我的枕头底下，还有口头上的光辉岁月，祖国的壮丽山河
她跟我睡在一起，她有容貌，有脾气
有很多的鸡毛蒜皮。在夜里，我们有时背对背，有时
又紧紧地抱在一起。爱江山还是更爱美人，只有等盖棺定论
就像这张床，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
我们慢慢地做，慢慢地爱，慢慢地学着死去
2005。08。06
琴殇
我有一架琴，三年了，不敢轻弹。它一直被忽略
它靠在墙上，许久许久，不再发出声响
光天化日，我在现场，我在耍流氓，敲打着白色的键盘
和失败的钢琴手一样，被音乐所伤
灰尘真的是很厚了，我知道，与此同时
和弦在不断地丢失，节奏已和生活乱作一团
而哭泣还未停止，我的女人们
在很远的地方，束起长发，挺着洁白的乳房
后来，她们结婚生子，腰围渐渐粗壮
这都值得我再次歌唱。我的手指在颤抖，缺乏经验
走调在所难免。我抚着琴弦，像是回到
爱情的前线，再次摸到她们满是皱纹的脸，说一句相见不如怀念
2005。08。06
怀念水
我是这样怀念水
怀念夜夜笙歌的葵
我们的日子已经成灰，也只好围着清冷的火堆
水在八月里死了
水遭到了屠杀，台风带不来它
多情的妹妹带不来它。水在井里干涸了
水是我们似曾亲切的身体
我们在夜里，听见流动的声音
戛然而止
母亲瞬间老了，妻子忙碌于柴米油盐
我在生火，在煮一锅死去的水
它将带来疾病，憎恨，和嫉妒
我们弄脏了的手
仿佛再也不能得到洁净
再也不能将幸福挽回
2005。08。08
让我们一起上路
提上包袱
留下路途
陌生人，请从家乡里走出
来到我面前
我将卖给你疲倦、乡愁
和一大堆面具
求求你
满足我这天大的野心
让卑鄙无以复加地
报应在卑鄙者身上
让我们爱上敌人
恨死自己
让我们做更多的白日梦
让我们心疼
让我们生病
让我们无药可医，客死他乡
陌生人，听我讲
要把失乐园还给失乐园
要把乌托邦还给乌托邦
让我们一起上路
走向各自的墓土
2005。08。08
香榭里
烈日炎炎，物质正在消耗，香榭里
适合谈情，谈千古风流，鸡毛蒜皮
红颜是必须的，还要有清水，有浓浓的
果汁和咖啡，世界在喉管里得到细细品味
关于音形声色的东西就这些，流动的
是时间，是两个人的相对位置
我们低估了此间的重量，误以为
一个苹果的成熟只是在秋天，砸中了
牛顿的脑袋，万有引力方才出现
春天、夏天，甚至是冬天，都被忽略了
剩下这杯果汁让我们吸吮，也仅仅只能吸吮
我们无法时刻保持联想，只是下意识地
感觉到了食道里流动的痕迹。就像我还无法想象
对面的这个女子将来会是某个人的妻
这某个人还躲在秋天深处，他一定不会是我
而如此空洞的推测最终以一张账单结束
我能知晓的唯有此刻，我是她身边的一个男人
这些次要的情节是被人们所忽略的，而谁又会知道
有一段幸福时光，先前还穿过他们的指间
后来他们说再见了，也许再也不见
2005。08。09
在七夕
以最平凡的姿势走进河水
今夜，有人会在鹊桥上相会
而谁又会知晓
明月照射的二十四桥
玉树临风，是我翩翩的少年
箫声自此断绝，女人浮出水面
下一刻
只羡鸳鸯不羡仙
为了再次相遇
今夜，我们必须再次分离
喜剧过后是悲剧
感动中的人们
请闭上你的眼睛
或者回到自己的日子
朝朝暮暮
柴米油盐酱醋茶
青丝变白发
还有什么值得歌颂的呢
所谓七夕，其实也就只是这么一夕
2005。08。11
结婚
是的，箭矢已经离弦
我将流落民间
湄洲湾北岸
停泊众多的船
母亲在南山下亲切地叫唤
快回到墓穴里来
回到山腰上
祖先现在居住在
风水更好的地方
你看，你看当时的月亮
正照在你高高的鼻梁上
坟头已经刻好
你们以后死也葬在一块
盖着头巾的新娘
一步上前
挎住了我的臂膀
说好了
进去了，就别再出来
2005。0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