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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刑拷打了一夜一天,书生半句话也不说,单邑觉得没趣,在大营里又不想面对狄杰,索性回到指挥使府邸好好地睡一觉。
虽然珠儿已答应婚事,但他左想右想,还是觉得让两边的高堂都来参加喜筵比较正式,于是一面派人去请他爹娘过来,一面派人去燕云十六州打探珠儿父母的下落,若是珠儿能在成亲当日见到双方爹娘,岂不是喜上加喜!
回到府邸,他习惯性地往她窗前经过,天未暗,但窗户一片暗黑,他叹了口气,心中有股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之情,他不方便直接到她闺房里,惹人闲话事小,就怕自己忍不住
朝自己房间走去,一眼就看到纸窗上印着熟悉的人影,他急急推门而入,房里的人闻声回头,四目相望,她的脸色因害羞而泛红,他的脸色也因惊喜而变红,两人仿佛掉入爱的漩涡里般无法自拔。
“小姐,洗澡水烧好了。”直到粉莲的声音介入,两人才回过神来。
“我这就去,你去张罗叔叔的消夜。”萧珠儿有意支开粉莲。
“叔叔什?时候有吃消夜的习惯?”粉莲边走边低喃。
单邑的耳力好,听到粉莲的话,心里大喜,以?珠儿刻意安排独处的机会,但没想到萧珠儿眼一垂,两只纤手重迭地摆在婀娜的柳腰一侧,千娇百媚地福了福身,轻轻道:“大人,你早点歇息,珠儿告退。”
“不许走!”单邑赶紧拉住萧珠儿的手,捏了捏那玉葱似的手指。
“大人有何事交代?”萧珠儿佯装要抽回手,却没使力气。
“你叫我什?”单邑心头比脸颊还热。
“大单大哥。”萧珠儿娇嗔。
“我的好珠儿妹妹,你在我房里做什?”
“珠儿见单大哥的被套旧了,替单大哥换条新的。”
“原来你一进府里,每天刺绣都是?了我!”单邑感动得喉结上下起伏。
自从昨晚六皇兄来过之后,萧珠儿自觉能跟单邑在一起的时日所剩无多,不管以后会如何,她能把握的只有眼前,从现在起,她要对单邑好,非常的好,像一个妻子对丈夫那样好不,她不想只像一个妻子,她是想做他真正的妻子。
?他洗衣,?他煮饭,?他铺床,?他添衣,还包括那件事
一想到合卺之日不远,萧珠儿水汪汪的双眼不经意地向单邑一瞟,双颊霎时羞红!一张脸在烛光的映照下,又红又白,仿佛一颗成熟的水蜜桃,教单邑看了心猿意马,蠢蠢欲动
萧珠儿装作没看见地说:“珠儿愚笨,绣了半个月才绣好,绣的功夫又差,单大哥你别笑。”
“我当然要笑,我高兴得要哈哈大笑。”
“单大哥,快放开我,天冷,洗澡水很快也会冷了。”
“珠儿我”单邑咽了咽口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单大哥唤珠儿什?事?”萧珠儿明知故问。
单邑叹了叹气,松开手,一会儿抓头发、一会儿挤眼睛,苦恼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突然一咬牙,豁出去似地问:“粉莲在忙别的事,你自己洗得到后背吗?”问完之后,整个人如释重负。
萧珠儿突然背过身,故意将一手由肩膀向后伸,另一手直接放到背后,中指相触,促狭地问:“单大哥你老实说,我的手可短?”
“嗯”单邑考虑了一下,决定昧着良心答道:“是短了点。”
“骗人!”萧珠儿戏谑。“这样叫短,那天底下只有长臂猿的手才算长!”
“反正今晚我的名字就叫粉莲。”单邑耍赖地拉着她往门外走。
“若让真的粉莲看见了”萧珠儿怯怯地说。
单邑充耳不闻,一个劲地把她拉回她的闺房里,房里果然有一大盆冒着白烟的热水,色胆生起,反手将门栓横上,自鸣得意地说:“把门反锁,她不就进不来,进不来,自然也就看不见了。”
萧珠儿感到莫名的紧张和兴奋。“万一传了出去”
“放心,只要你和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还有粉莲知道,粉莲不笨,她看不见,但她猜得到。”
单邑不怀好意地节节逼近,萧珠儿就像只笼中鸟,根本无处可逃,只能任由魔爪抓住她,他一面解开她的腰带,一面喜不自胜地说:“她不会的,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说的。”
“你怎?这?了解粉莲?”萧珠儿噘起嘴。
“我是了解你,粉莲对你忠心耿耿,只要你不准她说,她绝不会说出去。”
“这样好吗?”萧珠儿显得有些退缩,双手突然紧抓着衣襟不放。
“我们迟早要做夫妻,以后我会常常帮你洗背,现在就当是练习。”
“你会不会练习到床上?”萧珠儿眼神勾引地瞟向空床。
“在没拜堂以前,我保证不行周公之礼。”单邑红着脸发誓。
萧珠儿盈盈一笑,既然眼神勾引不了单邑,她就用娇躯迷惑他,她刻意在半推半就之下,让他褪尽她的衣衫,这时她的手立刻抱在胸前,故意将胸脯衬托得又圆又挺,然后赶紧跨进盆里,害羞地坐在里面。
所有的动作都是若有似无的诱惑,单邑见了几乎无法呼吸,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上次他太紧张,所以没仔细看;这次他可看得一清二楚,她的身体就像一个白皙葫芦,圆胸细腰丰臀,真是美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女人都是长这样的吗?侬智高曾说过,环肥燕瘦,各有各的妙处。
他不知道别的女人如何,他也不想知道,他觉得只要今生能够拥有她,就算杨玉环和赵飞燕赤luoluo地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动心。
深吸一口气,他绕到她身后,手放在她肩上,眼睛猛往下看,只要将头向前后左右移动,就可以看见各种不同的好风景
突出的胸部、平滑的小肮、白皙的大腿,一道热流从他的脚趾窜至头顶,他的双手不听使唤地滑到她的胸脯,由下往上一托,眼睛一亮,仿佛看见两朵含苞的花蕾绽开
老天爷!他投降了!他不行了!
“你还是自己洗好了!”单邑飞也似地逃到门口。
“你要去哪里?”萧珠儿难掩一脸失望。
“我去做梦。”单邑狼狈地打开门,像一阵风般消失在空中。
一声叹息,萧珠儿弓着背脊、屈着膝盖,将脸潜进水盆里,冷却欲火
?
几日之后的深夜,黑云蔽月,远处传来怪异的狗吠声。
狄杰眉头一皱,这种故弄玄虚的雕虫小技,分明是声东击西的伎俩。
他假装上当,调动一半的士兵,随他朝狗吠声急急而去,留下另一半的士兵看守牢房,但当他走了一百步后,他要求士兵们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进,一直前进到白沟河岸,加强两个边界的防线,来个守株待兔,将想逃跑的辽细”网打尽,然后他闪身到暗巷里,迅速绕回牢房外,暗中监视。
果然不出他所料,从空中落下一个不明物体,守卫的士兵还来不及走近探看,一阵浓烟冒出,狄杰赶紧闭气捣嘴,只见整座牢房四周烟雾弥漫,士兵们有的咳嗽不已,有的连咳嗽声都还来不及发出,就纷纷不支倒地。
待浓烟散去,一道黑影翻墙而至,狄杰拉高一道眉尾,从黑影削瘦的体型判断,前不凸后不翘,看来不像女流之辈,自然就不可能是他期盼已久的红?公主!
总之不论来者何人,只要黑影一进到牢房里,他就来个瓮中捉?。
一见黑影闪身进到地牢,狄杰立刻跟了进去,以魁梧的身型和手中的铁鞭挡在唯一的自,喝斥道:“大胆辽细!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你就是单邑?”黑影原来就是耶律特睿。
“我不是!我是副指挥使,狄杰。”狄杰冷冷地说,看来眼前的辽细不仅是新来的,而且还很愚蠢,来宋境做刺客,居然连单邑生做什?模样都不知!
“无名小卒!”
“你是哪根葱?有胆就报上名来!”
“你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耶律特睿从鼻孔发出不屑的哼声。
这名辽细恐怕大有来头,狄杰激怒地说:“我懂了,原来你的名字叫见不得人。”
“放肆!居然敢对本皇子无礼!”耶律特睿中计地狂怒大吼。“原来是皇子!失礼!失礼!”狄杰双手一拱,做出恭敬的假动作,皮笑肉不笑地问:“敢问星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我来要回我的子民。”
“书生犯了杀人罪,杀人偿命,恕我无法从命。”
“要多少银子?不,是金子,你说个价。”耶律特睿打算贿赂狄杰。
“我对金子银子都没兴趣,我有兴趣的是皇子。”狄杰节节逼近。
“你想对我怎?样?”耶律特睿从容地站在原地,维持皇子应有的沉着。
“我要把你捉起来,当作人质。”狄杰抽出腰际的铁鞭。
“捉我还不如捉红?公主,她比我更有利用价值。”耶律特睿不假思索地从背后取出一把宽刃厚柄的钢刀防御,钢刀的形状勇猛无比,和耶律特睿的身形看来十分不搭调,仿佛小孩子耍大刀口。
狄杰见状,不敢掉以轻心,那把钢刀看来不寻常,起码有百斤重,而握在他手上却像握一枝糖葫芦般轻松自在。据他所知,皇子中舞钢刀的有两名,而跟红?公主不合的是六皇子,狄杰若有所思地说:“原来你就是六皇子,耶律特睿。”
“你怎?猜到的?”耶律特睿不打自招地回答。
“我乱猜的,是你自己承认的。”狄杰松了一口气,是六皇子就好办了,情报指出六皇子虚有其表,是?皇子之中武功最差的,而且一激就会乱了方寸。狄杰嘲笑道:“我听说辽国皇子都不如红?公主聪明,今日证实果然不假。”
“红?公主算什?充其量不过是个只会在父皇面前拍马屁的马屁精!”一听到红?公主,耶律特睿沈不住气,大喝道:“可恶的宋狗,今天我非要扒了你的皮不可!”
“有本事尽管使出来!”狄杰脸上露出谈笑用兵的轻松神情。
“你去死!”见狄杰不把他放在眼里,耶律特睿怒急攻心,一刀砍下去。
狄杰挥鞭一挡,将钢刀拨开,但耶律特睿刀法狠辣,连砍数刀,狄杰显得有些气力不济,手臂被震得酸疼不已,一阵手忙脚乱,连退数步。
武家对敌,瞬息万变,最忌门户洞开,让人有隙可乘,耶律特睿以?秋杰不敌,颅准要害,想要一刀砍死狄杰,殊不知狄杰是故意露出破绽,反而趁着耶律特睿一轮猛砍之际,运足力气,将软鞭挥出去,只见钢刀被震插到牢壁上。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耶律特睿双手抱着头,跪在地上,手背被软鞭划出一道很深的伤痕,鲜血顿时像泉涌般奔出。
狄杰冷笑,刚才两人交战,他的动作并没像现在那?快他还以?贪生怕死之辈对死的反应比一般人敏感,并未多想,不料却因此铸成大错。
“狄大人,狄英雄,手下留情。”
“堂堂皇子,原来只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狗熊!”
“狄大人,只要你肯放我一条生路,我就送你一个大情报。”
“什?情报?”
“我会告诉你谁是红?公主。”
狄杰不领情地说:“不需要,我早就知道谁是红?公主。”
一时之间,耶律特睿只是双肩发抖,低头跪地,沉默不语,看起来像遇到老虎的黔驴,除了发抖之外,还是发抖,样子卑微到连老虎都不想食他;但这就是他惯用的伎俩,正所谓兵不厌诈,此刻耶律特睿乘机偷偷拨动袖中的暗器。
懦弱之人易使人疏于防备,这就是耶律特睿转败?胜的关键。
暗器准备妥当之后,耶律特睿企图分散狄杰的戒心说:“你是知道没错,但是单邑并不相信你,不是吗?”
“你别以?我会中了你的挑拨离间之计!”
“我是?狄英雄不值,?单邑鞠躬尽瘁却输给一个狐狸精,难道你不生气!”
“出卖自己妹妹,你难道不觉得可耻吗?”狄杰不屑地摇了摇头。
“她不仁在先,我不义在后,这是天经地义,一点也不可耻。”见时机成熟,耶律特睿忍痛?手,将袖管对准狄杰,狄杰虽然警觉到他的身形变化,但避身不及,一支星形飞镖不偏不倚刺进他手臂。
“暗箭伤人,你算什?英雄好汉!”狄杰咬牙切齿道。
“你刚才不就已经知道,我是个狗熊嘛!”耶律特睿哈哈大笑。
“我要”狄杰本想举起软鞭,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你最好别乱动,暗器有毒,若是你保持不动,至多还有半炷香的时间可活,但你只要一动,我保证你立刻七孔流血而死。”耶律特睿起身,撕裂衣角,将两手包起来,走到括着钢刀的墙边。
“就算我死,我也要拉你陪葬。”狄杰宁可同归于尽,也不愿坐以待毙,正当他打算集中丹田之气时,一只温热的大手从后面按住他的肩膀,此人正是单邑。
“你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单邑!”耶律特睿颤着声说。
“能够死在我的剑下,算你祖上积德。”单邑使的是削铁如泥的太阿剑。
“等等,难道你不想要解药救你的副将?”耶律特睿急得满头大汗。
“我会让你中同样的毒,看你拿什?救你自己。”在战场上,单邑的智慧远胜过情场,他虽然是刚到牢房,但当他在白沟河边碰到狄杰调去的士兵告诉他牢房有异,再加上他看一眼狄杰的伤势,就明白耶律特睿是用暗器伤人。
眼见大势不妙,耶律特睿故计重施,又跪地又磕头,”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饶道:“单英雄,饶命啊,我没有解药。”
狄杰一旁提醒。“大人!小心!他使用暗器!”
说时迟、那时快,十一发星形的飞镖从耶律特睿的袖口射出来,单邑以剑身将飞镳一一打落,单邑怒不可遏地道:“像你这种阴险小人,我要让你尝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痛苦。”
耶律特睿吓白了脸。“千万不要!我身上没有解药!”
“谁的身上有?”单邑听出他话中另有玄机。
“在我皇妹,红?公主那里”
没错,耶律特睿潜到边城真正的目的是陷害红?公主。
从辽细口中得到的数据,让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单邑深爱耶律珠儿,单邑是个优秀军人,深明大义,在国家和爱情之间,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国家,亲手杀掉红?公主,让自己陷入藉酒浇愁的漩涡之中,委靡不振
到时候,他只要在失去爱女的父皇面前,提出?妹报仇的计划,一举杀掉成天浸泡在酒缸里的单邑,立下头功,父皇龙心大悦,储君的位子就成了他的囊中物。哈哈哈?
就在耶律特睿快说出答案时,屋顶突然发出剧响,单邑本能地抓住狄杰闪避,只见屋顶破了一个洞,瓦砾击中来不及躲避的耶律特睿头上,他哀叫一声,?头向上一看,又是一个只露两眼的黑影。
黑影并未进入牢房,而是从洞口朝牢房投掷一枚不明的铁球,铁球触地的一瞬间,呛鼻的浓烟密布,烛火全灭,牢里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黑影刻意压低嗓音大叫:“我快走!我来对付他们!”
单邑立刻放下狄杰,暴喝道:“贼人休想逃!”但他根本无法阻挡耶律特睿的行动,嗡嗡的声音从屋顶灌下,单邑一时无法看清发声的是何种暗器,心知辽人阴险歹毒,担心暗器有毒,不敢轻易靠近。
耶律特睿本来还不知道来者何人,那声音是经过?装的,但嗡嗡声他却是熟悉的,发声的暗器正是红?公主的独门暗器——夺命双铃。
不过嗡嗡声并不十分劲急,完全没有杀气,耶律特睿皱起眉头,心想耶律珠儿果然如情报所言,已经爱上单邑。哼!他才会让她称心如意,耶律特睿趁刚从洞口钻出的一瞬间,故意以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口吻说:“多谢皇妹相救!”
“你”耶律珠儿气急败坏,正想将夺命双铃对准耶律特睿,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单邑也乘机从洞口飞出来,迫使耶律珠儿又将夺命双铃转向单邑。
“哈哈哈!你上我当了!”耶律特睿大笑地从屋顶跃下逃走。
“他叫你皇妹,那你不就是红?公主!”单邑打量地看着黑影的模样。
“废话少说,纳命来!”一声急吼,耶律珠儿突然发招。
乍看之下,两人都是招招凶猛,动作如电,各自使出浑身解数,但百招之后,耶律珠儿自知不是单邑的对手,败象渐露,无心恋战,出其不意地将夺命双铃射出去,缠住单邑的剑身,然后快速转身奔逃。
单邑一个使力,夺命双铃飞了回去,眼看就要飞向耶律珠儿的后背,耶律珠儿及时接住自己的武器,但虎口却被震裂,鲜血沾满夺命双铃,手臂痛得差点握不住夺命双铃。
虽然耶律珠儿拚了命地奔跑,可是单邑却像她的影子,紧跟着她不放。
正当只差一步就抓到耶律珠儿时,一张天罗地网突然撒下,将单邑困在其中,四个身穿彩衣的仙女紧紧抓住网绳的四个角,其中之一正是鸨娘,视死如归地大叫:“公主!快逃!”
“你们的大恩大德,本宫没齿难忘。”耶律珠儿哽咽地说。
“贱女人!休想逃!”单邑急忙将绳索割断。
“让你尝尝老身的百花针。”鸨娘赶紧使出毕生绝学。
“臭婆娘,你找死!”单邑破口大?。
耶律珠儿不敢留下来观看结果,心里清楚明白不会有好结果,她加快脚步,在途中丢掉夺命双铃,然后回到指挥使官邸外,翻墙而入,一进房就看到粉莲焦虑地在房里踱来踱去
“公主你去了哪里?”粉莲关切地问。
“快帮我把衣服全脱下来。”耶律珠儿的手痛得无法?起。
“全脱了?一件也不剩?”粉莲大惊小敝地叫道。
“对,今晚我不穿衣服睡觉。”
“天这?冷,很容易着凉的”
“你别管那?多,我这?做自有我的道理。”耶律珠儿没时间解释。
“公主,你的手流血了!”粉莲一边惊惶,一边快速地将公主的衣服褪去。
“这点小伤,不碍事,快把金创膏拿来。”耶律珠儿逞强地说。
“是谁这?狠心?”粉莲从镜奁的暗格里取出金创膏。
“单邑。”耶律珠儿钻进被里,叹息声不?。
粉莲替公主搽好金创膏,立刻建议道:“公主,我们还是快逃吧!”
耶律珠儿百般无奈地摇了摇头,由于她挂记耶律特睿会做出蠢事,这几天她不时以夜行衣的穿著,在城里四处观察情形,自然也看见了狄杰的安排。
“来不及了,狄杰早有准备,白沟河沿岸布满了重兵,就算我们插翅也难飞,还不如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单邑对公主深信不疑,公主怎?会跟单邑起了冲突?”
“我上了六皇兄的当!”萧珠儿又是一叹。
“六皇子真坏心,竟然出卖公主!”粉莲咬牙切齿道。
“他那个笨蛋,就算真能逃回大辽,我看他死罪虽免,活罪难逃。”
“他活该!恶有恶报!”粉莲想幸灾乐祸,但却笑不出声。
“有脚步声,单邑回来得真快!”萧珠儿催促地说。“粉莲你快回房装睡,听到任何声音都不准起来。”
粉莲福了福身,出去以前,机灵地将腊烛吹熄。虽然回到自己的房间,上床假寐,可是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一向不信神佛,但此刻她希望菩萨显灵,佛祖保佑,让公主平平安安地度过这场浩劫
?
看见窗纸是黑色的,单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推门而入。
红?公主的身影实在太像珠儿了,他不想起疑,但一想到狄杰命在旦夕,他又不能不来,他希望只是自己多心,来到床边,看到她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容貌祥和,他真想掉头就走,让她好好睡,可是他不能。
看到她被子盖到下巴,除了那张绝色脸蛋,全身都藏在被子里,这让他想不怀疑都不行,他静静地在床边坐下,眼神充满挣扎,心知只要掀开被子,检查她右手的虎口有没有受伤,真相自然分晓
“珠儿!珠儿!”单邑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细眉。
“单大哥,你叫我有事吗?”萧珠儿缓缓地睁开双眼。
“没什?特别的事,我只是想看看你。”单邑笨拙地搔了搔头。
“你的脸上都是汗水,发生什?事了?”萧珠儿明知故问,他的难处同时也是她的难处,她真想叫他出去,如果他爱她够深,就不要拆穿她的假面具,可是她有什?资格要他放过她?
她不想利用爱,那?做会让爱蒙羞!
单邑冷声地说:“杀了几个辽细,不过却让他们的头目跑了!”
“你一定累坏了!快回房去歇息吧。”萧珠儿假装对鸨娘的死漠不关心,不过她的眼眸却飞快地闪过一丝痛楚,快到几乎不可能察觉到,偏偏单邑已准确地捕捉到这稍纵即逝的痛楚。
“我不累,我有话想对你说。”单邑忍住心中的愤怒。
“什?话?”萧珠儿感到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紧,脸色微微泛白。
“我你”看到她脸色起了变化,单邑又显得有些不忍。
“你怎?吞吞吐吐的?”萧珠儿转移话题地说。“是不是想睡了?”
“这是我早就准备好要送给你的。”单邑咽了咽口水,从怀中拿出一只钿盒,硬是把“订情之物”四个字咽进肚子里,昨天他特地叫边城最好的金匠打出来的订情之物,现在正好拿它来检查她的右手
萧珠儿懦弱地避开单邑的视线,她根本就不能伸出手,从单邑的手中接过钿盒。她故意用小女孩见到礼物的语气说:“好漂亮的盒子,里面是什?”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单邑的眼色立刻沈了下来。
“你先把头转过去。”萧珠儿视而不见。
“?什?”
“我没穿衣服。”
单邑不以?然地说:“这?冷的天,你光身子睡觉不怕着凉了嘛!”
萧珠儿咬了咬唇,顿时说不出话来,不一会儿突然发出格格笑声,弄得单邑一头雾水,她则娇声娇气地说:“真该拿面镜子让你瞧瞧自己,色迷迷的,你这样子叫我看了好害怕,好像大野狼想吃小绵羊似的。”
“我有色迷迷的吗?”单邑挑了挑眉尾。
“快帮我把罩衫拿过来!”萧珠儿顾左右而言他。
单邑就不信今晚看不到萧珠儿的右手,他起身走向衣柜,当他再走回床边时,钿盒的盖子已被打开,盒里是一对站在连理枝上,金雕的新郎新娘小人偶,同时在连理枝上还刻着“愿生生世世?夫妇”
“喜不喜欢?”单邑在萧珠儿耳畔轻声问。
萧珠儿感动得说不出话,只好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姿势。
单邑出神地望着那头乌黑的发丝,他真想看清楚她的表情,他想知道她对这一对新郎新娘小人偶有什?反应?笑他是大白痴吗?他轻蔑地对自己摇了摇头,他真的是个大白痴,到现在还?情所困!
就在萧珠儿陶醉在虚幻的幸福时,她的右手忽然被捉住,她毫无抵抗地任他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揪出来,上了金创膏的虎口使她无所遁形
“你有什?话要说?红?公主!”单邑嗤鼻地问。
“我无话可说。”耶律珠儿一脸平静。
“看不出来你深藏不露,居然能接住我百招!”
“既然被你捉到,要杀要剐随便你。”
“依你的武功,要杀我不是没有机会,你?什?不动手?”
“我对自己没有信心。”耶律珠儿四两拨千斤地说。
“解药拿来!”单邑仿佛摸到不洁之物般甩开她的手。
“很抱歉,我没有。就算你捉到耶律特睿,他同样没解药。”耶律珠儿解释道。“狄杰中的是半炷香,由七七四十九种毒花毒草和毒虫混合炼制,解药是和这四十九种毒物相克的香花香草和益虫混合炼制,要先知道四十九种毒物是哪些,才能做出解药,半炷香总共有一百零八种,每种毒性不同,但死亡的方式却相同,都是七孔流血而死。”
“你废话那?多干?!我现在就要解药。”
“存放解药的仓库在一年前发生大火,解药全部付之一炬。”
“你说谎!”单邑压制不住怒火,狠狠地掴了耶律珠儿一记响亮的巴掌。
“我骗你做什?”耶律珠儿不痛不痒似的面无表情。
“你恨不得所有的宋人都死光!”
“就算是,你想怎?样?”耶律珠儿挑衅地问。
“你再不交出解药,我”单邑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的脖子已经等你很久了。”耶律珠儿一心求死。
“你以?我不敢杀你吗?”单邑冲动地将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你别心软,能死在你的剑下,对我而言是种解脱。”耶律珠儿毫不畏惧道。
眼看剑就要出鞘,单邑很快地又将剑收回鞘里,恶狠狠地说:“你想死,没那?容易,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转身出去。
萧珠儿钻回被窝里,背过身子,仿佛什?事也没发生似地继续睡觉。
只有老天爷知道,这两个人的心都在流泪
?
半炷香一烧完,狄杰果然七孔流血而死,耶律特睿唯一没说谎的一次。
火化了狄杰,单邑将他的骨灰撒向白沟河,壮志未酬身先死,心中悲痛不已,从两颊滑下滚滚的男儿泪,突然又没来由地仰天大笑起来,接着又抽出腰际的太阿剑,发疯似地朝着河水一阵乱砍。
乱我心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
笑过、哭过、疯过,他倏些动也不动地直直站着,看着从白沟河源头冉冉窜出的太阳,两眼从混浊变成清澈,整个人不再伤悲。
一幕幕的童年往事出现在他眼前,他想到欧阳凌从小就老气横秋,比私塾里的老师还要爱说教;侬智高打从出生就是小**,老爱捉弄府里的丫环们;而他自幼好武,跟书本和女色绝缘。
不知那两个家伙过得如何?有没有遇到像他一样的烦恼?
他真弄不懂自己,?何对一个贼婆情有独钟?
她容貌美丽,她气质高雅,她温柔体贴,她善良可人,但这一切都是假像;包括她的爱,她的眼泪,她的楚楚动人其实她的心肠比蛇蝎还毒,她的微笑比刀剑可怕,她的身体
他越是想把她从脑海里连根拔除,她却越根深蒂固地植入他的脑海。
糟了!那个贼婆会不会已经逃回大辽了?他太胡涂了,居然忘了把她关在大牢,心念一转,他立刻快马加鞭奔回指挥使府邸。
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耶律珠儿坐在镜前,对着金雕的新郎新娘人偶发呆。
“你?何不逃?”单邑冷冷地站在她背后,从镜中看着她,手上拿着马鞭,像主人在审问奴隶似的。
“我在等你,我有话对你说。”耶律珠儿平淡地说。
“我不会再相信你,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甚至连你的名字都是假的。”一想到她从头到尾玩弄他于股掌中,单邑就觉得心如刀割。
“我的确叫珠儿,耶律珠儿。”
“我真笨,居然没派人去查红?公主的底细!”
“我想请你放过萧平、粉莲和书生。狄杰的死,我愿负全部的责任。”
“你想怎?负责?”单邑将马鞭放在妆?上,不知有何企图。
“随你高兴。”耶律珠儿心中忍受极大的痛苦,但脸部表情异常冷静。
“我哪高兴得起来,我恨不得”单邑看不出她的?装,气得想撕掉她平静的脸皮,让她尝到痛的滋味。
“你恨我,很好,你是应该恨我的。”耶律珠儿有气无力地说。
“别以?装可怜我就会饶恕你,我不会再上当的。”
“你多心了,从头到尾我都没?了我自己向你求饶半句。”
“你字字句句都暗示想死,难道你真的不怕死!”
“任务失败,还连累鸨娘三人殉身,我是该以死负责。”
愤怒使得单邑不由得捏紧耶律珠儿背后的椅把,否则他的手恐怕会一掌打死她,成全她的心愿,他受不了她寻死的态度,这证明了她根本不在乎他,她对他的爱都是假装出来的。
她口口声声都是国家民族大义,由此可见她的弱点在此,他双手用力一握,将椅把握断。“我懂了,你怕我以你?人质,对辽皇提出苛刻的条件。”
“如果我真有这种利用价值,你就尽量利用。”
“我是要利用你,不过在我向辽皇提出要挟以前,你还有其它更好的利用价值。”单邑扔掉手中断裂的椅把,双手伸向耶律珠儿的细颈,一直向下滑