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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旧话重提，嚼烂舌根依旧吐不出莲花，吐不出清香气息
好事者翻了翻陈年旧账，丢失了魂魄的男子已转危为安
一年多了啊，上海滩。折过小弄堂阳光虚晃了一枪
刺疼了墙角的一棵茱萸，失散的弟兄已无路可退
酒还是酒，少喝几许，一瓶三得利，含恨不如意
这是我的本命，让我自觉是一个不祥之人，有太多晦气
趁月落乌啼染一身疾病，急性加慢性，待日后好生调理
现无良方，暂吃些许抑制的药，副作用不详，且归去吧
你看，朗诵者已失去抒情能力，在风中打着莫名的手语
企图逼迫出一首尖刻的诗，他挥舞着手臂，转眼换了季
二
太多小念头枯败得真快，妄图流芳百世的昙花死于刹那
无所谓羞耻，可怕的是我妄图窝囊一辈子，我还不如一把
一九四三生锈至今的门锁。但我终究听懂了些许吴侬软语
在本命年里，潜进了苏州河流域。美女，富豪，小资产阶级
宝马雕车香满路，我就比上不比下，峥嵘岁月何惧风流嘛
我系根红绳企图翻身，年初不如意，年末我也转转运
我其实什么也不要，我只要我那执拗的小爱人转身
回到房间对镜梳妆。她送了我红玛瑙，还送我一双小鞋
她就是我的福音，她就是我的福音啊！我总是忍不住
跑到浙南，千山万水我也要来看你，看看你便永生不忘
三
迷醉不过如此，锁骨间可以斟满一杯酒了。隐形的众神
这一杯我敬你们！我早就不要这憔悴损，请佑我心宽体胖
让事业和啤酒肥沃这片疆土。三十岁，我要成为一面旗帜
能够选红我绝不选白，还有好几年可以用来漂染
可也就剩这么几年了，你说我该不该用来悲伤
生活的沟壑是逐渐挖深的，种再多的树，你的脸依旧水土流失
一针肉毒素，也可以是欧特莱&伊维兰，可否填补那些青葱年月
遇到的沟坎？我是居心叵测之人，声东击西，在诗歌中推销产品
我如此惶恐，不小心就杜撰了一场商业性演出，马上就落下帷幕
原谅我的急功近利，无能为力，大把的钞票在他人手中狠狠哭泣
四
地铁站的广告照例登场，菊黄蟹肥屋里厢，温酒暖人心时节
我赶上了水土不服的列车，角质层忙着新陈代谢，我如一条
风干的鱼在空中止住叹息，飞鸟永不明了我内心的诸多苦楚
我没有颜如玉和黄金屋，有的是一叠发霉的旧书。踌躇的人
怕化理想为空谈，满腹经纶腐烂。休说当年，气吞万里如虎
戊子年该如何虚度呢？这话其实不该说出口，活脱脱的笑柄
我无地自容，仍厚颜期待变作风情的水杉，缓慢地汲水抽枝
耗过时日便能长成隽秀挺拔的栋梁。只可惜这水淋淋的人世
锁住忠诚的根部，我无法自拔，无法在雨季到来前及时献身
自此失眠。不可思议的是，木头反复梦见自己变成一截钢铁
五
萧杀的风光顾了黢黑的门庭，走廊空无一人
钟摆挥霍着金钱，时间对于我就是一场金融危机
翻开去年的日历强说欢期，吐出四个字，一别如斯
适时，归雁衔回西风，仓皇北顾的人仍惦记一袭轻盈的薄衫
走吧走吧，几辈子的思念都遗落在上海滩，夕阳斜照旧弄堂
明年我将离开这里，去向不明。我计划用接下来的整个冬天
谋划一场对生活的起义，我血脉喷张，剖开胸膛便可瞥见
内部发芽的笋，尖锐并将迅速生长成一片气势磅礴的竹
以庇护我信步踏入莫测的江湖。前途多歧路，十八年后
气宇轩昂的男儿可还记得庄严的法相后面隐忍的高潮么
六
藏掖在枕头下的梦被棉花稀释，逃匿的情节追不回来了
我在额头建造河川，挖掘头痛的原因，诺基亚在耳边
发出煽情的声音。每一个闹钟都是一把锋利的无情剑
斩杀十里桃花，扎破少女雪肌美肤。不如就此放过彼此
我们的爱恨遗自同一个先祖，趁早鸣金收兵和好如初
后来我一直咳嗽，有段虚掷的情爱鲠在胸口，得不到问候
阿莫西林胶囊治不好变本加厉的炎症，最良的处方源自
情人的下一封信笺。我不过在四年前埋下了一朵带刺的花
草草了就了终身，以为再无牵挂。不料花香残留在胸腔
谙习了口蜜腹剑的卑鄙习气，黑恶势力在肺部自由扩张
七
等闲的是故人的约定，先行者趁吉时未到慌乱地毁约
痴人多梦，我还有一瓶巴宝莉香水来不及送达挚爱的情人
盲者对我的预言在下一滴泪水滑落之后丧失了权威
我也看不见了，辨不清上弦和下弦，惟有十五的月亮
依旧让人心碎，八万里的风绕过窗台撇下一丝香水味
在第七阙诗歌写就之前，凌乱的夜梦剧本得到了精心彩排
大河再次流经平原，温柔不退，驮梦的大船载不动若干个
集装箱的情感，眼睁睁地看着倾覆。三角洲上积压了太多
过期的恩爱产品。枯者委地成尘，别再和我谈什么尊严了
秋霜已降临我们的脸面，无奈呀，这一辈子就经不起变迁
八
好事转眼黄了，经风一吹，本命年终于插上了一枚
暗色的书签，二十四页的警世恒言，告知如何逢凶化吉
快参详万年历，参详博大精深的爱情剧集，恋人的吻
有此生的要义。悲戚的是，我的唇已在去年末被强行摘除
我又如何立誓，如何在接下来的数十个春天呼喊你的名字
我走就是了，走了十天十夜走不出你的双眼。看来真是病得不轻
把干燥的心放进紫砂壶煎熬，配上盐和水，择些许当归做药引
再苦也要一饮而尽。我决意在今晚过后重返江湖过浪子生涯，信手拈花
情人呀，我爱你才在你面前低头。若我转身，你将一如初时看到
我桀骜的背影。尔后，翻山越岭再不见白衣少年的踪迹
九
黄昏时分，放下手中的剑，八仙桌上五味杂陈。其实我还在
等你给我温上一壶酒。我知道我等不到了。我早在十月下旬
完成了最后的触摸，眼前五百多公里的空气荡漾着忧伤气息
指尖犹在乌发间抓取薄凉记忆。不存在的儿女和不存在的高潮
同样让人抑郁，我离群索居，兀自数算月经与潮汐的密切关系
彼此以混乱为美，再乱也须保持优雅。看我们孤僻的举止
还藏得住一肚苦水么？我动了动筷子，咬住了一根碧绿的芥蓝
鲜汁饱满。我想要中和生活在我体内种下的苦果，用晦涩的爱
和胃酸作一次秘密交换。智者言辞真切，遍尝五味才不枉来趟人世
我太娇惯自己了，浅尝辄止，只和影子相濡以沫，虚候江湖的淡泊
十
我必须走了，一晃又过了半年。我已精习飞驰技能，学会在红绿灯前
掌控不羁的马匹。接下来，小子们要准备成家立业，迎娶俗世的悲喜
淘金者目睹了世界最高楼的建立，四万块玻璃包裹上海滩的苍凉记忆
他们对我说，走吧走吧，别再屡屡回头。抛弃你的亦将被自身所抛弃
就让退缩的回到母体，让勇猛者砍伐彼此的祝福，最后穿出这片森林
也请留步吧，亲爱的金木水火土，欢迎再次叩响我的门和我亲切交谈
你们看我逆流而上，避过了隐匿的险滩，经验丰富是一帆风顺的保障
容我十二年后再细细回想，有个懊恼的年代叫做二零零八，岁次戊子
愚者躲过了浩瀚的风暴，忙着给早逝的智者唏嘘立碑，刻上几行狂草
写些什么其实都不重要。我的本命，爱憎分明，先是嗔怒，后是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